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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先生目光更柔和了：“那就更好了。”
许姜知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解释。她只能干巴巴说：“赵先生，天色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她转身就要上楼。
赵先生突然说：“天气预报明天下雪。我带你去看看雪吧。”
许姜知愕然转身。
赵先生已经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对她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许姜知在楼梯上愣了半天才慢慢回到房间。
……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想起赵先生说的话。
“他如果融资成功，就有可能身价上千亿。”
“这种人物不是小小的城能困得住的龙。”
“江岳对你好像上心也好像不是那么上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难受。江岳冷峻如冰霜的脸出现在脑海里。
他说：“过来。”
她就乖巧得像是个布偶娃娃坐在他身边。
他说：“滚。”
她就乖乖地滚了。
他还说，我江某人一向对女人大方。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她记得自己说，江先生给的已经够多了……
她慢慢入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哭湿了枕头……
……
第二天一早许姜知刚打开窗户就惊呆了。
眼前白雪茫茫一片，整个天地一片雪白。她惊呆了，从没有见过的景色。
她赶紧下楼，喊着佣人的名字：“钱婶，下雪了！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她还没喊完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道清俊的身影。
他听见许姜知的声音，笑着抬起头：“是啊，下雪了。”
他走过来，笑着看着她：“吃早餐吧，然后我带你去看雪。”
许姜知喏喏应了一声，又问：“赵先生今天不忙吗？”
赵先生微笑：“不忙。”
王叔正在厨房帮忙，笑着探出头：“今天可得带许小姐好好逛逛。特别难得。”
许姜知看着一派悠然从容的赵先生，内心惶惶不安。她知道赵先生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忙？
他是特地陪着她去看雪的，就因为她这个南方人没见过雪。
用过早餐，赵先生穿上呢子大衣，戴了一条极素的羊绒围巾。他人瘦，身形板正，略显沉重的呢子大衣竟然被他穿出风流倜傥的气质。
许姜知呆呆看着赵先生。
她突然想起，如果江岳穿上冬装是什么样？
回过神来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与江岳春天认识，都还没过到冬天自己就离开了他。
终究是无缘。
她默默穿上白色羽绒服。因为这是北地的羽绒服，与南方的羽绒服不一样。扣子在膝下，许姜知扣了几次都对不准。
赵先生走过来，弯下腰为她扣上扣子拉上拉链。
许姜知没想到他亲自为自己这般弯腰。
她慌忙道谢：“赵先生，是我太笨了。”
赵先生笑了笑：“你穿不惯羽绒服也是正常。不过不这么穿你在外面会冻坏的。”
他还让王叔拿来为她准备的围巾和帽子。
围巾是火红色的羊绒围巾。赵先生熟练地为她系好，还打了个极雅致的结。许姜知的帽子是毛线的，上面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球。
赵先生要上手，许姜知赶紧避开。她胡乱把帽子戴上，说：“我自己戴，自己戴。”
她戴好，赵先生却笑了：“戴歪了。”
许姜知傻傻看着他。
赵先生为她整了整帽子，然后又仔细看了看。直到看到许姜知穿得厚实，他才满意点头。
他对王叔说：“今日就去青宮瞧瞧。下雪的青宮是极好的。让人安排了吗？”
王叔笑了：“先生放心，都安排好了。”
赵先生这才对许姜知说：“走吧。这雪能下一天，够你看的。”
说着，他走到前头，有人递来一把伞。赵先生撑了伞很自然地把许姜知拉在身边。两人朝着车子走去。
许姜知听着长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她好奇大过了忐忑，连路边灌木上的雪都忍不住伸手摸一把。
赵先生就撑着伞在旁边看着她像个小孩子顽皮地捏着雪玩。
赵先生待她是真的极好，无限的耐心，看着她将短短的路走了五六分钟。
到了青宫，两人由管理员亲自领了进去。
青宫果然在雪中是极好看的，红色的宫墙，翡翠青色的琉璃瓦，还有在寒风风雪中的枯瘦梅枝。
许姜知开心极了，甩开赵先生在前面踩雪玩。她看着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花高兴地伸出手去接。
雪花落在掌心，一下子就化成了水。
她浑然不在意，甚至发出了笑声。
“赵先生，下雪好美！”
“赵先生，你看那边的湖水结冰了。”
“赵先生你快来看啊，这里的树枝上都有冰凌了。”
“……”
她开怀笑着，在雪地上一会跑一会儿对着一捧雪喃喃自语。
终于她踩上了一块冰，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在不远不近的赵先生几步走上前。
他一把拉住她：“怎么样了？摔着了没？”
许姜知摔得有点疼，但一转身看见自己身上都是血，忽然笑了起来。
她抓起一把雪扬起，然后干脆躺在雪地上。
赵先生被她的样子逗乐。他一边拉她一边说：“你这孩子真是的，看见雪这么开心。”
许姜知被他拉起来，笑吟吟看着他。
赵先生为她拍去身上的积雪，说：“别看这下雪天不冷的样子，等会雪在你身上化了就冷透骨头了。”
许姜知忽然指着赵先生头上的雪花，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今朝与君共淋雪，亦是算白头。赵先生，你说这话是古人说的，还是现代人编的？”
赵先生拍雪的动作停住。他深深看着许姜知：“姜知，你是想和某个人一起淋雪是吧？”

许姜知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寥落。

她摇头：“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这句话。”
赵先生忽然挽着她的手臂，轻声说：“那你就暂时把我当做是那个人，一起看雪淋雪，也算是全了你今天高兴的心情。”
许姜知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赵先生声音清雅温柔：“你不用想太多。其实我只是想照顾你，想让你天天像刚才那么开心。某个人能不能有一日陪你淋雪陪你白头，这事还不知道。但今天我想让你明白，总有人会愿意陪在你身边的。”
许姜知静静看着眼前眉眼清雅端正的赵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眶热了。
有什么液体在眼里滚动。
这话真是她在这个寒冷日子里听到最温暖的一句话。
她扶住赵先生的手臂，笑了：“赵先生说得对，我们慢慢赏景，这可是我人生看见的第一场雪。”
赵先生笑了笑，挽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
赵先生的安排很好，在青宮旁边的酒楼两人吃了饭。许姜知还看着青宮的雪景，但赵先生已经不许让她再玩了。
他让王叔带着许姜知回去休息。
他说：“回去让人熬一碗浓浓的姜汤，要看着她喝下去才行。”
王叔答应了。
许姜知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只能跟着王叔回去。
果然红糖姜汤端来，然后王叔盯着她喝下去。
许姜知喝完姜汤，平静看着王叔：“王叔，今日我很高兴，但是我恐怕得回去了。”
王叔微微皱眉：“许小姐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多住几天？你弟弟那边说一声就好，至于赵先生心里是希望许小姐留下来的……”
他斟酌了好久才说：“实话说了吧。其实我跟着赵先生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也没有见过他这么疼惜一个女人。”
许姜知垂下眼帘，沉默。
王叔叹了口气：“赵先生的原配十年前就得癌症过世了。唯一的儿子在Y国一直不肯回国。赵先生这些年一直在工作，大事小事一直在忙。你也知道北地要办成一件事比南边还麻烦。北边的都是人脉关系，都少一条都不行。赵先生被委以重任，有些时候是真的劳心劳力，累都说不出话来。”
王叔又说：“赵先生年纪虽然大了点，但算起来也只大了徐小姐一轮而已。他这么多年洁身自好，一方面是不想让别人抓到把柄，连累了不该连累的人。另一方面是真的找不到可心的人。”
话说到这里，许姜知再傻都听明白了。
她低声说：“王叔我明白了。只是我真的不能留在北地，我也配不上赵先生。”
她目光清澈坦荡：“我对赵先生只有敬仰和尊重。”
王叔叹气：“赵先生若是当初收留了许小姐，也许现也不至于这样。”
他说的是赵先生把她再转送给江岳的事。
许姜知沉默。
那时候她与江岳分开，的确是有投奔赵先生的心思。赵先生也动了收她的心思。可那次江岳不知道与赵先生说了什么，也许是男人商场上的利益纠葛，又或许是赵先生对她不在意。
总之，错过了。
当时当日的心境已经不是今日今时的心境了。
许姜知对王叔说：“王叔，我说了我不会跟江先生，我也不会谈恋爱了。”
王叔摇头：“唉，许小姐你还是太天真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告辞走了。
许姜知怔怔看着窗外的雪花。
是的，她是天真了。她回到家里江岳又怎么能放过她？
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终究是卑微的，既配不上如日中天的江岳，也配不上身份神秘尊贵的赵先生。
不管是跟哪位，她的下场都是一样。
她不再相信哪个男人会把她如珍如宝捧在手心中，也不会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运气。
她是许姜知，是破产欠了无数债务的许氏公司的落魄千金。
她就该承担这一切的罪与罚。
……
许姜知回到了H城，是王叔亲自送的飞机。他还想再劝但都变成了欲言又止。
许姜知装作看不懂，毅然进了安检。
她刚落地就看见江岳的车停在出口处。那个地方是不能停车的，但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停着。
许姜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却被陈助理拦住了去路。
陈助理：“许小姐，江先生让我来接机。”
许姜知提着少得可怜的行李，很平静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陈助理却苦着脸：“许小姐，江先生说了如果你不上车，我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许姜知踌躇。
陈助理不住地双手合十：“许小姐就是送你回去，不会把你带着去别的地方的。”
许姜知妥协了。
她上了车结果就后悔了，因为在车后座她看见一身清冷贵气的江岳。
他戴着眼镜，冷冷看向她。
江岳并没有近视，这眼镜是防蓝光的，但这眼镜反射的冷光一点不漏地地全部射进了许姜知的心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锁死了。
江岳对司机冷冰冰说：“开车。”
说完他看也不看许姜知一眼。
死一样的沉默在车里弥漫，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前面的司机和陈助理明显很僵硬。
他们浑身不好。
任谁在江岳的冷气压下都不会好过。
许姜知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好像并没有感受到江岳冰冷的怒火……那是比暴怒更冷的怒气。
很快，许姜知的地方到了。
许姜知准备打开车门下车。
江岳终于开口：“这次去北地玩了一圈，开心了吗？”
许姜知的手僵在车把上。她收回手很平静说：“很开心。见到了这辈子最想见的雪景。”
江岳似乎冷冷笑了一声：“怕不是见到最想见的人吧？”
许姜知淡淡说：“江先生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行。赵先生的确是很好的人。”
江岳声音更冷了：“那你为什么不留在北地，回来干什么？”
许姜知很老实地回答：“因为我弟弟在这里。”
江岳歪了歪头，眼底的讥讽更深：“原来是为了你宝贝的弟弟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呢。”
许姜知不回答了。
前面的司机和陈助理早就下车了。他们识趣滚得远远的，所以车里只有江岳和许姜知两人。
车里的空气很窒息。
许姜知回头看着眼前冷漠到了极点的江岳。她反问：“江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江岳淡淡丢给她一把钥匙：“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搬出你那个破出租屋去我的公寓，第二个选择，收拾好东西滚出你的出租屋，因为在你去北地的时候我把它买下来了，现在那是我的房子。”
许姜知定定看着他。
江岳冷峻面无表情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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