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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虽然没有回头，但知道她身后一定正杵着个人。
还是她最怕遇见的人。
她来了快三个星期，从没下过一次26楼的周泽谨今天下来了？
还正好来了茶水间？
正站在她身后？
乔薇感觉自己就像正中一道雷劈，不敢回头，像横行的螃蟹一样把自己平移开了。
周泽谨对他的员工们笑笑：“我随便走走，不打扰大家，辛苦了。”
乔薇感觉周泽谨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但他很快就离开了。
乔薇大松一口气，还调侃自己运气真是太“好”了。
但没想到，她的“好运气”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她刚跟人打着招呼从卫生间出来，周泽谨就从她跟前路过了......
这让乔薇心里不安了一下午，但好在晚上回去后，没觉得周泽谨有什么异样，她也就暂且先把心放回肚子里。
第三天......
乔薇发现她之前划分的那些所谓“安全区域”和“危险区域”好像失灵了，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听到有人叫“周总”，真是太考验她心脏的承受能力。
这一天她格外的谨慎，连电梯都弃乘了。
终于快交接班，乔薇开始对各楼层进行最后的检查和清理，主要也就是收收垃圾袋之类。
27层，乔薇正收拾碎纸机，一个人站在她面前：“办公室需要打扫一下。”
乔薇：“......”
周泽谨：“麻烦了。”
乔薇：“......”
周泽谨转身走后，乔薇才抬起头来。
她有些发懵的看着周泽谨的背影，心一下沉到了底，完了。
乔薇把碎纸机收拾干净才往周泽谨的办公室去。
其实他们只负责公共开放的区域，独立办公室是不进去的。
但如果人家提了要求，他们就要提供服务。
乔薇一步步走得七上八下，跟要上刑场似的。
这不长的距离，她脑子里想了很多。
要不然进了门先给他磕一个吧。
要不然趁现在赶紧酝酿酝酿情绪，一见面就先来个楚楚可怜、泪如雨下。
要不然......
可她不认为自己有做任何对不起周泽谨的事，可是脑子里想的全是道歉。
乔薇敲敲门。
周泽谨：“进来。”
应是隔音的关系，所以声音听着很小。
深呼一口气，把门推开。
意料外的，周泽谨正在工作，屏幕亮着，办公桌上摊着几份文件和几本书册。
乔薇先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实际上周泽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所以是她做贼心虚，想多了吗？
确实她这身行头捂的，就算她姥姥姥爷在跟前都不一定能很快认出她。
这几天虽有一些巧合，但周泽谨好像也并没有注意过她。
揣着几分快要分崩离析的侥幸，乔薇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上里面走去。
但是这办公室，需要打扫吗？
平时这办公室应该是由专人或是助理负责打扫的，相当整齐干净。
周泽谨在看文件，而乔薇在寻摸一个可以让她发挥的地方。
待客区的茶几上似乎落了点灰尘，擦一擦。
茶盘边上有两点水迹，用纸巾沾掉。
绿植落了片叶子在盆里。
乔薇一抬头，看到周泽谨正在看着她。
！
乔薇心脏一揪，立时瞪大了眼睛，但周泽谨喝了口水，又把目光挪开了。
......
没什么可以打扰的，她要离开了。
收拾一下清洁工具，快步朝门口走去。
但是刚要拉门，便听得滴滴两声。
乔薇愣了下，拉门，门纹丝不动。
她猛然往后看，周泽谨还是在像刚才那样忙。
再试一下，还是打不开。
是周泽谨故意把门锁了。
所以没有任何侥幸。
她像是自落陷阱的猎物，而他在欣赏猎物的垂死挣扎......
这几天的事迅速在脑子里回放，她不确定周泽谨是在哪天，是怎么发现她的。
她费尽心思的伪装，像耗子怕猫一样躲着他，而他不动声色的看她滑稽的表演，看她在他的领地上徒劳的东躲西cang。
现在，她被锁起来了。
乔薇恼的想踹门。
恼羞成怒，大抵就是这样。
周泽谨抬起眼睛，向门口看去。
他视线里，即便是穿成这样也难掩身段的保洁员，像是在跟门较劲。
不再做徒劳的尝试，不吭一声，也不面对他。
周泽谨起身。
厚重的地毯给脚步消了音，乔薇只惊了一下，就两脚离地，像口麻袋似的被周泽谨扛起然后放在了办公桌上。
有些粗鲁。
所以能直接感受到他的生气。
乔薇本来无地自容，鼻尖都有些发酸。
但她现在惊讶于周泽谨的举动。
温文尔雅的周泽谨......
乔薇不由的压抑呼吸，身体僵硬，头都没敢抬。
周泽谨：“怕什么？”
乔薇：“我不怕......”
周泽谨捏着她下巴让她抬起头，可能她真的没觉得自己怕，但心虚和惊慌都摆在眼睛里。
有注意到她濡湿的眼睫毛，和些许发红的眼眶。
周泽谨把她的口罩扯下来。
又拿掉帽子。
帽子一摘，本来盘在里面的一根麻花辫掉了出来，又黑又长的辫子搭在肩上，又垂到身后，是周泽谨没见过的发型。
头发有些凌乱。
周泽谨：“为什么？”
乔薇：“对不起......”
直接就开口道歉，她知道她得赶紧解释和道歉。
周泽谨打断她的话：“我不会胡乱猜疑你，我只要听实话。”
乔薇垂下眼睛：“想多赚点。”
周泽谨：“......是我亏待你了吗？”
“没有。”
乔薇摇头。
两只手依然攥得紧紧的。
周泽谨不知道她怎么会紧绷成这样，虽然是有几分生气，但看她片刻，还是把她抱起来，抱着她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周泽谨：“没事，你随便说个理由吧。”
显然在周泽谨的角度，这事可能会很简单也可能会很复杂。
毕竟这被他娇养着的温香软玉不辞辛苦的跑来干这样的活，搁谁看都是不合常理的。
他生着气，还得给她架好梯子铺上地毯，哄着她把这台阶下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乔薇没必要撒谎，但她谎忙张口就来：“就是为了赚钱。”
周泽谨：“钱不够用？”
乔薇：“不是......想赚钱，给你买礼物。”
乔薇简直要为自己说出的理由感动了。
周泽谨信不信她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不爱听。
他让她随便给个理由，而她说了个相当不错的理由。
周泽谨确实没想到乔薇会这么说，挑了下眉。
在背后抱着她，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耳边低语：“没有买礼物的钱吗？”
乔薇：“不想用你给的，想用自己挣的钱。”
乔薇紧绷的脑神经放松下来，僵硬的身体也松懈舒展。
她扯开一点领口，把手伸到工作服里去，很费劲的在里面掏手机：“你别抱着了，太脏了。”
周泽谨便扯开她腰后的围裙带子，帮着她把外套脱了下来。
除掉那层质地粗糙的外套，周泽谨更方便的把手臂环在乔薇腰上。
乔薇总算从工作服里面的暗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上一次发工资的消息提醒，给周泽谨看。
又找出昨天买领带的交易记录。
一条领带正好花完了她的工资，实际上她还多搭了几十块。
周泽谨好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乔薇信口胡诌，但是拿得出证据。
周泽谨：“这是多久的工资？”
乔薇：“一周。就只发了这一次。”
周泽谨：“需要做多少事？”
乔薇：“就总共五层，除了领导的办公室不打扫......能比你们早下班一会儿。”
周泽谨又在看乔薇的手：“累吗？”
稍一犹豫：“还行。”
乔薇转过身去，抱住周泽谨的脖子，靠在他耳侧。
说累，她怕她就没工作干了。
说不累，她怕周泽谨太无所谓。
她觉得她快让周泽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是他花钱享用她，而她扮演喜欢他。
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有时候即便乔薇把“学妹的爱慕”忘了，周泽谨也不介意。
可是乔薇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就像是演员入了戏，走了心，真假的边界忽然就模糊掉了。
毕竟她是实打实的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星期，才把全部薪水给周泽谨换了一条领带。
乔薇有些不安，怕自己这把给玩大了。
周泽谨拍拍她，她还是抱着没撒手，不管了，她不管了，让周泽谨自己看着办吧。
周泽谨暂时给乔薇这只鸵鸟充当了沙子堆。
他自己也沉默了。
光线暗下来，办公室里应该开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