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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渊一愣。
这句话比起分手更让他心烦意乱。
心底突然压上一块大石，他看着林溪，心里多了丝不甘。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几天前的分手至少能让他听出她的不舍，但现在她好像完全将两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混乱的心绪让陆时渊开始胡思乱想，想到楚少煊送她回来那晚。
他语气里顿时充满了质疑：“仅仅因为裴琳娜吗？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闻言，林溪心一颤，无力又自嘲地笑了。
她已经竭力在给他们之间保留最后的体面了，可是陆时渊却仍旧这样咄咄逼人。
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模作样？
林溪的沉默像是给了陆时渊一个宣泄不满的理由，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骤冷：“是楚少煊对吗？”
“我后悔了，可以吗？！”
林溪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她拼命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要走。
陆时渊神情一怔。
下一刻，林溪忽地被粗暴地按倒，一种快要让她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可以！”
带着怒气的沙哑声音从她肩窝处传出。
大手开始游走，林溪浑身一颤，悲愤交加，拼尽全力挣脱开。
“啪—！”
一声脆响，陆时渊怔怔地看着身下满眼泪水紧咬下唇的林溪。
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好像在讽刺他才是“自作多情”的那个人。
陆时渊冷笑道：“好聚好散？那就如你所愿。”
他抽身离去，重重地摔上门。
衣衫不整的林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凌乱的黑发混着泪水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紧抓着床单，连青筋都现出。
明明已经在大口呼吸了，她却总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无尽的深海里。
直到眼泪流干了，眼睛涩到发痛，林溪才堪堪起身，整理自己和行李。
她真的该走了。
……
回家的路上，林溪的心没有一刻平静。
她家在农村，或许她妈不知道她最近的事，但那帮亲戚没有一个不多嘴的。
当年她放弃学校赞助出国的机会已经让父母很失望了，现在她身败名裂的回去，妈该有多伤心。
下了大巴车，林溪顺着黄土小路走了许久才到家门口。
望着眼前稍显破旧的水泥平房，她疼痛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些许抚慰。
家很简陋，也很小，但却是她的避风港。
院里的鸡鸭都在叫着，争抢着满地的干玉米粒。
这时，阮母端着一小盆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林溪看着头发白了许多的阮母，眼眶一湿：“妈。”
阮母闻声抬头，眼眸一怔。
“哐”的一声，手里的盆子摔了下去，糠撒了满地。
“苏苏……”
林溪心底一颤，正要走过去，阮母却率先一步跨了过来。
她抬起满是糠屑的手，就用力地往林溪大腿上打。
“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
林溪没有动，噙泪承受着。
小时候妈妈这样打她，她都会边跑边躲，但现在她反倒希望妈妈再打重些，好把她彻底打醒。
然而阮母只打了几下，之后便红了眼。
她看着林溪，声音哽咽：“妈说了多少次，受了委屈就回家，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妈心疼啊……”
那粗糙的手抚上林溪苍白的脸，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轻抚着。
一瞬间，林溪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彻底坍塌。
她一把抱住妈妈，失声痛哭。
除了父亲身患重病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委屈过。
阮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通红的眼中满是心疼：“别人不信你，妈信你。”
听了这话，林溪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落下，像是要将这些天所承受的和委屈全部哭出来。
等缓过情绪，阮母用手背拂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别哭，饿了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林溪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漾起一个笑。
吃过了饭，林溪便和阮母一起去后山给阮父上坟。
阮父坟前，林溪跪了下来。
“爸，我回来了。”
望着那被杂草包围的坟堆，她再次红了眼。
她还记得爸爸临终前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要她好好照顾阮母，好好的生活。
可她却将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还让母亲因为她的事而担心落泪。
她不孝……
看着林溪给阮父上了香，磕了头，阮母才道：“你先回去吧，把门口的菜摘了，我和你爸说会儿话。”
支开林溪后，阮母收拾着碑前的杂草，好像并没有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陆时渊站定，墨眸扫了眼面前的碑，眼神微沉。
他拾起一炷香，给阮父恭敬的鞠了躬。
阮母停了下来，叹气道：“当年，你当着苏苏她爸的面承诺过会好好照顾她的。”
闻言，陆时渊眼底多了丝歉意：“我记得，所以我才来找苏苏。”
这样的回答让阮母皱起了眉，心中一阵失望。
她站起身，沉声问：“你想过要娶她吗？”
陆时渊面色一凝，一句话卡在喉咙，竟然陷入了沉默。
阮母明白了，她深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不再看他：“你走吧。”
短短一句话，像是给他判了刑。
沉寂的坟前只剩呜咽的风呼啸，良久，陆时渊才紧绷着唇线离开。
将车停在阮家院外的路口，他降下车窗，一眼便看见坐在屋子门口摘菜的林溪。
她面前有只小黄狗，正撵着鸡鸭四处乱窜。
林溪眉眼弯弯，看够了戏才出声喝止。
陆时渊看着她的笑容，心头一窒。
他已经不记得林溪上一次这样轻松的笑是什么时候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对她的伤害。
心口突然变得空荡起来。
陆时渊紧握着方向盘，望着林溪思索了很久。
终于，他强挪开视线发动车子离开。
发动机咆哮着，林溪闻声抬头，一辆黑色的轿车从院门前经过。
她起身奔出去，只抓住了车子远去的影子。
那是……陆时渊的车？
没过多久，阮母也回来了。
林溪呆呆的站在院门口，看见她便低下头，声音低哑：“他……说什么了？”
阮母心中一酸，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没什么，别想这些了，以后啊会遇见更好的人。”
闻言，林溪心底一涩。
她抬起泛红的眼，声音哽咽：“妈，对不起。”
对不起，以前那么任性，自以为是的爱情落到这种下场，还让你也跟着担心……
阮母眼也跟着一红：“你只要健康快乐，妈就安心了。”
在家的几天，林溪总归是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裴琳娜不断地上热搜，甚至在直播间里对一个因白血病去世的孩子冷嘲热讽，她真觉得这个女人是想红想疯了。
而陆时渊在沉寂许久后，突然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位置给你留着，等你想通了就回来复职。——
对两人的感情，已是绝口不提。
林溪眼眸渐渐暗了，心灰意冷大约就是这样。
她木然的又念了一遍那句话，最终手指一动将陆时渊拉黑了。
另一边，陆时渊紧紧盯着对话框。
备注处的正在输入闪了一下便消失不动，他却一直看着界面等待着。
直到半小时后，他发去信息，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出现。
那红色毫无预兆的刺痛了他的眼，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林溪一刀两断的决心。
胸腔里压抑的沉闷翻涌，陆时渊将手机狠狠地扔在一旁。
当天下午，阮母看林溪气色不好，便想着进城给她买些菜好好补补。
独自一人在家的林溪打开电脑，连接上自己的录音笔。
翻着录音笔里的无数记录，她心中五味杂陈。
既然和陆时渊已经没有关系了，留着这些也没用。
她一边听着一边删除，在听到裴琳娜的声音时，手一顿。
陆时渊曾删去她的录音，可是她一向有备份的习惯。
正当林溪准备将自己和裴琳娜的录音删除时，大门“嘭嘭嘭”的响了起来。
她一惊，忙合上电脑将录音笔拔下，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她二叔，他满头大汗，神情急切。
不知怎么的，林溪心中突突跳了起来，不安攥住了她的心脏：“二叔，出什么事儿了？”
“快，快去村口，你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