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他低声问：“程芊芊，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他眼底虽然阴冷，可笑得却有几分凄凉和苍白：“你以前说爱我，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程芊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不敢相信厉淮琛会说出这种话，那她那七年算什么？喂了狗吗？
程芊芊双目气得发红，气出水色。
这时，谢骆从后面过来奋力将压在程芊芊身上的厉淮琛拉开。
他将程芊芊揽起来，护在身后：“厉律，好聚好散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厉淮琛看向他，笑了一声，接着他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谢骆的肚子上。
谢骆吃痛地趔趄撞在车门上，还没站稳，迎面又是一拳头，他堪堪躲过。
他性子好，但也不是任人欺负。
谢骆扯了下领带，回敬了厉淮琛一拳头。
他们像两头雄狮一样扭打撕扯在一起，拳头打在身体上发出沉闷的闷响，平日里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的人，打架却比常人出手更加狠。
谢骆只是反击，他嘴角见了红，温和的模样已然消失，打理得利落的发型此刻散在额前。
厉淮琛眉眼阴戾，每一下，都是冲着谢骆的命去的。
程芊芊吐出一口浊气，跨步过去拉开两人，他们都不可能对程芊芊动手，误伤都不可能发生。
她把谢骆扶到自己车旁，自己走到厉淮琛面前。
厉淮琛欲言又止，程芊芊面无表情，扬手就是又是一耳刮子扇过去。
“厉淮琛，我以前是真喜欢你，现在也是真恨你。”
程芊芊说完就要走，厉淮琛及时伸手拉住她。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他摩挲着程芊芊纤细的手腕，缓缓说道：“芊芊，你今天要是跟谢骆走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程芊芊知道这才是厉淮琛的真实面目，忍下心底翻涌的血气，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厉淮琛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神色，声音嘶哑地问：“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在我奶奶住的乡下。”程芊芊说，“一条狗一旦咬人，就会直接被打死。”
咬人的狗，养不得，人也是如此。
厉淮琛的冷血和无情是生在骨子里的，他改不了的。
“所以你现在是要和谢骆在一起了？”
程芊芊不屑于和厉淮琛解释自己和谢骆的关系，抬步要走。
厉淮琛却不放手，反而还笑起来：“你在的Justice律所，我已经花钱买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程芊芊心头发寒，浑身僵住。

“你不原谅我没关系。”厉淮琛的语气简直算得上是温柔。

当初在一起时，他对程芊芊也是这样，他继续缓缓说道：“你怎么对我，我也不在乎，但我说了，我不会离婚。“
“而你要是敢和谢骆在一起，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厉淮琛说的是你们，不是谢骆，也不是程芊芊。
他觉得程芊芊背叛了他，她可以不喜欢他，可以恨他，唯独不能背叛他。
那不然，那七年口口声声的喜欢和承诺算什么？
都是她程芊芊的一时兴起吗？
程芊芊甩掉厉淮琛的手，良久，低声道：“厉淮琛，你真可怕。”
说完，她便拉着谢骆上车。
然后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离开。
厉淮琛站在空旷凌冽的停车场里，他的手指，他的脸上身上也受了伤，在此刻混合着心里的痛楚，简直能叫人发疯。
程芊芊看不见吗？他也被打了啊。
为什么她现在眼里只有谢骆！
那个男人……分明就不是什么好人！
另一边，程芊芊脸色凝重地开着车，眼神冰冷。
谢骆侧眸看向她，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抱歉：“小芊，我……我不是故意要和他打的。”
“和你没关系。”程芊芊神情松动了几分，“是他先动手的，你只是为了保护我。”
“但我也不应该那么做。”谢骆垂下眸。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他才再次开口：“我得承认，我还是带着个人情绪的……我不喜欢他三番两次的缠着你。”
程芊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嗓音莫名暗哑：“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那就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做到。”
“从我知道他没签离婚协议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猜到会有这一天……可我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谢骆的眸色暗了暗：“只有先下手为强，才不会陷入这种恐慌的情绪。”
程芊芊一脚踩下刹车。
刺耳的声音在马路上响彻。
因为俯冲力，两人身子往前狠狠倾斜，又撞回椅背。
程芊芊拧着眉看向谢骆：“你……刚才说什么？先下手为强？谢骆，你又要做什么？”
见她神情难看，谢骆忙摇头解释：“我就是一说，如果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程芊芊斩钉截铁，“我不想要用什么方式来对付厉淮琛，你明白吗？”
谢骆双唇抿紧，眼眸缓缓垂下：“我知道的，小芊。”
然而，当天夜里，微博上就爆出几条热搜。
【恒晟律所几次帮有罪的富豪打无罪官司，法律坚持的正义到底是谁的正义？！】
【恒晟律所的行为令人寒心，是否还值得信任？】
翌日，恒晟律所。
助理一边看着厉淮琛的脸色，一边缓缓说道：“目前看来，这是一场有组织的营销。”“舆论一边倒，几乎全是站在Justice那边。”
“对方在抹黑恒晟律所的同时，顺手将所有人都拖下了水。”助理继续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现在有了初步的几个猜测……”
“别猜了，”厉淮琛朝后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是芊芊。”
助理愣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呢？程律师怎么会拿您……”
他说到一半，觉得这对于厉淮琛太过于残忍，话音一转：“她怎么会不顾您的心血呢？”
厉淮琛的心脏传来密密匝匝的疼痛。
“Justice是最大的受益者。”厉淮琛神情淡淡的.
但却觉得傅总此刻可能轻轻一碰，他就碎了。
是啊，受益者往往就是加害者。
助理还是不敢相信：“就算您和程律师闹得不愉快，她也不会这么对恒晟吧……恒晟上下这么多人，他……”
“是谢骆。”厉淮琛打断了他。
谢骆家族的势力很大。
他握着程芊芊的手对付厉淮琛，知道他不可能反击，即使厉淮琛现在有各种策略将这盆污水洗干净甚至泼回去，但每一个选择，都会或大或小伤害到程芊芊。
好一个谢骆。
“去发道歉声明。”厉淮琛冷声道。
助理欲言又止，但还是应了声走出去。
办公室里重新寂静。
厉淮琛打开手机，翻出以前和程芊芊的照片，眸底划过一抹痛色。
程芊芊不听自己道歉，也不原谅，不接受他说后悔了，不接受重来，她那么绝情，他为了谢骆和自己动手，甚至和谢骆一起对付自己。
厉淮琛眼里的阴冷是对着谢骆，可那与程芊芊带来的苦楚相比来说不值一提。
他想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显得有些僵硬。
但与此同时，一抹水渍从他脸上划过，落在屏幕上，落在屏幕里程芊芊的脸上。
程芊芊是在中午醒来的时候，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看着恒晟律所已经发出的道歉声明，她眉心深皱。
那态度简直称得上是卑微，言辞间的自责与后悔动容了很多人的心。
是谁做的？
程芊芊看向正在厨房做午饭的谢骆，握着平板的手缓缓缩紧。
不会是他吧……他昨天明明答应过她的。
正出神，谢骆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对程芊芊温柔地笑起来：“小芊，来吃饭了。”
程芊芊愣了下，下意识关掉平板，才站起身应声。
“好。”
做出决断，发出道歉声明，厉淮琛的动作干净利落，助理的心提了一整天，就怕厉淮琛因此影响工作，毕竟因为失恋而买醉发疯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幸好他是厉淮琛，跟那些人不一样。
下午，天气预报通知北京将会迎来最后一波冷空气。
厉淮琛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关掉电脑和办公室里的灯，离开了律所。
开车回到家里，屋子里冷清又空荡荡的，因为太空阔，连呼吸声听起来都像有了回音。
窗帘自动拉开，墙壁上的照明灯亮起。
厉淮琛将外套脱了丢在椅子上，然后下意识地扭头往沙发上看了一眼，上面放着昨天看完没有放回去的一本商务杂志。
以前，沙发上不是杂志，是零食，是程芊芊各种案子
地上也总是乱七八糟的，毛毯能从沙发拖到地上，有时候程芊芊想熬夜看案子，厉淮琛不答应，她能直接坐地上抱着他的腿耍赖。
厉淮琛想到那时候程芊芊望着自己满眼都是细碎的光在闪的样子，心里传来密密匝匝的疼。
他习惯了程芊芊的主动，也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他会对程芊芊好，不知疲倦不知厌烦的好，他那时候还没意识到他和程芊芊之间的主要问题所在。
但现在，全都没有了。
厉淮琛想到自己曾说过很多欠揍的话。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程芊芊，你没发现你变了吗？变得不可理喻！”
“程芊芊，大晚上的你非要吵架吗，烦不烦？！”
“你还有完没完了程芊芊？！这日子能过你就过，不能过，那就离！”
然后到今天，程芊芊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和他离婚。
是不可能缓行的死刑。
这几个月的画面混合着两人恋爱的三年、结婚的四年混杂在一起，一帧一帧地在厉淮琛脑海里回放。
他此刻不觉得痛彻心扉，不觉得苦不堪言，只觉得没意思，没有程芊芊，厉淮琛连活着都开始觉得没劲，失去了意义。
程芊芊的离开，抽走了厉淮琛身上残存的人气和活力。
情和爱在人世间的确不是稀罕物，它随处可见，程芊芊才是，程芊芊于厉淮琛，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藏。
现在想来，他过去为数不过的真实的快乐，都是程芊芊给他的。
但他什么都没能给程芊芊。
厉淮琛都有一种快要流失、将要抓不住的无措感，他祈求原谅，威胁，这些都不足以令程芊芊回头。
她不要他了。
她要和谢骆在一起。
谢骆……
厉淮琛真正认清他和程芊芊分手事实，不是从程芊芊的决绝无情开始的。
而是从今天，她和谢骆站到了一起，取得了胜利。
第二天，谢骆没有来接程芊芊下班。
她走到地下车库，看见车子旁边站着的男人，步伐却没停，而是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厉淮琛目光诚挚而认真。
“芊芊，你能再给我……”
程芊芊抬手便扇了厉淮琛一巴掌：“不能。”
厉淮琛心底浮上戾气，不是对着程芊芊，也不是对着他自己，而是他恼怒为什么许多事情总要用阴差阳错来证明和教训什么。
“谢骆就可以？”他不甘心地问道。
“跟你没有关系。”程芊芊吸了吸鼻子，说话也带着鼻音，听起来没以前那么冷漠，但她脸色分明很冷。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程芊芊不去看厉淮琛，“所以我跟其他任何人在一起，都跟你没有关系。”
厉淮琛深吸了口气，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火辣：“你以前说只喜欢我。”
程芊芊觉得好笑：“你也说了是以前。”
“我知道错了。”厉淮琛伸出手，试图去握她的手腕。
却被躲开。
程芊芊语气冷淡：“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离婚，厉淮琛，你能不能不缠着我了？”
厉淮琛被程芊芊的话迎面一击，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你觉得，我是在纠缠你是吗？”
程芊芊终于正眼看他，眸子泛着冷光，“不是吗？厉先生觉得这不是纠缠？”
“那谢骆呢？他难道不是？！”
一想到他们那么多年，如今快要被一个陌生男人侵占抹杀，厉淮琛就恨得想要杀人。
“你非扯谢骆做什么？”程芊芊皱起眉。
厉淮琛勾起嘴角，眼里的泪光却终于忍不住了，他哑着声音质问程芊芊，“他不是纠缠，凭什么我是？”
他死死盯着程芊芊，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吃下去，想要将他捏碎又舍不得：“你就这么讨厌我？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程芊芊没想到厉淮琛会情绪崩溃。
“我给过你机会了。”她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说，“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没要。”
她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厉淮琛有许多机会反思自己的行为。
但他没有，他理所当然地享受并消费着程芊芊对他的包容和爱意，直到程芊芊清醒抽身离去，他才知道后悔。
“可我离不开你。”厉淮琛对程芊芊的油盐不进感到无措，“阿轲，我爱你。”
他只能这样说，别的话，都不够表达。
程芊芊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不是心动，而是心痛。
心痛过后，那种麻痹感袭遍全身。
她掐着手心，语气冷漠：“我不吃回头草。”
“你不爱我了？”厉淮琛眼圈慢慢红了。
那层湿意都像变成了红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卑微，没有想象中丢人，他现在只有一种感觉，只要程芊芊可以原谅他，让他做什么都行。
他真的害怕了。
在看见程芊芊和谢骆在一起的时候，厉淮琛真的害怕了，他向来理智又有决断分寸的心境，在那一刻，乱成了一团。
程芊芊没说话。
她说不出口。
其实她的难过不比厉淮琛少，只不过两个人难过的原因不同。
“厉淮琛，离婚吧。”程芊芊吐出浑浊的一口气，“算我求你了，我们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厉淮琛愣了愣，眸光瞬间凌厉：“那凭什么谢骆……”
程芊芊打断了他：“凭谢骆对我是真的好，凭他不会跟我吵架和冷战，凭他在我最脆弱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这些你都做不到了，厉淮琛。”
“我可以！”厉淮琛坚定道，他的轮廓分明薄情冷漠，但深情起来却格外动人。
他眼神变得脆弱，浑身的骄傲都在今夜坍塌了，成了一片废墟：“我可以学的。”
程芊芊看了厉淮琛一会儿，忽略心里的憋闷，有些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学？你怎么学？”
厉淮琛对上程芊芊的视线，心狠狠一跳。
良久，他哑声道：“怎样都可以。”
程芊芊别开眼：“随你。”
“反正我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说完，她再没看厉淮琛一眼，打开车门便上了车。
直接离开。
厉淮琛看着车子的背影，心脏好像被只大手狠狠攥住。
他不会放弃的。
无论程芊芊多么冷漠，多么绝情，他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