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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合两个字，让迟语嫣猛然攥紧了手。
她看向顾景年，眼神澄澈：“本宫与玄衣，清清白白。”
顾景年冷冷的看着她，神情讥讽又不屑。
苦涩溢满迟语嫣的胸腔，她闭了闭眼，难掩疲累：“本宫要休息了，驸马退下吧。”
说罢，她缓缓走向室内。
从顾景年身边走过时，却被他陡然拉住手腕带入怀中！
衣袖浮动间，案上的两只酒杯被扫在地上，其中一只，‘啪’一声碎成两半。
顾景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血腥气的弧度：“臣既是驸马，自然要伺候公主休息。”
迟语嫣脸色陡然一变。
玄衣的话在脑海中响起：“除开每月十五渡毒之日，其他时候不可与他同房，否则毒性未消，恐有性命之忧。”
“不行！”
迟语嫣想要挣扎，可下一刻，她就被顾景年狠狠甩在床上。
衣衫破碎，顾景年欺身而上，让迟语嫣脸色瞬间苍白。
感受身上人不管不顾的动作，迟语嫣胸口揪痛，终是闭上眼，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床帐间旖旎陡生，可很快，迟语嫣胸口便骤然绞痛起来，一股血腥味直冲喉间，她双唇紧闭，放在顾景年肩上的手骤然掐进了肉里。
顾景年动作一顿，却只当她是抗拒，动作也愈加粗暴起来。
当房间里恢复寂静，已是一个时辰后。
顾景年看着蜷缩在床上无比狼狈地迟语嫣，神色一瞬晦暗，随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迟语嫣才松了劲，剧烈的咳嗽起来。
鲜血从她嘴里争先恐后的涌出，片刻就染湿了枕巾。
她用力将玉枕推翻在地，引来门外的婢女。
“去灵觉寺……请玄衣大师来。”
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
……
迟语嫣梦到了从前的事。
北疆大战前夕，纪家长子纪扶苍身披银甲，坐在马上意气风发。
他说：“雅婷，待我大胜归来，给你带北疆最好的宝石做金冠。”
之后，黑棺入城，纪家次子顾景年替兄长扶灵归来，看着迟语嫣坚定开口：“兄长不在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画面一转，又变成大婚那日，顾景年挑起迟语嫣的盖头，迟语嫣满怀期待，却对上他冰冷厌恶的眼……
现实中，迟语嫣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如峰……”
玄衣站在床前，看着她眼角滑落了一点晶莹。
他眼神复杂，还未反应过来，已经用指腹擦去那滴泪。
感受到那滴泪的温度，他的手一僵。
随后，他不着痕迹地对婢女开口：“你守着她，我去看看药。”
玄衣走出院门，迎面就撞上了顾景年。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玄衣脸色有些冷。
顾景年则打量着他，眼里满是厌恶：“我倒不知道，她竟还将你带进了府。”
“见过驸马。”玄衣双手合十，语气平淡，“贫僧只是来为公主施针。”
顾景年嗤笑一声，抬腿欲走。
在他经过身边的那一刻，玄衣还是没忍住开口：“不知驸马有没有注意到，近年来，公主身体越发虚弱了。”
顾景年仿若未闻，径直踏入了卧房。
婢女立刻行礼：“驸马。”
顾景年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婢女慌忙离开。
顾景年靠近床榻，就见迟语嫣静静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向强势的人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柔弱。
顾景年眉心不由皱了皱，又上前一步，就见迟语嫣慢慢睁开了眼。
男人逆光而立，身形挺拔的模样，跟梦中的青年将军逐渐重合起来。
迟语嫣声音虚弱：“扶苍……”
只一瞬，顾景年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声音无比寒冷：“公主对兄长，真是情深义重。”

第4章

听到顾景年的声音，迟语嫣猛然清醒。
她下意识开口：“刚刚我……”
“够了。”
顾景年打断她的话，眼神晦暗：“无需解释，臣并不在乎公主如何。”
迟语嫣话堵在喉咙，默然无语。
顾景年语气漠然：“公主若要养面首，也请勿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有碍天家脸面。”
说完，他行了礼，径直离开。
玄衣端着药进来，就见迟语嫣望着顾景年离去的方向面露苦涩。
他手指轻扣门扉，见迟语嫣转身看他，才走进内室。
他递过药：“喝了吧，今日之事若再来一次，我就能来为你念往生经了。”
她皱了下眉，朝前厅走去。
厅内，丁敏一身素装，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
见到迟语嫣，她恭敬跪下行礼：“臣女听闻公主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迟语嫣淡淡道：“起来吧，你有心了。”
丁敏却没动，她飞快抬头看了迟语嫣一眼：“公主，臣女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相求！”
迟语嫣脸色一沉，就见丁敏头重重磕在地上。
“峰哥哥志在沙场，求公主换下领兵将领，让他前去北疆！”
迟语嫣神色陡然一变。
丁敏还在凄凄恳求：“峰哥哥心心念念是为父兄复仇，难道公主就从来不在乎他的心愿……”
却听迟语嫣冰冷声音响起：“与北疆交战乃军机要令，你是如何得知？”
丁敏的恳求戛然而止。
她面色一瞬惨白，在迟语嫣凌厉的注视下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
顾景年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整个人挡在丁敏身前，沉声道：“敏儿不过一介弱女子，公主何苦要为难她？”
丁敏眼泛泪光：“峰哥哥，是我的错，你不要为了我与公主争执。”
顾景年侧头，声音温和：“别怕，有我在。”
迟语嫣看着眼前这一幕，清楚的感觉到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她稳住身形，定声问。
“你可知她犯了什么罪？”
顾景年撩起衣袍下摆，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无论何罪，臣愿意代她受之！”
迟语嫣眉心一拧，头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
顾景年一愣，沉默片刻才开口：“敏儿是为了臣才冒险探听，此事罪在臣身。”
迟语嫣对上他眼里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半晌后，她冷冷吩咐侍卫：“送丁小姐回府。”弋㦊
丁敏被带离后，顾景年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迟语嫣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声音却淡：“纪家男儿铮铮铁骨，你为了一个丁敏，要跪到几时？”
顾景年目光定定，一字一顿：“臣与公主成婚，对她已是辜负，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
瞬间，迟语嫣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顾景年，你只说辜负了她，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对我许下的诺言？
她走到顾景年身前，俯视着他，冷冷道：“起来。”
顾景年身形未动半分。
迟语嫣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狠狠压下。
“如你所愿。”
她闭了闭眼，语气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宫会当没发生过。”
说罢，迟语嫣起身，快步掠过顾景年身边，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顾景年竟有些恍惚。
迟语嫣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迟语嫣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迟语嫣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顾景年，声音有些缥缈：“顾景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顾景年的名字，是以顾景年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

第5章

迟语嫣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顾景年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迟语嫣背影远去，半响，顾景年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顾景年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迟语嫣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顾景年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顾景年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顾景年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衣将银针从盘膝地迟语嫣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衣慌忙想要扶住她，迟语嫣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衣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迟语嫣，语气较往常低沉许多：“再有两次渡毒，顾景年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迟语嫣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衣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顾景年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迟语嫣有些诧异地看向玄衣，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顾景年少年时的那句：“雅婷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迟语嫣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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