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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位置后，黎凝发挥屏蔽功能，端坐着目视前方。
一副“别来沾边儿”的样子。
赵恺威也没再讨嫌地开口。
他瞥了眼旁边安静如鸡的油腻男，正回了头。
演出开始。
一大段震撼的群舞过后，有一场独舞。
待看清独舞演员的面容那一刻，黎凝眼睫微颤。
赵恺威也看向了黎凝。
黎凝敛眸，表情不明。
全身心投入一场演出，时间便会过得很快。
不少人都在夸这次的剧目排得很棒，舞蹈也极具观赏性。
黎凝打心底里为施娟感到高兴。
观众开始一一退场。
黎凝因为要见施娟，便没走。但身旁的赵恺威也没走。
她也没多想，想着他应该是要找许霏霏。
不知怎么的，心口感觉有点堵。
黎凝暗暗唾弃了下自己。
不过，赵恺威只坐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去了另一侧的出口处。
黎凝下意识看了眼出口的方向。
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连帽外套和黑色束脚裤，脚上搭配一双运动鞋。
黎凝扯了下嘴角。
穿搭风格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说难看倒也不至于，但也没有多亮眼就是了。
正这么想着，男人忽然把头转了过来。
黎凝反应迅速，立刻收回了视线。
莫名的，还有点紧张。
她感觉到赵恺威往这儿看了一眼，随后余光里的阴影消失。
他离开了。
黎凝轻啧了一声。
这时，施娟从后台过来找黎凝了。
“姝姝。”
黎凝站起身，把买的那束花递了过去，“老师，恭喜。”
施娟惊喜地接过：“谢谢啊。”
“梓姝。”一道声音倏地插入。
黎凝循着声音望过去。
她顿了下，“……乔可。”
乔可笑着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黎凝温声道。
说完，忽而相对陷入沉默。
施娟出来打圆场，温和道：“以后我们可以经常约饭了。”
乔可弯眸：“嗯。”
黎凝看了眼施娟手里的花，再看向乔可，柔声道：“抱歉啊，我不知道这次的剧目里有你，所以只买了一束花。”
“没关系。”乔可摇摇头，“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黎凝点点头，心头微微泛酸。
黎凝和乔可是大学同学兼铁闺蜜。
只是现在关系疏远了。
两人以前经常向往着要一起去更大的舞台跳舞，总爱畅想未来。
但……现实从来残酷。
施娟看着两个姑娘，不觉感到唏嘘。
三人正说着话，许霏霏小跑过来了。
“梓姝姐，赵恺威今天来了吗？”许霏霏性格自来熟，了解到黎凝比她大后，便自发喊上姐姐了，“就是上次跟我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
“我刚才在台上好像看见他了，但没太看清。”
听到赵恺威这个名字，乔可微滞。
而黎凝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这时，后台的老师在喊集合。
黎凝松了口气，主动道：“老师，你们去忙吧，我也回去了。”
算着大概还要耗不少时间，施娟也同意道：“欸，好好。”
许霏霏则神情低落地走开了。
乔可刚迈开步子，又转了回来。她犹豫道：“梓姝，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
毕业后，黎凝便换了所有联系方式。
她愣了下，连忙道：“当然可以。”
女孩拿出手机，把二维码亮给了乔可。
乔可牵起笑容，扫了码。
黎凝由衷夸赞道：“乔可，你跳得很棒。”
乔可抬头看着黎凝的眼睛，眼泪突然盈满了眼眶。
见状，黎凝的眼睛也红了。
她眨了眨眼，把泪水憋回去，温声道：“你快去集合吧，之后再联系。”
乔可嘴角的笑意加深，点头道：“一定。”
*
等出了大剧院，黎凝看着已然暗下的天空，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也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脆弱。
虽然还会遗憾，但人总得往前看。
她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然后，打车软件上显示前面还有55人。
黎凝：“……”
蓦地，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
黎凝似是有感应般抬头。
赵恺威的脸再次出现。
他简单道：“上车。”
“……”
“不用。”黎凝冷声拒绝。
她重新低下头，摆弄着手机。
赵恺威也不急，就这么等着。
但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后面来了辆车子，开始按喇叭。
黎凝没动。
而后，又来了一辆车。
眼看这条道就要被赵恺威堵了。
这男人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坦荡地和她对视着。
“美女，你要上车的话快点啊。”后面的人催促道，“跟对象闹矛盾了回家解决呗，总不能占着地方公共地方吧。”
黎凝：“……”
您上学时候，语文的阅读理解题一定都是得的满分吧：）
心中如此腹诽，可强烈的道德感使然，黎凝还是下意识拉开了赵恺威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赵恺威微挑了下眉梢，重新发动车子。
等车子汇入车流，黎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当时其实可以直接走人的啊！
把他撂在原地不就好了。
她不觉懊恼。
黎凝撇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路口遇到红灯停下后，赵恺威再次开口问道：“住哪儿？”
黎凝答非所问：“你停在地铁站就行。”
“地址。”赵恺威的口吻坚决，“这么晚，你也不怕危险。”
黎凝心头莫名一颤，但还是怼回去道：“现在是法治社会。”
“嗯，但你现在已经上了我的车。”男人语气平淡，“你不说，我就一直在这附近转。”
黎凝皱眉，不满道：“人民警察都这么闲吗？”
赵恺威点点头：“正好今天闲。”
“……”
黎凝抿了下唇，不想跟他聊下去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狗！
片刻后，她淡声道：“云间湾。”
赵恺威：“嗯。”
车子四平八稳地行驶在路上。
周遭完全静下来，黎凝才发现车子里飘着的味道。
很淡，熟悉又陌生。
她不由开了点窗。
赵恺威侧头看了她一眼，“热？”
黎凝：“嗯。”
“你男朋友今天没来接你？”赵恺威猝不及防问了这么一句。
黎凝微滞，下意识道：“什么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
“……”
不知道是不是黎凝的错觉，她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愉悦？
黎凝不答，反呛道：“跟你有关系吗？”
赵恺威接道：“有。”
黎凝蜷缩了下手指，再次扭头望向外面，没再搭理他。
怕狗男人再说出一些招架不住的话，黎凝明智选择了沉默。
到了云间湾，黎凝去解安全带，准备下车。
然而手刚搭上门扣，就听身后人道：“你的手链。”
黎凝动作一顿，扭头看向赵恺威。
赵恺威从扶手箱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塑封袋。
黎凝：“……”
她心情复杂地接了过去。
“我没有专门放手链的盒子。”男人解释道。
黎凝“嗯”了声。
干坐半晌，她沉默地打开了车门。一句谢谢莫名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刚准备把门关上。
“梓姝。”赵恺威忽然唤她道。
黎凝抬眸看他。
男人喉结滚动，眼神晦暗不明。
黎凝等了几秒，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道：“人都得往前看。”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更没必要。”
赵恺威紧抿了唇。
黎凝说完，便把他的车门合上了。
又不傻，赵恺威肯定听懂了她的意思。
黎凝透过深色车窗再看了眼车里的模糊人影，随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第9章 我们分手吧
黎凝又做梦了。
她梦到了分手那天。
那晚，黎凝站在警校门口，等着赵恺威。
在这之前，两人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面了。
不是她不想见，而是因为赵恺威在躲她。
女孩子心思向来敏感，所以黎凝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她猜不知道原因，便只能来学校堵人。
赵恺威给她发信息说他有事，让她回去，不要等了。
黎凝不听，直接道：【你不来，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那时已经十二月了，晚上的气温降得厉害，寒风更是让人遭不住。
警校门口保安室的保安大叔看身体单薄的黎凝在冷风里发抖，鼻子也发着红，便心疼地让她进保安室。
黎凝道了谢，慢吞吞走进保安室，继续等赵恺威。
屋里暖和，女孩的身体也跟着渐渐回暖。
没过多久，赵恺威来了。
看到他，黎凝眼里充满欣喜。
而赵恺威见她穿着单薄的外套，不由皱眉道：“怎么穿这么少？”
不可否认，那一刻的黎凝是欣喜的。
因为她真切感受到了赵恺威的关心，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肯定还是喜欢她的。
可他之后说的话，直接打碎了黎凝姝的一切幻想。
在保安室里不好聊天，两人便去了外面。
赵恺威率先走在了前面。
等到了一处僻静地，他站定。
跟在他身后的黎凝抿抿唇，主动开口问道：“……明天有部新电影上映，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赵恺威转过身，朝她摇了下头，“不了。”
黎凝继续道：“那去人民广场吧，听说那里新开了家——”
“梓姝。”少年忽地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
黎凝心尖一颤，内心的猜测涌动得愈加强烈。
“我们分手吧。”赵恺威说。
“……”
女孩身体僵硬几秒，随后眼泪便不可控地涌了上来。
“为什么？”黎凝走近他几步，声音发颤，“是我这几天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你告诉我，我——”
“没有。”赵恺威再次淡声打断她的话，“只是觉得很累。”
“跟你谈恋爱，让我觉得很累。”
黎凝揪紧手指，缓了缓，问他：“……你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赵恺威道，“就是不喜欢你了。”
“理由呢？”黎凝咬唇，忍着眼泪，“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赵恺威：“你太娇气了。”
黎凝愣怔，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娇气？”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优渥的家世就觉得高人一等。
尤其在跟赵恺威在一起后，她就一直很照顾他的情绪。
赵恺威家境普通。
虽不穷，但跟她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黎凝都不知道“娇气”这个词他是怎么能如此轻易说出口的。
而面前的男生还在继续。
“我跟你在一起觉得很累，而且现在已经大三了，以后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黎凝掩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再次争取道：“没关系的，我不用你每天陪……”
“分手吧，黎凝。”赵恺威决绝道。
女孩喉间发涩，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沉默半晌，赵恺威对她道：“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就越过她，走了。
黎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快步赶上去，拉住他的手，近乎求情般道：“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你对我不满意的地方，我都可以慢慢改的。”
不想，赵恺威无情扯开了她。
“黎凝，我们不合适。”
一句句的冷言冷语，致使黎凝最终僵在了原地。
“赵恺威，你今天要是这么走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她最后一次挽留。
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
留下的只有绝情的背影。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哭大闹。
两人的分手似乎显得格外平静。
黎凝不知道那天她在警校门口站了多久，后来还是乔可来找人，把浑身冰凉的她带回了宿舍。

第10章 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梦境在这儿戛然而止，黎凝慢慢醒了过来。
她半坐起身，神情一阵恍惚。
那段时间，是她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各种事都不顺。
对于赵恺威忽然提分手这件事，黎凝曾经有过怀疑。
但无法否认，他说的那段话也是真真切切伤到了她。
尤其在当时。
正出着神，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黎凝眨了几下眼，才慢慢探身把手机拿了过来。
她看了眼备注，接起视频通话。
女孩努力牵起笑容，朝屏幕里的人道：“妈妈～”
“欸，姝姝。”宋晴笑意温和，慈爱地看着她，“还没起来啊？”
“嗯，刚醒。”黎凝嗓音有些哑。
“怎么了？不舒服吗？”宋晴担心道，“声音听着怎么有气无力的？”
“没事。”黎凝笑了声，“就是昨晚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闺女啊！”
宋晴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尹弘夺过去了。
宋晴怒道：“……尹弘！”
黎凝被那头的两人逗笑。
“我跟闺女讲两句嘛。”尹弘好声哄老婆，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黎凝道，“姝姝啊，下个月初你要回来的对吧。”
“老爸的五十大寿，你没忘吧？”
黎凝莞尔：“放心，女儿没忘。本来就要回去的。”
“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看着又瘦了？”尹弘不满道。
“没有没有，绝对是老爸你的错觉。”黎凝否认，“我最近都没瘦，有在好好吃饭的。”
“好好好，那就行。”尹弘宠溺道，“早点回来啊，我跟你妈妈都很想你。”
“我也是啊。”黎凝柔声道，“现在都差不多到月中了，没几天啦，我很快就回去了。”
老父亲嘿嘿笑：“哎呀，我就眼巴巴盼着我的乖女儿回去咯。”
宋晴把电话抢回去，吐槽道：“你爸过个五十岁生日，看把他给激动的。”
黎凝忍俊不禁。
“姝姝，你别太累了啊。”宋晴叮嘱道，“钱咱家有，你不用太拼命。”
黎凝被这段壕气发言弄得哭笑不得。
“嗯，我有数的。”她笑，“我做得挺开心的，爸妈你俩不用担心我。”
宋晴：“好。”
尹弘适时插嘴道：“姝姝啊，自己吃好点啊，别老是点外卖。学着自己做一点，要不就雇钟点阿姨，不用心疼钱。”
“嗯，我知道啦！”
一家三口再互相叮嘱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跟家人通了个电话后，黎凝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伸了个懒腰，起床。
中间尤欢又来了电话，说要过来。
等黎凝洗漱完时，尤欢正好到了。
两人瘫在沙发上闲聊。
尤欢：“我过几天要出趟国，去看我姑姑。”
黎凝点点头。
“没了我，你更不想出门了吧。”尤欢叹气，“宅女啊。”
黎凝不以为意：“宅着挺好的啊。”
尤欢撇撇嘴，忽而道：“对了，我刚才跟你邻居那对夫妻一起上来的。那个男的看着挺老实靠谱的，还很听他老婆的话。”
黎凝认同道：“确实。”
云间湾是一梯两户。
黎凝搬过来时候，旁边的房子里就住了这对中年夫妻。
平时黎凝跟两人的交流并不多，但是他们会时不时给黎凝送些吃的，礼尚往来，黎凝也会给她们送一些小东西。
这对夫妻看着是挺恩爱的。
黎凝跟他们说熟也不熟，说不熟倒也没有。
她想了想，说道：“但是我总觉得那个男的有点怪怪的。”
尤欢疑惑：“嗯？哪里？”
“就感觉……”黎凝组织措辞，“太过于和善？”
就像刻意演出来的一样。
尤欢：“……啥意思？”
“算了，可能是我太敏感了。”黎凝摆摆手，跳过了这个话题。
尤欢也没再纠结，转而提议道：“我带了几瓶果酒，晚上要不点个火锅？”
黎凝无异议：“行啊。”
尤欢边点开点餐软件，边问道：“你昨天去看演出，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黎凝表情轻松，“其实直观面对也没什么难的。”
“一直以来，是我自己太抗拒了。”
尤欢既替黎凝高兴，又有些心疼。
她揽住黎凝的肩膀，飒气道：“害，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有失有得。”
“想开点。”
黎凝弯唇，“嗯，是这样。所以我在慢慢想开了，我感觉我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很多。”
“就是嘛，我们姝姝子最棒了！”尤欢给她吹彩虹屁。
两人相视一笑。
黎凝默了默，缓缓道：“昨天，赵恺威也来了。”
“嗯？也来看演出吗？”尤欢不由奇怪。
“嗯。”黎凝点点头，“上次我跟老师去吃饭时候，她跟一个女孩也在那个餐厅，看样子是在……相亲。”
“那个女孩也是舞团里的。”
尤欢歪了下头：“所以他是去看那个女孩的？”
“应该是。”
“什么嘛！”尤欢撇了下嘴，兴趣顿时减了大半，“搞什么，我还以为他是奔着你去的。”
“奔着我去干嘛？”
“复合呗。”尤欢顿了下，“虽然他渣，但是看到这么优秀的前女友，很难不蠢蠢欲动啊！”
“然后你就可以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也甩一次！”
“……”
黎凝好笑道：“不会，我跟他说了人都要往前看。”
“什么时候说的？”
“呃……”黎凝顿了顿，“就……昨晚。”
尤欢眯起了眼。
“他送我回来的。”黎凝莫名心虚，“我上次不小心把手链落在警局了，他就顺便还给我了。”
“靠！你都没告诉我！”
“……我就是怕你会乱猜啊！”
尤欢“哼”了声，幽幽道：“他就是故意等着你的吧？”
黎凝抿了下唇，默认了。
“他绝对是想跟你复合。”尤欢啧啧，“男人呐。”
黎凝没多大反应。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尤欢了然道。
黎凝没否认，反倒扯了个哲学道理：“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尤欢一噎，“不是，咱可以‘报仇’啊。”
“而且，现在都过了三年。严格来讲，你也不能否认说他现在不算一条新的‘河流’吧。”
“……”
“我没这个精力。”黎凝抿了口酒，淡声道。
尤欢眨了下眼：“……行吧。”
沉默片刻。
“不聊男人了。”尤欢转移话题，“我跟你说，我昨天看了部岛国片子，那个男演员身材绝了……”
黎凝：“……？”
姐妹，这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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