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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尚奕推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夏静珊，你还要不要脸？”
夏静珊踉跄了几步，一手扶着墙，双目游离在意识以外：“脸？”
她突然笑了出来，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我，只想要命……呃，要我和奶奶的命。”
即使是醉了，她却还能感觉到心在隐隐的疼痛。
裴尚奕只当她在说醉话，一脸深恶痛绝：“你真的没救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多看夏静珊一眼。
夏静珊喘了口气，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用着哭腔唤：“阡启，阡启……不要走，别丢下我……”
裴尚奕身形一怔，夏静珊从未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哀切竟让他一时间忘了去挣脱。
直到同行的人看到后打趣：“怪不得孟律师还单身，原来是把小情人藏在这儿了。”
这一句话让裴尚奕羞愤不已，掰开夏静珊的手，一把将她推开。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摔倒在地的夏静珊，毫不留情转身而去。
“阡启……”夏静珊伏在地上抽泣着，散乱的黑发黏在满是泪水的脸上。
两天后。
夏静珊面容憔悴，背着包走进一家没有裴尚奕的律师事务所。
她从包中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语气疲倦但坚毅：“请帮我打场官司。”

======第六章 如果她不在了======
夏静珊提供的资料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
陈律师表示控告陈慧成功的几率并不大，除非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
纵使这样，夏静珊还是与陈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裴尚奕家外。
夏静珊踌躇了片刻，才小心的掀开门口的地毯。
一把钥匙明晃晃的躺在地下，裴尚奕没有把它拿走，她松了口气。
晚上六点半。
裴尚奕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扑面而来的饭香让他怔在原地。
“出来。”他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压力。
夏静珊围着围裙，从厨房中探出身来咧嘴一笑，声音清亮：“你回来了，饭马上好了。”
裴尚奕突然愣住了。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裴尚奕神情复杂：“我说过你不要再来了。”
夏静珊将菜端上桌，一脸无赖：“我又没答应。”
裴尚奕蹙眉，解下领带径直去了卧室。
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了身休闲衣服，旁若无人的倒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
夏静珊站在餐桌旁，一盘盘本是热气腾腾的菜像是她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她忍着心里酸涩，随便扒了几口白米饭后就将碗筷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心不在焉的裴尚奕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厨房门口。
放空的眼神仿佛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他初次见夏静珊，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她眼中的胆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见着谁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哐铛”一声，惊的裴尚奕丢下书，脚步匆匆跨向厨房，只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瓷片碰撞的声音，他不冷不热的朝里面问：“怎么了？”
夏静珊背着手，脸上挂着有些窘迫的笑走了出来：“对不起小叔，手滑了。”
裴尚奕瞥了眼她躲藏的手，转过身回到阳台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只是紧蹙的眉头再未展开过。
“小叔。”夏静珊拿起包，眼神略带着不舍，“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裴尚奕头也没抬，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夏静珊早想过他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带着噙着满眼的泪水转过身走了出去。
房子又回归了寂静。
裴尚奕看着桌上的胃药又出了神，他会不会想夏静珊，其实他不知道。
从来能言善道的他，居然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之后几天，裴尚奕也没有见过夏静珊，但知道她一直会来他家。
因为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
直到一个暴风雨天，裴尚奕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繁琐的工作加上回来时淋了雨，他病倒了。
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裴尚奕费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却觉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咔哒”一声开门声，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声焦急的惊呼。
“小叔！”

======第七章 针锋相对======
夏静珊见裴尚奕发烧了，连忙拿出毛毯盖在他身上，打湿了毛巾轻轻贴放在他额头。
一遍遍换着毛巾，等他额头温度降下来，夏静珊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跪坐在床侧，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裴尚奕，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裴尚奕的轮廓。
描至他紧蹙的眉头之时，夏静珊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裴尚奕笑了。
“小叔。”夏静珊双手交叠放在裴尚奕头侧，下巴磕在手上，声音轻而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真的生病了。”
“等我死了后，你是不是就会笑了？像小时候那样？”
“小叔，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说着，竟已泪流满面，眼泪落满了手背。
夏静珊轻轻探身过去，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裴尚奕紧绷的唇边。
她含泪笑着，心中满是这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一早。
裴尚奕撑着还有些眩晕的脑袋，摇晃的走出房间。
客厅内一股米香味，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目光落在餐桌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上。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夏静珊的声音，是她来照顾自己了吗？
也是，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来。
裴尚奕苦涩的嘴似是被那粥勾起了食欲，他坐在桌旁，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眸色复杂……
直到晚上，裴尚奕接了个电话，穿好衣服出门。
开车来到夏静珊陪酒的会所。
此时夏静珊已经上好妆，按照领班的要求去陪一个老总喝酒。
转角之际，蹭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下意识的说了句：“不好意思。”
“夏静珊！”
她惊得连心跳都好似停了，抬头看着眼前盛怒的裴尚奕，避之不及。
“你是已经喜欢上这工作了吧。”裴尚奕语气好似连齿缝间都夹着愤恨。
夏静珊有苦难言，她若不在这儿陪酒，又怎么去付奶奶高昂的治疗费。
“小叔，我……”她欲言又止，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夏静珊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望着裴尚奕，被他嫌恶眼神刺的生疼。
裴尚奕冷嘲一声，转身离开了，背影比从前更为冷漠决绝。
夏静珊想去抓住他的手扑了个空，只能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他渐渐远去。
往后几日，裴尚奕烦躁到连工作都开始走神，时不时推开眼前的文件冷着脸捏着眉心。
“孟律师，我这儿有个案子你受理一下吧。”
同事将一份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
裴尚奕瞥了一眼，语气不太好：“原告被告？”
“被告，不过原告胜算不大。”同事将案情说了一番，裴尚奕也大致明了，将注意力放在处理案件上，暂时摆脱了因夏静珊而生的莫名情绪。
直到开庭那日，两天都不曾睡过觉的夏静珊带着憔悴的面容踏进法庭。
可在与被告席上辩护律师眼神相撞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被告席上的裴尚奕同样惊愕的望着原告席上的夏静珊。

======第八章 她输了======
当夏静珊看到裴尚奕时，她心里已经知道，这官司输定了。
陈慧没有出庭，全由裴尚奕一人代理。
整整四十五分钟，夏静珊只是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她听着自己的辩护律师声音越来越低，而裴尚奕口若悬河的推翻她一条条证据……
休庭的十五分钟裴尚奕紧绷着脸，拇指摩挲着手中的文件，终是没有去与夏静珊说一句话。
“因证据不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随着法官的宣判和法槌落音，这场官司了结了，夏静珊也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直到走出法院，她蹲在马路边，双手穿在黑发间缓缓蹲了下来。
压抑的哭声让行人频频回顾。
天边的闷雷渐渐接近，天空也开始飘起了细雨。
“这是法院，要哭回去哭。”裴尚奕清冷的声音自夏静珊身后传来。
夏静珊慢慢放下了手，沙哑的声音凄凄惨惨：“我输了。”
裴尚奕站在她身后，头一次心中生了些悔意。
陈慧是夏静珊继母，他知道，但他不知道夏静珊还有个奶奶。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一股咸腥气息伴随着心绞自心口袭上了夏静珊的喉间。
她撑着路灯柱沉重的站起身，生生将那股咸腥逼了回去：“小叔，你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天空的雷声越渐清晰，裴尚奕看着她瘦弱了许多的背影，心中不由一紧。
“上诉吧。”
“然后呢？小叔做我的律师吗？将你推翻的所有证据重新作为证据去告被你辩到无罪的陈慧吗？”
夏静珊言语带刺，却让裴尚奕无可反驳。
他心躁的扯了下领带，有些不自然的问：“你奶奶她怎么样了？”
医生的话历历在耳：“老人家伤及肝脏，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最好做Ns好心理准备。”
夏静珊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我真的好恨陈慧。”
她抬着灌了铅一般的脚缓缓转过身，苍白的脸和嘴唇让裴尚奕更觉难受。
裴尚奕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夏静珊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几分愧意。
“小叔，我想让她死怎么办？”
夏静珊的语气中带着些迷茫和隐忍，一个令人发憷的问题被她轻飘飘的问了出来。
回想这十多年，陈慧对她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裴尚奕，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
每每在她挣扎善恶边缘的时候将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裴尚奕眉头紧蹙，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你让她死，你就得坐上被告席。”
夏静珊又吞咽了一下，呼吸沉重到开始颤抖，她费力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但是如果对面不是小叔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太惨。”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轻佻意味，裴尚奕最不满的就是她对什么事都是这种态度。
“你最好别乱来。”裴尚奕扔下这一句，转身率先离开。
看着裴尚奕走了，夏静珊抽搐的身子陡然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滴滴血沾在她白色的衣服上，像是一朵朵红梅。
她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拿起响了半天的手机。
“喂？”
“顾小姐，您奶奶她刚刚因并发症去世了……”

======第九章 她是故意的======
夏静珊的手机缓缓落在地上，眼前阴沉沉的天仿佛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没有看到奶奶最后一眼，连准备好的治疗费最后也变成了一方墓的钱。
夏静珊处理完所有事回到奶奶曾经的屋子，却见屋里站了个不速之客：陈慧。
陈慧张牙舞爪的朝着她伸出手拧她的手臂，张嘴就骂：“死丫头，敢告我！”
夏静珊挣扎着将其推开，怒视着她：“陈慧，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呵！”陈慧反而嗤笑一声，一把揪住夏静珊的头发，“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可以踩着钱爬上来。”
紧接着她眼神一狠，手中力道更甚：“快把老太婆的遗产拿出来，你还想独吞？”
遗产？若是奶奶有一点钱，也不至于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夏静珊怒不可遏的瞪着她：“当年你们拿走所有的拆迁款，连一块钱都没有留给奶奶，她哪来的遗产！”
陈慧推开她，忽然拿起桌上顾奶奶的遗照，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遍地都是。
“当年拆迁款可是有五百万，老太婆却只拿了三百万出来，你不是要独吞是什么？”
“陈慧！”夏静珊猩红的眼死盯着她，心中怒火烧的她浑身颤抖。
她一把冲上前，掐住陈慧的脖子将她往外推搡着：“滚！”
“你，你个死丫头……”
陈慧被掐的只翻白眼，她下意识的抬脚踢夏静珊的肚子。
夏静珊被她一踹摔倒在地，玻璃碎片深深刺进她的脸颊中。
伴随着一声闷响，她忍痛抬起血淋淋的脸，在看到门外一幕后瞳孔瞬时紧缩。
陈慧已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血不断的从她脑后流出，一旁石臼一角满是血迹。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小区吵闹了起来。
夏静珊被送到医院包扎好伤口后便被民警带去了警察局。
陈慧脑部重创，失血过多，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的鉴伤结果和颈部的掐痕让夏静珊即将背上了故意伤害的罪名。
拘留室内，夏静珊靠在墙边看着手上冰凉的手铐发了呆。
从前她因为打架也进过警察局，但也只是被教育了一番，远不如今天严重。
“夏静珊，有人要见你。”
会见室里。
夏静珊看到裴尚奕铁青着脸坐在桌子前。
她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坐下来，还未开口询问，裴尚奕愠怒的声音将她堵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
夏静珊眼神一暗，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悲怆。
裴尚奕紧握着拳放在桌上，愤恨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要让你蹲大牢！？”
夏静珊突然莫名笑了一声。
她以为裴尚奕是除了奶奶最了解她的人，但她似乎想多了。
裴尚奕哪怕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会有几丝希望。
而他却质疑她是不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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