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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都尉府内。

陈冰言被锦衣卫束缚了手脚，押在一旁。

韩纪黎厉声下令：“把她盯紧了，我要看看她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从三年前那场刺杀之后，他就在暗中查探真相和背后指使之人。

未死的陈冰言自然成了唯一的突破口，这也是这些年他将她留下的原因。

锦衣卫梁宣应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开口问：“那公主那边？”

“她与这件事无关，等一切过后，我会和她聊聊。”

韩纪黎说着，挥了挥手叫人退下。

陈冰言听着这一切，满目不可置信！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她以为韩纪黎救她、对她好，都是因为爱她。

却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你一直在骗我？”陈冰言挣扎着想要冲上前质问。

韩纪黎只是冷眼瞧着，让人将她带下去。

陈冰言的嘶喊质问声音越来越远。

韩纪黎恍若未闻，自顾走到桌案前，从暗格中拿出一张纸。

上面赫然是季云裳的小像。

他看着这张自己当年亲手画的画像，眼里情绪复杂。

那一年初见，自己对季云裳一见钟情。

却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身份之故，让二人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等此事了了，他一定要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季云裳。

而此时的指挥府，一片寂静。

季云裳看着画师低声请求：“您可否将这色彩画的更明艳些？”

画师有些为难，这画人像最忌重彩浓墨……

季云裳也瞧出来了，轻声说：“不用太多，一点就好，我只是不想……”

只是不想这辈子最后留下来的东西也寡淡到晦暗无光。

画师应了下来。

一盏茶后，季云裳拿着已完成的画像，手抚着上面的自己，眼中情绪复杂。

她画这画像是想留下来，证明自己曾活过。

可如今这画完成，却又不知该给谁保存。

送给韩纪黎？他怕是根本不稀罕。

送给皇兄？他也不会要。

想到这儿，季云裳心间漫着层层苦涩，默默将画像卷起。

院落内，风卷着海棠落叶沙沙作响。

季云裳看着，还是想跟韩纪黎道个别。

但是他不在……

她想着再等等，可是日落天黑，夜微凉，心渐冷。

突然，心里一阵阵阵绞痛，一股血腥气从喉间涌上来。

季云裳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出来。

天上圆月高挂。

她看着，终恍悟自己和韩纪黎不过一句‘月圆人不圆’。

季云裳慢慢收回视线，走到桌案前，提笔留下了封信。

“此去一别，各生欢喜，愿君此后青霄直上，与陈冰言子孙满堂，白首不离。”

墨浸纸，终成书。

烛光微微，季云裳细细瞧着，而后将它压在了镇纸下。

拿起画像和白瓷瓶，她出门上了马车。

车轮轧过青石板上的雪，吱吱作响。

季云裳靠依譁着摇晃的马车壁，手里紧紧握着那瓶药。

皇兄让她死，是为了韩纪黎手中锦衣卫的权力。

可她从不想伤害他。

是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指挥府。

于是遣走玉泉后，她便让人在离城十里外的义庄备了口棺材。

那是她给自己最后的去处。

季云裳想着，眸间溢上抹苦。

这时，马车突然一个剧烈晃动，牵动了心口好不容易压下的绞痛。

一阵血气上涌，她闷咳出声：“咳！”

血从唇畔涌出，大片的红，季云裳的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

她忙用帕子将血擦去，随后塞进袖子里，不让人瞧见。

经此一遭，满身的力气渐渐逝去。

季云裳疲累不已，只能合上眼，尽量减少动作保持体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公主，到了。”

季云裳闻声用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强撑着起身下车。

义庄寂静无声，只有随风翻飞的白皤。

孤寂，破败。

季云裳看着不禁自嘲。

又有谁能想到，这会是她的归宿，一生最后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