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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位置和二湘挨着。
她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没把你们家如意带过来？」
我叹口气，如意果然没来礼堂。
我筋疲力尽地坐在座位上，这家伙去哪了？
蟒蛇少年们都穿上了只有重大节日才会穿的礼服，远远地站在前面高高的台子上。
按照程序，先是村长给每位少年倒上一杯花雕酒。
然后几个村民一起摆上祭品。
祭品只是传统罢了，听老妈说，并没什么用处，所以往年我们一般都会用人间的麦穗稻谷。要是懒得去人间走一遭了，就直接去后面的小树林子摘点桃子，算是给上神们打牙祭了。
祭品供奉完毕，时辰就该到了。
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便是化形的时刻。
蟒蛇变龙，一飞冲天，巨大矫健的身影缠绕在天空上，看起来特别壮观，可又有一些可怕。
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情景我现在还记得。
但第二天想了想，仍觉得不值得自己淋了一场那么大的雨。
所以以后再也没去看过。
二湘和我不一样，她每年都会专门跑来做观众。
她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阿芜，今年的成年礼好隆重哦！以前和现在比起来，都是毛毛雨！」
她指着外面的广场：「你来的时候看没看到，那里站着成百上千的龙族士兵，他们穿着灰色的盔甲，看起来特别威风！」
我是从后门进来的，没注意到广场那边的动静。
这时候顺着二湘的手指往那边看，只觉得黑压压一片，在今天这个鬼天气里面，感觉怪瘆人的。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想到南王北王不是单独来的，他们把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带来了啊！」二湘啧啧感叹着。
我已经无心关注南北法王了。
只伸长着脖子在密密麻麻的村民里找如意。
这时，二湘在我旁边喊道：「村长来了，典礼要开始了！」
村长这次打扮得相当精致，但也只扮演了一个配角的角色。
话还没说两句，南北法王上来了。
他立马闭上了嘴。
南王翼渊说：「程序不用那么繁杂冗余，加快速度吧。」
于是村长给少年们倒上花雕酒。
几个村民抱上来祭品。
天气太阴沉了，东西都看不清楚，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今年的祭品怎么这么大个？」
「不对啊，像是活的？」
直到祭品被摆在了火烛下。
我一下惊呆了。
还是二湘猛拍我的脑袋，叫我：「阿芜，那……那是？」
那是如意啊！
9
不知道他们是给如意灌了迷药，还是直接把他打晕了。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此刻的如意，化成了他原本的形态，鸡妖。
不，说是鸡妖，好像也不完全准确。
自从如意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后，他就很少以原本妖类的样子出现过。
本来他鸡妖的模样在村子里面就受歧视。
后来我又发现，他妖类的本体长得越来越快了，翅膀伸展开来，就像大鸟一样。
反正如意人类的样子长得比其他少年都好看，那就让他多用人形出现嘛。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可谁知道，他现在竟会被用成祭品绑在台子上！
我猛地站起来，大叫。一边喊一边往台子上冲。
「那不是祭品，那是我的夫君！」
「那是如意啊是如意啊！」
可能场面实在是太滑稽搞笑了，所有坐在座位上的凤凰们都回头朝我看。
依稀间，我看到月芝这个浓眉大眼的妖娆家伙，朝我咧了咧嘴。
还竖起她的爪子，比了个中指。
好家伙，电光石火间，我觉得这个事情定然是她和她小男友在背后搞的鬼。
被我这么一咋呼，捆得和个粽子似的如意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我，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回应道：「阿芜！」
我想让他赶紧下来。
可是化形的时辰到了。突然间，一阵狂风携着暴雨刮来，力量巨大，几乎要把路边的树都掀翻了。猛一道惊雷劈下，轰隆隆的，直直地就要落在如意的身上。
蛇蟒遇雷化龙。
可如意他不行。
他仅仅一个妖，怎么受得住这样的雷劫？
下面的凤凰村村民们也都惊叫了起来，他们虽然平时常常取笑如意，可也知道他心地善良。
谁也不想真的看他受到伤害。
就连月芝这个罪魁祸首都吓了一跳，砰地跳了起来，哆嗦着自言自语：「我就是、就是想给他个教训……告诉他他和我们不一样，没想害他……」
可我现在没心思和她计较。
风雨太大，我翅膀都要扇断了，却连走一步都难。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巨雷落在了如意的身上。
在那之后的几秒里，其他小凤凰的夫君们都褪去了身上原本的蛇皮，长出了龙鳞、龙爪，飞向了暗沉沉的天空。
二湘的夫君大俊甚至长出了翅膀。
变成了应龙。
哦，这次金龙专门过来一趟，还有这些仪式，就是为大俊准备的吧。
可是我来不及和二湘一起高兴了。
因为如意倒在台子上，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了。
10
我捂住脸，呜呜呜地哭出来。
这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夫君呢。
又氪又肝，还中途夭折，太伤元气了。
二湘凑过来，摸我的手，被我甩开。
她搂我的肩膀，被我骂：「你起开，没看我哭呢吗？」
二湘终于不耐烦了，扯着我耳朵喊：「你们家如意还没死呢！」
没……没死吗？
我从指缝里面偷偷往外看，如意的状态好奇怪。
那道雷劫落在他的身上后，他身上原本黄澄澄的羽毛开始变成一片片金色的鳞片，巨大的翅膀收缩成了一双矫捷的羽翼，整个身子仿若龙形，轻巧地便挣开了身上的那条绳子，飞入了云层中。
龙？
如意变成了龙？
他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
和他比起来，其他的龙简直称得上瘦小。
就连前几天我们做工时看到的南王翼渊的真身，也不如他的巨大。
村民们先是沉默，显然猛然间开始疯狂地议论起来。
「那是如意吗？如意不是妖族吗，为什么会变成龙？」
「而且那是金龙啊，通身的鳞甲都是金色的。」
「可是金龙没有羽翼，只有应龙才有双翼啊！」
「不对，好像还有一种龙也有双翼……」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老妈告诉过我的故事。
她说在传说中，其实万年之前，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蛇才可以化形成龙的。
鱼、马、龟、猪……还有我们鸟类，其实都有过变成龙的先例。
就比如民间的话本子中，人间的一个乱臣贼子，就是一个有着龙头猪身子的家伙，号称猪龙。
只不过后来蛇类进化成龙类的越来越多，其他的就渐渐被遗忘，甚至消失了。
老妈当时还叹了一口气：「上一代龙王，就是由鸟类变作的呢。传说他叫蜃，神秘莫测，几乎没被看到过。」
如意在天空盘旋了几圈后，向我这边飞了过来。
他在我身边缓缓地绕着。
用带着鳞甲的身子将我圈了起来。
我摸了摸他的头，小声说：「如意哇。」
他顺着蹭了蹭，眼睛眯起来，又要去蹭我的脸。可龙角刮到了我的头发，他连忙羞愧地吐出舌头，问我：「呜呜，阿芜疼不疼？」
很多村民都围了过来。
他们叽叽喳喳地想知道如意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很快，响起一声声沉重整齐的脚步声。
南北法王领着他们带来的军队哗啦一下冲了过来。
村民被一下推挤到后面。
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