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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座的公主不着痕迹看了旁边的侍女一眼，那侍女快速出列，给云染递去一杯热茶。
云染中规中矩地接过丫鬟手里滚烫的茶杯，举起来平稳地托着，声音清浅平稳，“妾身恭贺公主生辰，愿公主万福金安、万事如意。”
云染垂着眸子。
她此生除了给爹娘下跪磕头，未曾给谁下过跪。
公主瞧着底下像个面团似的云染，怎么捏都是那副死样子，暗骂一句下贱胚子，却笑着亲自起来下去扶云染。
“妹妹，你我亲如一人，共同侍奉夫君。不必这么多礼，快起来。”
可话才说完，她手一个不当心打翻了那杯茶。
大半的茶水倒在了云染的手上，瞬间红了起来。
萧焱焱瞳眸微缩，下意识的要上前查看云染的手，却又在一瞬之间顿住了身形。
云染疼的手发颤。
公主“哎呀”一声喊痛，已经有侍女惊慌大叫簇拥过来，“公主！公主！”
嬷嬷更是直接冲上前，狠狠一耳光巴子抽到云染脸上，“黑心下作的小娼妇，公主待你宽厚，三番几次不理论你的无礼。你越发猖狂了，竟敢谋害公主！”
云染被打半个身子扑出去。
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云染。
“让她给公主道贺，她竟然这么恶毒。那么热的茶水，公主得多痛。”
“这样的毒妇，该死！”
公主忍痛掉泪，往萧焱焱怀里蹭，泪光盈盈，“夫君，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我这只是一点小伤，无妨，上点药就好了。”
“你们也是，还不快去扶起妹妹。天寒地冻的，妹妹这些日子都病着呢，身子怎么受得了。”
萧焱焱深黑的眸凝着云染，“顾氏，你弄伤了公主，该当何罪？”
云染毫无脾气，她麻木地抬头看向萧焱焱，心里的伤似乎都不疼了，完全没了知觉。
她就这么看着他，看着那么熟悉而陌生的面容，轻声说，“我没泼公主。”
“夫君，我就说妹妹不是那样的人。便饶过妹妹吧。”公主嗓音颤颤，似在撒娇。
萧焱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了，说出来的话却似寒冬飞雪——
“不认错，先鞭挞三十！”
立即有人取来鞭子，对云染行刑。
鞭子一鞭一鞭的落下，打在她的身上，背部疼到麻木，她的手扣进了雪地里，却强撑着一口气，始终紧紧看着萧焱焱。
他就站在她的前方冷冷的望着她，而他怀里拥着的，娇弱如花的公主，却慢慢的勾起红唇。

第五章 吞金
“你可知错？”鞭完，萧焱焱仍是冷眼问。
云染的背上皮开肉绽，她的指甲断在了掌心，唇被她咬得出血。
她目光破碎，也仍在坚持，“我没泼她。”
“让她跪着，直到认错为止。”萧焱焱阴寒着脸发话，亲自陪公主离席去处理。
他们一走，席上的人唾骂云染。
有人甚至往云染的脸上吐口水。
无数的声音朝她涌来，云染听不清。
她始终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洞的，目无焦距的落在一处。
不知道跪了多久，意识丧失之前，云染忽地想起阿爹去世的时候，萧焱焱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我会护着你，绝不叫任何人伤害你。”
可伤害她最深的人，正是他啊。
云染被送回去时，她已经双眼紧闭喊不醒了。
浑身发热。
昏昏沉沉间，似乎又听到公主娇笑着说夫君昨夜太过用力，在她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一会儿又似乎听到萧焱焱在旁边说“公主是我夫人，你给我做妾”。
后来，又似乎听到兰儿的哭声，很难过地直说，“小姐，兰儿没用。没人肯帮我们请大夫。”
“你烧成这样，ᴸᵛᶻᴴᴼᵁ大人都没来看一眼......”
再次艰难地睁眼时，身边只有兰儿。
云染嘴唇都干得要裂开了，额上搭着毛巾。
兰儿瞧见云染醒了，直抹眼泪，“小姐，您可算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请不来大夫，兰儿也只能简单帮云染处理伤口，然后把毛巾打湿给云染降温。
但是没有多大作用，伤口不处理，这样只会让云染活活熬死。
云染浑身无力，脸上毫无血色，直直地望着门口，“他，有来过吗？”
兰儿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我晕了多久？”云染又问。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兰儿，她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了。
云染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对兰儿说，“兰儿，你去厨房给我煮一碗红糖姜茶，我想喝。”
眼看着门被带上，云染转头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块金子，便往喉咙里塞了进去。
她心中痛得也如同被火焰灼烧，却只能忍着，忍着。
可这会子，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多想死啊。
她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衍哥哥也成了别人的丈夫，死了，就不用再生生受这些剜心之痛。
云染对着里侧躺着，一边流着泪一边颤抖着把金子往下吞。
才吞下去的那一刻，萧焱焱进来了。
被公主绊住一夜，这一夜，他异常心神不宁，但面上却必须一点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