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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着同款的裙子，只不过徐萱的是更难买的红色，比起尤暖淡雅的粉色，多了几分热烈，显得更加抢眼。
但比起同款衣服，更让尤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小叔竟然带着徐萱参加了家宴？
显然，连程萍都觉得震惊，“慕允，这位是？”
“徐萱，我朋友。”
他的解释言简意赅，说了像没说一样，倒是徐萱浅笑着道：“我刚回国，在这边没什么朋友，慕允见我无聊才带我过来的，打扰了。”
程萍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她这个不近女色的弟弟第一次带女伴回家，让程家人惊了好一会儿。
连程彦都凑近尤暖的耳边说：“这个女人果然非同一般。”
尤暖心里空落落的，机械地点头。
很快，程慕允被老爷子叫进书房，程萍便带着徐萱坐在了客厅里。
尤暖也在，看到她时，徐萱眼里闪过一丝暗茫，但很快又消失。
没几分钟，程萍便把徐萱跟自家弟弟的关系问了个彻底，尤暖才知道两人竟然是大学同学，只是当年徐萱很早就出了国，所以程慕允一直没怎么提过她。
在听到徐萱说回国那天，程慕允亲自去接她的时候，尤暖终于听不下去，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站在洗手台前，用水狠狠喷了喷脸，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别的。
没多久，徐萱也走了过来。
她看着尤暖：“暖暖是吧，你就是慕允养大的那个小孩儿？”
尤暖冷淡的点头，想要离开。
抬步刚打算走，徐萱又睨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状似无意的开口：“这裙子是慕允送你的吧？也好，没浪费。”
尤暖的脚步忽然停住，看向徐萱。
徐萱一脸意外：“你不知道？这两条裙子原本都是慕允送给我的，不过我更喜欢红色，为了不浪费，就把粉色的还给他了，没想到他送给你了。”
尤暖双手蓦的攥紧：“不可能……”
“不可能？”徐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暖暖，你就是程家收养的孤儿而已，慕允能把这条裙子送你，你应该感激他。”
她话里的轻视意味尽显，让尤暖瞬间白了脸。
孤儿，是啊，她只是被收养的孤儿而已。
所有的盔甲被这短短一句话刺穿，尤暖转身狼狈地离开。
直到家宴开始前，程慕允才从书房出来，他径直走向徐萱的方向，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甚至，他还对徐萱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那是从前只在尤暖面前展开的，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的偏宠从来不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甚至，就连补偿给她的生日礼物，都只是，别人挑剩下的。
家宴开始了，尤暖低沉的缓缓走到餐桌旁，安静的低头吃饭，却食不知味。
饭桌上，程老爷子看了徐萱一眼，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他又皱着眉看向尤暖旁边的程彦。
程彦今年也20岁了，性子比较浪荡不羁，程家这叔侄两个，最让老爷子头疼。
如今程慕允身边有了合适的人，老爷子便将炮火全部对准了程彦。
程彦还浑然不觉，夹了一只虾到尤暖碗里，“这个好吃，尝尝。”
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程老爷子眼睛一沉。
“臭小子，暖暖现在都成年了，注意你的行为。”
程彦不以为意：“不就夹个菜吗。”
程老爷子怒道：“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跟谁学的，都二十了还没个正行，不知所谓没有分寸，你这样，以后谁敢嫁给你？！”
尤暖敏感地放下筷子，隐隐觉得程爷爷这些话好像不止是说给程彦听的。
然而程彦最擅长给他爷爷点火，一把搂住尤暖的肩：“我娶暖暖不就行了，她肯定敢嫁。”
这话一出，餐桌的氛围瞬间像凝固了一样。
不仅程爷爷气得皱起了眉，连程彦父母的表情都变了。
程彦还觉得不够，又拍了拍尤暖：“暖暖，你说你嫁不嫁？”
尤暖被他说的这话吓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就去看程慕允。
可当目光掠过他旁边的徐萱时，她又忍不住悲观地想，小叔现在应该已经不想管她了吧。
不过好在程慕允还是开了口：“阿彦，别开这种玩笑，暖暖才多大。”
程慕允一向极有威严，就连程彦这个混世魔王也是不敢惹他的，程彦耸耸肩不再说话，松开了尤暖。
而尤暖在听到程慕允帮她开口之后，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像蹦开一样，她低着头，眼眸里闪着淡淡的光芒。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卑微，就算前一秒还在难过，可只要那个人做一点点对你好的事，下一秒，你还是会忍不住继续抱满希望。
那颗暗恋的种子，只需要浇一点点水，便能破土而出，如藤蔓一般肆意疯长。
接下来，一家子人都没再提及刚才那个话题，家宴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中结束。
晚上，回到天水别墅。
尤暖换下那条粉色裙子，盯着看了许久，犹豫再三后，还是忍不住走到程慕允的书房门前。
她想找他问清楚，这条裙子究竟原本是给谁的。
这样想着，尤暖刚鼓起勇气要敲书房门，却又听到里面传了熟悉的声音。
“小叔，你刚才为什么要拦我？”
书房里，程彦站在程慕允面前，一脸的不满。
程慕允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带一副金丝边眼镜，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凌厉，眼神却依然慑人，他平静的看向程彦：“因为你和暖暖不合适。”
尤暖敲门的手慢慢停下，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门口。
程彦更气了：“怎么就不合适？我就是喜欢暖暖，我想和她在一起。”
刚才在老宅他没继续争辩，只是不想让暖暖为难，但程彦也察觉到了不管是爷爷还是父母甚至小叔，好像都不希望他和暖暖在一起，程彦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听到他的话，程慕允表情严肃，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彦，你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两岁，身为程家未来的继承人，你以为你的婚姻你自己能做主吗？”
程彦到底还是稚嫩，有些不解：“那我跟暖暖在一起怎么了？我爸妈也挺喜欢她的。”
他的天真让程慕允摇头。
“喜欢是最没用的情感，不管你喜欢她还是她喜欢你，你们都不能在一起。”
“暖暖虽然跟你一同长大，但到底只是程家收养的孩子，而你是程家未来的继承人，你觉得，你们身份合适吗？”
程彦愣住了，他这些年跟尤暖一同长大，早就把她看成一家人，从未想过两人身份的问题。
他梗着脖子道：“如果我非要和她在一起呢？”
程慕允眸光锐利：“那你觉得，你有能力反抗家族吗？你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力量照顾好她吗？暖暖愿意为了你跟我们决裂今后饱受骂名吗？”
连续三个问题，直接将程彦问得节节败退。
他脸上一片颓败，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
程慕允淡然道：“既然不能，就收起你的心思。暖暖现在成年了，她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管，但是你，绝对不行。”
书房里没再传出程彦说话的声音。
而站在门外的尤暖，低着头目光空洞的盯着地上，眼眶却红得吓人。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条粉色裙子，没有再敲门，而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颤抖着将门反锁住，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眼泪一行行流下，她抽噎着想要止住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程慕允的话不断地在脑海中响起。
“她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管，但是你，绝对不行。”
尤暖悲凉一笑，原来，这才是今天他帮她说话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觉得她配不上程家的人罢了。
配不上程彦，也就，更配不上他。
是啊，她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落魄千金罢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程家的长辈们不希望她跟程彦走的太近，甚至当年被收养之后，她之所以会搬出来跟着程慕允住，也是因为程老爷子担心她跟程彦同一屋檐下长大会培养出别的感情。
只是她从没想到的是，原来，连小叔也是这么想的。
被程家收养的这些年，她从来不敢肖想别的，不过感情这件事从来不讲任何道理，她没爱上程彦，却爱上了一个更加不该爱的人。
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一阵又一阵袭来，堵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尤暖很少哭，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很少在程家人面前闹脾气。
也只有从前和程慕允十分亲近时，才会忍不住在他面前流露出娇气的一面，忍不住对他撒娇。
她抽泣着，在门口坐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天亮。
尤暖整个大脑都昏昏沉沉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刚一站起又猛地往地上栽去，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时，只有别墅的保姆守在她床边。
“小姐，您总算醒了？”
尤暖嗓子哑得不行，却下意识问：“小叔呢？”
保姆道：“先生昨天晚上出去了，还不知道您昏倒的事，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吗？”
“别打扰他了，”她木然道：“你们出去吧。”
保姆应声离开，尤暖机械的靠在床头，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响起。
接通后，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
“暖暖，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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