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谢非烟有点蒙：“和我有关系吗？”
冉碧灵瞥她一眼：“有你的云醒哥哥，你说和你有没有关系？”
看她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冉碧灵叹口气继续解释，一脸艳羡：“保送了就可以不参加高考了啊，现在就可以回家玩儿了，一直玩儿到去X大报到。”
谢非烟这才恍然惊醒：“不来学校了？以后都不来了吗？”
“是啊！”冉碧灵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这是好事儿啊，怎么你看上去不太高兴啊？”
谢非烟听后就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也不睡觉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大扫除的时候，教室里乱糟糟的，争分夺秒的毕业班学生选择去图书馆上自习，谢非烟也坐在萧穆炎旁边凑热闹。
谢非烟抱着份数学试卷，半天了一面还没做完，一改往日的风格，不乱动也不说话，就乖乖地趴在那里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只是半天也不见做一道题。
萧穆炎第三次抬头看她，压低声音试探着问了一句：“今天的作业很难吗？”
什么题啊连她做起来都这么费劲？
谢非烟好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下一秒又惊慌失措地扯过旁边的试卷遮住草稿纸：“没，不……不难……”
还差点撞翻旁边的水杯。
萧穆炎堪堪扶住就要滚落在地的水杯，放好，才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你紧张啊？”
谢非烟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极为少见，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甘。
萧穆炎笑了下：“想跟我说什么？”
谢非烟犹豫了下，小声问：“云醒哥哥，你被保送X大了？”
萧穆炎神色未变地点了下头：“嗯。”
“哦。”谢非烟咬了咬唇，却也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写试卷。
可写了两个字之后又转头看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看到有道身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不管图书馆安静的环境，带着怒气开口：“萧穆炎！”
萧穆炎抬头，静静看着她。
那个女孩子紧紧皱着眉头：“你是不是放弃了保送名额？！”
谢非烟听到后愕然转头看向他，放弃保送？！
相对那个女生的疾言厉色，他的眉宇间甚是平静，半点犹豫和惋惜都没有。
坐在旁边桌的向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哟，兴师问罪的来了。”
闻加看得一愣：“我是看错了吗，这不是余诗云吗？”
姚思天点头附和：“没错，就是她。”
萧穆炎没点头也没摇头，更是没说一个字，只是微微皱眉。
那个女生更委屈了：“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保送花了多少精力熬了多少夜……”
“跟我有什么关系。”萧穆炎眉眼当即淡漠下来，开口打断她，“我是碍着你保送了还是抢了你的保送名额？我没记错的话，我放弃的是我自己的名额吧？”
“我……”女生眼里的泪水摇摇欲坠，直直地看着他，“我，我想和你……”
向霈一脸八卦地跟旁边的姚思天、闻加继续小声讨论。
“没看出来啊，万年第二竟然也喜欢万年第一？”
“余诗云平时文文静静不声不响的，真没看出来，万年第一和万年第二，还一起保送，不要太配哦。”
“她跟云哥连话都没说过吧？云哥知道她是谁吗？”
“难说。”
“云哥真渣，多文静的一个小姑娘啊，被生生逼成了个泼妇！”
向霈俨然一副深明大义正人君子的模样，完全忘了自己撩了多少小学妹。
谢非烟大半张脸都遮在书下，露出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骨碌碌地转着，古灵精怪。
萧穆炎懒得听他们耍嘴皮子，拍了拍谢非烟的脑袋，整个手掌盖在她的头顶：“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听！好好写作业！”
“哦。”谢非烟歪着头咬着笔，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女生，左摆右晃得不亦乐乎：“这个姐姐哭得好伤心啊。”
向霈还逗她：“是啊，这个姐姐好可怜啊，那你要不要把你的云醒哥哥让给这个姐姐啊，她就不哭了。”
谢非烟干脆地回答：“那还是让她哭着吧。”
余诗云眼泪汪汪地看着萧穆炎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萧穆炎除了刚开始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低下头看书，任她站在他面前泪如雨下也岿然不动。
最后余诗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谢非烟这才凑近了，满目疑惑地看向他：“云醒哥哥，你放弃保送名额了？”
萧穆炎垂眸看书，唇角滑出一抹浅笑：“我本来也没打算要。”
谢非烟想起冉碧灵提起保送时满目艳羡的神情：“为什么？”
萧穆炎没说话，而是伸手扯过她压在胳膊下的草稿纸来看。
草稿纸的上半部分还在算集合和真假命题，下半部分便是胡乱画着的两个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张草稿纸。
保送。
谢非烟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偷偷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草稿纸的边角，暗暗用力往回扯。
萧穆炎反手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提笔在草稿纸的最下面写下一行字。
谢非烟∪保送=∅
非谢非烟并上保送等于空集。
没有谢非烟，萧穆炎∩保送=∅
保送和谢非烟选一个，选谢非烟，谢非烟和任何事物中二选一，永远都只选谢非烟，谢非烟的优先级是最高的。
谢非烟看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愣怔了半天才终于理解了这些字的意思。
她眼睛一亮：“那你接下来几个月还是会来学校了？”
萧穆炎转头冲她点了点头：“嗯，要好好准备高考。”
谢非烟眼底的愉悦压都压不住，点着小脑袋欢欢喜喜去做作业了。
谢非烟写一会儿歪头看他一眼，他转头朝她笑，无声地询问。
她扯了扯嘴角，低头继续做题。
过了一会儿又停下笔看了过来。
他就坐在夕阳的余晖里，清俊的侧脸轮廓模糊，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头看过来。她好像能看到橘红色的光穿过他长长睫毛间的缝隙，眼睛里灿若星辰，然后就看到他轻轻笑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这辈子大概是再也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杜甫说的“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萧穆炎捏捏她的脸：“用心欲专不欲杂。”
谢非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的心很专一啊！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啊！”
别人？什么别人？怎么会有别人？
萧穆炎觉得自己大概又被调戏了：“……看书。”
谢非烟心情愉悦地点点头。
刚写了两道题，就被风风火火找来的冉碧灵拉走：“快走快走！老杨说中考报名要填表！”
谢非烟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跟萧穆炎告别，被冉碧灵拉着跑出图书馆的时候，又回头远远地对萧穆炎笑了一下。
向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什么呢？”
水嫩的小姑娘笑起来甜甜的，眉眼弯弯的模样格外讨喜，不过也只是对着萧穆炎才会笑成这个样子。
萧穆炎毫不保留地赞美：“真好看。”
向霈不以为意：“谢非烟很好看这件事你到今天才知道吗？”
萧穆炎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跑远：“知道，可是不知道会这么好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好看的呢，他竟没有发觉。
不知道当年那个软萌微微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这么惊艳了，柔润灵动，聪慧灵透。
向霈忍不住咋舌：“萧穆炎啊萧穆炎，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被美色迷惑的一天。”
萧穆炎倒是一脸坦荡磊落：“我为什么就不能被美色迷惑！”
向霈哼哼了两声，心里腹诽，大概只因为这美色的主人叫谢非烟吧。
姚思天也凑近了：“云哥，说真的，你为什么放弃保送啊？是不是为了清欢小妹妹？你跟我们说实话，我们不告诉别人。”
萧穆炎轻描淡写地回答：“保送的专业不喜欢。”
向霈、姚思天和闻加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大佬啊，我真的给你跪了！
X大物理系那种全国考生挤破头都不敢报的神仙专业你不喜欢？！你怎么不上天呢？
萧穆炎你带避雷针了吗？这么说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闻加看着他：“就算不喜欢，也可以先进去，然后再改专业啊！”
萧穆炎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我还是那句话，觉得不参加高考会是件很遗憾的事。”
向霈总结：“嘴真紧！你就是为了谢非烟！果然红颜都是祸水！”
话音刚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讨好地笑着：“云哥，这个名额你也不要，你能不能给他们推荐一下我，把这个名额给我？我不嫌保送的专业不喜欢，只要X大愿意要我，什么专业都行。”
萧穆炎瞥他一眼：“人家好意思给，你好意思要吗？”
“……太毒了，一点同桌情谊都不讲，断交两小时！”
向霈手痒，要不是这图书馆的桌子太沉了，他早就掀了！
当天晚上萧穆炎下了晚自习回来，萧子渊找他谈话。
“今天你们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打了电话来，说你放弃了保送的名额，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萧穆炎没想到这件事还惊动了他父亲。
萧子渊和随忆对孩子们的事情一向很开明，可也不会放任不管：“保送的专业不喜欢？”
萧穆炎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父亲：“还好。”
萧子渊纯属好奇：“那是为什么？”
萧穆炎很快回答：“我觉得不参加高考，以后回想起来会觉得遗憾。”
萧子渊被噎了一下，缓了半天才再次开口：“这个理由，也未尝不可。”
后来萧子渊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给学校进行了回复，只是这个理由说出来之后，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
纵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萧子渊，也觉得颇为尴尬。
随着学校里高考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冉碧灵察觉到谢非烟越来越烦躁的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高考呢。
有同感的还有萧穆炎，谢非烟变得越来越黏他，不时就揪着他的衣角，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问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他知道她是舍不得他。
高考意味着毕业，毕业就意味着离别。
他毕业了，这个作天作地黏人又腹黑的小丫头一个人留在学校该怎么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五月下旬。
某一天晚上，教室的灯忽然灭了，整个教学楼陷入了一片黑暗，正在上晚自习的高三学子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很快就听到教学楼底下纷杂的脚步声，等他们出了教室才看到楼下站满了人，冲着他们喊学长学姐，显然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齐刷刷的高考加油口号喊完之后，没有人散去。不知是谁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也不知为什么偏偏唱了《单身情歌》，等合唱完之后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或许唱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意吧。
唱完之后或许是情绪受了感染，有女生在黑暗里哭着喊：“萧穆炎，我喜欢你！”
陆陆续续又有女生喊起来。
“萧穆炎，我也喜欢你！”
“萧穆炎毕业了，我又要单身了！”
还有人“怼”回去：“人家本来也不是你的！”
又是一片笑声不断。
冉碧灵推推谢非烟：“可以啊，你情敌满天下啊。”
不一会儿，高三楼里有男生齐刷刷地回应：“萧穆炎说，他只喜欢谢非烟！”
静了一会儿，尖叫声和哄笑声一齐响起来。
学生时代的爱慕是最纯洁最善意的，我喜欢你，终于有个机会喊出来，无论结果如何，我心已无憾。
“啧啧啧，开心了吧？”冉碧灵盯着谢非烟压不住的唇角，“谢非烟，上辈子是不是全国人民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啊，这辈子你能和萧穆炎一起长大，一举拿下他这尊大神，堪比人形锦鲤啊。”
“人形锦鲤”谢非烟同学开心得都快晕过去了。
或许这个最后的机会蛊惑了太多人蠢蠢欲动的心，表白环节还在继续，男男女女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组成了青春岁月里那些暧昧又美好的暗恋。
一群老师站在不远处，难得没有阻止，听之任之。
杨泽延道貌岸然地对站在旁边教导主任说：“主任，你看看这群学生，目无校规，公然早恋，还当众表白，闹这么大动静，简直不像样子！本来是为了给毕业班打气的，他们这么偷梁换柱，你也不管管？”
教导主任难得宽容，叹口气：“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吧！他们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了。”
杨泽延面上一喜，再次确认：“你真的不管？”
教导主任被他问烦了：“不管不管，今晚爱干吗干吗，都疯去吧！”
杨泽延忽然清了清嗓子，也对着那片黑暗的教学楼喊起来：“丁书盈，杨泽延说他喜欢你！”
这一声吼，不只教导主任傻了，原本喧闹的人群也倏地静了下来。
也仅仅静了几秒，接着便响起了无穷无尽的起哄声。
丁书盈本来正在看着学生上晚自习，后来灯灭了，学生们都跑出了教室，她也跟着出来靠在栏杆上，做班主任久了，每一年高考前夕她都会有些伤感，结果她那点儿被气氛催生出来的小伤感就这么被杨泽延喊没了，不只没了，还觉得格外丢脸，她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啊！他当自己还是十几岁吗？！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凑什么热闹啊！
杨泽延喊完之后还讨好地冲教导主任笑笑：“主任，你说你不管的对吧？”
教导主任气得脸都扭曲了：“我不管？！我管不了那帮小兔崽子我还管不了你！”
杨泽延带着豁出去不管不顾的无赖样子回了一句：“反正我喊也喊了，喊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要不我也写份检查当着全校念一下？”
教导主任一眼看穿他，冷笑一声：“你想得美，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教导主任想跟校长建议开除他。
闹完之后也差不多到了放学时间，萧穆炎在学校门口找到蹲在角落里的谢非烟，自动接过她手里的书包，边走边问：“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自从萧穆炎开始上晚自习，就不再送谢非烟放学回家了，她下午放学的时候还跟以往一样来和他道别，谁知还有这一出。
谢非烟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摇了摇脑袋，娇娇软软的声音像浸着蜜一样：“不能说啊！学生会的人特意嘱咐啦，说了就没惊喜了！”
大概是她的样子太可爱，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脸。
谢非烟趁机抓着他的手指问：“云醒哥哥，快要高考了，你紧张吗？”
萧穆炎竟然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不紧张。”
说完之后谢非烟忽然安静了下来，低着头走了许久都不再说话。
萧穆炎转头看着她：“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刚刚还好好的。
小小的少女抬起头来，眉间笼着淡淡的愁思，格外招人疼，言语间酸味十足：“呜呜呜，你上了大学以后会认识好多好看的小姐姐，就不会记得我了。”
萧穆炎微怔了怔，片刻之后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会记得你。”
谢非烟绷着一张小脸，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萧穆炎。”
萧穆炎眼中盛满了笑意，就这么看着她：“嗯？”
她的声音清晰入耳：“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是不是？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对视许久，萧穆炎郑重点头，声音清冽干净：“知道。”
灵动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与执着：“那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这次他回答得很快，温和又笃定：“对。”
她忽然跳起来扑倒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大笑，心满意足地盯着他笑个不停。
萧穆炎也跟着弯了眉眼：“怎么了？”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清脆：“真好看！”
“什么真好看？”
“你说也喜欢我的样子真好看！”
萧穆炎哑然失笑。
初夏的夜晚，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昏黄的路灯下，男生背着一个书包，手里还拎着一个，身边跟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渐渐消失在街角……
高考前两天，因为附中是高考考点，学校要布置考场，便让学生提前放假了。
放假之后，谢非烟就一直没见过萧穆炎。
直到高考前一天晚上，吃过晚饭了她才忽然说要出门。
一整天都在下雨，到了晚上下得更大，电闪雷鸣，谢非烟冒雨到了萧穆炎家，随忆开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小姑娘一身湿气地进了门，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裙角也是湿的，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嘻嘻地对随忆说：“我找云醒哥哥。”
随忆塞了条毛巾给她，指指里面：“在云亭房间呢，你去吧！”
房门没关，于是谢非烟一走近就看到房内颇为奇怪的情景。
明天就要上战场的萧穆炎是真的不紧张，正一脸淡定地坐在萧云亭的书桌前打游戏，而不需要参加高考的萧云亭却在奋笔疾书。
萧穆炎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去，看到谢非烟脸上的诧异便开口解释：“这家伙最近沉迷游戏，不好好写作业，说我帮他上分，他就好好写作业。”
说完便停下了手里的操作，站起来叫她进来：“下那么大的雨怎么还跑来了，有事打电话就行了。”
他一动，萧云亭就不干了，急得上蹿下跳：“哥，你干吗呢？关键时刻啊！”
萧穆炎没理他。
谢非烟站在门口没动，低头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脸欲言又止：“打电话不行。”
萧穆炎没听懂：“嗯？”
谢非烟咬咬唇，终于抬头看向他：“你出来。”
萧穆炎点头：“好。”
门关上时还能听到萧云亭的哀号声：“哥！队友在喷你！”
萧穆炎对弟弟的抗议充耳不闻，微微笑着问谢非烟：“什么事啊？”还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然后又弯腰蹲下给她擦脚踝的泥。
谢非烟拉着他站起身来，又走近了一步，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欢快和兴奋：“嗯……我本来想给你带点儿好吃的好喝的，但是我怕你吃了万一明天拉肚子，我就成罪人啦，我想了一天，刚刚终于想到要送你什么了，所以就马上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萧穆炎还没反应过来，小丫头就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脸红红地笑着：“我要送你一个爱的抱抱，你考试的时候就会特别顺利啦！”
萧穆炎心尖儿颤了颤，下意识地拥住她的身体，然后嘴角才慢慢翘起来，抬手抹掉她额角下巴的雨水，轻声回答：“好。”
谢非烟不知道他这个“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眉眼间的笑意越聚越多，她也跟着加深了笑容。
后来谢非烟谢绝了萧穆炎要送她回去的好意，又冒雨回了家。
雨一直在下，临睡前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萧穆炎听着窗外雨水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诗来。
芭蕉叶叶为多情，一叶才舒一叶生。
他默念了几遍，渐渐入睡。
雨打芭蕉，佳人入梦。
暴雨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却又是晴空万里，萧穆炎带着谢非烟的“爱的抱抱”一路披荆斩棘，光芒万丈。
高考结束几天后，高三毕业生被叫回学校拍毕业照。
谢非烟下了课，跑到学校主楼前找他的时候，正好轮到他们班在拍集体照。
萧穆炎站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看着镜头。
谢非烟就站在一旁的树荫下，一直看着他。
萧穆炎大概察觉到了，忽然转头看了过去，然后对她笑了一下，谢非烟也被他勾着弯了眉眼，相视而笑。
于是高三7班的毕业合影里，长得最俊俏的那个少年没有看镜头，却笑得眼波流转，温柔如水。
拍完照，萧穆炎刚想过去找谢非烟就被人叫住。
是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平时没什么接触：“萧穆炎，我们同班好几年了，可以和你拍张合影留作纪念吗？”
女生神色间落落大方，询问得得体礼貌。
萧穆炎迟疑了下，点头：“好。”
拍了一张之后，陆陆续续不停有人来找萧穆炎合影，谢非烟在旁边幽幽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唇线越抿越紧。
等眼下这张拍完，萧穆炎没再给其他人机会，侧身朝她伸出手：“学妹，到你了。”
看她不动，又眉眼柔和地叫她一声，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笑意和宠溺：“过来呀。”
谢非烟立刻就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
两人站在学校主楼前齐齐笑着看向镜头。
眉眼灵动的女孩子一笑，整张脸都生动起来。旁边的男孩子笑起来眼睛特别亮，两人穿着干净的校服，浑身上下都是青春的气息。
这是萧穆炎为数不多笑着的照片，因为谢非烟，这个少年老成的少年的青春才有了该有的样子。
旁边围了不少人，低声感叹着。
“萧穆炎笑起来是这样的啊，好好看啊！”
“我从来没见过萧穆炎笑过！”
萧穆炎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这毕业前的一笑掉进坑里再也没爬出来。
拍了照谢非烟还不想走，一脸小迷妹痴笑地扯着衣角：“师哥，能在校服上给我签个名留念吗？”
萧穆炎被逗乐：“签在这里你这校服还洗不洗啊？”
谢非烟胡乱地摇着头：“不洗了不洗了！这辈子都不洗了！”
最后萧穆炎还是在衣角上给她签了，谢非烟这才心满意足地踏着上课铃声跑回了教室。
附中有个传统，每年毕业的时候，毕业生愿意的话可以把校服外套留给学弟学妹，于是一些有名的学长学姐的校服格外受欢迎，很多人抢。
可一早上过去了，萧穆炎的校服外套一直稳稳搭在手臂上。
有不少女生来问他要，他都没给，最后走到谢非烟所在的教学楼楼下。
正是下课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喧闹的人声，他抬头往楼上的教室看。

谢非烟远远看着他走近，那道身影身姿如松，清冷矜持。迎着阳光，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可萧穆炎知道她不高兴了。

一路走来，她清楚地看到不时有脸颊绯红的女孩子跑到他面前说着什么，大概是想要校服外套吧，她气得脑仁疼，那是她的！别人连觊觎都不能觊觎！
向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扯扯他手臂上的校服逗他：“怎么着，云哥，送不出去啊？送不出去就给我啊。”
萧穆炎站在那里，仰头看着趴在二楼栏杆上的人，眼底滑过一丝清浅的笑意，忽然扬声叫：“清欢。”
谢非烟没动。
他笑了笑，一抬手就把校服扔了上去。
谢非烟接到手里，终于得意地笑了。
阳光太刺眼，其实他看不太清，但是就知道她在笑。
谢非烟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云醒哥哥的校服”终于到手，眉眼弯弯地跑回了教室，大概要去跟冉碧灵炫耀吧。
隔了几天，萧穆炎有事又回了一趟学校，办完了事顺路去了谢非烟的教室，想跟她说句话再走。
她快中考了，他又不在学校，两人也是几天都没见面了。
闷热的午后，教室里除了老师的讲课声就是呼呼作响的风扇的声音，窗外的知了还在叫个不停，隔壁教室传来琅琅的读书声，窗边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窗外的少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沉静的眉眼，心生欢喜。
阳光在他身后晕开一圈极淡的金色光晕，他就站在那片光晕里出神。
清欢，我会一直等你，等你下课，等你毕业，等你长大……
下课铃声也没能吵醒谢非烟，还是冉碧灵率先看到窗外的人，把她推醒。
谢非烟打着哈欠睡眼蒙眬地顺着冉碧灵的提示看向窗外，下一秒就跳了起来：“云醒哥哥！你怎么来了？来看我吗？”
萧穆炎隔着窗户揉了揉她睡得发红的小脸：“过来送点儿东西，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你啊，又睡了一节课，快中考了，虽然是自己学校的高中，但是也要当回事儿，不能考太差知道吗？”
谢非烟忽闪着大眼睛，低头在他掌心蹭了蹭，抿唇笑：“知道啊。”
萧穆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要上课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准备考试，等考完了我带你出去玩。”
“好呀。”
谢非烟还是那副笑着的模样，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里有些东西变了。
杨泽延带着教案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准备上课，路过窗边看到这一幕有些于心不忍，嘱咐萧穆炎：“小姑娘都快哭了，毕业了也要经常回来看她啊。”
萧穆炎点点头，知道他不走她就会一直这样，跟她摆摆手，很快转身走了。
谢非烟还站在那里从窗户探出脑袋往外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自从萧穆炎毕业之后谢非烟就整日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懒得说话懒得动，冉碧灵一有机会就要拉她出去活动：“主楼那边有个毕业展，咱们去看看！”
谢非烟摇头：“什么毕业展？不想去。”
“附中的传统啊，每年高三毕业生都会留给母校一些字啊画啊手工啊雕刻啊之类的，学校会放在主楼展览几天，去吧去吧，看看这届学长学姐们有什么新意。”
天气太热，谢非烟一点儿也不想动，从内心拒绝：“你和褚嘉许去吧。”
冉碧灵无奈，正在想到底怎么才能说服谢非烟，就看到褚嘉许从窗前走过，心里感叹一句，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谢非烟仿佛看到了救星：“哎哎哎，那个谁，你的宝宝想去看毕业展，你快带她去！”
砰一声，冉碧灵一头栽到桌上装死。
褚嘉许被她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看冉碧灵：“听说那边有学长的作品，我也正想去看看，要不要一起？”
冉碧灵的八卦传感器立刻开始工作：“哪个学长？”
“萧穆炎学长啊。”
冉碧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了一阵风吹过，然后只能看到谢非烟的背影了。
褚嘉许还奇怪：“她跑这么快要去干什么？”
冉碧灵看看他：“你去干什么她就去干什么啊。”
等冉碧灵和褚嘉许找到谢非烟的时候，她正站在一幅画前，旁边小小的标牌上写着萧穆炎的名字。
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幅花下小猫戏蝶图，旁边配了两行字……
人间清欢不觉淡，谁知其味漫。
冉碧灵啧啧称奇：“哇，水墨画，萧穆炎还会画画啊！”
不是什么立意高远的画，却胜在惟妙惟肖气韵生动，谢非烟想起一句话来：“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
冉碧灵面带揶揄地看着她：“这哪是留给母校的啊，分明就是留给你的嘛！是吧，大傻子？”
边说边问旁边的褚嘉许。
褚嘉许猛点头。
“看到没？”冉碧灵揽着谢非烟的手臂，“连这个傻子都看出来了，别人肯定都看出来了，他有没有提前告诉你？”
谢非烟傻傻地摇头：“没有。”
冉碧灵不得不服：“是不是很惊喜？谢非烟啊谢非烟，你这辈子真是值了！没想到萧穆炎毕业都毕业了，还这么高调地秀了一把恩爱。”
谢非烟看着画慢慢笑出来：“这只小猫看起来太萌太软了，我应该是这样的！”
说完瞪着眼睛鼓起脸颊，做了个凶猛的表情：“嗷……”然后还问，“有没有很凶猛？！”
冉碧灵把头歪到一边笑得东倒西歪。
谢非烟看了好大一会儿还不肯走，盯着那幅画双目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冉碧灵看到她这眼神都害怕：“你想干吗？”
谢非烟咬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偷回家……”
半个多月之后出了高考成绩，萧穆炎的分数和他预估的差不多，妥妥的理科状元。陆陆续续收到许多人的祝福，可唯独谢非烟没有动静。
那个时候她已经结束了中考进入假期了，却也没有找他，而且一连几天都是情绪低落的样子。
陈慕白大概也看出什么了，就因为试探着问了一句“反正萧家那小子也毕业了，要不咱再转回国际学校去？”，就被谢非烟打入了冷宫，好几天没理他。
这个情况持续了几天，直到某天，一直不肯出门的谢非烟一大早就出了家门，偷偷溜进学校，熟门熟路来到了萧穆炎之前的教室，打开门的一瞬间，往熟悉的那个位置看过去。
他们毕业之后，教室就这么一直放着，格局也没变，他似乎还坐在那里，似乎从来都不曾离开。
墨绿色的黑板上还留着乱七八糟的留言和漫画，她也捡了根粉笔，在角落的空白处写下了几个字——
萧穆炎，我喜欢你。
（上卷完）

下卷 云醒清欢，恋恋时光
null

第十三章 有一个少年，他叫萧穆炎
绿色的黑板，白色的字迹，代表了她在萧穆炎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岁月。
谢非烟走到萧穆炎曾经的座位前，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他的课桌上，夏日的阳光肆无忌惮地从窗口照进来，窗帘随风摇曳，她轻轻晃着双腿，仰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像是要融化在光圈里。
云醒哥哥，总有一天，我也要坐在你坐过的位置上，无论是座位，还是成绩。
她似乎感觉不到热，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听到开门声，她抬眸看过去。
走廊外的光透过大开的教室门洒进来，光影斑驳地打在他身上，他逆光而站，端正挺拔，一脸温和地看着她。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天边皎洁清冷的明月，即便在炎炎夏日，也会让人感觉到一丝清凉。
谢非烟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开口。
“你怎么来了？”她歪头想了下，好像不太对，又重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穆炎走了几步来到她面前：“陈清玄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
谢非烟眯了眯眼睛：“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跟踪我！”
萧穆炎把她从课桌上拉下来站好，眉眼温和地看着她：“还坐在这里，不热吗？”
说着拉了拉窗帘的白纱，遮住了直直晒在她脸上的阳光。
莹白透亮的脸颊透着好看的淡粉色光泽，大概晒得久了，额间沁着细汗，就这么仰头看着他：“云醒哥哥，我可不可以……”
萧穆炎微微侧头，无声询问。
圆润的大眼睛水润润地带着满满的期许，她忽然踮起脚尖，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下，一触即离，然后歪着头狡黠地笑着继续：“亲你一下。”
唇颊相触的温情柔软带来一片香甜，让他心底一暖，原来那汗不是热得，是紧张得。
做完了才说，这么调皮又无赖果然是谢非烟的风格。
微风扬起的窗帘后，露出女孩儿羞涩红透了的侧脸，只是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就毫无预兆地敛了笑，睁大了眼睛静静看着他。
能让人清楚地看到她眼里一点点地蓄满泪水，然后一颗颗滑落出来。
这个学校以后就没有萧穆炎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别哭。”
萧穆炎抬手认真细致地一一抹掉她脸上的泪痕，然后扶着她的肩膀缓缓探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很轻的一下，像是羽毛轻轻扫过，柔软微凉的薄唇勾出一抹浅浅的笑：“以后，清欢再也不是没人亲的小朋友了。”
谢非烟忍不住抬手捂住被他亲过的地方，面带惊喜地怔怔看着他的眼睛，在心底尖叫。
不得不承认，萧穆炎在撩妹上颇有大巧不工的天赋，他若是想要哄起谁来，那人定然是招架不住的。
自从高考结束之后，各种聚餐活动就充斥着萧穆炎的生活，每隔几天就能接到向霈的通知电话。
“云哥，晚上班里组织唱歌，你家小朋友考完试了吧，带上她一起吧。”
吃过午饭，谢非烟不愿意回家，萧穆炎正带着她在商场里瞎逛，眉眼微抬用口型无声地询问她的意见，谢非烟辨别了一下，然后猛点头。
说是唱歌，真正唱歌的没几个，不过包了最大的包厢在里面疯玩。
向霈人缘好，周围聚了一圈人，他偏偏挨着萧穆炎坐，拉着他一起玩儿。
萧穆炎一向清冷，和班里同学不太熟，顶多算个脸熟，而那些同学也轻易不敢往他身边凑，现在看到向霈叫萧穆炎一起玩儿，他又没拒绝，他们都有些跃跃欲试。
有人从桌上抽出两副牌提议：“来打牌吧？”
闻加敲敲他的脑袋，看了看坐在一起的萧穆炎和谢非烟：“打牌？没看到这儿坐着俩数学竞赛的霸主啊，找死呢吧。”
那人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立刻扔了手里的牌，又推了几个骰盅过来：“那摇骰子？”
众人纷纷响应：“这个好。”
向霈看着众人边摇头边叹气，觉得这帮人还是太年轻了：“云哥你不许来，你这种全能人才一上来就大杀四方，没意思，让你家小朋友替你。”
难得想要参与一回的萧穆炎被嫌弃了，收回手看了谢非烟一眼：“你要玩吗？”
谢非烟眨着大眼睛看着众人期许的眼神，有些为难：“我？我不行啊。”
有人立刻热情地招呼她：“不会啊？没关系，我教你啊。”
谢非烟摇头：“不是。”
众人好奇：“那是为什么？”
谢非烟一脸纯稚无辜地回答：“妈妈说不可以欺负人。”
众人纷纷大笑：“哈哈哈，小姑娘口气挺大啊。”
萧穆炎仰头，你们会后悔的。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他耳边的叹服声就没停止过。
“哇，这个有点厉害了！”
“还有这种操作？”
“你这个骰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咱俩换一下。”
“算了算了，还是换回来吧。”
“你这什么手气，怎么想摇几点就是几点啊？”
“太欺负人了不玩儿了！”
“算了算了，还是打牌吧！”
可谢非烟不只牌技了得，连单身切牌、单手甩牌、双手开扇这些华丽丽的花式炫技手法都玩得炉火纯青，这些她从小当玩具玩儿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却把一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会儿，向霈无语，觉得自己也是太年轻了，盯着谢非烟：“我说这位小朋友，你是从小在赌场长大的吗？”
谢非烟一脸懵懂：“不是呀。”
萧穆炎抵着唇笑，如果她外公还在的话……赌王的外孙女？厉害了！
顾九思大概从未告诉过她外公是做什么的，不过赌桌上那些东西倒是一点儿也没少地教给了她。
向霈好奇：“你是跟谁学的，云哥吗？”
谢非烟左右摇着头：“不是，我爸妈教我的。”
向霈满脸狐疑：“你爸妈不是比较擅长弹钢琴吗？”
谢非烟迟疑了下：“其实他们最擅长的是打麻将，我们家打麻将打得最差的是我弟弟。”
“有多差？”
“嗯……不太好说。”
向霈转头问萧穆炎：“云哥你来说。”
萧穆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有多差还的确不太好说……反正我是打不过的。”
陈家门里号称打麻将“最差”的那位选手竟然比萧穆炎还厉害？！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
谢非烟明显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点着面前的几张牌：“还玩吗？”
向霈一把把桌上的牌全部扒拉到自己面前：“你有毒，不要碰它，它还小，它害怕！”
众人纷纷认怂：“云哥，还是你来吧。”
于是萧穆炎替补上场。
又过了会儿，众人很是受挫，开始谴责他。
“云哥，时间不早了，你带你家小朋友回家睡觉好吗？这么晚了带小朋友来这种地方，有没有人性？”
你们这种碾压式的优势还让我们怎么玩儿？还附带花式秀恩爱的！玩儿个毛线球啊！啊，对，是只能玩毛线球了。
萧穆炎无奈地退出游戏，站起身后和谢非烟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去下洗手间，回来我们就走。”
萧穆炎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骆清野。
他懒散地靠在墙上，手里夹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眯着眼睛隔着袅袅升起的烟雾看着萧穆炎：“这么巧，你们班也在？”
萧穆炎嗯了一声后，停下脚步，难得和他闲聊了两句：“什么打算？”
骆清野一脸莫名：“什么什么打算？”
萧穆炎看着他没说话。
骆清野忽然间懂了，立刻暴躁地跳脚：“啊！老子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吗？老子考上飞行员了你不知道吗？！”
萧穆炎依旧面无表情：“不知道。”
“喜报贴了那么多天你都不看的吗？”
“没看见。”
“啊！老子这么风光你竟然不知道？！招募飞行员来的你不知道吗？空军飞行员！老子棒不棒啊？”
萧穆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端着一张表情寡淡的脸，一张嘴就气死人：“你？”
“我怎么了？老子身材这么棒！”说着骆清野提了提T恤下摆，露出结实有型的腹肌，炫耀般地问：“要不要验验货？”
这时，旁边的包厢门忽然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人，大概是骆清野班里的同学，看看一脸风轻云淡的萧穆炎，又看了看半裸耍流氓的骆清野，眼底满是惊悚加震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砰一声就关上门缩了回去。
骆清野把衣服拉好，一脸懵呆地问萧穆炎：“他怎么了？”
萧穆炎睨他一眼，眼神变得清冷：“可能被你棒呆了。”
两人忽然不再说话，静静站了会儿。
过了许久，骆清野主动打破沉寂：“改天……有机会，一起出来喝酒啊。”
萧穆炎认真地回答：“我不喝酒。”
骆清野拔下烟蒂猛地扔到地上踩灭，恶狠狠地问：“喝茶！喝茶行了吧！书生毛病就是多……”
萧穆炎依旧风轻云淡：“喝茶可以。”
骆清野忽然笑了两声，转身背对他摆了摆手：“走了。”
这大概就是学霸和校霸之间无须多言的惺惺相惜吧。
萧子渊下班回到家，衣服都没换就进了书房找随忆。
“你今天有没有接到什么电话？”
随忆从一堆厚重的医学书中抬起头：“招生组？”
萧子渊点头：“嗯，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说你儿子不接电话。”
随忆抚额：“招生组太不了解你儿子了，他不接给我们打有什么用啊，我们哪里管得了他啊，我们在他面前完全没有话语权啊。”
萧子渊也跟着叹气：“哎，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各大高校争夺生源的时候，就差持枪抢人了。”
随忆忽然好奇：“当年你被抢过吗？”
萧子渊想了下：“嗯。”
随忆继续问：“然后？”
萧子渊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我也没接电话。”
终于找到源头，随忆喟叹：“怪不得，祖传的不接电话啊……”
晚些时候，夫妇俩随口问了问萧穆炎为什么不接电话。
萧穆炎想起下午手机确实响过几次：“下午我和清欢在看电影，晚上班里组织唱歌，手机没电了。”
随忆隐晦地提醒他：“是招生组的电话。”
萧穆炎也只是哦了一声，丝毫没有当回事儿，也没有要回电话的意思。
随忆后来悄悄和萧子渊评价：“你儿子这是要上天！”
“要上天”的萧穆炎果然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一直到了报志愿的前一天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时，新闻里播出一条新闻后，萧子渊忽然开口：“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随忆很默契地接了一句：“什么事？”
然后两人齐齐看向长子。
萧穆炎心领神会：“明天报志愿。”
一说起这个两位家长都有些莫名兴奋。
随忆率先问：“学不学医？”
萧穆炎一票否决：“不学。”
萧子渊顺势而上：“学不学机械。”
萧穆炎摇头拒绝：“不学。”
两位家长对视一眼后，由一家之主开口总结。
萧子渊轻咳一声：“那好吧，我们没什么要说的了，你自己报吧，报好了通知我们一声。”
萧穆炎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好。”
萧子渊和随忆夫妇俩有时候也在想，有个格外省心的儿子会显得他们这对做父母的不是很负责任。
当萧穆炎推着箱子出了家门去大学报到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是被什么专业录取了。
“格外省心”的萧穆炎带着录取通知书去X大报到的时候，谢非烟也升入了高中。
开学第一天她和冉碧灵去看分班榜。
分班榜前站满了人，在密密麻麻的纸张上找着自己的名字。
谢非烟踮着脚看了几眼就放弃了，拉着冉碧灵往外走：“算了算了，等一会儿没人了再来找吧。”
冉碧灵眯着眼睛正盯着某处看：“我好像看到你的名字了，但是不太确定，我再看一眼啊……”
正说着就听到有人叫她。
冉碧灵一回头就看到了褚嘉许。
一个暑假都没怎么见，他好像晒黑了，也长高了，不过依旧还是那么腼腆。
他挠挠头：“我来得早帮你看过了，你和谢非烟还在一个班。”
冉碧灵立刻尖叫着转身抱住谢非烟：“听到没有！我们还是一个班！我们继续做同桌啊！”
谢非烟点点头，冲她使了个眼色。
冉碧灵这才反应过来，又转过身问褚嘉许：“那你在几班啊？”
褚嘉许立刻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们是隔壁班。”
谢非烟了然地看着他，怪不得，笑得这么开心。
再看看冉碧灵，噢，好像也挺高兴的嘛。
两人去了教室，一进门就看到杨泽延站在讲台上。
两人对视一眼。
杨泽延一抬头看到她俩：“怎么不进来，我还是你们班主任你们不开心啊？”
冉碧灵立刻反应过来，笑着上前套近乎：“开心！开心得不得了！杨老师，那什么，一会儿排座位能让我和谢非烟还坐同桌吗？”
杨泽延没说话，看了下谢非烟。
谢非烟立刻跟着猛点头。
他这才松了口：“行吧！”
两人立刻道了谢，乖巧地找了空位坐好。
新学期新班级新同学，不免俗套的一番自我介绍下来之后，因为高一要军训一周，杨泽延又找人去领军训服，讲军训注意事项，全部弄完一上午也过去了。
吃过午饭，冉碧灵出去逛了一圈后飞奔着回来，趴在谢非烟旁边汇报她的八卦成果：“知道隔壁班班主任是谁吗？”
谢非烟摇头：“不知道。”
冉碧灵神色间都是八卦的光芒：“丁老师！”
谢非烟想了好大一会儿：“老杨追的那个老师？”
冉碧灵点头：“就是她！”

相关Tags: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