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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养居殿里，张得顺便来请她去慈宁宫。

姬霓裳甫一进殿，便顿住了脚步。

里面软塌上坐着太后，左侧是王阶，右侧是——高贵妃。

见她定定的望着高贵妃，王太后抬手唤来了一张凳子：“怎么，觉得惊讶？”
姬霓裳落座，却是对着高贵妃说：“贵妃娘娘节哀。”

却闻她轻笑了一声：“公主就不要在这里试探了。”

姬霓裳心里一沉，就听高贵妃接着道：“臣妾是太后的人。”

不等她心中的骇然平复，王太后的指甲已经鲜艳，在烛火下反着光。

她倚在软枕上，幽幽的说：“如今陛下已逝，下一个，就该除掉轩辕骁了。”

逾近天亮的时辰，天色往往是最黑的。

冷冽的春风从未关紧的门窗缝隙中溜了进来，姬霓裳猝不及防的倒吸了一口，呛得心肺管如火般的燎烧。

“天气寒凉，公主要小心身子。”太后开口慰问，让人将门窗封好，又问道，“哀家方才还见着公主披了大氅，怎地现在不见了？”

姬霓裳竭力稳住了气息，接过了宫女递来的参茶喝了一口，才道：“许是脱在养居殿忘记拿了。”

她没有抬头，却也能感受到太后若有所思的视线在身上停留了一会才挪开。

他们又说了几句，礼部就差人送来了丧事的流程。

见状，众人也不再多留，起身朝太后告退。

姬霓裳往宫外走去，宫墙脚下的烛灯还亮着，发出朦朦胧胧的光。

这时，身后传来高贵妃的声音：“公主请等一等。”

“贵妃……太后，有什么事吗？”姬霓裳想起，从现在起高贵妃就是太后，而太后，也升为皇太后了。

姬霓裳心道：姬承登基，又是个少年皇帝，又是个王座傀儡。

高贵妃走上前来，亲热的握上了她的手：“这天黑路冻的，公主身边也不配个人跟着？”

“不需要。”姬霓裳淡淡的回答。

自小轩辕骁就不愿她跟别人太过亲近，小时候的嬷嬷到长大后的玉茗，凡是与她关系亲近些，就会被以各种理由被杀死。

久而久之，姬霓裳也没了在身边留人的习惯。

高贵妃示意宫人离得远些，拉着她慢慢的走着：“没人也好，像我们这样的人，身边留不得人，也不能太过信任身边的人。”

姬霓裳觉得她话里有话：“太后所言极是。”

话落，身边的人骤然停了下来。

高贵妃眼睫弯弯的看着她，轻声道：“陛下是被我慢慢毒死的。”

姬霓裳呼吸猛地一滞，心脏跳动的声音瞬时放大。

她看着高贵妃没有笑意的眼睛，听着她说：“你看，就算千防万防着，也防不住与你同床异梦的枕边人。”

高贵妃黝黑的瞳眸就像要看尽姬霓裳心底里去似的，直直盯着不松动。

“所以说，公主对轩辕骁，决不能心软。”

覆在她手上的双手加重了力道，姬霓裳眼神一暗。

原来说这么多，是怕她在这最后关头反水。

“太后放心，也请皇太后放心。”姬霓裳抽回了自己的手，“本宫掂得出轻重。”

高贵妃笑了笑，意味不明。

天际线已经开始溢出淡淡一层金光，太阳要出来了。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宫墙拐角响起：“高太后，公主殿下。”

随着话音落下，轩辕骁也随之出现在二人眼前。

高贵妃朝他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了他的肩上——那里披着姬霓裳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