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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偶像在百度百科上的解释是：基于语音合成、虚拟现实、增强现实、人工智能、全息投影、实时传输等数字技术设计制作出的仿真式偶像明星。
虚拟偶像在技术和运营团队的操控下，像真实艺人一样既能在线上和线下场景中进行多种才艺表演活动，也在现实社会中成长和生活，与粉丝互动。
有一个专有名词来形容她们这些扮演虚拟偶像的人——中之人（来源为 vtuber 圈子，vtuber 是一种直播形式，意为虚拟主播，即二次元纸片人直播，而背后操纵纸片人的这个人便被称为中之人）。
虚拟偶像号称“永不塌房”的偶像，给粉丝们造梦。
不过江梓薇也仅仅只是一个利用下班时间直播，粉丝不到一万的小偶像。
江梓薇刚走到植物园大门口，就接到主任的电话，“梓薇，走了吗？赶紧回来，会议提前了，发言材料今天晚上必须发给园长。”
江梓薇：“可是我……”
“别可是了，这是十万火急的事，你一没孩子二没老公，下班回家还不就是上网看电视，赶紧回来加班！”
主任不容置喙，江梓薇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顺便给运营王哥发去语音，“王哥，今天晚上我可能要晚点来公司。”
王哥一连发来三个问号，江梓薇哭丧着脸说：“园里让我加班赶个材料，我写完就过来。今晚我加播！”
谈妥了条件，江梓薇才拖着脚步回到办公室加班，好家伙，主任竟然不在，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你把材料写好了发我，我审核了以后再发园长。”
江梓薇：“……”
为了能赶上直播，江梓薇坐在办公室里疯狂地敲击键盘，她本来就不擅长写文字材料，主任偏偏打着“锻炼”她的名义，把近期的几个大材料都扔给她写，她好不容易憋了一周写完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来了个更大的发言材料。
真是憋得人脑子疼。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只写了二十个字。
江梓薇丧气地趴在办公桌上，看着不断流逝的时间，心里越发焦急。
越焦急越写不出，于是想着出去散散步换个脑子。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三楼。
这间植物园据说是某个朝代的皇家园林，后来新中国成立，改成了植物园，年头已经不下小几百年。植物园里一直有个传说，三楼的尽头，有一个从未打开过的房间。据说那间房已经尘封了几十年，是植物园的禁忌之地，里面出现过变身的精怪。
这种邪门的传说在每个地方都有，平日里对江梓薇来说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是今天实在是气壮怂人胆，想着去三楼尽头看一看，权当冒险了，说不定全身的毛孔都能被吓到打开，脑子自然也就能运转了。
三楼由于没什么人去，路灯都不亮了，天色已晚，绿意盎然的植物园隐没在黑暗之中，使黑暗显得更加浓稠。江梓薇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前跨出了一步。
三楼尽头有一株与楼层齐高的芭蕉，芭蕉叶在微弱的路灯照耀下在微微拂动，仿佛在跟江梓薇打招呼，引诱着她过去。
江梓薇就那么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停在了三楼尽头，308 房间的门口。
并且敲了三声门。
“扣扣扣——”
敲完后，江梓薇立刻就清醒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抬脚就想要跑，可是太迟了，308 的门已经响起了吱呀声……
门开了。
江梓薇全身僵在原地，她似乎感觉到有一双长指甲的手爬上了自己的后背，下一秒就要戳破自己的脑袋。
“大神我错了，无意冒犯，我就是材料写烦了出来透透气，真的不是有意要来惊扰您清修的。”
一边说腿一边发抖，就差给跪下了。
说话间，手已经搭了上来。江梓薇迅速转过身，跪在地上，试图抱住了那位“精怪”的大腿。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你干嘛呢？”头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江梓薇的声音还在发抖，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了一眼。咦，没有长指甲？
咦，好像不是古代人？
噫，好像是个男的？……好像还有点帅？
308 里透出来的光让男人的脸在江梓薇眼里有些模糊，她哆哆嗦嗦被男人扶起来，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哪里是什么植物修炼成精的精怪，分明就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帅 B！
“额……”江梓薇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您不是妖怪？”
此话一出，引得对面一阵爆笑。
“谁跟你说我是妖怪？”男人问。
“308 的传说你没听过吗？”江梓薇心虚地问。
“哦，又是老袁那个家伙。”男人心下明了。
“老袁。”江梓薇跟着念了一遍，“您是说园长袁云建？您跟我们园长很熟吗？”
“你不如去问问他？”
自知冒失了，江梓薇再次跟 308 的男人道歉，然后离开了三楼。回到办公室，她觉得自己简直如有神助，噼里啪啦三下五除二就把材料写完了。
将发言材料发给主任时，江梓薇留了个心眼，问起了 308 的事。
“哦，你说周曲啊。我只知道他是园长的朋友，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主任如是说道。
江梓薇也没再提关于 308 的传说，火急火燎地赶去公司直播。等她赶到时，已经迟到了快 2 个小时，今天晚上必须加播 3 小时，下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王哥一边帮她穿动捕服一边数落道：“江梓薇我看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别说两边兼顾了，我看你一边都顾不上。本来数据就不好，播了快三个月了，粉丝还不到一万，你知道我们这套设备就上百个 w 好吗？真希望你争点气，昨天复盘会老板就说数据再起不来就要换人了，你也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换掉，对吧？”
江梓薇附和地点头，不停地道歉，“真的很不好意思王哥，今天晚上出了点意外，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要是真的有下一次，我保证没有你。”王哥道。
一切准备就绪，开播，引流。
因为有引流，开播的效果还不错，江梓薇上来就卖力地跳了几首热舞，观看人数上升了一些，但打赏的没多少。王哥在一旁看得着急，江梓薇是他亲自面试亲的，一路都是他亲自在带，要是真换人了，也就证明他的这个项目失败了。
王哥忍不住在直播间里带节奏刷礼物，明里暗里让江梓薇的夹子音再娇滴滴一些，这些招数使尽了，直播间里的人数还是不见起色。
王哥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抽烟。隔壁项目的同事过来劝他，不行就换人吧。
王哥终于下定决心，今晚过后就换人。
等他抽完烟回去看直播间，甚至都想好了怎么跟江梓薇开口时，他发现江梓薇竟然冲进了平台前 20，原因就是有人一口气给她刷了 20 个游艇。
“谁啊这么牛掰。”他立刻点开榜一大哥的号，发现是个刚注册不久的新号，挺眼熟，之前也刷过礼物，但是不多，今天竟然一下子刷了 20 个游艇，直接让江梓薇飞升。这还不算，因为 20 个游艇的消息全平台同步，又给江梓薇引流不少，大家都好奇地来看看这个有人刷 20 个游艇的虚拟偶像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一看，就被江梓薇吸引住了。
就这样，当天下播时，江梓薇的最好成绩到了全平台第五，收益超过了前面半年。
复盘会上，王哥立刻安排江梓薇去私信榜一大哥“曲水流觞”，一定要好好感谢他。虽然偶像不能与粉丝私联，但这是公司安排的，也不碍事。
于是回家路上，江梓薇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3 点，明天早上 9 点还要上班，她打了个呵欠，给榜一大哥“曲水流觞”发去一段话：今天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希望您以后也能常来茶茶的直播间。
茶茶，就是江梓薇扮演的虚拟偶像的名字。
本以为榜一大哥要很晚才回复，没想到几乎是秒回，“没关系，只是不想看到皮下换人。”
江梓薇纳闷为什么他会这么说时，司机提醒她到了，她得赶紧抓紧时间回家洗漱睡觉，明天才能准时上班。
江梓薇回家卸了妆倒头就睡，睡着的时候手机还握在手里，面膜还敷在脸上。
晚上她睡得不太安稳，做了好几个梦。
梦里她独自走在植物园里，四周都是高大的植物，遮天蔽日，不见天光。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她光着脚，走在湿润冰凉的泥土上，泥土包裹在脚底，走一步，踩下一个坑。
她走啊走，一直走不到尽头，四周的植物越来越高大，几乎要把整个天空覆盖掉，又或者说是她被装进了一个真空的植物世界里，天和地都以植物的茎叶为界限。
她尝试着呼喊，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浑身冰凉，然后被吓醒了，发现自己的大腿露在被子外面，被冷醒了。起床喝了一口水压惊，江梓薇看了一眼手机，又仔细看了一遍“曲水流觞”发来的留言。
“没关系，只是不想看到皮下换人。”
难道他知道点什么？
转念一想，因为数据不好而皮下换人这种事并不常见，估计他也可以猜得到。王哥说他是直播间的老粉，估计公司透露了什么风声，或者在粉丝群里卖惨，所以他才开始猛刷游艇吧？
这样想来挺合理的，江梓薇放下手机，盖好被子，重新入睡。第二天闹钟 7 点半响起，江梓薇拖着沉重的躯体强行让自己大脑开机起床，简单地洗漱之后，便搭地铁去上班，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不停地打呵欠。
到了植物园，还没来得及坐下，主任就冲过来，跟她说昨天晚上的发言稿还有几个地方要修改。
“您就不能自己改一下吗？”听说了只是几个句式和用词的改动，江梓薇不耐烦地说。
主任一听就来气了，“诶我说梓薇啊，我这不是在锻炼你，给你们年轻人成长的机会吗？再说了我年纪大了，电脑用不熟的，看也看不清楚电脑屏幕上面的字。你就不能关照关照我们老年人啊？”
40 岁就喊自己年纪大，不会用电脑。40 岁在联合国的定义中还算青年人呢。
江梓薇把后面的抱怨吞进肚子里，打开电脑对着材料开始改起来。改了没一会儿，主任就来催，“快点啊，小江，下午 2 点半园长就要去市局开会发言了。”
“哦。”江梓薇撇撇嘴，继续毫无生气地敲着键盘。敲到上午十点，总算把材料改好了发过去，祈祷不要再返工。
她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起来，打算去茶水间接水。茶水间在二楼的楼梯口，刚走到那里，就想起昨天晚上在三楼遇到那个怪人的事情。
叫什么曲来着？昨天问过主任，但今天不想再去问了，多跟他说一句话都得减寿。
接好水，江梓薇准备回办公室，望着上三楼的楼梯，还是忍不住往上走了几步。手里握着杯子，心里默念着我就上去看一眼。
就看一眼。
植物园的办公楼一共四层，一楼是办事大厅，处理一些买票卖票和园区里纠纷的；二楼主要是行政事务，由于工作人员也不多，都挤在这一层了；三楼常年空着，放了一些档案；四楼就是值班室和员工宿舍以及食堂。反正从江梓薇来园里工作开始，就有前辈告诫她，三楼的尽头有可怕的东西出现过，没事千万不要靠近。
就像所有恐怖片的发展一样，主角都是怕死但不要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房门后面有问题偏偏还是要去开门。
不过好像结果也没那么糟哈？
这么想着，江梓薇已经抱着一杯热水走到了 308 的门口。她感觉中间的一截路像是丧失了记忆一般，只记得自己前脚刚刚踏上三楼的楼梯，下一秒就已经站在三楼尽头的 308 办公室门口了。
她突然一下清醒过来，刚想跑路，308 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老天爷，江梓薇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难道又被抓包了？
“你找我有事？”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还好，昨天晚上不是记忆错乱，三楼尽头也没有妖怪。她堆起职业假笑，心虚地转过头，把自己手中的热水递了上去，“我……我担心您没水喝，来给您送水。”
她偷看了一眼这个什么曲，不再是昨天晚上的西装，换了一身常服，卫衣加运动裤的清爽打扮，看上去帅气不减，只是换了一种风格的帅。
江梓薇开始怀疑，这人也许真的是妖怪？电视剧里的妖怪都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一般情况下变成美女蛊惑人，但也不排除变成帅哥蛊惑人的情况。
想到这一层，江梓薇匆匆告别，落荒而逃，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人就已经跑回了二楼。
隔壁工位的同事见她空着手回来，疑惑地问：“你不是去开水房接水吗？杯子呢？”
江梓薇这才反应过来，杯子给 308 那位了。
自己用过的杯子！
她赶紧冲回三楼，看 308 的门虚掩着，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那个，不好意思，先生。我拿错杯子了，您那个是我的杯子，我重新去给您换一个。”
“不用了。”虚掩的门被拉开，周曲端着杯子走出来，把杯子还给了江梓薇。
“您……您没喝吧？”以防万一，江梓薇多嘴问了一句。
“没有。这不是你的杯子么。”说完，周曲拿出自己的杯子递给江梓薇，“劳烦您，帮我泡杯咖啡。”
江梓薇条件反射般地接过杯子，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周曲已经退回 308。
“我成了给他跑腿的了？”
不过反正也是自己先去招惹人家的，帮人家倒杯咖啡也在情理之中。于是要回自己杯子的江梓薇乖乖地拿着周曲的杯子去二楼茶水间给他泡咖啡。
站在一整排品种各异的速溶咖啡面前，江梓薇思忖良久，最后给周曲泡了一杯冻干的美式，顺便还加了几个冰块。
小心翼翼地端上三楼，叩响了 308 的门。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又是吱呀一声，门后站着一张帅脸，接过咖啡的一刹那，周曲的眼眸有微微放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冰美式的？”
“你竟然会做冰美式？”
“你怎么做的冰美式？”
一连串几个提问让江梓薇一时不知道从何回答起。“冰美式，不就……泡好冻干的咖啡粉，加点冰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