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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带着无尽的冷意。
程云修深褐色的眸色沉沉的暗下去，一双手止不住的发颤。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砸下，滴在整洁的西装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整颗心都被悲怆塞得满满当当，人都快要炸开。
原来最初的莫晨欢并不是爱医学，仅仅只是爱他而已。
她是为了接近他，所以选择了学医。
她用自己的方式，慢慢的靠近他。
把程云修的信仰当作信仰，把程云修的誓言刻骨铭记。
为什么不早点拿到这封信，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他抬起手，慢慢遮住双眼，泪流满面。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他突然变的冷淡，开始厌烦莫晨欢，对她恶语相向，甚至说她和温世民一样疯……
那时的她是什么感觉？
会不会难过到哭泣？
莫晨欢到底是对他多失望，才一句话也没留。
程云修不知道，也再没机会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信叠的整齐，然后学着谢铮，把信放进靠近心脏的口袋里。
“云修啊，这事儿是王叔不对，王叔给你道歉。”
程云修没回答，起身走进雨里。
想借冰冷的雨水来平息心里各异的情绪。
人就是这样无耻，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伤人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糟蹋别人的真心。
真正失去之后，才口口声声说爱，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很痴情。
程云修回到车上，终于没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晨欢……对不起。”他的声音发颤，“我不是故意说你像温世民的。”
“我不应该骗你，瞒着你和甘棠见面。”
“我……”程云修崩溃了，剩下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亦或者意识到，现在道歉已经太迟。
莫晨欢听不到，也不在意了。
……
程云修淋了雨，寒气入体，没过多久就发起热来。
他也没有心情在留在老家，索性连夜开车回了深市医院。
谢铮开早会看见他时，就和见了鬼似的。
等主任一说散会，他立即的上前拦住程云修。
“你不是请了两天假吗？怎么又开始上班？”
程云修神情萎靡，一双眼黯淡无光：“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院里这么多医生，你回家休息几天又不会怎么样？”
谢铮整个人不理解，程云修为什么要这样。
“你苛责一般的虐待自己又有什么用……”
“因为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程云修打断，声音暗哑，“我不敢回家！每当我停下来，我就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我每分每秒都在后悔，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去京都，后悔我娶了她却没有像我承诺的那样，保护她陪伴她！”
“谢铮，你懂这种煎熬吗？”
程云修的语气轻的发飘：“有时我在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只要能再见她一面，看她还活着，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
“即使我们没有在一起，即使她没有遇见我，即使我们相逢不相识，如同这世上所有的陌生人一样，我也愿意。”
“可是晚了……”
“谢铮，那个没有莫晨欢的地方，不是我的家。”
两人的动静不小，来来往往的病人用各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谢铮看着程云修自责，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现实已经是这样了，只言片语的安慰根本不能让人心里好过分豪。
他只能拍拍程云修的肩膀，沉默离开。
没错错事情的人问心无愧，做错了事情的人只配得到痛苦。
程云修无力的靠在墙边，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才强忍着疲惫，走回的办公室。
他坐下，看着桌上和莫晨欢的合照，忍不住伸手去摸。
可就在快要碰到莫晨欢的脸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程云修动作一顿，收回了指尖。
他接起电话，一道浑厚严肃的声音传来：“这里是深市临阳公安分局，请问你是程云修程先生吗？”
“我是，有何贵干？”
“温世民听闻了莫晨欢女士的死讯，想要见你一面。”
听见温世民三个字，程云修突然站起来，带着椅子叫从地板上摩擦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程先生？”
“临阳分局是吗？几点？”程云修咬紧了后槽牙，胸膛不断起伏。
“您现在方便的话，也可以现在过来。”
“好。”程云修把手机摁了挂断，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
他没销假，手术也都排给了别的医生，去见趟温世民的时间绰绰有余。
临阳分局。
程云修坐在探视区，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温世民。
“怎么是你来！莫晨欢呢？叫她给老子滚过来。”
温世民色厉内荏，不断的叫嚣着。
程云修还没开口，看守的警官就敲了敲玻璃：“安静点。”
温世民立即换了表情，点头哈腰：“是是，警官，我安静点。”
“快说！莫晨欢那小兔崽子去哪儿了？！”
程云修嗤笑一声：“你不是知道吗？”
温世民满脸的不可置信，压低声音怒吼：“不可能！她绝对是躲起来了！你和她们联合起来骗我！”
“你能听到消息，是因为她的遗体捐赠需要通知亲属。”程云修目光如刀：“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温世民艰难的吞咽了下喉咙，脸色发白。
“而且，晨欢要是还活着，也轮不到我来见你。”
程云修比谁都希望她还活着，但是温世民这种人渣，给他希望就是给自己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