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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晴咽下喉咙的腥甜，心中自嘲着，连厉北浔这样的冷酷都能忍受，区区香烟呛喉又算得了什么呢？
寒风这么冷，她的梦早就该醒了。
想通之后，时晴终于挺直腰，抬起头来，冲镜头嫣然一笑：“厉导，我准备好了。”
回应她的只有一句冰冷压迫的：“Action！”
这一次，时晴如蛇一般倚靠在传遍，从轻巧点燃香烟，再到吐出细细的白色烟雾，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又妩媚。
烟雾缭绕下，她慵懒睨过来的模样，艳杀四方。
所有的人都愣在当场，被这惊心动魄的美镇住，隔着镜头，厉北浔和时晴对视，两人的眼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厉北浔都忘了喊卡，最后还是清醒过来的女副导演喊了一声：“过！”
这一条终于结束。
时晴脱力滑倒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厉北浔从摄影机的面前站了起来，神色不明凝着时晴，他刚想上前走，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痛呼。
接着，就听魏雨萌的助理高声嚷嚷：“啊呀，雨萌姐，你的手被木刺划破了！”
厉北浔的脚步立刻调转，朝着屋外的魏雨萌走去，口中还关切责备：“你不是最怕疼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马上带你去消毒包扎。”
说着，他小心翼翼抱起只是手破了皮的魏雨萌，朝外急走。
时晴把一切看在眼里，喉间的腥甜怎么也压不住。
等到他们的身影不见，她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暗红的血触目惊心，把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男主演过来询问：“时姐，你这情况有些严重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时晴摇了摇头，沙哑道谢：“不必了，谢谢。”
她已经够狼狈了，此刻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
之后没有她的戏份，时晴跟副导演请了假，独自一人去了医院。
嗓子果然是受伤了，做完一系列的检查，时晴带者口罩，累的疲惫靠在角落的墙壁上稍作休息。
报告单还没有出来，有的检查也要明天才能做，明天，她该用什么理由请假？
厉北浔会同意？
想到他，就想到了他小心呵护魏雨萌的模样，心口一阵钝痛。
这时，身侧传来一道犹豫的清朗男音：“晴晴，是你吗？”
她扭头一望，这才发现，来人是五年不见的陆忱。
陆忱笑得一脸温润，他还是记忆中那个待人和善温润的公子。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怎么你一个人来医院？厉北浔呢？这都五年了，你和他的误会应该解开了吧？”
时晴鼻尖一酸，她和厉北浔之前的误会不会解得开了。
当年为了气走厉北浔，她故意说自己变心，拉来好友陆忱当挡箭牌，那是她走的最痛的一步旗。

效果……

好极了。
偏开头压下眼中水雾，时晴才装作若无其事转移话题：“确实好久不见，五年来你第一次回国吧？”
“嗯，昨天才回来，我现在在这家医院做医学交流，没想到会遇见你。对了，你身体还好吧？”
“没什么大事，只是做个寻常的体检。你忙你的工作吧，我马上就走了。”恰好电梯也到了，时晴起身就要离开。
陆忱却跟进了电梯：“我送送你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多年的邻居，我也该顺道去你家拜访叔叔阿姨。”
时晴喉间一涩，泪差点没有忍住。
陆忱出国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家最后还是破产了，爸爸跳楼自杀，妈妈为了护着她摔成了植物人。
她无意掀开伤疤，只好沉默。
直到电梯开了门，陆忱跟着她出了电梯，她才缓过来，推拒他的好意：“真不用了……”
“可——”
陆忱刚开口，却被一道满是戾气的声音打断：“时晴，还不过来！”
时晴回头望去，却见厉北浔依靠在黑色的迈巴赫旁边，神情冷漠望着她。
她打了个寒颤，本能的不想让厉北浔和陆忱对上，便回头装作幸福的模样，冲陆忱低声说：“他来接我了，谢谢你的好意，你回去工作吧。”
这一次，陆忱点了头。
随后，时晴走向厉北浔。
越近，她越感觉不安。
厉北浔不是陪在魏雨萌身边，怎么会来见她？
还不等她想清楚，却被厉北浔一把拖进了车内。
车门“嘭”的关上，他欺身就压了上来，狠狠羞辱：“什么来医院看病，我看你是借机和陆忱私会才对吧？”
“时晴，五年前你家破产，陆忱都没有管过你的死活，你竟然还倒贴巴上去，做豪门太太的心还没死呢？”
哪怕时晴知道厉北浔嘴里不会有好话，但此刻心口还是疼。
她已经不奢望解释清楚，干脆顺了他的意，自我嘲讽：“厉导，看破不说破。我这种女人就是痴心妄想，爱慕虚荣，一心想嫁入豪门啊。”
厉北浔按住她的腰，力道大的恨不得把她折断，眸色几近阴鹜：“时晴，你要是再顶嘴，我他妈能在这里把你玩废，你信不信？”

厉北浔的字字句句，瞬间化作万道冰箭，自时晴的心口呼啸而过。
时晴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心灰意冷，大抵就是她此刻的感觉。
她仰躺在座椅上，不挣扎，也不求饶，只冷冷注视着上方的厉北浔，平静无波：“信，我怎么不信？厉导的神通广大，我早就领教了。”
“我很清楚我是怎么换来这个角色。也知道我大概也就这具身体能吸引您的兴趣了。惹您生气是我不对。”
说着，她抬手解开自己的衣扣，眼眸空洞的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厉导，您是现在要是么？来吧，我一定伺候好您。”
厉北浔凝着她眼中的死寂，心跳漏了一拍，原本的怒火莫名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没意思。”
他抬起身，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时晴，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不耐道：“既然没死，就滚回去继续拍戏。”
时晴跟着厉晴回了剧组。
而后，就像厉北浔说的，没有意思。
除了拍戏，他再也没有单独找过她。
每次拍摄，她也是一条过，她的戏份走的最快。
第四天晚上，终于迎来时晴在这个电影的重头戏。
一场脱光的床戏。
化妆完毕，时晴裹着浴袍出来，浴袍下面是薄如蝉翼的睡衣。
拍摄场地已经清场，只有厉北浔和男主演在。
时晴走了过去，还不等厉北浔发话，主动扯开了浴袍，浴袍之下，玲珑有致的身体若隐若现。
她冷静面容没有半点羞涩。
男主演看的眼睛都直了，呼吸充耳可闻急促起来。
厉北浔的眸光骤然暗沉，却听到时晴平淡无波望着他说：“厉导，床戏不是要清场，您还不走吗？”
厉北浔却沉声怒道：“滚出去！”
男主演视线扫过，意识到什么，神色复杂离开。
片场很快只剩下时晴和厉北浔两人。
厉北浔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拉倒在小榻上，时晴顺从倒在他的腿上，脸上却没有半点害羞之色，还反问：“厉导叫走了主演，是打算自己上？”
厉北浔一边褪下她的衣服，一边接话：“没办法，男主角太青涩，为了我电影，我只要牺牲一下了。”
时晴眸光颤了一下，抬起头来却又带着歌女那般的娇笑，揽住厉北浔的脖子，媚眼含春道：“爷，您可要怜惜奴家啊……”
厉北浔眸光涌动，冷哼一声翻身把人压住。
假戏真做。
他吻住惑人的红唇，一把撕掉将落未落的纱衣，掌握绝对的主权，用各种姿势，把她的美好尽情展现在四面八方的镜头下。
月色朦胧，从窗口透了进来，小榻上那细腻嫩白的人已经被撞得浑身粉红，但身后的人却依旧不停歇……
这一场戏，足足拍了五个小时。
厉北浔亲自做了男主角的替身。
时晴离开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她的戏份，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她头重脚轻回到酒店，倒头就休息，昏昏沉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陈姐的电话吵醒。
刚一接听，就听到陈姐急的不行问：“你在哪里？”
时晴心头一跳，莫名不安：“我还在酒店，出什么事了？”
话落，却听陈姐痛心疾首道：“晴晴，是我错了，我当初真不该让你接厉北浔的电影。”
“他做事太绝情了，说好的循序渐进，可你昨晚拍的大尺度戏，今早就被他放了出去。我们根本来不及公关，晴晴，你辛苦了五年积累的名声，全毁了……”
似冰水兜头浇下，时晴彻底清醒。
她点开新闻，一个带着“沸”的新闻排在了热搜第一，标题醒目写着——
“清纯女星大变身，时晴人设崩塌彻底！”
热搜内，放了无数张照片，背景就是昨晚拍摄的场地。
照片上男人都只有背影，可她的脸却清晰无比。
而且每一张照片她都一丝不挂！
评论都是谩骂，说什么的都有。
时晴颤抖握着手机，连陈姐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不知道。
她捂住心口，张着嘴呼吸，可窒息感还是如影随形，憋了半天，就在她眼前眩晕，就要昏迷过去之际，终于呕出一口鲜血。
同一时间，电话又响了，来电是照顾母亲的护工。
时晴眉心一跳，还没有缓过去的不安又加剧，她咽下喉间腥甜，深呼吸几下，这按下接听：“阿姨，我妈……”
未料，电话那端，却传来五年未闻的声音——
“阿晴啊，我是妈妈。”

这一刻，原本应该高兴，可时晴此时却只感受到慌乱。
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句：“阿晴，这些年苦了你了……”
时晴心头一紧，忙接话：“不苦，您能醒来，一切都值得！”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身上套衣服，手慌得在抖，可她出口的声音却极力表现出温柔喜悦：“妈，我现在就去看您，您等着我啊。”
时母却没有应声，心痛又遗憾说着：“阿晴，是我和你爸爸对不起你，临到头来，竟然让你一个人扛下时家的担子……”
时晴立即摇头，哪怕电话那头的母亲看不见：“怎么会，我们是一家人，哪还分什么你我？”
“况且我现在长大了，我有能力照顾您了，妈，您相信我好不好？”
“嗯，我知道……阿晴，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我和你爸爸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
听着夸奖的话，可时晴的心弦却绷的更紧，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接不上话。
这时，手机那端话锋一转，成了叮嘱。
“阿晴，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你体质过敏有很多东西不能吃，不能碰，平时一定要注意。还有，有些人也别再抱有希望，碰了会难受，要好好爱自己……”
絮絮叨叨，母亲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完，时晴越听越忐忑。
可她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唯有在最后低声应了一句：“我记住了。”
电话那端长叹一声，声音有些疲惫道：“那我就放心了。阿晴，妈妈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
“好，那您休息。”
挂完电话，时晴匆忙冲向电梯口，心中的声音告诉她，必须马上去见母亲。
而她刚跑到电梯口，就遇上刚来的陈姐，时晴抓住陈姐的手，哀求着：“拜托你送我去医院，我妈醒了，我必须要马上赶过去……”
陈姐也很吃惊，而后立刻点头：“门口的娱乐记者太多了，你跟我走后门。”
去医院的路上，每一分没一秒都是煎熬，车内开了空调，其他人都热的出汗，唯有时晴却再发抖。
陈姐看不下去，一直安慰：“你放松一点，医院的隐私做的很好，阿姨又有护工照顾，她一定没事的。”
时晴握紧手，理智也叫自己镇定一点，可她的眼皮一直在跳，越靠近医院越跳的厉害。
她实在无法镇静。
一个小时候之后，终于抵达医院。
时晴下了车之后，一开始还走了几步，可从电梯出去之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奔涌的不安，小跑奔向病房。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句：“不好了，病人在洗漱间溺水自尽了！”
时晴踉跄一步，当场跌跪在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时晴却顾不了那么多，她死死盯着洗漱间，跌跌撞撞奔到浴室门口。
洗漱间的地板上一片水渍，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面色青紫。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心间撕裂的那个大口子嘶吼呼啸……
“妈？”
时晴跪倒在地，颤抖把人抱进怀里。
没有心跳，没有气息，怀中人早已经冰凉。
“怎么会这样？”时晴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妈，地上冷，我们起来好不好？”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的情绪渐渐失控：“妈，你是不是怪我给你丢脸了，我错了……我马上退出娱乐圈，求求你醒来好不好？”
“别不要我，求你了……”
“妈——”
窗外的雪又飘了起来，一时分不清是屋外更冷还是屋内更冷。
时间过去了很久。
时晴依旧抱着冰凉的躯体，怎么也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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