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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一个扎着两个小丸子头，脸胖乎乎的小女孩，正揪着自己的裤腿，奶声奶气的问：“可以允许吗？”
“啊？”阮芫没有理解她说什么，让工作员自己来哄。
小女孩却还是揪着阮芫的裤腿不放，歪着脑袋，肉肉的食指指着阮芫的头发。
工作员顺着她的手指看过来，有些难为情的朝着阮芫说道：“她想要你的发夹。”
为了方便拍摄，阮芫把长发束成了高马尾辫子，在发尾用了个发夹别着。
这个发夹上有三个珐琅彩的小橘子，亮晶晶的很好看，是阮芫最喜欢的一个。
小女孩的手还在指着，眼睛滴溜溜的发夹看，不说话，也不动，不论工作员怎么诓都不行。
为一个发夹影响拍摄，阮芫还没糊涂到这种地步。
用手指抓开编着的头发，把发夹递给了小姑娘。
她没有接，刚才指着阮芫的小手，不熟练的指回自己的额头，示意阮芫给她戴上。
肉嘟嘟的食指都还伸不直，弯弯的样子，萌化了旁边站着的几人，阮芫也笑了，蹲下身给她别在了刘海上。
工作员又蹲下来，给她别到了脑侧，和阮芫解释：“这样才不挡视线，待会不会被绊倒。”
没有照顾过小朋友的阮芫，并不知道这些。
天生没有和小朋友交流的能力，阮芫也不打算指挥一群上窜下跳的小朋友。
整场拍摄任由他们自由发挥，阮芫绕场抓拍。
中途几个小朋友因为抢东西暂停了几次，不过还是赶在六点前完成拍摄。
小朋友们跑到了休息区去找自己的家长，阮芫和助理把工具收好搬出来。
在入口处穿鞋子，突然入眼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还有似曾相识的淡淡雪松味道。
阮芫抬头，撞上了来人的视线，他先一笑：“阮小姐。”
刚才在休息区坐着的时候，透过透明的玻璃，他一眼就见到了在里面穿梭的阮芫。
爽朗的高马尾，白t加休闲西服外套，都显示出女人干练的气质，不过分精致，却又恰到好处的打眼。
阮芫有点惊讶，他看了出来，不急不徐的解释道：“我女儿刚才拿了你的发夹。”
他不擅长撒谎，分明是刚才在外间目睹了一切，又跟工作员打听了她的信息，此刻只希望不被她发现才好。
站在他身边的小女孩，脸贴在他的西裤上，一脸懵懂，发夹还别在头发上，圆滚滚的橘子和她圆鼓鼓的小脸，倒是相得益彰。
“楼下就有饰品店，我想应该能选到一个相似的款式还给你。”他提议道。
一个发夹而已，阮芫喜欢可以在网上再买一个，范不着为此赴一个陌生男人的约。
礼貌的拒绝：“你太客气了，不过是一个发夹而已。”
成熟的男人是会在遭到拒绝后，得体的适可而止。
男人笑笑，没有继续纠缠，抱起了小女孩：“咱们要跟阿姨说什么？”
小女孩已经穿上了外套，伸出手在嘴唇上亲了一下，给了阮芫一个飞吻:“谢谢阮阿姨。”
阮芫原本客气的笑多了几分温度，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问小女孩：“你怎么知道我姓阮的？”
刚才给她发夹的时候，两人没有多说一个字。
小女孩小手指了一下男人：“爸爸问穿黄衣服阿姨的。”
氛围一下有些尴尬的凝滞，幸好阮芫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串陌生的号码，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贺余的。
自从阮芫不接他电话开始，他就每天换着号码打。
阮芫并不打算接，可为了逃离眼下尴尬的氛围，阮芫还是接通了，顺势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贺余的三下乡还没有结束，人还在冗茶，电话一通，就是劈头盖脸的威胁:“阮芫，你再敢不接电话，信不信我马上回去办了你。”
通过声音就可以想象得到，贺余窝在简陋的乡镇宿舍里，面红耳赤的跳脚模样。
也不是阮芫故意要玩失踪，实在是每次跟他谈论分开的事时，他听都不听就严词拒绝，一点也不成熟。
阮芫也不想跟他磨，打算先晾着他一段时间，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三两句阮芫就把电话挂了，铃声也调成了静音模式。
公司派的车已经到楼下，助理和工作员把东西都搬到了车上，阮芫开车来的，所以大家没等她。
回休息室去拿相机包，发现男人和他女儿还没走，坐在小沙发上看绘本，那束花旁边还有个芭比娃娃的小礼盒。
花原来是送女儿的。
阮芫淡淡扬唇，浮躁的社会，让许多人忽略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哪怕阮芫并不是多喜欢小孩子，但能够给足孩子仪式感，又能够耐心陪伴孩子的男人，真的很加分。
父女两见了阮芫，小姑娘放下了绘本率先朝着阮芫奔过来，踮着脚，把她的小花束举到阮芫的面前。
“她想把花送给你，感谢你送给她这么漂亮的发夹。”男人拿着翻开的绘本站起来，手轻柔的摸着小女孩茸茸的头发。
没有理由不接受，阮芫接过了花，笑着跟小女孩说了谢谢。
三人一起出了大门才分别，父女俩要去逛商场，从扶梯那下楼，阮芫要到地下停车场开车，要乘电梯。
阮芫把花拿到鼻前闻了闻，淡淡的玫瑰味道，很沁人。
正准备跨进电梯，身后有人叫了声:“阮小姐!”
阮芫回头，谭平就站在另一侧的过道上叫，所以刚才出门时才没有看到他。
他瞟了眼阮芫手上的花，又朝着父女俩离开的方向看了下，用一种缓慢且笃定的口气问道:“刚才那位先生是?”
他之前故意拖着阮芫起诉赵立言，又加上姜宁的事在内，无论哪一桩，阮芫都没有好脸色给他:“我想我没有义务跟谭律师交代我的生活内容。”
谭平忍住怒意，不算友好的邀请道:“阮小姐，换个地方说话吧。”
他既然能打听到这里来，自然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阮芫也没必要不痛快。
跟在他身后上了四楼。
谭平在半岛咖啡厅定的位置，在靠商场外侧的阳台上，避开了商场里来往的人流，相对安静。
阮芫伸头瞧了一眼楼下广场的人流，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谭律师选这个地方，是打算谈不拢就杀人灭口吗？”
谭平拉开椅子坐下:“如果我想杀你，有上百种方法，不必选这种自损八百的笨办法。”
“你要跟我说什么？”阮芫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谭平靠在椅子上，这么近距离的细瞧她，的确有让赵立言和贺余趋之若鹜的资本。
不是特别惊艳的长相，却胜在足够舒展大气，冷冽如兰，的确能勾起养尊处优富家子弟的征服欲。
“阮小姐真的是左右逢源，刚从赵总那抽身，立马抱上了贺氏的大腿，御男手段的确了得。”谭平本就不屑阮芫这类女人，说话也并不婉转。
如果不是为了姜宁，与阮芫这样的女人同行，他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谭律师要是多到华清池了解令嫒的所为，估计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御男有方。”阮芫呷一口咖啡，淡淡反讥。
谭平怎么能够忍受她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阮芫，你知道什么是诽谤罪吗?”
这是在用法律威胁她么?
阮芫面上挂起冷笑，最近受的威胁实在太多了，这根本不算什么:“你想干嘛直接说，别浪费时间。”
“离开贺余。”谭平冷冷的说道，语气不像谈判，更像命令。
谭平原本也看不上贺余，一直不能理解姜宁对他的痴迷，虽然贺余有才能，但整个人吊儿郎当，不是他心目中女婿的首选。
可自从调查清楚他的背景以后，谭平恨不能立刻把姜宁送到贺余床上去。
贺氏这棵大树，他做梦都想攀上。
阮芫本无意与贺余纠缠，可如果因此顺了谭平和姜宁的意，那阮芫还真不愿意就这么草草结束。
“怎么?女儿搞不定的男人要派父亲出马，还真是上阵父子兵呐。”阮芫本就冷脸，故意尖酸起来，更加入木三分。
谭平当即黑脸警告:“你这样一个拜金女，沾到贺余的边都是在给贺氏抹黑，别想用套赵立言那一套来缠贺余，他虽然年轻易骗，但贺锦荣可不是吃素的。”
阮芫讨厌拜金女这个标签，自己不偷不抢不破坏别人家庭，想通过婚姻改变际遇有什么错。
难道就因为她生在一个贫穷且不健全的家庭，所以高嫁就成了原罪吗？
“那姜宁爬上赵立言的床，现在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贺余的床，是不是也能称做拜金呢？”
阮芫说着看向谭平，言辞更加犀利:“不对，赵立言睡她顶多算嫖，贺余也瞧不上她，所以她连我这拜金女都比不上，只能算是个婊～子～”
不待谭平回嘴，阮芫便已愤然起身离开。
走到门框处，背对着谭平:“想让我离开贺余，可以，每个月给我十万。”
既然都说她拜金，都觉得她爱财如命，那就贯彻到底。
*
找了个时间，阮芫又去了趟上次去的那家地库酒吧。
还是一样的灯光恍惚，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肆意放纵。
阮芫这次选择坐在了吧台前。
一坐下，便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搭讪者。
上次的事长了记性，这次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再遇上贺余，阮芫冷着脸拒绝了一个个过来的男人。
调酒的小哥看阮芫的模样，调侃道:“不像来找乐子的，倒像来找麻烦的。”
阮芫点了杯蛋酒，这是贺余告诉她的，这酒不醉人，并且还可以治疗感冒。
还记得他当时凝眸看她，说得极认真:“以后去酒吧只能点这个酒，其他的都不行。还有，不可以和搭讪的男人说话。”
阮芫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不会再进酒吧，不想这么快就打脸。
轻呡一口，阮芫把调酒的小哥喊了过来:“我想找个人。”
在小哥身前低语了几句，他笑了起来:“原来小姐姐是心有所属，怪不得其他人都沾不了边。”
阮芫没解释，他调侃了一番后，叫了个服务员去叫人。
几分钟后，兰登出现在了蹦迪区。
他看了一眼阮芫，缩缩脖子就往后跑，阮芫喊他一声，没有停，便抬腿追了上去。
酒吧就在地库里，没有第二个出口，兰登在路尽头的墙前停了下来，举着手说道:“阮，小西的事我很抱歉。”
“啊？”人群突然欢呼起来，阮芫没听清他说什么。
兰登刻意的跟她拉开距离，语气戒备：“你怎么知道在这里能找到我？找我又是干什么？”
兰登这类人，整天游手好闲，凭一张脸混饭吃，通常游走于各大夜场酒吧，寻找猎物下手。
阮芫也没有把握能在这里找到他，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阮芫直接说明来意:“兰登，我想请你帮我办件事。”
闻言，兰登一改前一秒的瑟缩模样:“阮小姐，我怕办不好就会被你遣送回国，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给的价格不低。”见他打算离开，阮芫赶紧说道：“半个月的时间，你可以拿到5万块。”
5万块对现在的他来说，具有一定的诱惑。
他正需要钱来偿还债务，而最近行情又不好，像小西那样的傻白甜恋爱脑，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说说看。”兰登点了一支烟，毫不在意这么近距离的抽烟，会不会让女士难受。
在他的世界里，绅士的行为只留给有可能为他买单的女士，像阮芫这样清醒睿智的女人，则没必要。
阮芫手在脸前挥挥，扇走了难闻的烟味。
拿过他手机加了自己的微信:“我发过去了，你看一下。”
兰登拿起手机，看着阮芫发过来的文件。
避免他讨价还价，阮芫直接开价:“你只有半个月时间，找到我要的东西，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四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