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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回到顾府刚刚坐下，顾明渊便寻了过来。
“今日是含烟父母的忌日，我昨儿允她今日带她去护国寺点长明灯，夫人一同去吧。”
闻言，容雪拿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长睫掩下眼底的苦涩。
她记得顾明渊今日应该要上值的。
连新婚之期都一日不落去上值的人，现在却可以为了陪楚含烟去护国寺而特意告假。
还要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带上她，免得坏了楚含烟的名声。
果真渊情。
“妾知道了。”
……
三人沿着林中小径往护国寺走。
行至山腰处时，突然起了一阵狂风，将山顶边缘一块石头吹落，直朝三人滚了过来。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
容雪心跳骤然停了一瞬。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一转，想挡在顾明渊身前。
然而方才还和她相隔不到一尺的顾明渊，已经直奔楚含烟而去了。
容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刺穿。

她想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的人，此刻正护着另一个女人。

容雪眼前模糊一片，全然没看到滚石已经近在身前。
就在滚石将要撞上她时，身后容母安排的侍卫成功救下了她。
顾明渊抱着已然晕过去的楚含烟，道：“含烟体弱，我先送她下去。”
说完，他不再看唇色苍白的容雪一眼，转身离去了。
纵然容雪心脏已然疼到麻木，还是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她提起裙裾，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山脚下的马车里。
顾府，卧房内。
容雪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茶盏，心似是被浸在冰水里，浑身都冷。
门轴轻响，顾明渊推门走了进来。
见容雪魂不守舍地坐在椅上，顾明渊递过一杯热茶：“夫人今日受惊了。”
容雪起身坐到床边，眼睛都没抬，淡淡道：“我无事，您还是去照顾楚姑娘吧。”
语气里满是疏离。
“我累了，想睡一会。”
顾明渊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见容雪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出去了。
容雪躺在床上小睡，她到底还是被吓到了，不久后身上就发起高热来。
模糊间，她又梦到了前世母家被流放时自己去求顾明渊的场景。
大雨滂沱，浇得她一身湿透。
“明渊，你恨我占了楚含烟的位置，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我父母年迈，求您高抬贵手……”
刚刚巡游祭天归来的太子殿下举着伞垂眸看她，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容府通敌叛国之事证据确凿，已由大理寺查明，任何人不得求情。”
容雪在满地泥泞里膝行几步，粗粝的砂石磨得膝盖满是血痕。
她揪住顾明渊衣袍下摆，声音已然嘶哑。
“太子殿下，我愿让出正妃之位，从此在您眼前消失，求您放过我全家。”
顾明渊的回答则是把衣袍扯了回去。
她的手心一空，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
耳畔只有比大雨还要冷冽的声音：
“容雪，这一切，都是容家本该付的代价！”
容雪猛地一颤，醒了过来。
顾明渊冷厉决绝的话语好像还在耳畔。
字字剜心。
容雪觉着脸上似有凉意，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泪水。
窗外，一轮弯月洒下银辉，衬得空荡荡的院子越发的落寞。
她起身走到后院的凉亭里，靠着柱子坐下。
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去心头的阴郁。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楚含烟柔柔的声音：
“明渊哥，今日姐姐也受到了惊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陪着我，她不会生气吧？”
“无妨。”
容雪屏住呼吸，把身子往柱子后缩了缩，只觉苦涩止不住地往上涌。
今日顾明渊把楚含烟护得好好的，没想到即便她毫发无损，顾明渊也要守着她。
而自己是否会因此吃味难受，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爱与不爱，果真是泾渭分明。
夜风微冷，容雪抱住双膝，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