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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珩思绪回笼。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子。
她穿得很简单，披肩的长发只随意地挽到了耳后，今天她连妆都没有化，所以看起来有一股病态的美。
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江宁珩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一惯都知道自己比不上霍珩，也不配跟他比。
当初许家破产，他跑了很多地方，可惜他太过人微言轻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甚至有一家企业的老总直接告诉他。
“江宁珩，你很优秀，我也很看好你的能力，但是许家现在倒台了，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作选择，你可以来我的公司。”
当时很多人不仅不想出手帮忙，甚至想把他给挖走。
“许家不会再起来了，就算这会儿真有人愿意出手相救，许家也不会再维持从前的风光。”
“所以劝你，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未来，你毕竟不是许家人，也不是许家的女婿，没必要这样奔波。”
江宁珩心凉了个透，回去的路上也确实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情。
他打电话给许绾柚，问她在哪，过去接她。
结果等他赶到的时候，陈氏集团的第二子，正拉着自己的一众狐朋狗友对她进行语言羞辱。
“许大小姐，过去许家风光的时候，你对我的追求不屑一顾，如今许家败落，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这样的傲骨呢？现在的许氏嘛，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总得付出点什么代价吧？比如说，陪我睡一晚？”
话刚说完，他那些狐朋狗友笑成一团。
江宁珩差点冲上去和对方撕打在一起。
来时他为自己考虑的那些未来的想法也瞬间消失，那一瞬间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下许家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前程。
他不能上去和陈氏二子干架，因为他没有资格，所以他只能拉着许绾柚离开。
之后没多久，就听说那陈氏的第二子被人给治了，整个陈氏集团也因为他而受了牵连，导致于陈氏老总连珩带着自己的儿子上门给许绾柚赔礼谢罪。
帮她的人，是霍珩。
回想起来，当初把她从逆境拉出来的确实是霍珩。
可是如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又让她陷入了另一个境地。
江宁珩抿了抿唇，轻声道：“宁珩哥不是要跟你说教，只是有些事情你得考虑清楚，好提前做打算。”
许绾柚正想说话，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霍珩发来的消息。
“听你助理说你出去了？”
消息是从微信上发过来的，语气和平时一样疏松平常，好像只是发现她出去了，便随意发问。
许绾柚看着这条消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回复了个嗯。
霍珩此时大概在看手机，回复得很快。
“什么时候回来？”
就像日常那样，两人的对话看着没什么问题，他没有提昨天的短信，也没有提自己一珩未归的事。
而她，也异常‘善解人意’地没有发问。
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日子依旧像平时那样过着。
大家似乎都很默契地保持着和善与平静。
她回复：“上班了就回去。”
之后，霍珩没有再回复。
她收起手机，跟江宁珩说：“我知道了宁珩哥。”
江宁珩目光在她的手机上停留了片刻，问：“他的消息？”
许绾柚顿了下，点头。
江宁珩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默默地将余下的食物吃完，结账，然后江宁珩送她回去。
许绾柚进电梯的时候，发现江宁珩也跟了进来。
她有些诧异：“你是要去？”
因为两人工作的办公室不在一个地方。
江宁珩单手插在裤兜里，表情淡定：“我去找霍总，正好有事情汇报。”
出了电梯以后，江宁珩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然后看着许绾柚道：
“离上班还有十分钟，这个时候去找霍总也不妥。”
许绾柚只好说：“那去我办公室呆会。”
“好。”
去许绾柚的办公室，不用经过霍珩的办公室，两人到的时候，林幽幽已经提前上班了，她立马起身去给两人泡咖啡。
“谢谢。”
江宁珩接过咖啡，目光落在林幽幽脸上，询问道：“你们霍总刚才来过么？”
听言，林幽幽似乎有点诧异，点头。
“来过。”
江宁珩表情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自己来的还是？”
林幽幽不说话 ，抿唇。
许绾柚抿了口咖啡，也没说话。
气氛陷入了诡异。
十分钟后，江宁珩放下杯子：“时间到了，我去找霍总。”
他起身朝外走，走到门外的时候突然回过头看向许绾柚：“绾柚，昨天那个项目有些工作需要你帮忙一起配合汇报，一起吧。”
他向许绾柚发出了邀请。
许绾柚一顿，下意识地拧起秀眉。
见她不答，江宁珩又问：“绾柚？”
听言，许绾柚这才回过神来，点头：“知道了，我跟你过去。”
本来她是想避着霍珩和江楚楚的。
自从她把那个消息说出来，但是霍珩不回她，甚至还让江楚楚打电话告诉自己他晚上不回来的时候，许绾柚就不太想出现在那两人面前了。
说她是逃避也好，害怕也罢。
她都认了。
但显然江宁珩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他想做什么许绾柚其实也知道，无非就是逼自己面对现实罢了。
两人走到办公室前，江宁珩主动敲门。
“进。”
霍珩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江宁珩勾了勾唇角，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的门刚推开，霍珩便朝这边看了过来，看见两人一块进办公室的时候，墨色的眼眸闪过一抹不悦，极快，不易叫人察觉。
“霍总。”
江宁珩走到前面，“过来跟您汇报一下昨天的工作。”
“嗯。”
霍珩面色冷漠地微微颔首。
许绾柚站在江宁珩的身后看着他们交流工作。
工作上的霍珩和私底下的他完全不同。
工作上的他，冷漠，理性且不近人情。
就像现在，他双手扣在一起，面无表情地放在膝盖上，漠视且从容地听着江宁珩汇报工作。
只是眼神时不时地，绕过江宁珩，落到她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许绾柚的错觉。
霍珩看她的眼神，凉丝丝的。


第18章：分开的时候要体面
面对他这样的眼神，许绾柚有点不知所措。
而且，中午她出去的时候，他不是和江楚楚一起来公司的么？怎么江楚楚不在办公室里？
正思索着，江宁珩问了一句她什么，许绾柚回过神来，赶紧应对。
等到汇报工作结束，江宁珩便准备离开了。
霍珩冷漠地点点头。
江宁珩一走开，霍珩的视线便毫无保留地落在了许绾柚的身上，之前她站在江宁珩身后，还让她有所遮挡。
这会儿是真的一点都避无可避了。
这个时候，快走到办公室门边的江宁珩突然回过头，看向许绾柚：“绾柚，明天中午我继续来接你？”
听言，许绾柚一怔。
霍珩也是意识到什么，挑了下眉。
“霍总，不介意我跟许秘书说两句话吧？”
许绾柚拧起秀眉。
他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霍珩已经扯了下唇，声音冰冷地开口道：“最好不要，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
“哦？”这个回答让江宁珩似乎有些诧异，但他也没有反驳：“既然如此，那我下班以后再来找她好了。”
说完，江宁珩直接离开。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江宁珩一走，霍珩的眼神愈发锋利，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悦。
“你中午就是和他出去了？”
许绾柚点头，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毕竟她和江宁珩之间清清白白。
听言，霍珩拧起眉：“你和他出去干什么？”
“吃饭，顺便聊了下昨天的工作。”
本来听到吃饭的时候，霍珩的眉蹙得更紧，但是后面那句谈工作，让他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些。
也对，他们俩现在毕竟都在霍氏上班，聊会工作也正常。
不过霍珩心头还是依旧有不喜之意，抿了抿唇，“许绾柚，吃饭的时候还聊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许绾柚下意识地道：“你以为你没欺负我么？”
话音刚落，两人都同时愣住。
许绾柚脑海里再一次产生想把自己舌头咬断的冲动。
她有点懊恼。
大概是因为和霍珩从小一起长大，所以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许绾柚说话其实肆无忌惮，从来不隐藏自己。
大概是因为霍珩见过她小时候，最丑，最狼狈，最幼稚的样子。
思索间，霍珩骤然起身，长腿逼近她。
他身形颀长清瘦，可却极具压迫力，大概是因为他身上长久的上位者气场。
许绾柚下意识往后退。
霍珩索性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至冰冷的墙面，抬手挡住她的去路，环绕式地困住她。
“你干什么？”许绾柚懵了，呼吸有些不平。
她想要逃，后颈却被霍珩的大掌握住，紧接着他火热的气息就靠了过来，喷吐在她的脸上。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缓缓的，极有磁性。
他的手在许绾柚的后颈轻捏，一下又一下的，指腹仿佛带了火。
许绾柚美眸中闪过迷茫。
他这是在干什么？
本来以为他昨天收到那条短信之后，不回复，又珩不归宿，两人的关系应该是会冷冻到极点。
至少，是尴尬的，不会这么堂而皇之，不是么？
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他根本没有收到那条短信一样。
还是说，他是想装作无事发生？
“为什么不说话？”霍珩捏住她的下巴，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分神，他微微眯起眼眸，“怎么了？”
许绾柚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俊脸，粉色的唇瓣张了张，欲言又止。
她是真的很想说点什么，问点什么。
可是话到了唇边，她才发现，是那么无力……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万一他当场沉下脸，质问她：“我只不过想给你留点尊严所以装作不知道，许绾柚，你为什么这么不识相？”
如果他要是这么说，那怎么办？
现在这样大家都体面，她自己悄悄处理了，也挺好的。
“没什么。”许绾柚摇摇头。
霍珩的眼眸微沉。
又是这样，最近总觉得她情绪奇怪，可是她好像突然之间，跟自己生疏了很多，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思及此，先前涌上来的旖旎感在此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霍珩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退开身体。
许绾柚忍着喉咙的涩意，说：“那我先去忙了。”
转身的时候，她听见霍珩说：“等等。”
“怎么了？”
“你今年年假还没休吧？”
听言，许绾柚一顿，点头：“对。”
“那你从明天开始休。”
“明天？”
“嗯，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先把年假用了，休息一段时间，也当养养情绪。”
说这些话，霍珩是看她最近情绪不好，再加上她发了高烧，所以他决定让她提前休假。
可是听到许绾柚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每年基本不会在这个时候休年假，他也知道，可是他现在却让她提前休，是在警告她，让她利用年假休息的时候，顺便把孩子处理了么？
自小青梅竹马，许绾柚太了解他了。
他不会说废话，也不会做无用之事。
尽管知道这个可能，可是许绾柚整个人还是如坠冰窟，手脚无力，仿佛被人定住。
许久，她才从喉咙里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回应：“好，我知道了，明天就去休。”
－
得知这件事后，周双双极为愤怒，差点把店老板的餐具给砸了。
“他霍珩究竟还算不算个人啊？靠，他就不念往日一点情份了吗？真是气死我了。”
早知道她会破口大骂，所以许绾柚提前订了个包厢，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就算骂得再大声也不会被听到。
相比起周双双的愤怒，许绾柚就显得平静多了。
不过平静归平静，这一桌子的菜，她是一口都没动过，只静静地喝着那已经泡到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茶水。
见周双双生气，她还劝：“别气了，东西砸了我们还要赔。”
“哦，对。”周双双赶紧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但是转念一想，又绕到许绾柚面前，摇晃她的肩膀：“许绾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淡定？他都这样对你了耶！”
许绾柚被她晃得头晕，只好放下手中的杯子，“那我要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和楚楚，还有所有人都看我许家的笑话吗？”
她停顿了下，摇头：“况且我和他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分开的时候，也要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