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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林允掐着点，披着微乱的长发来到阳台边，又一次目送傅北辰的车子远去。
他竟然也没有提离婚就走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留在他身边越久，她反而越来越看不透傅北辰了……
站了很久，直到门铃声响起，林允才被拉回思绪。
她草草整理头发，下楼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他礼貌询问：“抱歉，请问这里是傅北辰先生的家吗？”
林允面露惑色：“你是？”
“傅先生在我们店里订了枚戒指，老板让我今天送过来。”
说着，对方将手中的礼盒双手递来。
林允低头看去，心跳骤然一滞。
礼盒上贴着一张心形卡片，上面写明晃晃写着——明薇，MarryME！
第3章
寥寥几笔，刺的林允双眼生疼。
他们结婚，没有婚礼，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
看着男人递来的笔，她强扯开嘴角：“抱歉，他不在家，麻烦你送去傅氏大厦吧。”
说完，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关上门。
林允靠在门板上，嗅着屋子里残存的烟草味，仰头忍回眼眶湿润。
傅北辰，我到底该怎么爱你，才能留住你？
再难待下去，洗漱后，林允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她庆幸还有份音乐老师的工作，能让她暂时忘记其他。
只是她才到学校，便被通知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而林允刚进去，就看见傅北辰坐在里面。
他西装革履，修长的食指翻动着学生资料，冷凝的眉目满是拒人于千里的气势。
见林允呆在门口，校长连忙把她拉过来：“林老师，这是傅氏娱乐的傅总，傅氏准备从你的艺术班挑人重点培养成练习生。”
听了这话，林允才记起海城高中是由傅氏出资建设，而学校也会定时向傅氏娱乐输送好苗子。
傅北辰抬头，疏离的视线没有捅破两人关系的意思。
林允深吸口气，陪着说话：“傅总放心，我一定会选出符合您要求的……”
“林老师的学生是高一新生，恐怕不合适。”
淡漠的否决刺的林允喉间一哽。
校长讪笑着附和：“是是是，您说的对，林老师，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林允只能勉强撑着离开。
正巧，这时许明薇拿着风衣走进来。
林允不由回过头，看着许明薇给傅北辰披上衣服，言语亲昵：“合同的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天气这么冷，你小心着凉。”
傅北辰点点头。
一种类似爱人的亲密在他们周身游离，却让林允难以呼吸。
她握着拳，指甲深嵌掌心，渗出了血丝。
又听校长顺势道：“早听说傅太太漂亮又贤惠，想不到连生意场上的事都处理的这么利落。”
林允心一紧：“我……”
“我只不过是想帮北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许明薇笑说着，晗带轻蔑的余光瞥向林允。
林允顿住，微红的双眼看向傅北辰。
他正好也望向她，只是目光只有驱逐警告。
林允又一次落荒而逃。
这一整天，都没能缓过来。
下班后，她恹恹走出校门，却发现几步外的路灯下停着辆迈巴赫。
傅北辰靠着车门，正抽着烟，听见脚步声后，深沉的目光转了过来。
四年来，这是傅北辰第一次等她下班。
失落一扫而空，林允惊喜上前：“你特地等我？”
“我们离婚吧。”
笑容僵住，林允愣愣看着男人，却见他吐出个烟圈，声音低沉散漫：“要求你随便提。”
他终究是说出来了。
林允压住心头骤疼，尾音微颤：“给我个理由。”
“腻了。”
傅北辰踩灭烟蒂，随意的姿态像对待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泛滥的泪意压红了双眼，林允半响都发不出声音。
而男人只是通知，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身利落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这干脆的姿态成了压垮林允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冲上前抓住他的手：“既然腻了，那你昨晚为什么还想要我？”
傅北辰一顿，回头过来，眸光晦暗。
林允又哽咽问：“还是说……因为我挡了许明薇的路？”
话落，傅北辰骤然皱眉：“放手。”
不耐如利刃扎进林允胸口，痛的她几乎窒息。
下一秒，傅北辰直接甩开她，林允跌倒在地，想起身，身体却忽然僵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北辰上车，车子远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起来，她终于能动了。
恰好，来电是医院，通知她去拿报告。
收拾好心情，林允匆匆赶去医院。
……
医院，检验科。
林允远远看见好友邵云谦站在走廊，通身的温润跟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样干净。
她走上前，诧异问：“你不是去国外做交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云谦忧郁凝了她一眼，才缓缓将报告递上：“刚回来，听说你来做检查，就帮你把报告先拿出来了……”
林允笑着接过，目光扫向诊断结果一栏时，瞳孔骤然紧缩——
“渐冻症？！”
她外婆就是得渐冻症去世的。
这是一种把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病，一开始身体僵硬。
渐渐骨骼变形，没日没夜的疼，最后甚至连呼吸都需要外界帮助……
看着林允苍白的脸，邵云谦虽不忍，但还是把B超单递过去：“渐冻症早期还有治愈的希望，但目前棘手的是这个——”
林允怔愣接过。
下一秒，耳边响起邵云谦的怜悯叹息：“你怀孕了，但以你目前的情况，这个孩子保不住。”
第4章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林允踩着积雪，浑浑噩噩地朝家走。
她凝着一盏盏昏黄的街灯，又一次想起邵云谦说的话。
“允允，你的病随时都会加重，尽早接受相关治疗吧，但药物对胎儿的伤害很大，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作为医生，我建议你接受治疗。”
突患恶疾的打击和初为人母喜悦撕扯着林允的神经，让她步伐越来越沉重。
她该怎么办，要把这件事告诉傅北辰吗？
可他们每次有过，她都吃了药，自己又该怎么解释事后药没起作用了呢？
林允慢慢停下脚步，看着手机里傅北辰的号码出了神。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傅北辰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有知情权。

等待音像鼓槌敲着她忐忑的心，连同呼吸也开始放轻。
终于，手机里传出傅北辰低沉的嗓音，说的却是——
“离婚要求都想好了？”
心狠狠一抽，林允想要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只敢小心试探问：“今晚能回家吗？我有事想和你聊。”
“不是重要的事现在就说，我很忙。”
察觉他的不耐，林允下意识加快语速：“我今天去了医院……”
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里许明薇的声音打断：“我换好衣服了，北辰，我们走吧。”
紧接着，通话结束。
林允凝着暗灭的手机，眼泪大颗大颗砸下。
却和雪落一样，孤寂无声。
……
次日。
林允满脸憔悴地去学校，只是刚进校门，便感觉到无数道异样的目光，走到办公室，更是听到嘲讽——
“听说了吗？林老师昨晚傍大款不成反被甩的照片，都在师生群里传疯了！”
“都过了一夜，也不见她解释一句，看来傍大款是真的了。林允平时看着纯洁温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没有师德的拜金女！”
林允越听越不安，昨晚她跟傅北辰通完话后，就没再看过手机。
她连忙拿出手机翻开师生群，上百条的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来自学生的质疑和老师的批评。
等翻到最顶端，竟然是她昨晚摔倒在傅北辰车边的照片，拍摄者避开了傅北辰的脸，分明是偷拍的！
这时，校长恰好铁青着脸走来，劈头盖脸就骂：“林允，看你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干出这种糊涂事，你都把学校的脸面丢完了！”
林允忙摇头解释：“这是误会……”
校长不耐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也不用狡辩，先停职回家好好反思！”
很快，林允被赶出学校。
其实制止谣言很简单，只要傅北辰出面。
她反复看着那张照片，脸上闪过抹挣扎，随后拨通电话。
“嘟——”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林允压下难过，继续拨打。
再打过去，对方却已经关机。
傅北辰最后对她的耐心，大概在昨晚那通电话里用完了。
要答应他，去离婚吗？
她好像都没有选择的资格……
浑浑噩噩走回家，却发现家门正打开。
脑海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奔进了家门！
沙发上，不仅坐着本该在公司的傅北辰，他的对面……还坐着四年不见的母亲！
望着那张熟悉且沧桑了许多的脸，林允一瞬间湿了眼眶。
“妈……”
她颤抖上前，还没倾诉思念，却见林母倏然起身走来，兀地甩来一耳光！
“啪！”
林允生生被打偏脸，却听对方怒斥：“混账！你一个人民教师，又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做出傍大款那么不要脸的事！”
尖锐的叱骂直刺林允心口，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她忙看向傅北辰，通红的双眼含着期盼：“北辰，是有人昨晚拍了我们校门口的照片造谣，你快帮我跟妈解释解释！”
然而，傅北辰却一动不动。
“北辰？”
林允心头一凉，还没从难堪中回过神，就被一旁的林母大力一扯，她‘嘭’的狠狠跪下！
紧接着，林母决绝的声音在客厅中炸响。
“林允丢了傅家的脸，还请傅总把她扫地出门！”
第5章
林允不可置信看着林母，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小时候……走路摔跤、夜晚害怕、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母亲总会把她抱在怀里，温柔轻哄。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清晰感知——
妈妈不要她了。
林允颤抖着手，拉着母亲的衣角，艰难吞咽：“妈，我……”
话还没说完，傅北辰却忽然开口：“林允，跟我去书房谈谈。”
说着，男人站起身，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般的矜贵，可睨来的视线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林允垂眸，艰难站起身。
母亲依旧不理自己，她只好跟着傅北辰上楼，而就在她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复杂的一句——
“林允，不要一错再错！”
闻言，林允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深吸口气，才继续抬步走。
书房。
傅北辰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笔，摊开在林允面前：“签字吧，好聚好散。”
林允看去，‘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入眼，搅碎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猛地凝向傅北辰，第一次强硬质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肯解释？”
只要他一句话而已，就那么难？
然而，傅北辰只是淡淡回了句：“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费心思。不过你可以把它当做离婚要求，或许我能帮你摆平。”
此话甩在林允脸上，比母亲的那一巴掌更狠，更痛。
指甲嵌进肉里，她都压不住颤：“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这话如同触动了傅北辰的逆鳞：“以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她做什么了？
结婚四年，她所做的难道不是只有爱他吗？
林允望着傅北辰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悲凉：“我从没跟要过你什么，你就为我澄清这一次，也非得讲条件吗？”
可惜，这话并没有让傅北辰改变主意。
他走了过来：“结婚四年，除了对外的名分，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了你，是你自己清高不要，又怪得了谁？”
一字一句像是烧红的刀扎在林允心脏，骄傲碎了一地。
她不要物质，只是不想叫他误会她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
这小心翼翼维护的情意，原来就配一句‘故作清高’？
看着林允逐渐黯淡的眼眸，傅北辰心头忽得升腾烦躁：“你自己考虑。”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脚步声渐远，林允握紧协议书，挥不散孤寂。
努力了四年，到头来她只剩两手空空。
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放心上人自由……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笑的人吗？
签字，下楼。
但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林允没继续待下去，出了门就朝林家赶去，谣言的事，她得跟母亲解释清楚。
一路揪着心，喘着气赶回家，到了门口，凝着生锈的防盗门，她反而有些局促。
毕竟这四年来，逢年过节她都来过，但没有一次成功敲开门。
这次，母亲会开门吗？
“扣扣——”
刚敲下，下一秒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林允愣愣看着对面的母亲，脑海顿住，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话。
不料，林母却冲她手一摊：“离婚证呢？”
林允一僵，喉间发哽：“妈……”
见她满脸无措，林母眼底闪过心疼，但很快又绷着脸恢复强硬：“等你什么跟傅北辰离了婚，再来叫我妈！”
说完，她“砰”的将门关上。
“……妈。”
林允低喃，却没有勇气再次敲门。
楼外，才停的雪又在风中飞舞，雪花从楼道的窗外飘进来，落在林允的手上，好一会儿都没融化。
她一时不知道，是雪更冷，还是自己更冷。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寒风阵阵，路口行人稀少。
绿灯亮了，林允魂不守舍地朝前走。
傅北辰和林母的话在耳边交错，搅得她思绪混乱，整个身体似乎一点点麻木……
等她发现不对劲，整个人已经僵在马路中央。
周身像被倾注了水泥，用尽力气都动不了，甚至，连张口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
“滴滴！”
车辆在催。
林允惊恐盯着不远处的路灯，“哒，哒”，绿灯进入倒计时五秒！
5、4、3、2、1！
红灯亮起，“滴——”
一辆转弯的大卡车鸣着刺耳笛，径直朝她撞来——
第6章
车辆急速冲来，林允急出冷汗依旧无法动弹。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之际——
“允允！”
熟悉的呼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林允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两人滚向人行道的花坛，卡车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
剧烈的心跳像是冲破了桎梏，让林允找回了知觉，她终于能动了，可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
二十六年中，她从没离死亡这么近过。
后知后觉抬起头，就撞上邵云谦紧张的目光：“有没有摔到哪？我扶你起来。”
被扶起来后，林允才慢慢恢复镇定，后怕道谢：“谢谢你啊云谦……你是回来看你外婆吗？”
他们小时候都住这一片，家里人都认识。
“嗯，今天不值班。”
顿了顿，邵云谦话锋一转：“你还不打算接受治疗？如果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你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林允眼神渐暗：“我……”
除却安慰，她很清楚渐冻症基本上无法治愈，治疗只能让她延缓病情，但代价却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手不自觉覆在小腹，泛红的双眼满是挣扎。
她想活下去，但更舍不得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小生命。
邵云谦看着林允放在小腹的手，终是忍不住问：“傅北辰呢？他是什么意见，难道就不管你吗？”
听见这句话，林允眸光一颤。
她和傅北辰的婚姻状态，没有人知道。
良久，她才扯开嘴角：“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林允就快步离开，怕再被追问。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邵云谦的手慢慢握紧。
……
接下来几天，傅北辰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出面解释谣言的事。
越来越多不堪的流言在师生群中传开，林允的停职被无限延长。
入夜。
空寂的卧室，桌上放着几次被打开却始终没吃的药，林允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她不敢睡，因为梦里都是傅北辰和母亲决然离开的背影。
眼眶的酸涩慢慢发胀，林允埋头藏起狼狈。
忽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骤然抬头，傅北辰回来了吗？
擦掉眼角的湿润，林允立刻起身下了楼。
可刚下楼，便看见许明薇半拖半抱着满脸醉意的傅北辰，倒在沙发上。
还旁若无人亲昵说：“下次不用替我挡那么多酒，有你在身边，我醉了也没关系。”
听了这话，林允心如锥刺。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握紧双手走到沙发面前：“谢谢你送我老公回来，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话落，许明薇直起身，有意撩了一下头发。
灯光下，她指间戒指的光芒刺的林允脸色一白。
她不由想起那天被送到家的戒指，傅北辰向许明薇求婚了吗？可他们还没离婚啊。
见状，许明薇勾唇，轻蔑扔下了句：“那就麻烦林小姐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允强压下被许明薇挑起的挫败，上前想把傅北辰扶回房。
谁知两只手刚相触，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北辰……”
她还没看清男人的神色，人就被推倒在沙发上，火一般的身躯隔着衣料压了过来。
炙热的吻雨点般落下，从她脖颈一路往上，最后覆盖住她的双唇。
细碎的碾磨伴着朗姆酒的醇香，电流般透过皮肤渗进林允大脑，让她慢慢沉沦。
但想起才离开的许明薇，林允心猛地一紧。
四年来，无论两人怎么动情，傅北辰从不吻她。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许明薇了吗？
忍着心尖的涩痛，她偏开头喘息：“我是林允。”
傅北辰动作滞了瞬，嗓音低哑：“我知道。”
第7章
林允怔住。
腰被箍住后，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护着肚子，下意识推开傅北辰。
面对男人冷凝的眼神，林允凝着男人深邃似火的眸光，她才颤着声解释：“我不舒服，还去了医院，这事能不能缓一缓？”
傅北辰眼底一暗，林允从没拒绝过他。
去了趟医院，她就不要了？
裹在腰上的手忽然朝下划去，炙热修长的手指放肆撩拨，点火，让林允忍不住扬起天鹅颈轻吟。
“不舒服？”
男人忽然抽出黏腻的手指，俯身轻咬她的耳尖，戏谑又暧昧问，“林老师也学会欲情故纵了？”
目光也越来越放肆，情动如狼，昭示着不容抗拒。
而林允，就是他今晚必吃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