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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晚上七点开始，他等维修的人，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
这个过程当中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盯着照片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雾只好在旁边默默的坐着。
江怀笙平静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挺讨厌她的，成绩不好，还爱乱来。但她就爱往我身边凑，很有心机的，但又明明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小把戏。”
岑雾多看了他两眼。
“后来，她逗了我一阵，就腻了，腻了就走了。挑衅了我，我就想关她一辈子。”他漫不经心说。
岑雾竖起耳朵听后续，但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江怀笙没再说话，维修的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换完框架，最后她看见江怀笙支付了十几万。
原来他这里什么都值钱。
岑雾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照片给挂回了原处，欣赏了一会儿，勾起一抹笑意。
她想，真难得啊。
江怀笙可从来没在她面前真诚的笑过。
出去之后，江怀笙把那个卧室给直接锁上了，岑雾从此拥有了一间客房，和一间永远进不去的禁地。
他应该是怕再出意外，索性就不让所有人进那个房间。
但岑雾挺惊讶的，她本来以为江怀笙会大发雷霆，但他除了不再让她进卧室，其他什么也没有。
江怀笙的客房也大，岑雾反而更喜欢，陌生的空间里一点周意的味道都没有。
岑雾爬上床的时候揉了揉腰，觉得有些酸痛，她想起昨天半夜掉在床底下的事，突然开口问：“江怀笙，我昨天晚上是自己掉到床底下去的？”
他顿了顿，说：“我踢的。”
岑雾哑口无言。
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被踹下床，羞辱感也太强了，说出去人家谁不笑话。而且，万一她要是撞到了呢，床下虽然有地毯，但床边也还是有床头柜的，柜角极其锋利。
磕到太阳穴，人就没了。
岑雾脸色不太好看。
“以后睡觉有点分寸。”江怀笙没什么语气道。
岑雾忍不住说：“所以你就一脚把我给踹到了地上？我当时没什么意识，你就不能把我摇醒好好说么？”
江怀笙凉凉的看着她。
岑雾顿了顿，忍住不适，语气如常说：“我以后自己直接睡地毯。”
她说着，就抱着被子去地毯上躺着了，软软的，躺着其实挺舒服。
江怀笙看了她两眼，倒是也没有管她。
岑雾确实有一点在闹小脾气，不过是自我发泄，没想过要他哄，江怀笙显然也不可能会给她这种优待。
她没想过要江怀笙道歉，还不如自己睡地毯呢。
往后几天，一到点，岑雾就直接地毯躺着，地毯旁边她还摆了两本书，一本国际贸易，一本市场营销学，显然是打算在地毯上常驻了。
江怀笙也不理会她，有一晚在医院通宵加班，就没有回来过，她也没上去睡。
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江怀笙不再开空调，地毯就不太够用了。岑雾躺在地上多少有点冷了，她缩在被子里，没一会儿，翻身起来找空调遥控器。
江怀笙道：“乱翻什么？”
“开空调。”
“这种天气需要开空调睡觉？”他反问。
岑雾没吭声。
江怀笙挑眉道：“冷了就爬上来睡不就行了，你自己在家不也不爱开。”
岑雾说：“我还是去找个客房吧。”
江怀笙道：“上来。”
岑雾说：“不了吧，我怕我到时候摔着了，上次是运气好，没有撞到什么东西，但谁保证下一次呢？”
江怀笙捏了捏眉心，说：“上次被吵醒起床气重，以后不会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暴力狂？”
“不用，那我继续在地毯上睡。”岑雾说，“地毯也挺好的，毛多，跟你一起我还是怕吵到你。”
江怀笙也就不再多说。
岑雾继续躺着缩着，没过多久，江怀笙下床，给她抱回床上。
他把她的被子也丢在了地上，岑雾躺在他的被窝里，男人果真是不一样，体温要高上不少。
江怀笙道：“好好睡觉，不知道自己身体不禁冻，几天前感冒忘了？你感冒了没人有时间照顾你。”
说的跟之前他照顾的她一样。
岑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江怀笙把她送到家就跑路了，她后一天烧的都起不来，最后勉强叫了一顿外卖吃了一顿。
江怀笙是不闻不问，还是个医生呢。
她突然又觉得医生没那么高尚了。
岑雾心不在焉的正想着，江怀笙又从身后抱了过来，不过他这几天忙坏了，显然有心无力。顺着她脊椎从上往下亲，也没有做越矩的事。
不用伺候这只狗，可太好啦。
“你这几天累坏了吧？”岑雾好心的说，“后续记得多补补。”
江怀笙微顿，淡道：“你什么意思？”
岑雾眨眨眼，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她只是好心让他注意身体。
江怀笙有点不依不饶，“你觉得不行？”
时隔四天，两个人才再有了次那事。
岑雾明显发现，江怀笙回国以后的心思就浅了不少，国外那几天爱玩，这段时间，挺克制，一个星期两次。
岑雾本来就困，完事后眼睛都睁不开。
下意识的想翻身躲远点，江怀笙拽住她，道：“我还没睡。”
岑雾又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男的也发抖么？”她问。
江怀笙微微皱眉。
“你说呢？”
岑雾说：“不知道，反正跑八百都没有这么累。”
说到这儿，岑雾又想起，张喻说的江怀笙高中游泳比赛那事，不仅紧身运动裤惹眼，一千米游泳也是最快耐力最好的。
果然，是一匹良驹。
单纯睡觉来说，真的太棒了。
可惜太阴晴不定了，还是得他愿意纵容的人来驾驭他。
良久后，江怀笙放开她，微微远离，说：“睡吧。抱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细菌，你再黏过来，我叫醒你。”
岑雾主动离得十万八千里。
往后几天，江怀笙让她四五天过来一次就行。
岑雾乐得自在，本来平时就没什么必要见面的。有一回过去的时候，还碰上江怀笙和谢希吵得不可开交。她一听，发现还是因为那种婚纱照的事情。
岑雾才知道江怀笙还是生气的，只不过还算有良心，没有迁怒到她身上来。
江怀笙看到她，直接说：“回去吧，这一个月都不用过来。”
他又冷冷的跟谢希说：“我想你以后都没有必要过来了。”
谢希冷笑道：“因为一张照片，你就要跟我断了母子关系不成？”
江怀笙直接没搭理她。
“你爱那女人，人家现在连那老头的孩子都有了。人家一家三口，幸福得不得了。”谢希弯着眼角道。
岑雾觉得这一家子都挺狠，母不慈，子不孝的。吵起架来净是往人家身上插刀子。
江怀笙顿了下，真假不知道，倒是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所以呢？她既然结婚了，就总有怀孕的一天。”
刚才他已经叫自己走了，岑雾听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只不过晚上倒是再次碰到了江怀笙买醉。她跟她一个同事一起，倒是没上去问情况。
同事说：“最近我爸住院，天天往医院跑，也是愁人。”
岑雾知道同事是单亲家庭，一个人照顾父亲不容易，道：“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忙。”
“倒是还好，就是隔壁临床那个癌症患者的儿子，脾气太火爆，动不动要揍哪个医生哪个护士，怪吓人的。”
岑雾立刻道：“这种你绝对得离远一点。”
离开的时候，岑雾又往江怀笙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看了有一会儿了，眼神半点没避讳。
同事都害怕的说：“他一直看着你。”
“没事，咱们俩一起，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
鉴于江怀笙上回喝醉了有多吓人，岑雾这回没管他，哪怕看见他了，也当做没看见，并没有把他带走。
江怀笙盯着她走的方向，又喝了一杯。
岑雾正好也没事，第二天打算去看看同事的父亲，她挑了一个果篮，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碰巧的遇上医闹事件。
患者家属手里拿着刀，质问为什么花了钱，父亲还没活下来。
医生很无奈的说：“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癌症靠现在的水平，很难医好。”
岑雾站在家属身后，看见从远处快步走过来的江怀笙。
“癌症晚期，支撑两年多已经是令尊的极限了，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出会后悔的事。”江怀笙比所有人都要往前一步。
其实也不是江怀笙的科室，但是医生本来就是一体的，他们有着共同的心愿：愿每一位患者都能平平安安回家。
“我就只有我父亲一个亲人，可是我父亲也没了。”家属痛苦道。
江怀笙安慰道：“我能理解你，看到一条生命逝去，每个人都是痛苦的，你父亲离去最放不下的也是你，他肯定希望你好好生活别做傻事。把刀放下吧。”
家属默默的放下刀。
岑雾松了口气，她这个地方着实不安全，得尽快离开现场才是，她往旁边走过去，打算绕到江怀笙身后那个路口，赶紧先走。
她可不希望自己受到牵连。
只不过，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那位家属本来都冷静了，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举起刀，冷冷的往前扑，直直的刺向江怀笙。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了，谁都没来得及反应。只有原本在他身后的岑雾看见了，喊了一句：“小心！”
这一刀要扎下去，江怀笙恐怕不死也得休养好几个月。
不过那都是江怀笙的事情了，她已经提醒过了，其他的，她是爱莫能助的。总不可能去给江怀笙挡刀。
岑雾是丢下果篮立刻拔腿就跑，因为指不定他还会有下一刀，但她高估了自己的速度，跑到江怀笙身侧时，那个男人的刀突然一偏，正好扎过来，刺进了岑雾的身体。
按照她的设想，这会儿应该是已经跑到了江怀笙身后。
岑雾：“……”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医院里乱作一团，保安很快控制住人。
江怀笙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脸色沉下来，难看极了。
岑雾清醒的最后一刻是抱着江怀笙痛得眼泪直掉，而江怀笙死死皱着眉抱着她四处喊医生。
……
岑雾从麻醉中醒过来时，旁边的护士忙说：“你醒啦，我去给你喊岑医生。”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几分钟后，江怀笙抬脚走了进来，脸色冷冷淡淡，护士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江怀笙伸手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道：“今天来医院做什么的？”
岑雾沙哑虚弱的说：“来看同事父亲。”
江怀笙看了她一眼，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她伤在肩膀，动一动就疼，躺着喂不方便，他琢磨了一会儿，喝了一口。
岑雾说：“我不要。”
嘴对嘴可不行，如他所说的，都是细菌。
江怀笙咽下去，说：“我去拿棉签给你润润嘴唇。”
岑雾偏偏头，碰到伤口，疼得眼泪又忍不住的掉。
江怀笙回来的时候，她枕头都湿了。他微微顿了一下，抽纸给她擦了擦，然后才开始给她用棉签湿润嘴唇。
岑雾说：“你去上班吧。”
“请假了。”江怀笙说。
岑雾觉得自己疼死了，这太痛苦了，她咬着唇，双手拽着床单，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那个人被抓了吗？”
“嗯。”
“他没了父亲，其实也挺可怜。”
江怀笙没告诉她实情，人家真正难过的，不是父亲的死，而是没了父亲的退休金，他一个啃老族没活路了，恨急了所有医护人员。
他的眼神落在了岑雾脸上，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眼睛挺红，表情也有点狰狞，显然很疼。
江怀笙道：“既然这么怕疼，还替我挡什么？”
岑雾：“……”
岑雾心道，你可把我想得太好心了，我也希望被捅的不是我。
她一开始以为第一刀必中他，怕万一有第二刀，原本是想躲到他身后，拿他当肉垫呢。
……
谢希是在半夜来的医院。
看见江怀笙时，她笑了笑：“人家都可以为你死，你还只想玩弄人家，就不道德了。”
江怀笙道：“我可以跟她以结婚为目的正式恋爱，但是我，并不喜欢她。”




第39章眠
谢希跟江怀笙聊完，看了她两眼，见她虚弱，又在休息，就没有打扰她，走了。
第二天中午，她带着鸡汤过来时，岑雾正好在换药，谢希也就看见了她触目惊心的伤口，泛着红，伤口还有点裂着，由于血小板的凝血功能，里头还有些干涸了的血迹，被护士一一擦干净。
岑雾还是只能躺着，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护士换完药以后，替她把床摇起来了些。
谢希说：“好一点了？”
岑雾说话也没有什么力气，勉强朝她扯起个嘴角：“嗯。”
谢希说：“这伤口深，估计得留疤。”
岑雾微微皱眉，伤在这个位置不太好，要是留疤的话，以后穿一字肩可能都不太好穿了。
谢希安慰道：“毕竟也是因为江怀笙，你才遭的这罪。让江怀笙给你想想办法，他做手术应该懂祛疤问题。”
岑雾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开口说自己不是为了救江怀笙。
说了也没人信，只会觉得她嘴硬。
那段监控视频今早她也看过了，确实像她在死死护着江怀笙。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也只会想到这是一出舍己为人的戏码。
但其实是因为那边空间过于狭小，她被堵在里面无路可退，人家但凡转头，她就成为下一个目标了，不得已才跑的。谁又能想到那男人还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她身上来。
人一旦倒霉起来，真是什么事都能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要捅的是江怀笙，那就是心脏的高度了，指不定还真会出意外。
江怀笙现在挂了，她爸的后续就没着落，所以她又觉得又挺幸运，没伤到江怀笙。
岑雾在心底叹口气，又开始犯困，勉强忍着困意着喝掉谢希喂过来的鸡汤。
喝到一半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江怀笙走了进来。手上还有本登记表，岑雾没看表，也猜到现在是上班时间。
谢希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在上班？”
“刚在楼上通知完病患明天手术的事情，正好路过，就进来看一眼。”江怀笙看着岑雾，见她一副眼皮直往下耷拉的模样，说，“别喂了，让她睡吧。”
“那怎么行?多喝点才能尽快把身体养好。”
江怀笙微哂：“您的手艺，人家也不想喝。”
岑雾再困，还是打起精神说：“阿姨，我没觉得不好喝。”
谢希说：“没事，你睡吧，他一直就是这副死样子。”
江怀笙看了两眼岑雾，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谢希也没有待多久。
再等到傍晚，岑雾因为翻身牵动到伤口而痛到掉眼泪的时候，江怀笙来了。
江怀笙顿了顿，说：“疼？”
她觉得他净说些废话，偏头没有理他。
江怀笙走过来看了看她的伤口，说：“再等个三五天，应该就不会这么疼了，一个星期左右能愈合，扎得也没有那么深，就是那天血流了不少。”
岑雾说：“受伤得不是你，所以你才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江怀笙挑眉道：“你这话倒说的像是我不上心。”
他上心了才有鬼呢，也没有见他替她做什么。在他眼里她应该是“救命恩人”，但岑雾可没感受到半点关于“救命恩人”的优待。
江怀笙进了她病房的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时端着水给岑雾擦身子。
岑雾倒是想稍微冲一下澡，但是条件不允许，昨天也没有擦拭。
江怀笙脱她裤子的时候，她的反应有点大，就是不肯。
“没什么可害臊的，你身上哪儿我不熟？”江怀笙道，“老实点，身上已经是一股馊味，再不清理臭气得熏天了。”
“那喊护士过来。”
江怀笙眉梢微挑：“我在这儿，找什么护士？”
他还是替她扒得干干净净。
岑雾正要开口说门锁坏了，护士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只看见男人一只手握着女人的一只脚腕，至于其他地方被男人挡着，看不见。不过女人的衣服这会儿正挂在椅背上，到底是一副什么场景，也可见一斑了。
江怀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护士连忙红着脸退了出去。
岑雾怕的就是被人撞见，此刻心如死灰，“你非要这样，这会儿被人看见了。她要是一传，医院里都是这事了。”
江怀笙拧干毛巾：“想开一点，我们本来也不清白。”
“你身边有那么多女人，他们肯定要觉得我是你小老婆。”岑雾还是不想把他俩这点关系闹得人尽皆知。
江怀笙道：“上次出差，不少人见过你，大家都认为你是我的追求者。所以这次不管护士那怎么传，没人会觉得你是小老婆，最多觉得你是过分喜欢我。”
岑雾沉默了一会儿，说：“就算人家觉得我过分喜欢你，但是你扒我衣服做什么？人家肯定要觉得我们有关系。”
江怀笙闻言认真打量了片刻她的神情，意味不明说：“你想要身份？”
江怀笙把干净的裤子给她换上，这个过程当中一直安安静静，换完后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两眼，道：“我觉得，维持现状也挺好。当男女朋友，反而有了枷锁。你怎么想？”
岑雾明白江怀笙的意思，他这是不想因为这点恩情，就被她给粘上了。
不过恩情本来也就是被他误会才有的。
她说：“我也觉得维持现状挺好。但是今天护士小姐看见了，你去解释。”
江怀笙说：“行。”
等擦完，他就被岑雾催着去跟护士解释清楚，几分钟后江怀笙回来，手上还提着吃的。
岑雾看他把外卖包装一一拆开，然后端碗坐在她边上给她喂小粥。
粥太素了，素得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江怀笙皱眉道：“张嘴。”
岑雾说：“我不饿。”
“这些喝完，给你一万块。”他说。
岑雾愣了愣，这也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呀，到底是张嘴喝了，这一喝，发现味道倒是还不错，一碗也就很快见底了。
岑雾意犹未尽，说：“这是哪一家店的？有点好喝。”
江怀笙淡淡道：“我奶奶煮完，让司机开车送过来的。”
“奶奶手艺真好。”岑雾由衷夸赞道。
江怀笙闻言看了看她，然后弯腰下来，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说：“我尝尝。”
岑雾觉得江怀笙的吻技，简直炉火纯青。
她想了想，说：“不觉得有细菌吗？”
江怀笙被她问的一顿，然后进洗手间漱口去了。
当天晚上他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就缩在一张一米五的沙发上，岑雾问他几点回去。
他琢磨了片刻，心不在焉的道，“等你睡着吧。”
只不过岑雾半夜醒来，喊护工的时候，江怀笙却还在，听到她的声音从沙发上翻了起来，问：“怎么了？”
“想上厕所。”她小声说。
岑雾下半身能正常走动，不需要用尿壶，前几次都是护工扶着她去的。护工也是个女人，她没有不习惯，换成江怀笙，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岑雾也不敢直接坐在医院的马桶上，会悬空一些，江怀笙全程给她借力，她羞的不行，江怀笙倒全程像是什么也没有在意一样，半点异样都没有。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江怀笙要是微微挑眉，她可能会更加不好意思。
等她上完厕所，他又扶着她躺好。
“你怎么还没有走？”
江怀笙道：“我走了你这边能方便？”
“我可以找护工。”
“你的护工可兜不住你这体重。”江怀笙道，“平常上厕所怎么上的？”
“也这样。”就是自己使的力气得更多，伤口也更痛。
江怀笙察觉到她的意思，“就忍着？”
岑雾没做声，默认了。
“上完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因为疼偷偷掉眼泪？”江怀笙反问道。
岑雾说：“这不是我身边没有其他男人，而且你还要上班，总不能时时刻刻打扰你。过两天我打算自己请一个男护工。”
江怀笙顿一顿，视线盯着她：“没发现我总来你这边转悠？岑雾，麻烦别人你还不如麻烦我。我办公室过来，也就几分钟。再者，请一个男护工听你撒尿你好意思？”
岑雾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她本来还以为他觉得这没什么呢。
江怀笙做完在手术，几乎没睡觉，刚刚也没有休息多久，很快倒在沙发上继续睡觉去了。
岑雾自己倒是看了一会儿手机，才再次入睡。
护士一大早过来的时候，推开门，再次在岑雾的病房里面看到江怀笙，床上那位还睡着，江怀笙已经洗漱完毕，打算去办公室。
见到她，江怀笙朝她淡淡颔首。
护士又想起昨天他一只手握住岑雾的脚腕，而且给人家擦拭身体，明明亲密，可转头又说跟她没关系。
她其实觉得，岑雾跟江怀笙或许离在一起也不远了，这么一个对自己好的女人，没有人会错过。
当天下午谢希跟江怀笙奶奶一块过来的时候，护士就猜大概会发生点什么。
尤其江怀笙奶奶，满脸笑意的给岑雾送了粥。要喂她时，谢希朝护士说：“麻烦你把江怀笙叫过来。”
江怀笙在看到岑奶奶时，目光微微变了。
岑奶奶笑眯眯的朝江怀笙招手道：“你的人，你自己来喂。”
“嗯。”江怀笙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碗，坐在了岑雾的床边。
岑雾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也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岑奶奶和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来，道：“雪雪，你这次帮了阿宴，奶奶总是要谢谢你的，但奶奶老了，不懂时尚，只能拿一些老旧的东西过来送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说完话，就把首饰盒给打开了，里面是一条项链，中间有一块不小的深蓝色宝石，只不过做工看上去确实有年代感。
“奶奶给你戴上。”她继续和蔼的笑着，弯腰替岑雾戴项链。
岑雾莫名有一种不安心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眼江怀笙，只见他满脸复杂，情绪显然不算好。
谢希则是站在一旁一脸笑意。
岑奶奶戴完，又仔细的上瞧瞧下瞧瞧，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雪雪这丫头长得就是好看，这项链被她戴着可一点不显老气。阿宴，你来说说，是不是很好看？”
江怀笙沉默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谢希笑道：“雪雪，这项链当时周意可是求着要，你奶奶都没送，看来还是你合她老人家的眼缘。”
谢希这句话，几乎是给岑雾敲响了警钟。
这项链绝对意义重大，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怀笙，后者这会儿有点走神。
“奶奶，我真的不能要。”岑雾说，“这个太贵重了，放我身边也不安全，指不定哪天就被偷了。”
岑奶奶道：“被偷就被偷了，奶奶送给你，那是你值得。”
岑雾抿着唇不做声，岑奶奶这个人看似和蔼可亲，其实气场很强，很明显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
谢希意有所指的道：“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过来求你奶奶就成。奶奶既然送你，收着就是了，她有的是钱。”
岑雾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
江怀笙淡淡说：“您老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岑奶奶道：“也是该回去了，你送我下去吧。”
等两个人进了电梯间，岑奶奶就率先开了口，说：“这姑娘我瞧着还行，又这么为你，你们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处一处试试看吧。”
江怀笙道：“我跟她大概率走不到结婚那一步。”
“不试试怎么知道？”岑奶奶道，“之前我也同意你和周意，你们走到那一步了么？我老婆子喜欢，你就替我老婆子试试，爱情这东西，也说不准的。”
江怀笙抿起唇，没有说话。
“再者，你现在要再娶一个喜欢的，几乎没有可能。”岑太太道，“岑家男人都冷血，你爸你叔叔你爷爷，没有一个是重感情的，所以找一个长辈喜欢的，也不是坏事。”
江怀笙点点头：“听您的，您老人家喜欢，我没有什么不可以试的。”
江怀笙把岑奶奶送到车上，才抬脚往回走，看到谢希时，脸上有几分冷意：“您也太心急了。”
那天他们聊，江怀笙虽说可以跟岑雾以结婚为目的正式恋爱，但后面那句不喜欢与前面半句相比，是先扬后抑，看似愿意，实则还是没同意。
谢希那天说随他，没想到直接请了岑老太太。
老太太这两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江怀笙虽说不见得是一个孝顺的人，但也是尽量什么事情都顺着她。毕竟当初不是她努力打下了岑家的江山，江怀笙现在的日子必然不会有现在好过。
谢希听了江怀笙的话，淡淡道：“我只是为了帮你往前走，一直记着个旧人算是什么事。有了新人，放身边待个几年，自然而然也就把前面的人给忘了。”
江怀笙没有再说话，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给绕了过去。
谢希看着他的背影，去的不是岑雾病房那条路，而是办公室。
她扯了扯嘴角，现在江怀笙是不满意，只是希望到时候别有哭的时候，她有种直觉，岑雾只要在江怀笙身边待个两年，他身边就不会换新人了。
谢希再次回到岑雾病房时，她已经把项链给收了起来，见她过来，连忙把项链连带首饰盒一起递给她。
“阿姨，我真的不能收。”岑雾苦口婆心的说，“我怕我戴着这个，到时候遇上图谋不轨的还得再挨一刀。”
谢希笑道：“怕戴着不安全，你就自己收起来好了。怎么着也是a市市中心一套房，以后遇到事情卖了急用也是好的。”
岑雾也就实话实说了：“阿姨，我其实是不敢琢磨奶奶的意思。”
“她老人家就一个意思，想让你跟江怀笙好。”谢希道，“当然，阿姨也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待在他身边，他是许了你什么的。只不过他能给的，阿姨和你奶奶都能给。”
岑雾心头猛的一跳，有个念头冒出来：江怀笙总是用徐父来威胁她，那么岑奶奶会不会比江怀笙要保险靠谱很多。
谢希道：“只要你试试，不管最后你跟江怀笙好不好，阿姨这边都不会亏待你。实话跟你说吧，阿姨也不是非要你当我媳妇，只是江怀笙心底的周意，阿姨总得连根拔起。你为他挡了一刀，江怀笙对你还是不一样的，指不定他就喜欢你了。”
岑雾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要她试试能不能让江怀笙的心思从周意那里移开。
晚上江怀笙下班过来的时候，岑雾就主动跟他说了这件事：“你妈想撮合我们。”
江怀笙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怎么想的？”
岑雾说：“其实我是挺有好处的，不过我不太想。我觉得保持现状就挺好的。”
江怀笙没有再开口，这一天岑雾觉得好受多了，躺在床上在看一部爱情片，只不过国外电影动不动就大尺度，没看多久她就尴尬的把声音给关小了。
江怀笙平静道：“不看了？”
“电影里面太夸张了。”她讪讪。
江怀笙安静了好一会儿，说：“你平常比这还要夸张。”
岑雾：“……”
江怀笙道：“随便动一下就哼哼唧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岑雾就不说话了，受伤的时候聊这个话题，江怀笙要有点想法，倒霉的是她自己。
她把手机给关了，病房内彻底暗下来。
她却听到江怀笙说：“要不然试试？”
岑雾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然后说：“不要，我胆子小，不敢的。”
“你父亲那边，我跟你签合同，不会为难他，这辈子也会负责他所有的花销。”江怀笙说，“这样愿不愿意试一试？”
岑雾说：“合同可以我拟定吗？”
“可以。”
岑雾迟疑的说：“如果是试一试，你就不能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们得是平等的关系。这样可以的话就行。”
江怀笙道：“可以。”
岑雾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似乎内心平静的很，反正都得待在他身边，当然是能越舒坦越好，是不是女朋友没有多大的差别。
而江怀笙提出这个，很大程度上，则是为了敷衍岑老太太。否则按照他自己的打算，从没有考虑过跟岑雾进一步发展。
第二天醒来时，岑雾就觉得尴尬了，看了江怀笙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江怀笙看她一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模样，挑了挑眉，说：“换个身份就不知道跟我怎么相处了？”
岑雾说：“你还是赶紧去上班吧。”
江怀笙走了以后，岑雾看了半天天花板，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张喻。
张喻信誓旦旦道：相信我，你们最多好三个月。
事实上，张喻还是高估了他们，他们好的时间远比三个月要少，她一句分手一说，江怀笙根本留都没留她，也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岑雾也是那会儿才知道江怀笙的试一试，就没有真试的打算，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心。只是为了跟长辈交差，随便处一处走个过场罢了。
但这都是后话了。
这会儿岑雾是觉得暂时不好判断。而张喻在得知她这几天没个人影是住院了以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看到岑雾中了一刀，整个人都急得跳脚：“那人有毛病吧，捅你一个路人甲干什么？”
岑雾说：“医院呢，你小声一点。”
张喻说：“你人都小了一圈了。”
岑雾前两天右手动都不能动，今天起码能抬起来了，已经好多了：“你也别担心了，也差不多快要好了。”
张喻下午约了朋友，到点了不得不离开。
过了片刻，江怀笙给她发消息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岑雾今天好多了，也确实想下楼，说好。
江怀笙回来给她撑了个外套，岑雾看到自己臃肿的模样，有些气馁的说：“要不然就不去了吧。”
“不会丑。”江怀笙劝道，“在医院里大家都差不多，没人注意你长得什么样。”
又淡淡说，“再者，你自己男人都觉得你不丑，能有什么问题？”
岑雾觉得他带入角色，快得不自然，她完全是为了那份合同，还不习惯，没有接话。
江怀笙看了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一直走到电梯口，突然遇到一位中年男人，对方看到他想打招呼，只不过在看到岑雾以后，明显的愣了愣。
“这是你女朋友吗？”对方神色复杂。
江怀笙点了点头，道：“腿脚问题又严重了？我送你回病房。”
岑雾心想你不是要带我下楼么，只不过他是医生，帮助病人也没有什么，她就没有开口，默默的站在原地等了他十分钟。
江怀笙回来牵她手的时候，岑雾开口问：“那个叔叔是谁啊？”
江怀笙随口道：“一个熟人的父亲。”
岑雾认真回忆了下中年男人的脸，然后跟记忆中另外一个人的脸重合了。
周意有男人的影子。
岑雾想了想，说：“我认识的熟人，你就直接说不好么。要试一试，难道不该坦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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