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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抑着心尖上的痛：“我累了，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无言了几秒，季夜鸣语气平稳：“说完了？”
见他不仅没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沈枝不由怔住。
她越来越猜不透他了。
季夜鸣缓缓坐下，比起以往的冷沉的压迫气势，现在的他温和了些许。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你可以恨我，更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把我对你的恶劣行径公之于众，但我始终只有那句话，在那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
一字一句，倾注了全身心诚恳般的态度。
沈枝怔望着他，一时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好半晌，她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方的冷漠让季夜鸣心头一颤。
到现在他才发现，比起沈枝的责骂和怨恨，自己更害怕她的视而不见。
试图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最后只能落寞放下。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将吸管放进杯中，又把杯子放在能让沈枝拿到的地方，季夜鸣才离开。

听着远去的混乱脚步声，沈枝看向水杯，眸光渐暗。

……
之后，季夜鸣几乎一直都守在沈枝身边，可整整一个月，她只跟他说了几句话。
只要他一说到两人感情问题，她就闭上眼休息。
哪怕是季父的关心，她也只是简单地点点头。
雪早已经化尽，晚风还残留着冬季的寒冷。
住院楼下，路灯昏黄。
季夜鸣站在灯下，脚边落着几个熄灭的烟蒂。
他吐了个烟圈，微红的双眼凝着沈枝病房的窗户。
“怎么不去陪着沈枝？”
从住院楼下来的季父走了过来，看到地上大片的烟蒂，皱起了眉。
季夜鸣收回视线，微垂的眼眸透着丝狼狈：“她不乐意见我。”
看着从小到大高傲惯了的儿子满眼挫败，季父冷着脸：“这都是你活该。”
第一次，季夜鸣没有反驳。
他抽了口烟，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季父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许久，他才缓和了些语气，沉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季夜鸣扔掉烟，眼眸浮起丝朦胧：“我感觉……她已经不爱我了。”
从前他能在沈枝眼中看到自己，哪怕是那被误会的四年，也能看到她的失落和爱。
可现在即便与她对视，他也看不到一丝感情。
季父忽然沉默，缓缓坐到长椅上。
好半天，才苦笑了句：“想不到，我们父子走了一样的路。”
闻言，季夜鸣诧异地看向他。
季父双手紧紧交握，沉哑的声音染上抹无奈。
“你妈曾经很爱我，到最后却恨我恨到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让我见。”
季夜鸣看着像是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父亲，一时没缓过神。
母亲怎么会恨他？
他至今记得母亲死前叫了父亲的名字。
没等季夜鸣发问，季父已经恢复如常，起身拍了拍他的肩ᴶˢᴳ膀：“沈枝只是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你陪着她，给她点时间。”
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父亲透着一丝孤独的背影，季夜鸣心里五味杂陈。
拿出沈枝的照片，指尖细细摩挲里面的笑脸。
无论在学校还是社会，他一直都是高傲自信的。
可现在，只有说不尽的慌乱和不安……
良久，季夜鸣才收拾情绪，走进住院楼。
病房。
沈枝靠在枕头，第七次尝试挪动双腿，可还是失败了。
“沈枝。”
闻声抬头，看见邵云谦提着一袋水果走进来。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这病房都快被你拿来的东西塞满了。”
邵云谦把水果放在桌上：“是你吃的太慢了。”
沈枝低眉一笑，现在的自己也就只能和邵云谦说笑几句。
想起这些天双腿的麻木，她忍不住问：“对了，为什么我现在还下不了床？双腿……”
她捏了捏膝盖，皱起眉：“也好像总使不上力。”
听到这话，邵云谦面色一滞。
他强扯出个看起来轻松的笑容：“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那么严重的车祸。”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神经内科的张医生已经给你做了治疗安排，等你好了以后，就可以直接接受治疗了。”
闻言，沈枝神情微变，思绪有些飘远。
沉默了十几秒，邵云谦看着她出神的侧脸，轻声开口：“沈枝，如果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迎着她疑惑的视线，他深吸口气：“你愿意接受另一个人给你的未来吗？”
刹那间，病房陷入一种微妙的沉寂中。
略显直白的问题让沈枝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邵云谦炙热的目光，她下意识地闪躲。
从前她满心都是季夜鸣，所以难以思虑其他。
但这些日子，她俨然已经发现邵云谦对自己的上心，还有那像极了自己当年看季夜鸣时的眼神。
“云谦……”
沈枝抿抿唇，斟酌着字句：“我知道你的心，但很抱歉，我没办法回应你。”
听了这话，邵云谦心一沉，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被命运判死缓的人，现在的我和谁在一起都是累赘。”
沈枝苦笑：“况且，我已经爱够了。”
一个季夜鸣，足够让她难忘。
她那刻深爱过他的心已经疲惫，根本无法再去爱别人。
听着沈枝晗带拒绝的话，邵云谦眸中划过抹苦涩。
早就预料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心还是会疼。
邵云谦深吸口气，尽量放松心情：“明白，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你不要放在心上。”
“而且你也不是累赘，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你早点好起来。”
闻言，沈枝抬起头，由衷说了声：“谢谢。”
说话间，她语气带了分歉意。
“那你早点睡。”
邵云谦起身离开，转身之后，强撑的笑容黯然消失。
拉开门口，站在外面的季夜鸣让病房里的人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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