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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柏菀靠在季辰肩头，看着天空的眼神渐渐涣散：“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慢慢飘远，季辰赤红地双目满是恐慌，却仍旧强硬吼着：“我不答应！什么话留到你治好伤出了院以后再说！”
季辰脚步越来越快，他看着不远处的终点，几近快要崩溃的心燃起一丝希望。
他张开已经干裂的唇，想奋力喊一句叫救护车。
可话还没出口，姜柏菀轻飘飘的声音率先一步落在他耳内。
“我的愿望是……忘了我……”
话音刚落，轻轻环住他的手臂陡然滑落，耳畔的呼吸也彻底消失。
季辰的耳畔只有姜柏菀轻轻的“忘了我”三个字。
“……姜柏菀？”
“嗒——嗒——”
回答的只有从姜柏菀指尖滑落下的血滴砸在地上的轻响。
突然间，季辰有种落入深渊的失重感，其他赛车呼啸而过的从身边冲了过去。
他恍惚地看着前方的终点，重新迈开腿：“什么离婚协议书，什么最后的愿望，我都不会答应的……”
“姜柏菀，醒醒，我们到了，真的到了，你醒醒……”
季辰仰着头，血红色的视线渐渐变黑，一种从未有过的抽离感将他包围起来。
在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奔过来的同时，他陡然跪倒，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季辰的鼻内，一路横冲直撞到大脑，最后将他迷蒙的意识变得清晰，却又多了几分疼痛。
季辰缓缓睁开眼，有些晃眼的光线让他还不太适应地眨了几下眼睛。
只是一瞬间，“姜柏菀”二字猛地钻进脑海中。
他瞳眸一怔，赛车事故的最后一幕好像又在他眼中重演了一遍。
姜柏菀！

他冷冷地瞥了林小冉一眼后下了床，准备自己去找姜柏菀。
可在脚刚沾地的时候，他腿忽地一软，差点栽倒，林小冉扶住他：“你干什么去啊？”
“让开！”季辰推开她，紧咬着牙关撑起有些无力的身子冲了出去。
林小冉见他背影消失在房门，眼中的担忧瞬时消失。
她冷哼一声：“没想到还挺在乎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的。”
空荡的医院走廊，季辰无头苍蝇似的打开一个又一个病房门，可没有一个是姜柏菀。
他靠在墙边，双臂耷拉在两侧，被汗浸湿的黑发贴在额前。
为什么？姜柏菀为什么不在？
季辰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恍如一个缺氧的病人。
心里的不安快要把他吞没，甚至让他难以思考该去哪儿找姜柏菀。
“徐先生……”
一个护士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在撞上那红而冷冽的眼睛后又是一个寒颤。
她有些哆嗦将季辰的手机递了过去：“您的手机，您昏迷期间有个叫秦南澈的人给你打过很多电话。”
季辰闻言，眼眸一沉。
将手机接了过来后一看，足足有十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对于秦南澈，他没好印象，他和姜柏菀亲密的样子就像扎在他心中的刺，恨不得拔出来烧成灰烬。
他来电话，肯定市想问他姜柏菀的事情。
想到这儿，季辰心又紧了紧，正准备呵住那要离开的护士，问她姜柏菀在哪儿，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又是秦南澈。
季辰手不觉收紧，阴着脸接了：“喂。”
他下颚颤抖着，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如果秦南澈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撕烂他那张嘴。
对面沉默了几秒，低沉沙哑的声音才慢慢传出来。
“城郊墓园，随你便。”
话毕，电话被挂断。
季辰手一颤，手机差一点从手里脱落。
他慌乱的眼神扫视着空荡荡的走廊，跌跌撞撞地朝护士站冲过去。
值班的护士被季辰吓了一跳，满脸疑惑和惊讶地看着他。
“姜柏菀，查姜柏菀在哪个病房。”
季辰冷硬的的嗓音掩盖不了他语气里的惶恐。
他紧紧握着拳，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听秦南澈的一面之词，姜柏菀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一定是秦南澈那混蛋故意刺激他。
护士翻查了一下入院记录，摇摇头：“抱歉，没有这个人。”
又是一阵响雷般的轰鸣声，季辰整个人都愣住了，耳畔类似耳鸣的声音让他僵在原地。
悬着的心在一瞬间又沉到了无底深渊。
城郊墓园。
松柏一路延伸至墓园深处，望不到尽头的隔间小路一排排墓碑加上朦胧的光线，凸显出一种安详的寂寥。
季辰站在路边，迟迟没有踏进去。
他恨恨地攥紧了拳，眼里翻腾着懊恼和纠结。
为什么要来这儿？来这儿不就承认了姜柏菀已经死了的事实了吗？
然而，在医院找不到姜柏菀的他，就像走投无路一样来到了秦南澈说的墓园。
季辰深吸了口似是带着针的气，抬腿往里走去。
墓园的人寥寥无几，在三三两两的陆续离开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依旧伫立在一方墓碑面前纹丝不动。
季辰止住脚步，从来不惧生死的他竟然在此刻打起了退堂鼓。
秦南澈好像知道他来了，微微侧过身。
“她用命换你平安，你还是看都不愿意看她吗？”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疲惫。
季辰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抱着的一个雕花木盒，或者说是一个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