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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顾郕辰便将人带进了城主府的书房。
他盯着那孩子：“你可知道，要是你说了谎，哪怕你是孩子，我也不会饶过你。”
那小孩很是干脆，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方与他整个人极为不搭的干净手帕。
顾郕辰认得出，那上面的刺绣，确实是给皇室中人所用。
小孩小心翼翼的打开手帕，然后往前一递。
“长公主说了，只要你看到这个，就会相信我。”第18章
手帕之中，静静躺着一根简单至极的头钗。
顾郕辰怔住。
这根钗，是他年少时送给迟泺烟的生辰礼。
她难道一直留着？
他接过来，直接问道：“那她现在身在何处？”
那孩子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过了一会，他说：“长公主为了让蛮子不杀我们，用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这是所有庆州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难道将军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吗？”
顾郕辰那颗提起的心重重落下，却找不到着处。
眼前这孩子的话，彻底打碎他心底最后一丝期盼！
沉默半晌，顾郕辰才开口：“她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小孩认真想了想，似乎是怕自己遗漏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长公主说，她的后事不想铺张，只求将军大胜，班师回朝那日，替她对皇上说一句，对不起。”
顾郕辰等了会，看向那孩子：“没有了？”
小孩老老实实摇头：“没有了。”
猛地，顾郕辰心尖一颤。
迟泺烟离开之前，竟半个字都没想过留给他。
苏蕴一直在书房外等着，却看顾郕辰和那小孩进去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出来的意思，顿时心里有些焦急。
她不想承认，她在害怕。
这些天来，她明显感受到，向来冷傲的顾郕辰，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对迟泺烟毫无感情。
当局者迷但旁观者清，苏蕴清楚知道，在跟迟泺烟成亲的这三年里，顾郕辰怕是动了心而不自知。
她狠狠攥紧拳头，那他们之前的约定又算什么？
她不惜千里迢迢跟着他上战场又费尽心力给那些男人治病疗伤又算什么！
正当苏蕴脸色愤怒的时候，书房的门就开了，苏蕴甚至来不及调整自己的表情。
可她满脸的嫉恨落在顾郕辰眼中却好似寻常。
换句话说，顾郕辰此刻半分心思都没有在她身上。
顾郕辰对小孩说：“你去找我的副将，他会给你安排住处的。”
“好，那我走了。”那小孩转身就走，路过苏蕴身边时，也是半句招呼都没有。
苏蕴看着他脏兮兮的背影，对顾郕辰问道：“琅哥哥，他要住在城主府中吗？”
“不是，”顾郕辰摇了摇头：“以后小虎就跟在我身边了。”
苏蕴一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顾郕辰却没有解释的心思，只是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着那个北疆首领的话，心里放心不下你，一直等在这里给你把脉。”
苏蕴说的情真意切处处可怜，但换来的却是顾郕辰淡淡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进来吧。”
仅此一句，再无多话。
苏蕴对他的转变很是不适应，却也知道迟泺烟的死，顾郕辰肯定一时半会没法接受。
好在，她日后还有很多时间陪着他，虽然事情有点超乎掌控，但还是能扳回正轨的……
这样一想，苏蕴心里的气就顺了很多，脸上也再度带上了温婉的笑容。
顾郕辰任由她把了脉，问道：“如何？”
苏蕴沉吟片刻才说：“按脉象来看，你并没有事。”
顾郕辰收回手，戴起护腕，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苏蕴眼中闪过思索之色，随即开口：“琅哥哥，你最近劳累过度，不如我开几服药给你？”
顾郕辰淡道：“不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闻言，苏蕴脸色一变。
顾郕辰又看向她：“之前我们的情分仅止于此，你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第19章
苏蕴瞳孔微缩，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郕辰却垂下眸去，看向桌上那根银钗：“你我之间，只有救命之恩，并无男女私情，若从前我让你误会，是我的不对。”
顾郕辰难得说这么多话，却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迟泺烟心上。
也让苏蕴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嘴唇颤着，好半天才艰难道：“琅哥哥，我知道是因为长公主的离开你不舒服，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等你冷静下来再……”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出去吧。”顾郕辰打断她的话，冷冷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烛台内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顾郕辰才回过神来。
他躺在了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迟泺烟就在不远处站着，眼里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也想起了一件事。
苏蕴嘴里的救命之恩，是什么？
可现在她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弄清楚这件事。
到半夜时，窗外渐渐飘起了细雨。
迟泺烟并不需要睡觉，就站在门口看着这深夜的雨，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迷茫来。
现在她算什么呢？就这样无形无状跟在顾郕辰身边，直到他寿终正寝？
死过一次的迟泺烟并不愿意这样。
曾经她也向往大好河山，也想过等中原安定之后卸下身上长公主的重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从前，她的所有计划里都有顾郕辰，到后来，她也明白，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就在这时，睡在床上的顾郕辰，嘴里发出一声念叨：“未苒，你别走。”
迟泺烟心里一震，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只看到顾郕辰翻了个身，呼吸绵长。
难道她竟入了他的梦？
一时间，迟泺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她自嘲一笑，这莫非就是人们口中的死者为大？活着时，他眼里从没有她，死了后，却感觉他的生活中处处是她。
……
北疆已没有余力还手，顾郕辰也将北疆首领押送回京。
庆州百姓在战事平息后，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是他们始终无法忘记，那日挡在他们身前，以生命相救的身影。
于是，百姓自发筹集了一笔钱，在这座离边境最近的城池内，建了一座庙。
庆州城主写下折子，上面只有一句话：请皇上为此庙赐名！
皇宫之中。
迟明稷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奏折，神情憔悴。
三日前，战事捷报便已入了京，驿卒的声音传遍通往皇宫那条街。
“北疆大败，长公主以身殉国。”
迟明稷猛然咳嗽两声，一边伺候的太监急忙上前，换下他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宁公公伺候迟明稷多年，自然知道这三日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温声宽慰：“陛下，保重龙体，长公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原。”
迟明稷痛苦的皱起眉：“当日她自请督军之职，朕就不安，若早知道她会……朕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宁公公叹息一声，不知道如何劝了。
御书房内，迟明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悲哀至极：“小宁子，朕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了。”第20章
宁公公手上动作一顿，脑子里闪过各种想法，最后慢慢说道：“陛下，驸马还在，好歹也算个安慰。”
向来温和的迟明稷却猛然沉下了脸，他冷声道：“莫要再提驸马，他从来都配不上朕的皇姐。”
宁公公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迟明稷，却瞧见他眼中明晃晃的不满与丝丝杀意！
他连忙垂下头去，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顾郕辰入京，是在三日后。
北疆首领在他身后的牢笼中，被京都百姓丢了满身的脏污，他气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只能无可奈何的将头深深低下去。
顾郕辰并没有耽搁，甚至没有换下戎装，便入了宫。
恢弘的大殿内，百官林立，皆是面带喜色，唯有上首帝王，神情不辨喜怒。
迟泺烟看向迟明稷，心里突的一跳。
她对自己的弟弟再了解不过，旁人只以为他不形于色，迟泺烟却看出他眼底的冰冷。
他不高兴，甚至是怨怼顾郕辰的。
果然，顾郕辰上前，迟明稷淡淡开口：“辛苦顾将军了。”
接着，便有人开口为顾郕辰讨封。
此次功劳，称得上一等，自然要重赏，迟明稷也不含糊，大手一挥：“那便赏顾将军黄金万两，血珊瑚一对，以及，从今日起，你可重开将军府，日后若有战事，按功封赏。”
顾郕辰陡然怔住，中原规矩，驸马不可领一官一职，如今陛下这是何意？
迟泺烟却知道迟明稷的意思，她脸上浮起苦笑。
迟明稷下一句话便是：“无事退朝，顾将军御书房觐见。”
顾郕辰压下心中疑虑，跟着宫人走进了御书房。
迟明稷却等在殿中，顾郕辰刚站定，就听到身后殿门轰然关闭。
迟明稷幽冷的声音响起：“顾将军可还记得，你是驸马？”
顾郕辰单膝跪地：“臣，从来没有忘记。”
下一刻，他只觉得脸上传来重重的撞击，竟是迟明稷不顾帝王之尊，对他动了手！
此时的迟明稷，丝毫想不起什么天子威仪，眼圈泛红：“那你告诉朕，为何皇姐会死？北疆狡诈你早就知道，一路大胜，你为何降低防备让他们有绕后的机会？”
他提起顾郕辰的衣领：“朕告诉你，是你报仇心切！是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重回战场的机会，让你忘记了谨慎二字，是你，害死了朕的皇姐！”
他声嘶力竭，如同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那是朕的唯一的皇姐，你为何不保护好她？为何！”
“她明明可以在京中等你归来，明明可以一世尊崇，却独独为了你向朕提出督军的想法，顾郕辰，你该死！”
被他疾言厉色喝骂的顾郕辰脸色渐渐苍白，眼中全然失去了焦距。
因为，迟明稷半个字都没有说错。
他见着北疆人，便想起父兄死亡时的惨状，忽略了胜利来的如此容易；他以为只要自己布下后手，迟泺烟便不会有事，却忘了迟泺烟不过一介女子，不通武术！
甚至他从未想过，向来冷淡的迟泺烟，会以长公主之尊，会为万民，为中原付出生命！
此时此刻，顾郕辰终于后知后觉的看清，原来他这个枕边人，从未了解过迟泺烟。
迟泺烟看着迟明稷眼中的赤红，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酸涩。
她往前一步，掌心贴在虚无之中，轻声道：“明稷……”
迟明稷突然一怔，将顾郕辰狠狠推向一边，而后茫然四顾：“皇姐？”
就在这时，踉跄两步的顾郕辰怀中滚落一方玉印，正正好落在迟泺烟脚下。
下一刻，巨大的吸引力从玉印中散发而出，将迟泺烟生生扯了进去！第21章
与此同时，玄清面前的迟泺烟，缓缓睁开了眼……
迟泺烟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四周，随处可见的名贵玉器，上好梨花木的桌椅，以及玄清身上跟中原全然不同的服饰。
她或许是睡了太久，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就连声带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好半天，她才艰难说出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死了吗？”
她都变成了一缕幽魂跟在了顾郕辰身边，怎么会在这里。
但身上传来的痛感，以及指尖的凉意，又让她清楚的知道，此刻的自己，真实的活在人间。
玄清却上前将她扶起来：“先出去，我再慢慢跟你说。”
迟泺烟却没办法动，只能任由玄清抱着她出去。
她本以为在屋内看到的就算珍奇，等到玄清带她出了门，她心中的震撼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鳞次栉比的宫殿错落成群，就连地板都是上好的白玉铺就，廊下的风铃甚至用宝石制作，碰撞起来透着一种金迷纸醉的骄奢之感。
过往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对着玄清行礼，他们喊：“少主安康。”
玄清却不如从前的温和，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径直往前走。
看着迟泺烟脸上的震惊之色，他才勾了勾唇角：“怎么，很意外？”
迟泺烟眨了眨眼。
玄清耐心的跟她解释：“这里是南靖，我的亲生父母是南靖皇室。”
迟泺烟恍然，她有些疑惑，南靖从来不与外界有交集，既不扩大自己的地盘，也不曾听说哪个国家攻打过它，但看南靖皇宫如此华贵，难道各国就真的不曾有半点觊觎？
但玄清没有多说，将她带入了一间房放在了床上：“你才醒过来，先不要想那么多，我会叫巫医来为你诊治。”
迟泺烟向来信任他，闻言便点了点头，玄清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才转身出去。
而这边的事情，迟明稷和顾郕辰自然是不知道。
在他们眼里，那方玉印落在地上之后，似乎微微亮了一下，随即便什么异常都没有了。
迟明稷有些不确定刚刚那一声，是不是自己悲伤过度而导致出现了幻听，而看到这方玉印出现时，他顿时也认了出来。
迟明稷慢慢走过去，拾起玉印，浓重的悲伤顿时漫上心头。
良久之后，迟明稷缓缓站起身来：“顾郕辰，你走吧，朕会下旨，解除你驸马的身份。”
顾郕辰指尖一颤：“望陛下三思！”
迟明稷看向他，冷冷道：“现在倒是装的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皇姐与你成婚三年却一直无所出，你可知京中流言是如何说她的？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你心中所属是太傅之女？”
顾郕辰猛然抬头，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迟明稷不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了，而是手段计谋心智样样不缺的帝王。
但他还是说道：“臣以今次封赏之物，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重开将军府也是？”
顾郕辰只是犹疑片刻，复又坚定：“是！”
迟明稷好一会没说话，最终还是说道：“你先回去，好生歇着吧。”
言辞间的寒意，却悄然散去几分。
就在顾郕辰躬身告退时，他听见迟明稷的声音：
“当年若不是顾老将军死前求皇姐护着你，这驸马之位，朕绝不可能给你。”第22章
直到回到公主府，顾郕辰仍未从迟明稷的话中回过神来。
他一直以为是迟泺烟以公主之尊施压，才让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却不想竟是父亲亲自所求……
他又想起迟明稷的话：“皇姐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你，不过是不想看到你因为父命对她逢场作戏罢了。”
顾郕辰知道，迟泺烟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必定是不愿意用这种事情来要挟他的。
只是那三年，他做了什么，迟泺烟最想要的真心，他半分都没有给过。
顾郕辰怔怔坐在房间里，直到下人来问他可要用膳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将膳食摆去公主房间里。”
说罢，他也无视下人疑惑的眼神，径直去了内间。
换下盔甲之后，他便径直走向了迟泺烟的院子，踏进去后，虽然离开半月有余，这里还是被侍女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如迟泺烟在时。
迟泺烟向来喜欢干净整洁的地方，哪怕每年从宫中赏赐下来的奇珍异宝不少，也都堆在了库房里，房间内摆设并不算多。
顾郕辰看着桌边正在布菜的侍女，慢慢坐了过去。
那侍女见着他，行了一礼：“驸马。”
顾郕辰知道她一直自迟泺烟出生起便跟着伺候，两人情同姐妹，便也没有冷着态度：“这里不需要你伺候，我自己来就行，你先下去吧。”
侍女退去之后，顾郕辰便拿起了筷子，碗筷碰撞的声音在房间里一点点响起，却带起了无尽的凄凉。
顾郕辰想起刚成婚时，迟泺烟淡淡的对自己说：“以后不管多忙，都得来本宫这里用膳。”
他回的是：“臣不过一介闲散人士，无事可忙，公主多虑了。”
那时他对这桩婚事不满至极，从宫中旨意出来的那一刻，他心中的迟泺烟，便注定是一个仗着身份肆意妄为的女子罢了。
顾郕辰又看向桌上的菜色，都是他喜欢的。
迟泺烟哪怕不是公主，也是个人，也会有自己喜欢的口味，可只要他来这院中，桌上没有一道菜不是依着他的喜好，久而久之，公主府的伙夫都知道该做哪几样菜了。
顾郕辰总是觉得，迟泺烟未必有多喜欢他，但眼前这一点点润物细无声的照顾温柔，又怎么不算是喜欢？
一顿饭，他吃的味同嚼蜡，等下人将东西都收下去之后，那侍女看向他：“驸马今夜要睡在此处吗？”
顾郕辰抬眼：“嗯。”
侍女脸色犹疑，半晌才道：“那奴婢去给驸马铺床。”
顾郕辰一愣，问道：“这不是长公主的卧房么？怎么连被子都没有？”
“长公主在此处，一般不会去床上睡，而是醉了就趴在桌上对付一宿，是她吩咐奴婢将被褥拿走的。”
顾郕辰皱起了眉，在他印象里，迟泺烟好像是从两年前开始嗜酒的。
他缓步踏进了内间，映入眼帘的，是床边一张矮桌，上面对的齐齐整整，摆着两只酒盅。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见着迟泺烟几次饮酒，对面都摆着一只空杯，有没有可能，那只杯子，是留给自己的？
顾郕辰正要上前，却听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驸马，北疆首领不知所踪，陛下传您即刻入宫！”第23章
顾郕辰入宫时，御书房内只有大理寺卿李明和丞相在。
迟明稷看了顾郕辰一眼，开口说道：“朕命你们三人，三日内把北疆首领给我找到。”
顾郕辰上前一步：“敢问李大人，下面的人是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期间可有什么可疑人员去过天牢？”
迟明稷也朝李明看了过去，任谁都看得出，他现在已经在极力压制内心的火气了。
李明拱手说道：“北疆首领自从进了天牢，就是单独关押的，且牢门外还有重兵把守，但今夜丑时，狱卒换值之后，才发现牢里的人根本不是北疆首领。”
顾郕辰眯起双眼，终于明白为何陛下这么晚了还要召他入宫，北疆首领是他亲手押入京都的，却在重重把守之下换了人，他自然有疑点。
顾郕辰想清楚其中关节之后，脸色也沉了下来：“臣想去天牢看看。”
迟明稷点了点头，随即顾郕辰三人便退了出去。
出宫途中，丞相开口：“此次，还要劳烦二位了。”
顾郕辰和李明对视一眼，说道：“丞相言重了。”
老丞相幽幽一叹：“北疆首领若是在京都，且不说陛下忧心，万一他被逼急了，拿手无寸铁的百姓开刀，传出去我中原岂不是成了笑话。”
顾郕辰定声道：“不会有那种情况。”
老丞相便不说话了，到了天牢，李明带着顾郕辰往里走，老丞相自然是在外面等着。
顾郕辰踏入牢房，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说：“你们当时看到的那个‘北疆首领’，现在何处？”
“在隔壁牢房关着，这样重要的人，我们自然不会放走。”李明立刻说道。
顾郕辰又跟着他去了隔壁，当看到那个人时候，他眉心皱起：“怎么是中原人？”
李明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是，我们也好奇，但最终在他身上搜出来一张人皮面具。”
顾郕辰看着被呈上来的东西，眼神凝重：“人皮面具，以北疆人的脑子，做不出来，看来这京都，竟然还藏着通敌叛国的贼子。”
李明脸上也显露出愤慨之色。
顾郕辰拿起面具细细打量，随口问道：“这人可有问出来什么？”
“不曾，”李明脸色难看：“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残疾，不能说不能写，我们只能暂且关押着。”
顾郕辰转过身去看向那人，却见那人看清楚是他之后，激动的几乎要挣脱绳子。
顾郕辰轻咦了一声，走到了他面前：“你认识我？”
那人疯狂点头。
李明眼中显出愕然之色。
顾郕辰也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对李明说：“既然如此，此人便由我来审问，李大人可以去查其他线索。”
李明自然没有异议，三日时间稍纵即逝，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耗。
顾郕辰等人走了，才坐了下来，看向眼前的人，眼里泛起一丝疑惑，眼前这人，他半点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仔细打量着，半晌之后，他想了想，问道：“你为何要替北疆人做事？”
那人疯狂摇头，嘴里发出凄惨的呜呜之声。
顾郕辰皱了皱眉，男人眼里的泪并没有激起他的同情之心，被压入天牢的全是无恶不作之辈，有的人死不悔改，有的人演戏逼真。
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做了坏事真心悔改之人。
顾郕辰周身气势一冷：“你可知，此次北疆入侵中原，百姓死伤了多少？”
“五万七千六百二十四人。”
顾郕辰一字一顿：“你可知道北疆众人的恶行，让多少人失去至亲，你此时不招，等北疆首领真的逃脱，一定会卷土重来，届时，死亡的百姓会更多。”
那人愣住，半晌之后，他慢慢垂下了头，却是始终不发一言了。
顾郕辰笑的很冷：“冥顽不灵。”
说完，他直接走了出去，找到了李明：“搜城，现在不要查线索了，直接搜，我就不信，一个晚上而已，他能长着翅膀飞出去！”
正当两人要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顾郕辰回头看去，却见牢房里那人，竟然将铁链挣的哗哗作响，目光狰狞。
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他竟缓缓吐出一个音节不明的字：“苏……”第24章
但接下去，那个人便又说不出话了。
顾郕辰吩咐道：“把人给我看好了，若有必要，找大夫来给他看看伤。”
随即，他和李明走出了天牢。
老丞相等在门外，见两人出来，目光一亮：“如何？”
李明面露难色：“并未有什么进展，我们只能搜城。”
“若是闹的人心惶惶，京都治安怕是……”
顾郕辰冷冷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身为武将，他太清楚这些文臣想要极力营造的假象了，中原百姓尚且不知道国门之外有多少异族虎视眈眈，而朝中重臣却还是推行尚文轻武那套。
此次北疆之战，数十位将领，竟找不出一人可以独挑大梁。
想到这里，顾郕辰脸色更冷。
老丞相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但顾郕辰刚立下大功归来，再怎么他也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