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太子的聘礼小说(赵将军嫣儿)小说完整版阅读
分类: 故事
时间: 2023-02-20 10:30:48
作者: shenliaoyuan
九月初十是周婉的及笄礼，原本亲自备礼才不辜负我俩从小的情意，可我女工不值一提，书画也难登大雅之堂，实在是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只得托母亲替我寻靠谱的饰品铺子，按照我的描述专门打造了一支珠玉步摇。以金打造步摇主体，顶端以梅花和翩翩飘落的蝴蝶为形，下坠绿宝石串连而成的流苏吊坠。虽说不算名贵，但由我设计，亲自挑选的吊坠珠子，也算是世间独一无二。及笄之礼对于女孩来讲是极其重要的仪式，但更重要的是，及笄也代表着女孩到了适婚的年龄，所以及笄礼之后再次见到周婉的时候，说起的便是周伯父已经开始张罗她的亲事，上门提亲的媒婆也是络绎不绝。
“嫣儿，你可有想过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夫君？”
“这么说，婉姐姐是心有所属了？是哪家的公子如此好福气，居然入了婉姐姐的眼？”我不答反问。夫君？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前世当了二十一年单身狗，男朋友都木得一个，我哪儿知道哪个死鬼会当我的夫君。
“嫣儿，这话我只说与你一人，你可要替我保密”周婉说的一脸郑重，我却难掩听八卦的兴奋。说起来脱离了微博的时代，难得的还有瓜可以吃
“婉姐姐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我连忙保证，就差摩拳擦掌了
“这人，其实你知道的，我自幼倾心”周婉低头，面呈粉红
自幼？那对象不难猜，毕竟女儿家外出机会不多，自幼相识的无非就是我们几个玩伴了。
我心下了然。赵安这小子可以啊，怪不得小时候总欺负我，八成是嫌我总缠着婉姐姐碍眼了。“哦…原来是他呀，这有何难？每年年节从军将使均会回京述职，到时候上门提亲岂不是一举两得”
“别呀，我从未和萧哥哥提起，也未从得知他的心意，嫣儿可是答应我不会说出去的”说话时周婉竟有了一丝局促和不安。
“好啦，好啦，我不多嘴就是了……哎？不对，你说的是柳…我兄长？”我睁大眼睛一脸诧异
“不然呢，还有谁？“周婉也是一脸费解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自小的玩伴，除了赵安自然还有我那兄长柳萧，况且婉姐姐自小是眼巴巴跟随兄长的，月儿跟我提过此事，我怎么在关键时刻就忘记了呢
“没有谁，就是我兄长。婉姐姐好眼光”我打了个哈哈，我能说什么？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当我嫂嫂？我不自然的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她虽然不解其意，但也没有再追问。
六
此后，婉姐姐也来看过我多次，却总觉得醉翁之意不在我，有意无意的打听兄长的归家之日。我心下了然，也没心思打趣她，却在想着怎么背后推一把，成人之好。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已到了冬日。兄长早已传信，不日便将抵家，爹爹和母亲更是日思夜盼，我自然也是对从未谋面的兄长有着满腔好奇。是日，雪后初晴，我正在院子里带着月儿堆雪人，便听得前院母亲派来传话的丫鬟说兄长已经归家，此刻已到前厅了，让我过去叙话。我慌忙回屋换下已经湿了半角的斗篷，和月儿急急奔向前院。等我赶到前院时，兄长已进前厅。娘亲正吩咐着丫鬟替兄长拿来新的外袍，并换了燃的正旺的炭火盆，爹爹思子心切，也跟在兄长身边，跟他谈着路途之事。我看着眼前这个身形俊朗，眉眼和煦的男子，想着这便是我的兄长了，果然有几分姿色……不是，俊朗，值得少女思慕。我边看着，不由得点起了头。还没等我愣神完毕，兄长已然发现了我，边向我走过来边说着：不过一年不见，嫣儿长高了不少，快过来让兄长瞧瞧。兄长拉着我的手，不忘关心我，是不是穿的不暖，怎得手这样凉。看着兄长关切的眼神我也不禁放宽了心，觉得这个家里是真的接纳了我。
“是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也不让我省心，手凉倒是要问问她，大半天了在院子里折腾什么呢”娘亲插个话还不忘数落我两句。
“娘，我这不是为了兄长回来，想堆一个雪人送给兄长么，兄长你看，娘亲责怪我，雪人就在后院，你可要为我作证。”我边说边跟娘亲扮鬼脸，惹得娘亲笑骂，兄长却说我的性子倒是越发开朗讨喜了。爹爹在一旁看我们一来一往，呵呵的笑，并不打断
兄长归来，晚宴自是丰富异常，我对爹爹和兄长说的那些边关军事不感兴趣，只顾着一阵低头猛吃，这不家宴散了，我却觉得肚子涨涨的，吩咐月儿给我拿了厚厚的毛斗篷，一边在小花园里散步消食。远远的看着兄长的书房亮着灯，就想着调皮下，过去吓一吓兄长，谁知我刚在走廊一探头，就被兄长抓了个正着。
“怎么，刚才埋头吃的时候忘了问自己的肚子盛不盛的下？“
“怎么兄长也欺负嫣儿了，我这不是…因为兄长归家高兴，才多吃了点么”兄长宠溺的看着我并没有戳破。却说着此次回来，边关物产匮乏，不比京都，没有奇珍异宝，唯独打猎的时候得了两张完整鲜亮的狐皮，已经一并给了母亲，让母亲看着给自己和我添个过冬的披风斗篷。我谢过兄长，便踌躇着开口：“我可不可以称兄长一声哥哥？”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嫣儿只是听说民间小户兄妹都是以哥妹相称，想来更亲昵一些，好不好嘛。”其实是因为我自己为独生子女，从小羡慕别人有哥哥相陪相护，想要体验一把。
“好，嫣儿想怎么叫都行”
“谢谢哥哥”我兴奋的摇着兄长的袖子，想着气氛已经铺垫到位了，该怎么开口替婉姐姐打探下口风。于是便问此次归家可能长住，兄长答曰边关无战事，此次归家可长住三五月，明日春末方回军营。我心下一喜，又思忖着开口：
“哥哥既然此次居家长住，可考虑下自己的终生大事，赶紧为嫣儿讨一个嫂嫂回来？“
兄长一愣，像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说道他的婚事，摸着我的头道:
“嫣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这么着急有个嫂嫂，莫不是嫣儿自己着急了？”兄长不露声色
“才不是，嫣儿只是觉得婉姐姐刚及笄，就有诸多媒婆上门提亲，兄长已年十七，如不是因为常年在外，归家日少，应是早成亲了的。”我边说着，边小心打量着兄长的神色
“是呀，婉儿及笄了“兄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我。
我答应过婉姐姐不能贸然问起，所以只说到这里，便没再继续。只要兄长有意自是已经达到目的，如是无意，说再多也是无用之辞。又说了几句闲话，正好，月儿来寻我，我便回自己院子了。
次日一早，婉姐姐便来寻我，冬日气寒，瞧见婉姐姐红彤彤的小脸，连忙让她进屋。她跟我闲话了一会终于问起了兄长，我故意调侃：“兄长刚归家，还没来得及拜会朋友，既然婉姐姐来了，那我们便去寻一下兄长吧，好歹是儿时的伙伴，自是应当首先拜会的。“婉姐姐的脸越发的红了，却是没有推脱。我便和婉姐姐一起往兄长书房走来，刚走到廊下，便听到兄长书房有叙话声，知是有客，我们便想晚点再过来。还不等转身，就看到兄长和一男子走出来，看见我们，又忙将我们让了进去。我正揣摩着，还是婉姐姐认出了来客，盈盈一拜：
”婉儿见过萧哥哥，见过赵公子“，呵，这称呼，还真是亲疏一听便知。
我刚心里调侃着，便看到月儿对我使眼色，我猛地回过神儿：赵公子，莫非就是赵安？我也忙匆匆行了礼。兄长便说：
”自是幼小玩伴，又没有外人，就无需多礼了，进来坐吧“。
这我才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赵安，身形较兄长略单薄，但也是星眉剑目，自带一丝张扬气息。似乎发现了我打量的目光，赵安先开口道：
我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才能给兄长和婉姐姐一个说话的空间，既能保证女儿家的颜面，又不能太尴尬。我还没想出头绪，兄长已经开口了：
”我刚还和宁远商议，久别归家，想去外面转一转，看看熟悉的街景，既然婉儿和嫣儿也在，不如随我们一起去逛逛吧，还可以叙叙旧。“
”好呀好呀，嫣儿好久没出去了，有哥哥在，娘亲定不会反对的。“我兴奋异常，逛街是个好方法，不愁找不到方法让两人独处。见婉姐姐和赵安没有反对，我们四人并月儿和婉姐姐的丫鬟小兰便一道出了门。
兄长和婉姐姐虽也是许久没见，但却是丝毫没有隔阂，一路上听兄长讲着边关趣事，兴趣盎然，时不时的还会追问几句。倒是我和赵安反而有些安静。一来我跟他并不熟，儿时共有的记忆与我并不存在，所以虽是发小，此时却着实无话可说，好在婉姐姐他们聊的热闹，我们也跟着附和几句，四人也算和谐。走过闹市街，虽是冬日，但近年关，各路小摊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我轻易不能上街，见此情景，满眼好奇，东瞧瞧西摸摸，好不欢快。渐渐的就发现兄长和婉姐姐自动走在了前面自成一排，我和赵安在中间，月儿和小兰不远不近的跟着。这样也好，自动组队，倒也不用我费心撮合，我也可以放心的玩耍。我一边留意着不被他们落太远，一边看着小摊上的五颜六色。胭脂水粉，钗环手镯，糖人泥偶，我样样新奇。逛街啊，这可是女人的天性，管它什么年代。我看着手里一男一女两个泥娃娃陷入两难，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个，索性都买下，正想招呼月儿给钱，只见赵安伸手替我买下了。
“如此，便谢过赵公子了”我冲他微微颔首。
“不必见外，小时候你可是一口一个安哥哥叫着，如今怎得如此生分。”
我自是不知道他说的小时候是何年何月，只觉得如今的年岁，再叫哥哥似乎有些过于亲昵了。
不叫吧如果他说的属实，是会觉得生疏，正踌躇间，他彷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出声道：“怎么，有何不妥？你婉姐姐不还是一如往日，萧哥哥的叫着么”
“那不一样，婉姐姐那可是，可是…“ 要当我嫂子的人，这话我也只能在肚子里说说。
“可是什么，要知道你小时候还很黏我的，我也是带你走街串巷，给你买了很多新奇玩意，要不是我，萧兄都未必记得你这个亲妹妹。就像现在，你看”他挑眉示意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那兄长正为婉姐姐仔细的挑着耳环，一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试戴，甚是一副感情甚笃的有情人模样，看的我一阵懊恼。“好啊，我处心积虑的创造条件，敢情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何须我费这个心呢”虽说意不平，心里也很是开心，婉姐姐和兄长情投意合，是再好不过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婉姐姐就嫁了过来，就可以时时见面再也不用日日盼着她来。看着我由阴转晴再傻笑的模样，赵安赶紧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愣神，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个赵安似乎早就知晓的样子啊，我盯着他一脸狐疑，他反而泰然自若，还是我忍不住问出声：“这么说，他们俩，你早就知道了？”
“由来已久了，也就你个小丫头片子才看不懂吧”说着还忍不住敲了下我的脑袋
“谁说我看不懂，我也是早知道的，不过不好明说罢了，你可不要小看我”我故作镇定地回应，心里却心虚的很。亏我是两个人最亲近的人，却是刚刚知道两人心意，不过也不能怪我，恐怕当事人都搞不清楚吧，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好，你什么都知道。几年不见，口齿倒是伶俐了许多。说吧，还想去哪儿玩，萧兄既然正事在身，我带你也是一样的。”
“好呀，我想去薛记，看看有没有新上的点心。”我满脸堆笑的望着赵安。既能成全婉姐姐和兄长，又能不委屈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好，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跟小时候一样贪吃，跟我来”他满脸笑意的打趣我，那一刻我觉得再多一个哥哥好像也很不错。只是他眼神里的宠溺和情意，我当时并不懂。
一行人今日格外开心，尤其婉姐姐和兄长，似乎更是亲昵了很多，那望向彼此的眼睛里，似乎都是星光在闪烁，怪不得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想经过今日，不用我撮合，两人也像从前一般两小无猜。最后分别时，两人之间的依依不舍连我看了都不得不感叹，感情这回事儿着实神奇，明明上午两人还是各怀心事，如今便已经心照不宣了。不过说到底还是心里为他们高兴的，只等着看怎么打通父母那一关。他们在那惜别着，我和赵安也有一答没一答的聊着天。一天的相处下来，也是熟络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和生分。他也不像月儿说的不招人待见，总或许小时候都比较淘气所以才时常拌嘴吧。
眼看着婉姐姐已经归府，兄长才挪步向我们走来。
“萧兄，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回来，从此入住周府了呢”赵安毫不客气的揶揄，兄长却毫无怒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嫣儿还小，你可不要带坏了她”说完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赵安神情一滞，竟难得的没有再玩笑下去。我却不依不饶的问道：
“哥哥，婉嫂嫂什么时候入我们家的门呀，这样我也能早日有伴儿了。”兄长指了指我的脑门，笑说道：
“小机灵鬼，今天吃那么多东西还占不住嘴，倒是学会操心大人的事儿了”硬是没有给我答复。
没想到，很快兄长便和婉姐姐定亲了。我原以为即使两人两情相悦，可当朝都是父母之命，想要过父母关，还是要多费些功夫的。所以我时常督促着哥哥尽快跟爹爹娘亲说起，也尽在娘亲跟前说起婉姐姐的好。娘亲倒是对婉姐姐喜欢的紧，经常说着：
“婉丫头确实是个温婉贤淑的可人儿，你呀，真应该跟你婉姐姐多学学。”一句话就让我无法再接下去。
就当我为两个人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点心都吃的少了的时候，传来消息，爹爹已经遣了靠谱的媒婆前去周府提亲，并互换了庚帖，下月便要定亲了。等我确认了消息属实之后忙赶去兄长的院子，才知道原来兄长和婉姐姐早有婚约。本是当年两家父母一句笑谈，谁知两个孩子竟情投意合，父母自然乐见其成，就定下了这门亲事。我后来问母亲，才知当年事情原委。原来当年父母辈两家便交好，周婉还是小婴儿的时候举办满月酒，娘亲带着刚两岁的兄长参加。小女婴粉粉嫩嫩，兄长自己话还没说全，竟在一旁咿咿呀呀逗弄着小婴儿，谁知小婴儿也分外给面儿，竟是睡醒了一声没哭。两家父母称奇，才有了长大互为亲家的笑谈，后续自然两家儿女自小长在一起，感情也好，这才一语成谶，真的当了亲家。
我听了之后也是震惊不已，世间当真有如此缘分，不得不说是天作之合。这下好了，我白白饿瘦了几两，兄长却是胸有成竹所以气定神闲。不过总归是好事儿，只要等着新嫂嫂过门就好了。可我转念一想，便忙问了娘亲：
“嫣儿小时候有没有跟谁家指腹为婚或者定娃娃亲的？”听的娘亲哭笑不得，说我“还是小丫头呢，便操心大事儿了。放心吧，等嫣儿长大了，娘亲定让爹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彼时并不知道母亲是打趣我，也并没有下小女儿家该害羞躲开的自觉，只是想着：就是说没有婚约咯？心里还一阵失落是怎么回事儿
此后兄长和婉姐姐便更能名正言顺的一起上街了，虽然还是会有丫鬟跟着，最多也是说说话，听听书，但也足以缓解两人的相思之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还会带上赵安和我，好在我逛吃逛吃丝毫不会吃亏，而赵安虽然背负着带我逛吃的重任，但也没有把这些银子放在心上，所以每次也是积极前往。队伍嘛，则一直保持着兄长婉姐姐一组，倒霉的赵安和我一组充当着兄长的角色，带着我这个小拖油瓶。他丝毫没有怨言，每次都满足我大大小小的心愿，看着我狗腿子似的谄媚笑脸而乐在其中。我终于体会到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亲密无间。长此以往，四个人看起来确实是从小一起成长起来的坚固情意。而我称呼赵安也从一开始规矩而又疏离的赵公子变成了现在可以脱口而出的安哥哥，更多的时候却是笑称他“小安子”。他彷佛丝毫不在意，依然对我有求必应。
兄长还要要回军营，两家一商议，便在阳春三月娶了新嫂嫂过门。二人自然你侬我侬，但我也分外开心，从此傍上嫂嫂的大腿，吃食越发精致，还能趁嫂嫂出门采购之际跟随出门玩耍。兄长大婚，赵安备了大礼，看着那一匣子金银首饰，我就差上手挪用了。但理智告诉我，这事儿不能做。女子爱财可，但偷盗不可，只得多看两眼。就在我目不转睛盯着匣子都快要流口水的时候，突然发现赵安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看什么看，喜欢钱财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转念一想，不对呀，这可是位财神爷呀，搞好关系，等我出嫁狠狠敲他一笔岂不美哉。我心里偷乐着，不自觉的已经走到了财神爷身边，还一脸狗腿的说着：安哥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嫣儿出嫁的时候要有更多的贺礼才行哦“我原以为他会笑我小财迷，却见他分外认真的说着：”好，嫣儿的贺礼定要独一无二“。我心满意足的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他，要言而有信，他只得大笑的回应我，一句“小财迷”虽迟但到。
夏末兄长和赵安依次回了军营，再也没有四人齐聚的时光了，回忆起来总觉得果然快乐的时光过的分外的快。嫂嫂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兄长，直到看不到身影才和我一起回到内院。好在我们俩相互为伴，还有个慰藉。偶尔一起去找娘亲话闲话，有哪家府上有花会，母亲也会带我们一同前往，日子还不算太无聊。
兄长终于决定要调回京都任职了，因为我有了小侄儿。自从书信告知兄长，家信便从未间断，但职位安排事情繁多，兄长一时不能马上脱身。还是我陪在嫂嫂身边，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前三个月小肚子依然平坦，第四个月却突然气球一样开始膨胀，一天大过一天。我安排着嫂嫂喜欢吃的吃食，陪着她做必要的运动，隔着肚皮威胁小侄子不允许欺负娘亲。娘亲则是周到细致的安排着各项生活起居，生怕孕妇哪里不适。在精心照料下，嫂嫂的孕期除了嗜睡并太无多不适，我们俩一边盘算着预产期一边计算着兄长归家的日子。终于在腊月盼回了兄长，也在15天后迎来了我的小侄子，柳家的长孙。
自此夫妇二人忙并快乐的一天天围着小家伙转。担心嫂嫂休息不足，兄长和娘亲轮流小家伙，还找了靠谱的乳娘，看着兄长对嫂嫂呵护备注的样子，我也不免对虚无缥缈的婚后生活泛起了一丝遐想和期待。
小家伙一周岁的时候，我专门打造了一个长命锁作为贺礼，赵安也特地送来了一对小银镯子。看着爹爹和兄长的故交和同僚们送来的贺礼，摆满了礼桌，我又开始眼馋了，盘算着这得值多少银子，买多少糕点……嗐，吃货人熊熊燃烧的吃货魂
当小侄子蹒跚学步的时候，某日我正跟嫂嫂在院子里拿着布偶逗弄他，便见小厮们形色匆匆的去往前院，我权当来了什么贵客未曾在意。晚点娘亲便告知我我说沈将军上门提亲并劝慰我认真考虑。是的，我上半年已过及笄之礼，有人上门提亲也是意料之内，但这个沈将军却是从未耳闻，爹爹都未曾打过交道，还是通过老友多方打听才确认将军家世清白简单，算的上是个好归宿。
嫂嫂问我是否合意，我并不知道。一来素未谋面，无从判断，二来当今女子深居简从，闺阁女儿更是鲜少抛头露面，识人不多，没有参照。只得相信爹爹和娘亲，遵从当今父母之命的旧例，应允之后，安心待嫁。我并非对未来的夫君没有好奇，只是无奈没有门路，无法探知，只得安慰自己就当开个盲盒，说不定会有惊喜。即使是惊吓，依仗爹爹、娘亲和兄长对我的宠爱，我又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开挂姑娘，还能让自己受委屈了不成。
又是一年冬月，也是我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节。婚期定在了四月，节后娘亲便开始操办起我的嫁妆。上元节灯会，小侄子吵着兄长嫂嫂要去看花灯，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去当夫妇二人的电灯泡，赵安就很合时宜的出现了，我也就毫无心理负担的跟着赵安出了门。小侄子拉着嫂嫂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兴奋异常，兄长则注意着周边人群，保护着娘俩，我和赵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落寞，不似往日爽朗。
“对了，安哥哥，我还没有谢过你送我的及笄礼，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颗的夜明珠，要花不少银子吧。”我挑起话头
“嫣儿喜欢么“
“当然喜欢，安哥哥知道的，嫣儿可是小财迷呀“
“喜欢就好，我原本搜罗了很多稀奇的玩意儿，可惜……”
“嗯？”
“没什么。”他看着我的视线突然转开，让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儿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嫣儿可喜欢自己的亲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娘亲和爹爹觉得适合，我便应允了。何况嫁与谁可能都一样吧”。反正是没可能自己去遇见和选择了，我心里想着，不甚在意的说着
“都一样么……”他喃喃自语
“我若过的不好，安哥哥可记得要来接济我。最好是直接现银接济，这样一旦那个什么将军对我不好，大不了还可以卷铺盖走人，自力更生呀”
“……好”他明显被我的话说愣了
“不少于一千两哦”
“嗯，我一定让你衣食无忧“他略显郑重
“嫣儿，你可有想过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夫君？”
“这么说，婉姐姐是心有所属了？是哪家的公子如此好福气，居然入了婉姐姐的眼？”我不答反问。夫君？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前世当了二十一年单身狗，男朋友都木得一个，我哪儿知道哪个死鬼会当我的夫君。
“嫣儿，这话我只说与你一人，你可要替我保密”周婉说的一脸郑重，我却难掩听八卦的兴奋。说起来脱离了微博的时代，难得的还有瓜可以吃
“婉姐姐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我连忙保证，就差摩拳擦掌了
“这人，其实你知道的，我自幼倾心”周婉低头，面呈粉红
自幼？那对象不难猜，毕竟女儿家外出机会不多，自幼相识的无非就是我们几个玩伴了。
我心下了然。赵安这小子可以啊，怪不得小时候总欺负我，八成是嫌我总缠着婉姐姐碍眼了。“哦…原来是他呀，这有何难？每年年节从军将使均会回京述职，到时候上门提亲岂不是一举两得”
“别呀，我从未和萧哥哥提起，也未从得知他的心意，嫣儿可是答应我不会说出去的”说话时周婉竟有了一丝局促和不安。
“好啦，好啦，我不多嘴就是了……哎？不对，你说的是柳…我兄长？”我睁大眼睛一脸诧异
“不然呢，还有谁？“周婉也是一脸费解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自小的玩伴，除了赵安自然还有我那兄长柳萧，况且婉姐姐自小是眼巴巴跟随兄长的，月儿跟我提过此事，我怎么在关键时刻就忘记了呢
“没有谁，就是我兄长。婉姐姐好眼光”我打了个哈哈，我能说什么？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当我嫂嫂？我不自然的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她虽然不解其意，但也没有再追问。
六
此后，婉姐姐也来看过我多次，却总觉得醉翁之意不在我，有意无意的打听兄长的归家之日。我心下了然，也没心思打趣她，却在想着怎么背后推一把，成人之好。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已到了冬日。兄长早已传信，不日便将抵家，爹爹和母亲更是日思夜盼，我自然也是对从未谋面的兄长有着满腔好奇。是日，雪后初晴，我正在院子里带着月儿堆雪人，便听得前院母亲派来传话的丫鬟说兄长已经归家，此刻已到前厅了，让我过去叙话。我慌忙回屋换下已经湿了半角的斗篷，和月儿急急奔向前院。等我赶到前院时，兄长已进前厅。娘亲正吩咐着丫鬟替兄长拿来新的外袍，并换了燃的正旺的炭火盆，爹爹思子心切，也跟在兄长身边，跟他谈着路途之事。我看着眼前这个身形俊朗，眉眼和煦的男子，想着这便是我的兄长了，果然有几分姿色……不是，俊朗，值得少女思慕。我边看着，不由得点起了头。还没等我愣神完毕，兄长已然发现了我，边向我走过来边说着：不过一年不见，嫣儿长高了不少，快过来让兄长瞧瞧。兄长拉着我的手，不忘关心我，是不是穿的不暖，怎得手这样凉。看着兄长关切的眼神我也不禁放宽了心，觉得这个家里是真的接纳了我。
“是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也不让我省心，手凉倒是要问问她，大半天了在院子里折腾什么呢”娘亲插个话还不忘数落我两句。
“娘，我这不是为了兄长回来，想堆一个雪人送给兄长么，兄长你看，娘亲责怪我，雪人就在后院，你可要为我作证。”我边说边跟娘亲扮鬼脸，惹得娘亲笑骂，兄长却说我的性子倒是越发开朗讨喜了。爹爹在一旁看我们一来一往，呵呵的笑，并不打断
兄长归来，晚宴自是丰富异常，我对爹爹和兄长说的那些边关军事不感兴趣，只顾着一阵低头猛吃，这不家宴散了，我却觉得肚子涨涨的，吩咐月儿给我拿了厚厚的毛斗篷，一边在小花园里散步消食。远远的看着兄长的书房亮着灯，就想着调皮下，过去吓一吓兄长，谁知我刚在走廊一探头，就被兄长抓了个正着。
“怎么，刚才埋头吃的时候忘了问自己的肚子盛不盛的下？“
“怎么兄长也欺负嫣儿了，我这不是…因为兄长归家高兴，才多吃了点么”兄长宠溺的看着我并没有戳破。却说着此次回来，边关物产匮乏，不比京都，没有奇珍异宝，唯独打猎的时候得了两张完整鲜亮的狐皮，已经一并给了母亲，让母亲看着给自己和我添个过冬的披风斗篷。我谢过兄长，便踌躇着开口：“我可不可以称兄长一声哥哥？”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嫣儿只是听说民间小户兄妹都是以哥妹相称，想来更亲昵一些，好不好嘛。”其实是因为我自己为独生子女，从小羡慕别人有哥哥相陪相护，想要体验一把。
“好，嫣儿想怎么叫都行”
“谢谢哥哥”我兴奋的摇着兄长的袖子，想着气氛已经铺垫到位了，该怎么开口替婉姐姐打探下口风。于是便问此次归家可能长住，兄长答曰边关无战事，此次归家可长住三五月，明日春末方回军营。我心下一喜，又思忖着开口：
“哥哥既然此次居家长住，可考虑下自己的终生大事，赶紧为嫣儿讨一个嫂嫂回来？“
兄长一愣，像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说道他的婚事，摸着我的头道:
“嫣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这么着急有个嫂嫂，莫不是嫣儿自己着急了？”兄长不露声色
“才不是，嫣儿只是觉得婉姐姐刚及笄，就有诸多媒婆上门提亲，兄长已年十七，如不是因为常年在外，归家日少，应是早成亲了的。”我边说着，边小心打量着兄长的神色
“是呀，婉儿及笄了“兄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我。
我答应过婉姐姐不能贸然问起，所以只说到这里，便没再继续。只要兄长有意自是已经达到目的，如是无意，说再多也是无用之辞。又说了几句闲话，正好，月儿来寻我，我便回自己院子了。
次日一早，婉姐姐便来寻我，冬日气寒，瞧见婉姐姐红彤彤的小脸，连忙让她进屋。她跟我闲话了一会终于问起了兄长，我故意调侃：“兄长刚归家，还没来得及拜会朋友，既然婉姐姐来了，那我们便去寻一下兄长吧，好歹是儿时的伙伴，自是应当首先拜会的。“婉姐姐的脸越发的红了，却是没有推脱。我便和婉姐姐一起往兄长书房走来，刚走到廊下，便听到兄长书房有叙话声，知是有客，我们便想晚点再过来。还不等转身，就看到兄长和一男子走出来，看见我们，又忙将我们让了进去。我正揣摩着，还是婉姐姐认出了来客，盈盈一拜：
”婉儿见过萧哥哥，见过赵公子“，呵，这称呼，还真是亲疏一听便知。
我刚心里调侃着，便看到月儿对我使眼色，我猛地回过神儿：赵公子，莫非就是赵安？我也忙匆匆行了礼。兄长便说：
”自是幼小玩伴，又没有外人，就无需多礼了，进来坐吧“。
这我才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赵安，身形较兄长略单薄，但也是星眉剑目，自带一丝张扬气息。似乎发现了我打量的目光，赵安先开口道：
”听闻嫣妹妹之前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了？“
我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才能给兄长和婉姐姐一个说话的空间，既能保证女儿家的颜面，又不能太尴尬。我还没想出头绪，兄长已经开口了：
”我刚还和宁远商议，久别归家，想去外面转一转，看看熟悉的街景，既然婉儿和嫣儿也在，不如随我们一起去逛逛吧，还可以叙叙旧。“
”好呀好呀，嫣儿好久没出去了，有哥哥在，娘亲定不会反对的。“我兴奋异常，逛街是个好方法，不愁找不到方法让两人独处。见婉姐姐和赵安没有反对，我们四人并月儿和婉姐姐的丫鬟小兰便一道出了门。
兄长和婉姐姐虽也是许久没见，但却是丝毫没有隔阂，一路上听兄长讲着边关趣事，兴趣盎然，时不时的还会追问几句。倒是我和赵安反而有些安静。一来我跟他并不熟，儿时共有的记忆与我并不存在，所以虽是发小，此时却着实无话可说，好在婉姐姐他们聊的热闹，我们也跟着附和几句，四人也算和谐。走过闹市街，虽是冬日，但近年关，各路小摊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我轻易不能上街，见此情景，满眼好奇，东瞧瞧西摸摸，好不欢快。渐渐的就发现兄长和婉姐姐自动走在了前面自成一排，我和赵安在中间，月儿和小兰不远不近的跟着。这样也好，自动组队，倒也不用我费心撮合，我也可以放心的玩耍。我一边留意着不被他们落太远，一边看着小摊上的五颜六色。胭脂水粉，钗环手镯，糖人泥偶，我样样新奇。逛街啊，这可是女人的天性，管它什么年代。我看着手里一男一女两个泥娃娃陷入两难，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个，索性都买下，正想招呼月儿给钱，只见赵安伸手替我买下了。
“如此，便谢过赵公子了”我冲他微微颔首。
“不必见外，小时候你可是一口一个安哥哥叫着，如今怎得如此生分。”
我自是不知道他说的小时候是何年何月，只觉得如今的年岁，再叫哥哥似乎有些过于亲昵了。
不叫吧如果他说的属实，是会觉得生疏，正踌躇间，他彷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出声道：“怎么，有何不妥？你婉姐姐不还是一如往日，萧哥哥的叫着么”
“那不一样，婉姐姐那可是，可是…“ 要当我嫂子的人，这话我也只能在肚子里说说。
“可是什么，要知道你小时候还很黏我的，我也是带你走街串巷，给你买了很多新奇玩意，要不是我，萧兄都未必记得你这个亲妹妹。就像现在，你看”他挑眉示意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那兄长正为婉姐姐仔细的挑着耳环，一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试戴，甚是一副感情甚笃的有情人模样，看的我一阵懊恼。“好啊，我处心积虑的创造条件，敢情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何须我费这个心呢”虽说意不平，心里也很是开心，婉姐姐和兄长情投意合，是再好不过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婉姐姐就嫁了过来，就可以时时见面再也不用日日盼着她来。看着我由阴转晴再傻笑的模样，赵安赶紧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愣神，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个赵安似乎早就知晓的样子啊，我盯着他一脸狐疑，他反而泰然自若，还是我忍不住问出声：“这么说，他们俩，你早就知道了？”
“由来已久了，也就你个小丫头片子才看不懂吧”说着还忍不住敲了下我的脑袋
“谁说我看不懂，我也是早知道的，不过不好明说罢了，你可不要小看我”我故作镇定地回应，心里却心虚的很。亏我是两个人最亲近的人，却是刚刚知道两人心意，不过也不能怪我，恐怕当事人都搞不清楚吧，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好，你什么都知道。几年不见，口齿倒是伶俐了许多。说吧，还想去哪儿玩，萧兄既然正事在身，我带你也是一样的。”
“好呀，我想去薛记，看看有没有新上的点心。”我满脸堆笑的望着赵安。既能成全婉姐姐和兄长，又能不委屈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好，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跟小时候一样贪吃，跟我来”他满脸笑意的打趣我，那一刻我觉得再多一个哥哥好像也很不错。只是他眼神里的宠溺和情意，我当时并不懂。
一行人今日格外开心，尤其婉姐姐和兄长，似乎更是亲昵了很多，那望向彼此的眼睛里，似乎都是星光在闪烁，怪不得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想经过今日，不用我撮合，两人也像从前一般两小无猜。最后分别时，两人之间的依依不舍连我看了都不得不感叹，感情这回事儿着实神奇，明明上午两人还是各怀心事，如今便已经心照不宣了。不过说到底还是心里为他们高兴的，只等着看怎么打通父母那一关。他们在那惜别着，我和赵安也有一答没一答的聊着天。一天的相处下来，也是熟络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和生分。他也不像月儿说的不招人待见，总或许小时候都比较淘气所以才时常拌嘴吧。
眼看着婉姐姐已经归府，兄长才挪步向我们走来。
“萧兄，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回来，从此入住周府了呢”赵安毫不客气的揶揄，兄长却毫无怒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嫣儿还小，你可不要带坏了她”说完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赵安神情一滞，竟难得的没有再玩笑下去。我却不依不饶的问道：
“哥哥，婉嫂嫂什么时候入我们家的门呀，这样我也能早日有伴儿了。”兄长指了指我的脑门，笑说道：
“小机灵鬼，今天吃那么多东西还占不住嘴，倒是学会操心大人的事儿了”硬是没有给我答复。
没想到，很快兄长便和婉姐姐定亲了。我原以为即使两人两情相悦，可当朝都是父母之命，想要过父母关，还是要多费些功夫的。所以我时常督促着哥哥尽快跟爹爹娘亲说起，也尽在娘亲跟前说起婉姐姐的好。娘亲倒是对婉姐姐喜欢的紧，经常说着：
“婉丫头确实是个温婉贤淑的可人儿，你呀，真应该跟你婉姐姐多学学。”一句话就让我无法再接下去。
就当我为两个人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点心都吃的少了的时候，传来消息，爹爹已经遣了靠谱的媒婆前去周府提亲，并互换了庚帖，下月便要定亲了。等我确认了消息属实之后忙赶去兄长的院子，才知道原来兄长和婉姐姐早有婚约。本是当年两家父母一句笑谈，谁知两个孩子竟情投意合，父母自然乐见其成，就定下了这门亲事。我后来问母亲，才知当年事情原委。原来当年父母辈两家便交好，周婉还是小婴儿的时候举办满月酒，娘亲带着刚两岁的兄长参加。小女婴粉粉嫩嫩，兄长自己话还没说全，竟在一旁咿咿呀呀逗弄着小婴儿，谁知小婴儿也分外给面儿，竟是睡醒了一声没哭。两家父母称奇，才有了长大互为亲家的笑谈，后续自然两家儿女自小长在一起，感情也好，这才一语成谶，真的当了亲家。
我听了之后也是震惊不已，世间当真有如此缘分，不得不说是天作之合。这下好了，我白白饿瘦了几两，兄长却是胸有成竹所以气定神闲。不过总归是好事儿，只要等着新嫂嫂过门就好了。可我转念一想，便忙问了娘亲：
“嫣儿小时候有没有跟谁家指腹为婚或者定娃娃亲的？”听的娘亲哭笑不得，说我“还是小丫头呢，便操心大事儿了。放心吧，等嫣儿长大了，娘亲定让爹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彼时并不知道母亲是打趣我，也并没有下小女儿家该害羞躲开的自觉，只是想着：就是说没有婚约咯？心里还一阵失落是怎么回事儿
此后兄长和婉姐姐便更能名正言顺的一起上街了，虽然还是会有丫鬟跟着，最多也是说说话，听听书，但也足以缓解两人的相思之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还会带上赵安和我，好在我逛吃逛吃丝毫不会吃亏，而赵安虽然背负着带我逛吃的重任，但也没有把这些银子放在心上，所以每次也是积极前往。队伍嘛，则一直保持着兄长婉姐姐一组，倒霉的赵安和我一组充当着兄长的角色，带着我这个小拖油瓶。他丝毫没有怨言，每次都满足我大大小小的心愿，看着我狗腿子似的谄媚笑脸而乐在其中。我终于体会到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亲密无间。长此以往，四个人看起来确实是从小一起成长起来的坚固情意。而我称呼赵安也从一开始规矩而又疏离的赵公子变成了现在可以脱口而出的安哥哥，更多的时候却是笑称他“小安子”。他彷佛丝毫不在意，依然对我有求必应。
兄长还要要回军营，两家一商议，便在阳春三月娶了新嫂嫂过门。二人自然你侬我侬，但我也分外开心，从此傍上嫂嫂的大腿，吃食越发精致，还能趁嫂嫂出门采购之际跟随出门玩耍。兄长大婚，赵安备了大礼，看着那一匣子金银首饰，我就差上手挪用了。但理智告诉我，这事儿不能做。女子爱财可，但偷盗不可，只得多看两眼。就在我目不转睛盯着匣子都快要流口水的时候，突然发现赵安一脸不解的看着我。看什么看，喜欢钱财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转念一想，不对呀，这可是位财神爷呀，搞好关系，等我出嫁狠狠敲他一笔岂不美哉。我心里偷乐着，不自觉的已经走到了财神爷身边，还一脸狗腿的说着：安哥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嫣儿出嫁的时候要有更多的贺礼才行哦“我原以为他会笑我小财迷，却见他分外认真的说着：”好，嫣儿的贺礼定要独一无二“。我心满意足的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他，要言而有信，他只得大笑的回应我，一句“小财迷”虽迟但到。
夏末兄长和赵安依次回了军营，再也没有四人齐聚的时光了，回忆起来总觉得果然快乐的时光过的分外的快。嫂嫂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兄长，直到看不到身影才和我一起回到内院。好在我们俩相互为伴，还有个慰藉。偶尔一起去找娘亲话闲话，有哪家府上有花会，母亲也会带我们一同前往，日子还不算太无聊。
兄长终于决定要调回京都任职了，因为我有了小侄儿。自从书信告知兄长，家信便从未间断，但职位安排事情繁多，兄长一时不能马上脱身。还是我陪在嫂嫂身边，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前三个月小肚子依然平坦，第四个月却突然气球一样开始膨胀，一天大过一天。我安排着嫂嫂喜欢吃的吃食，陪着她做必要的运动，隔着肚皮威胁小侄子不允许欺负娘亲。娘亲则是周到细致的安排着各项生活起居，生怕孕妇哪里不适。在精心照料下，嫂嫂的孕期除了嗜睡并太无多不适，我们俩一边盘算着预产期一边计算着兄长归家的日子。终于在腊月盼回了兄长，也在15天后迎来了我的小侄子，柳家的长孙。
自此夫妇二人忙并快乐的一天天围着小家伙转。担心嫂嫂休息不足，兄长和娘亲轮流小家伙，还找了靠谱的乳娘，看着兄长对嫂嫂呵护备注的样子，我也不免对虚无缥缈的婚后生活泛起了一丝遐想和期待。
小家伙一周岁的时候，我专门打造了一个长命锁作为贺礼，赵安也特地送来了一对小银镯子。看着爹爹和兄长的故交和同僚们送来的贺礼，摆满了礼桌，我又开始眼馋了，盘算着这得值多少银子，买多少糕点……嗐，吃货人熊熊燃烧的吃货魂
当小侄子蹒跚学步的时候，某日我正跟嫂嫂在院子里拿着布偶逗弄他，便见小厮们形色匆匆的去往前院，我权当来了什么贵客未曾在意。晚点娘亲便告知我我说沈将军上门提亲并劝慰我认真考虑。是的，我上半年已过及笄之礼，有人上门提亲也是意料之内，但这个沈将军却是从未耳闻，爹爹都未曾打过交道，还是通过老友多方打听才确认将军家世清白简单，算的上是个好归宿。
嫂嫂问我是否合意，我并不知道。一来素未谋面，无从判断，二来当今女子深居简从，闺阁女儿更是鲜少抛头露面，识人不多，没有参照。只得相信爹爹和娘亲，遵从当今父母之命的旧例，应允之后，安心待嫁。我并非对未来的夫君没有好奇，只是无奈没有门路，无法探知，只得安慰自己就当开个盲盒，说不定会有惊喜。即使是惊吓，依仗爹爹、娘亲和兄长对我的宠爱，我又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开挂姑娘，还能让自己受委屈了不成。
又是一年冬月，也是我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节。婚期定在了四月，节后娘亲便开始操办起我的嫁妆。上元节灯会，小侄子吵着兄长嫂嫂要去看花灯，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去当夫妇二人的电灯泡，赵安就很合时宜的出现了，我也就毫无心理负担的跟着赵安出了门。小侄子拉着嫂嫂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兴奋异常，兄长则注意着周边人群，保护着娘俩，我和赵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落寞，不似往日爽朗。
“对了，安哥哥，我还没有谢过你送我的及笄礼，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颗的夜明珠，要花不少银子吧。”我挑起话头
“嫣儿喜欢么“
“当然喜欢，安哥哥知道的，嫣儿可是小财迷呀“
“喜欢就好，我原本搜罗了很多稀奇的玩意儿，可惜……”
“嗯？”
“没什么。”他看着我的视线突然转开，让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儿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嫣儿可喜欢自己的亲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娘亲和爹爹觉得适合，我便应允了。何况嫁与谁可能都一样吧”。反正是没可能自己去遇见和选择了，我心里想着，不甚在意的说着
“都一样么……”他喃喃自语
“我若过的不好，安哥哥可记得要来接济我。最好是直接现银接济，这样一旦那个什么将军对我不好，大不了还可以卷铺盖走人，自力更生呀”
“……好”他明显被我的话说愣了
“不少于一千两哦”
“嗯，我一定让你衣食无忧“他略显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