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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眠脸色一变，“赵姐，你先把人拦住，别让他们碰我妈，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她就对李岩道，“李导，我要请个假。”
李岩已经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这段时间一起拍戏，对陆眠家里的情况多少多少知道一些。
知道她有个在医院昏迷，需要长期用药的妈。
她家里事情虽多，但是从来不耽误拍摄，而且在现场也是这些演员里，最能听得去建议，悟性最强的演员，李岩是挺喜欢的她。
所以一听这话，便道，“你去吧，今天也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需要换场景了，下次拍也行。”
陆眠道了别，只把身上的戏服换了，妆都没卸，就往南山医院赶。
南山医院。
贺雨柔的病房门口聚集着好几个穿着打扮各不相同的社会人。
为首的男子，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穿着倒还算普通，但是长得人高马大，一脸横肉，而且左侧眼角连着头皮的地方有一道疤，露出头皮，毛发不生，无端给人托出一份狠戾。
他身后还有三个人，穿着打扮跟街溜子一样，要么纹着花臂，要么带着耳钉眉钉，这些人往那儿一站，路人都不敢从旁边经过。
赵姐更是怕人动手，直接挡在了病床前，生怕他们跟刚刚一样进来动贺雨柔身上的仪器。
门口的医护人员也是站得远远的，只有负责这几间病房的护士试图跟这些人讲交涉，毕竟他们在这儿，对医院影响太不好，也影响其他病人。
为首的男子哂笑，“这位护士姐姐，我们也不想这样，这不是别人欠我们钱吗？都好几年了，一直不还，我这帮兄弟也都是有家室，要吃要喝的。你说现在法治社会，动手我们肯定是不会动手的，我们就是要个说法。”
他不笑还好，一笑牵动着那道疤，看上去就更渗人了。
小护士紧张道，“那你们也不能摘人呼吸机，这要出人命的！”
“他们有钱治病，没钱还钱，我总要逼他们一下吧，”那人说着瞥了眼病房上的仪器，“这心跳不是挺正常的嘛。”
“你们要钱找人要去，你们在医院闹，影响病人，我们是要报警的！”
男子眼神一沉，冷笑一声，“那你就报警吧，天王老子来了，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护士见说不动，拿着手机就要拨号。
男人没说话，给了旁边一个纹身男一个眼神，对方立马会意，尚茜拉住护士，将她手里的手机拽了出来，砸到旁边的墙壁上。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护士吓得捂住头蹲下了身。
温声难一脸嚣张道，“我看今天谁敢报警！”
“我敢！”
一道冷冽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大家纷纷让开路，陆眠紧绷着脸从人群中穿过，走到领头的男子跟前。
她发套才摘掉，头发被绾在脑后，脸上妆没也没卸，但是皇后的妆本也不浓，甚至多了几分肃杀的清冷感。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这儿闹的？”
男子收回打量的视线，抬眼反问道，“你是谁？”
陆眠沉声道，“贺雨柔是我母亲。”
男子扫了眼陆眠的穿着打扮，以及她背着的名牌包包，勾起唇角，“那就找对人了，”男子说着，将腋下的皮包撑开，从理念拿出一沓欠条，“这是你母亲之前在我们这人借的钱，你既然是她女儿，这债你得还。”
陆眠皱起眉，接过男子递过来的欠条。
那么一沓，少说也有十几张。
每一张上面都是大小不同的金额，少则几万，多则上百万，每一张上面都有钟美兰的亲笔签名，和摁的手印。
时间最早的有十几年前的，最晚的也是八年前。
“一共是十七张，加上利息，一共是四千三百万，本来还想着你一个小丫头，给你分期筹钱，不过看你这样子，又是普拉达，又是LV，应该不是不差这点钱吧，咱就一次结清吧。”
陆眠直接将那些欠条撕成碎片。
“这些欠条不是我妈签的，你爱找谁找谁。”说完淡淡道道，“让开！”
男子脸色一变，“白纸黑字，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陆眠打量了一眼对方，换了个口气道，“这位大哥，我不知道你是替谁收债，先不说这些账单是真是假，这上面的利率早就已经超过银行贷款利率的四倍，这就属于高利贷了，高利贷可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你就算拿到警察那里，这些欠条，你也顶多只能拿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利息。”
大哥收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个见跟他讲法律的，当时就笑了。
“妹妹，觉得自己读过两年书，跟哥讲法了是吧？我告诉你，哥哥研读法律的时候，你还没发育呢。”
这话有点骚扰的意味，旁边几个男人也低声笑了起来，看着陆眠的眼神也不怀好意。
“今天这钱，你要是还了，哥儿几个立马走人，来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给你恢复成什么样；你要是不还，那咱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反正要不来钱，哥儿几个也发不了工资，我看你这穿金戴银，也不差吃喝，我们就干脆在这儿住下，什么时候你把钱还清了，我们就什么时候走。不过妹妹，我可提醒你，我脾气好，我这几个兄弟脾气可不怎么样，到时候你妈还是不是个全乎人，我可就不保证了。”
陆眠见此，脸色也沉了下来，这帮社会人显然不是她能通过言语，三两句给敷衍过去的。
男子见她不说话，又道，“妹妹，我看你也不像是没钱，你看你妈住的病房，少说一天也得万把出头吧？别人住一两个月就要倾家荡产，她这都住了七年了，你要说你没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陆眠皱起眉，“你既然知道她一直在住院，为什么之前不来？”
男子瞥了她一眼，“之前不来，是因为之前一直有人交着利息，有利息交那自然就不着急，现在利息已经欠了几个月了，我不找上来，我的钱怎么办？”
陆眠问，“之前的利息是谁交的？”
“陆旭升啊。”
“那你找他要去！”
“人家都跟你妈离婚了，凭什么替她支付利息？”
陆眠一愣。
“你说什么？”
男子打量着她的表情，“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陆眠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知道什么？”
“陆旭升和贺雨柔早就离婚了，我们就是从陆旭升那儿要不来，才找到医院的，都是混口饭吃，你说我们至于为难你一个小姑娘？”
陆眠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
“我说你爸妈早就离婚了，你爸没理由再替你妈还账了。”男子皱起眉，有些不耐烦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干嘛，你赶紧还钱，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这间病房出去！”
陆眠脑子有些懵。
她妈妈出事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为什么这人说他们离婚了？
如果真的离婚了的话，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财产又是如何划分的？
陆眠脑子乱极了，她抿紧唇，沉声道，“你让我打个电话。”
说着，她便拨通了陆旭升的电话，那边一直无人应答。
她沉下眼神，想拨莫明轩的电话，突然想起沈聿怀的话。
她攥了攥手指，打给了唐笑笑沈青川。
沈青川是在开会的时候接到陆眠电话的。
他这两天也在关注着网上有关江盛在T大宣讲那件事，自然也知道了陆家这些丑事。
要不是沈聿怀这两天火气贼大，他早就憋不住来找这两口子探寻八卦了。
所以看见陆眠的来电，他简直两眼放光。
会没开完，拿着手机就出去了，助理还以为沈总最近又交了新女朋友。
“喂，嫂子，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周总，你现在有空吗？”
沈青川立马将手里的工作丢给助理，“有空有空，怎么了？”
“你能来医院一趟吗，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哪家医院，具体地址。”
“我一会儿发你手机。”
“好，那我一会儿就到。”
陆眠看了眼身后那几个人，低声道，“你带几个人来吧，我怕一会儿情况不好控制。”
还带几个人？要打架吗？
沈青川嘴上应着“好”，挂了电话，想了想，又给莫明轩打了个电话。
“轩轩，有空吗？”
莫明轩正在事务所挨个给那些名单上的人打电话，接到沈青川的电话，便摘了眼镜，捏着眉心道，“有事儿说事儿。”
“京墨老婆遇到了点麻烦，他现在出差在外，咱俩过去给人撑个腰。”
莫明轩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她遇到麻烦了。”
“她给我打的电话呀，”沈青川洋洋得意道，“人品太出众，没办法，都爱来找我帮忙。”
莫明轩抿起唇，半天没说话。
“不去吗？”沈青川问。
“在哪儿？”
“我直接去你事务所接你吧。”
莫明轩应了一声，“好，一会儿见。”
眼见陆眠还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刀疤男就不耐烦了，“还没打好吗？”
“好了。”
陆眠垂下手臂，抿唇道，“稍等一会儿，我朋友马上过来，他来了，我们再好好商量欠条的事。你让你的人先让开，让护士帮忙把呼吸机插上。”
男子半信半疑，却也寸步不让，“什么时候钱还了，我们就什么时候让开。”
陆眠脸色难看起来，“我人在这里，还能跑了吗？她今天要是出了事，别说要钱，你们几个谁也别想跑！”
刀疤男嗤笑一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妹妹，威胁我呢？”
陆眠顿时觉得皮肤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几条件反射般的将人拍开。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响亮。
纹身男猛地抓住陆眠的头发，给了她一巴掌，“臭婊子！我大哥跟你说话呢？你特么什么态度？给我大哥道歉！”
陆眠其实根本就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女人和男人的力道是完全不能比的，纹身男那一巴掌打下来的时候，她整个脑袋都是嗡鸣声，半张脸又麻又疼，耳朵跟失聪了一样，什么也听不清。
纹身男见她不说话，火气更胜，“你特么聋了，我让你跟我大哥道歉！”
说着再次扬起了手，只不过这次还没落下，背后腰椎那里就被人猛踹了一脚，力道之大，直接将纹身男踹飞了出去，撞到床位放电疗仪的机器上，“哗啦”一声，将所有的东西撞到了地上。
现场的几人结实一愣，扭头看过去。
沈青川站在原地，甩了甩腿，“啧”了一声，冷睨着那人道，“你真该庆幸我最近没怎么去拳场上练过，否则今天让你躺着从这里出去。”
纹身男的脑袋磕在仪器上，瞬间肿成个包，腰椎哪里刺骨的疼，就跟断掉了一样，疼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莫明轩上前将陆眠扶了起来。
那一巴掌下去，陆眠的头发都散开了，莫明轩将她的头发拨开，白皙左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已经让她的皮肤有些微肿，唇角也留了血，应该是牙齿磕到了口腔。
莫明轩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冰冷。
陆眠轻轻拨开他的手，她没有纠结莫明轩怎么会来，眼下重要的是面前这群人，她低声对莫明轩道，“我没事，他们拿着一沓欠条，说我母亲欠了他们的钱，那些欠条上的签名不是我妈的笔迹。”
“知道了，”莫明轩将她拉到身后，轻声道，“交给我处理。”
刀疤男看着眼前这两人的衣着打扮，便道，“两位上来，就对我兄弟动手，不合适吧？”
沈青川气笑了，“你们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就合适了？”
“我这兄弟有点冲动，我这不是没拦住嘛，”刀疤男顿了顿，“两位是来替她还钱的？”
沈青川一听欠钱，往后退了一步，对莫明轩道，“你来说，”
陆眠……
她怎么觉得沈青川怕还钱往后退的呢？
莫明轩扫视众人一圈，淡淡道，“欠条呢？”
刀疤男看他长得斯斯文文，也挺有气场，像是个能说事儿的人，于是便从腋下的包里又取出一沓欠条复印件递给莫明轩。
“兄弟，我们也不想惹事，都是混口饭吃，你要是能还，你就还了，你要还不了，你就别在这儿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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