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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楠莳……
“周总，我要说这是个巧合你信吗？”
她分明是为了气方煜故意跟他唱反调的，谁知道挑了一圈穿了个情侣装……
方煜瞥了她一眼，反问，“这种巧合说给你听，你信吗？”
宋楠莳……
好像怎么解释都有点掩饰的意味，宋楠莳起身说，“那我再去换一套。”
方煜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身旁响起响起，“既然是巧合，你心虚什么？”
宋楠莳嘴角抽了抽，“我哪里心虚了？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我误会什么？”
“误会我……”还喜欢你，所以故意跟你穿情侣装。
“算了，没什么。”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钻石流苏耳坠轻轻晃动，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影。
她的耳朵很红，是因为刚刚和他吵架的缘故。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每次生气跟人吵架的时候，耳朵都会红好久。
方煜盯着那只耳朵看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宋楠莳再次开口。
她说，“方煜，这是我最后一次让着周景阳。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我念她年纪小，不计较，但是以后，她再对我出言不逊，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可以护着她，大不了我鱼死网破，反正我烂命一条，怎么都要争口气。”
方煜皱起眉，刚想问宋楠莳，周景阳以前做了什么事，背后就传来周景阳的声音，“哥！我收拾好了！”
说着提着裙摆在方煜面前转了一圈，一脸兴奋道，“怎么样，好看吗？”
这件裙子很成熟，所以造型师就给她设计了一个偏成熟的妆发。
倒是将那份稚态收了不少，也算得上惊艳，但是宋楠莳珠玉在前，对比起来，这份“惊艳”就要大打折扣。
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没人挑明罢了。
方煜扫了一眼，甚至都没做出评价，起身道，“走吧。”
周景阳不满，拎着裙摆追上去，“到底好不好看嘛？”
方煜没什么表情道，“你觉得好看就行。”
宋楠莳顿时觉得，方煜给她评个“还行”都算不上敷衍了。
等上了车，周景阳才发现宋楠莳居然穿了套西装。
这种晚会，参加的女人哪个不是精心打扮，穿上独一无二的礼服盛装出席，宋楠莳会不知道？
还是因为没有抢到这套礼服，故意穿个西装赌气？
周景阳眼露嘲弄，阴阳怪气道，“哥，你就让她穿这个去啊，不怕丢你的人吗？”
方煜扫了她一眼，“只要你不给我丢人就好，管好你的嘴，少招惹她！”
周景阳撇撇嘴。
她哥要真是那么在乎宋楠莳，怎么会把那条裙子给她？
就因为娶了宋楠莳，他们才被二房压了一头，方煜又怎么会待见这个扫把星老婆？
这种不痛不痒的警告，她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当回事。
车子没走多久，方煜手机就响了。
宋楠莳瞥了一眼，瞳孔刺了一下。
来电显示又是那个“宝贝”。
她无意识的攥紧了手。
方煜摁了接听，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眉头皱了皱，随后挂了电话，抬眸跟司机道，“世纪大厦那里停车。”
周景阳扭头，“干嘛停车，哥，你干嘛？”
宋楠莳也看向他，只是相比较周景阳的关切，她的眼底没有太多情绪。
方煜淡淡道，“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下，一会儿你们先走。”
宋楠莳移开视线。
急事？
怕不是姚可欣的事吧。
姚可欣的事，在他眼里大概都是急事。
手腕突然被抓住，宋楠莳刚想挣扎，方煜就将婚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宋楠莳看见这个婚戒就来气，忍不住嘲讽，“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别戴了吧，省得你找不着，再报警告我偷窃。”
这女人，这么记仇。
方煜忍不住好笑，用力将戒指推过她的指节，低声道，“放心，不告你，弄丢了，用别的抵。”
宋楠莳警惕起来，“你该不会是想算计我什么吧？”
方煜看白痴一样扫了她一眼，“宋楠莳，下次体检记得把脑子也检查一下。”
宋楠莳……
周景阳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道，“哥，你们俩在说什么？什么偷窃？”
方煜收回手，淡淡道，“没什么。你手里不是有邀请函吗？等到了你先带她进去，不用等我，我处理完事情就到。”
周景阳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车子很快到了世纪大厦，林书已经开着车在那里等着了。
方煜下车前本来想跟宋楠莳交代两句，结果后者撇过头，用耳机将耳朵塞住，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把方煜气得不轻。
他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甩上车门走了。
方煜一上车，林书就察觉出他情绪不太对。
他直觉是跟宋楠莳有关，但没敢多问，赶紧启动了车子。
开了没一会儿，方煜就忍不住开口，“女人是不是都爱斤斤计较？”
林书竖起耳朵，“得看是因为什么事儿吧。”
方煜言简意赅地将刚刚试礼服时候的事说了一下，皱着眉道，“不就是一条裙子，她衣柜里那么多，怎么就非得拎这一件？”
林书大无语，“周总，那衣柜里的裙子，跟这件裙子怎么能一样呢？那条裙子本来就是太太的，您不由分说把它给景阳小姐，您要太太怎么想？
您就没想过太太也喜欢那条裙子吗？今天您能不顾她的意愿把那条裙子送给景阳小姐，那明天景阳小姐住院要输血，您是不是也不管太太愿不愿意，就把她拉去医院给景阳小姐当血包？”
方煜心口一窒。
这跟宋楠莳那番话几乎是如出一辙。
他心里几分不适，低声道，“我不会那么做的。”
“太太觉得会。”林书又说，“那条裙子，您上个月就给太太预定了，怎么突然要给景阳小姐？”
林书了解方煜。
去年宋楠莳生日，订了“明月坊”的蛋糕，被周景阳过派对偷偷拿去吃了，要不是钟美兰拦着，方煜差点没把她腿打折。
他不会因为周景阳一句喜欢，就把要给宋楠莳的东西给周景阳。
方煜却抿起唇，不愿回答。
林书也只好换了个话题，“周总，您之前让我查追尾事故那天太太的行踪，我查到了。”
“高架桥连环追尾那天，太太也在现场，她那辆保时捷是事故车之一。”
方煜瞳孔一缩，猛地抬眸。
林书将副驾驶上的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太太的就诊记录，她跟姚小姐是在同一家医院。”
方煜紧绷着脸，翻开那几张文件。
右侧第11肋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右手腕关节活动受限；前额出血伴有淤青，头疼，恶心等症状，建议留院观察……
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一幕一幕在眼前重映，方煜嗓子发梗。
她没有告诉自己她出车祸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
方煜闭上眼。
这就是她突然提离婚的原因吗？
————
一路上，周景阳都在对着镜子补妆。
她让化妆师给她用了最白色号的粉底液，虽然呈现出来的效果不错，但是就怕脱妆，一脱妆，把本来肤色暴露出来，就显得特别掉档次。
她只能尽量多扑点散粉，防止脱妆。
镜子无意间照到后排的宋楠莳，周景阳看着那张脸就忍不住嫉妒。
宋楠莳的皮肤跟羊脂玉一样，又白又细腻，哪怕是穿着西装，淡化了女性特征，也一样引人注目。
跟她一起进去，还不被这女人给抢了风头？
想到此，越看宋楠莳越觉得不顺眼。
车子很快就到了此次慈善晚会的举办点——瑞新酒店。
瑞新的老板，也是这次慈善晚会的组织人之一，在江城商圈人脉颇广，邀请的都是政商精英，名媛，大型上市公司高层。
说是慈善晚会，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各界精英信息共享，资源置换的一个商业酒会。
所以还是挺重要的，不然方煜哪儿会带她，秘书部随便找个人都能陪他出席。
就是不知道周景阳这次为什么非要参加这个晚会，她以前是最不喜欢这种商业性致的晚会。
周景阳在江城名媛圈子里是C位一般的存在，母亲是曾经的江城第一名媛，奶奶是江城商会的原会长，哥哥是当下国内最炙手可热的企业家，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任谁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所以一进酒店，就有不少人过来寒暄。
“景阳，你这条裙子哪里订的，也太好看了吧。”
“我刚想说呢，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不是去毕业旅行去了？我们出去玩一圈回来都要黑几个度，你怎么皮肤状态看着更好了呢？”
几个女孩儿你一言我一语，直接给周景阳捧到了天上。
周景阳对这些奉承的话是非常受用，得意道，“这裙子我哥送我的，他眼光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绝了好吗？”提到方煜，几个女孩儿眼睛都亮了起来。
方煜在名流圈可是个传奇，有钱有颜有能力，私生活又干净，跟那些每天声色犬马的富二代完全不一样，自然就成了不少千金心仪的对象。
当初她跟方煜结婚的消息传出去后，有个名媛因无法接受去跳楼寻短见。
当然，她是听沈青川说的，这家伙满嘴跑火车，这件事的真假还有待查证，不过方煜在名媛圈受欢迎却是一点不虚。
她跟方煜结婚都三年了，她偶尔还会在自家邮箱发现一些没有署名的信，言语暧昧，内容缱绻；胆子大一些的，直接给方煜发大尺度照片。
这还是她有一次用方煜的电脑修改声卡数据发现的。
当时他们刚结婚不到一年，她跟方煜还没有圆房，看到那些照片，整个人就傻了，以为方煜出轨了。
那时候年纪小，想法也很单纯，以为方煜不碰她是因为喜欢照片上那种类型，心里又生气又难过，又隐隐有些不服气，然后她就做了一件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蠢事。
她去成人用品店买了一套和照片上女人一模一样的衣服回来，然后在某个夜晚，喝了半瓶伏特加，壮着胆子摸进了方煜的被窝。
之后的事……其实记不太清了……
第二天醒来，方煜早走了，只有她自己全身跟散了架一样，心里却还美滋滋。
然后当天下午，方煜打电话，问她昨天穿的东西在哪儿买的。
宋楠莳还以为对方食髓知味，大白天来跟她调情，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结果方煜说，“设计部前几天才发我成品图，东西还没上市，就出现了盗版，现在正在追查泄露源头。”
宋楠莳……
“你说的样品是发你邮箱里那个？”
方煜一顿，“你怎么知道？”
宋楠莳……
后来她才知道，给方煜发私照的女人确实不少，但是她那天点的那个却是他们一个做内衣的分公司那年出的新品，人家发给方煜的是效果图……
她当晚就把那套内衣扔了，结果几天后，方煜拿回来一套一模一样的……正版，一本正经的说是公司给的试用产品。
那件内衣现在都还挂在衣帽间，时时刻刻嘲笑她是怎么蠢了吧唧把自己除夜送出去的。
“景阳，这位是？”
几人聊了半天，终于有人问到一直缄默的宋楠莳。
周景阳扫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她呀，我嫂子啊。”
众人热情去了大半，有个眼睛细长的女孩儿笑着说，“这场合不穿礼服穿西装，你嫂子还挺个性。”
周景阳耸耸肩，“是啊，没规矩没家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个性。”
宋楠莳笑了一下说，“倒也不用把自己剖析地这么明白。”
周景阳……
众人……
明明是挤兑她的话，她却能笑着四两拨千斤的怼回来，看来之前大家对周太太“懦弱”的评价，实在是武断了些。
周围都是圈子里的熟人，周景阳有火也不好在这里发，提着裙子绷着脸进了电梯。
宋楠莳紧随其后。
等到了十二楼，一下电梯，周景阳就说她要去洗手间。
宋楠莳自己没有邀请函，只能在外面等她。
结果等了十多分钟，不见人出来，她刚想给周景阳打电话，洗手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宋楠莳皱起眉，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周景阳？”
里面没有回应，但是能听到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
宋楠莳又提高声音，“周景阳，别装神弄鬼，听到应一声。”
里面依旧没有人回应。
她没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洗手间只有三个隔间，三个隔间都是紧闭的，其中一个隔间一直传来冲水声，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她在外面隐约听到的应该是这个。
“周景——”她叫人的声音还未落，背后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宋楠莳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前趔趄了好几步，手里的手机也脱手飞了出去。
等她回过头，发现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宋楠莳心里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疾步上前拉门，结果真的是被从外面锁上了。
周景阳这个幼稚鬼！
宋楠莳咬着牙，大力拍打着门板，“周景阳，你是不是有病？这种恶作剧一点也不好笑！开门！”
外面却迟迟没有动静，周景阳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想想以前周景阳那些恶劣行径，她还是真是能干得出把她锁卫生间的事儿。
这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她敲打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本想打个电话给酒店，让工作人员过来处理，结果捡起手机才发现手机被摔坏了，整个内屏全花了，根本看不了。
现在就只能等着谁来洗手间，帮她把门打开了。
宋楠莳不知道的是，周景阳离开前，在洗手间门口放了一个正在维修的牌子，如果不是工作人员发现，大概率是没有人会经过。
酒店的洗手间打扫得倒是非常干净，没什么异味，还熏了香，即便这样在洗手间的时间也是非常难熬。
她摆弄着手机，试图凭记忆打开通讯录，随便找个人都好，让对方帮忙联系下酒店也行。
但是电话还没拨出来，就听见洗手间的隔间里传开一阵嘶哑的“赫赫”声。
一开始宋楠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很快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甚至比刚刚更急促起来。
宋楠莳后退了两步，弯腰顺着隔间门板下面的缝隙朝里面看去，这一看把她吓得不轻——里面好像有个人跪躺在地上。
她赶紧过去敲门。
“你没事吧？能说话吗？”
里面的人只是继续发出那种“赫赫”的嘶哑声，粗重而虚弱。
隔间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她根本拉不开。
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有人来，里面的人就先坚持不住了。
宋楠莳当机立断，走到另一个隔间，借着马桶和放包的置物格，攀上了隔墙。
得亏她今天穿的是西装，一点也不妨碍她爬墙。
等她跳到旁边，发现女孩儿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喉咙里传出来的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
“你药呢？”
宋楠莳问的同时，就发现那个哮喘药掉进了马桶里，随着水流一直在里面翻滚。
……
她深吸一口气，将外套脱掉，直接把手伸进去把药捞了出来，拿到手龙头上冲洗之后，摁着喷了两下。
幸好这药密封性比较好，里面并没有进水，她赶紧捏开女孩儿的嘴，给她用了药。
药喷上之后，粗喘声果然好了不少。
宋楠莳弯腰将人架起来，扶到了外面。
症状是缓解了些，但是女孩儿的意识一直非常模糊。
而且脸色渐渐又有转青的征兆，宋楠莳用力掐着她的人中，低声说，“我为了救你都豁出去徒手套马桶了，你要是出事了，我不就白牺牲了？”
她猜测大概是因为这里有过敏原，而且过敏原很可能是这里的香薰。
想到此，她赶紧把洗手间的窗户打开。
几分钟后，女孩儿的症状有所缓解，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些，意识也开始渐渐回笼，但还是说不了话。
“你带手机了吗？”
宋楠莳问她。
女孩儿艰难摇头。
宋楠莳探出窗外，目测了一下环境，扭头对女孩儿道，“你在这儿等着，我翻出去看看能不能叫到人。”
女孩儿眨了眨眼。
宋楠莳脱掉高跟鞋，顺着窗户翻了出去。
墙外沿有一排三十公分左右的平台可供踩踏，走在上面简直是如履薄冰，根本不敢往下面，看一眼就腿软。
宋楠莳自我调侃，救个人真不容易，愣是把她一个艺术生逼成了体育生。
她扶着窗沿，踩着极窄的平台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够到了另一个窗户。
幸运的是，里面有人。
不幸的是，这是男洗手间。
她跟个女流氓一样攀在窗户上，吓得一个正在小解的男人尿滋了一裤腿，提着裤子慌里慌张就跑了，还撞到了刚进来的男子。
更匪夷所思的是，被撞到的男人，正是她早上刚刚见过的莫律师。
在男厕所的洗手间窗外看到早上约自己交谈的客户，一瞬间，莫明轩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过宋楠莳已经周不上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惊悚，拍着玻璃试图寻求他的帮助。
莫明轩只是短暂的怔愣之后，很快回神，走过去帮着宋楠莳把窗户打开。
宋楠莳腿已经有点软了，声音带着颤抖，急切道，“赶紧喊人把女卫生间门打开，里面有个女孩哮喘病犯了。”
莫明轩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先拉你上来。”
“先去救人，我自己能上去。”
说是这么说，在三十公分的站台上站了十多分钟，她腿上其实没什么劲儿，得缓一会儿才行。
莫明轩却并没有松开她，温声道，“你的安全也很重要，手搭我肩膀上，我撑着你点，慢慢往上爬。”
有那么一瞬间，宋楠莳是被这句话温暖到了，她已经太久没有太多缘由，单纯被人关心的话了。
不敢再耽搁，她依照莫明轩的指引，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撑着身子往上爬。
只是刚刚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腿有点使不上劲儿，还没跨过窗台，人就开始往下滑。
就在这时，莫明轩突然松开手，宋楠莳吓得脸都白了，下一秒那双手就扣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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