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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眠的动作停下来，手刚好搭在她的肩膀上，如此一来，也像是在抱她了。
霆骁很容易知足，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不结婚也可以，只要留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我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哥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季眠垂眸看着她，声音淡漠，“我不会娶你。”
霆骁：“那我也愿意。”
季眠：“为什么？”
霆骁：“因为我爱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抬了头，双眼直勾勾看着他，目光坚定。
季眠呵了一声，“开始了就由不得你了。”
霆骁心口一松，季眠这意思是彻底同意跟她暗度陈仓了。
霆骁笑逐颜开，凑上去吻他的下巴，“我就知道哥哥也有点喜欢我的，许愿真灵。”
季眠收紧按住她肩膀的手，俯首狠狠堵住了她的嘴唇。
——
霆骁快九点才回到相府别墅，她一进门，方沁阳就看见了她略显红肿的嘴唇。
方沁阳挑眉，“你今天怎么单独跟季眠在一起了？”
霆骁一边换鞋一边和方沁阳说了季眠忽然发疯的事儿。
方沁阳听完后，啧了一声，“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不过也算有收获，起码他开始在意你了。”
霆骁：“还差得远。”
两人到了餐厅，方沁阳把芝士蛋糕从冰箱拿出来，霆骁吃得津津有味。
刚才有一点，她倒没骗季眠，她是真的很喜欢吃蛋糕，小时候也是真的吃不上。
方沁阳给霆骁撕了一块烤鸡，“别光吃蛋糕，也吃点肉。”
霆骁戴上手套去啃鸡腿，吃了几口，她问方沁阳：“弄到付晓芝的联系方式了么？”
方沁阳：“没有，不过我听说，付晓芝经常去一个健身会所，要不过去蹲一下？”
霆骁：“暂时不了。”
现在还没到和付晓芝亮牌的时候。
但也不用担心付晓芝的战斗力，她肯定不会让詹语白好过的。
最近詹语白在峰合过得不如意，又遇上了付晓芝这个情敌，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思忖一番，霆骁和方沁阳说：“看看詹语白接下来怎么做吧。”
处处不如意，难免要狗急跳墙了，詹彦青恐怕逃不过被她算计。
——
那天季眠松口同意暗度陈仓的要求以后，霆骁工作的内容比之前丰富了一些。
可能是狗东西放下了戒备，她终于不再是做PPT和会议记录的工具了。
季眠的行程统筹、合作伙伴联系之类的工作，梁聪都交到了霆骁的手上。
因此，霆骁陪同季眠参加各种活动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万华和峰合本身就有战略协作，霆骁这天被季眠带去了峰合开会。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和詹彦青碰了面。
詹彦青看到霆骁跟在季眠身边，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霆骁则是朝詹彦青点点头，喊了一句“詹总”。
季眠余光瞟了霆骁一眼，话却是和詹彦青说的，“峰合的人到位了么？”
詹彦青：“到了，进会客厅吧。”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季眠和詹彦青两个人单独聊案子的事情，霆骁作为助理跟着一起进去了。
万华和峰合合力做的是一个医疗项目，季眠在投资方面经验丰富，詹彦青不能和他比。
两人在意见上有诸多分歧，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季眠说话毫不客气，“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这个案子让语白来负责。”
霆骁坐在旁边目睹了两人的电光火石，心中不免嘲讽，还真是心疼未婚妻啊。
詹彦青也来劲儿了：“现在我才是峰合的CEO。”
季眠：“你的能力撑不起这个案子。”
詹彦青笑了，“姐夫，说这么多，你就是想让我把这案子给我姐呗。”
季眠：“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詹彦青：“如果我不呢？”
季眠：“那这个项目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紧张了几分，詹彦青沉着脸，季眠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这个医疗项目是峰合近三年来投入资金最多的项目，当初合作的确是靠詹语白拿下来的。
季眠一向言出必行，他这次铁了心要詹语白回来，他不松口的话，项目可能真的会黄。
詹彦青：“你们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季眠：“峰合迟早是你的，她不会和你抢，以后她会去万华。”
詹彦青：“以后是什么时候？你们结婚之后么？”
季眠：“嗯。”
季眠答得很干脆，霆骁在一旁听见这个答案，指甲陷入了掌心。
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要和詹语白结婚。
詹彦青不知想起了什么，揶揄，“看来她的那颗肾没白给啊。”
霆骁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季总，詹总，我去趟洗手间，你们聊。”霆骁站起来。
两人都没拦她，霆骁一鼓作气走到了洗手间，关门靠在门板上大喘息。
闭上眼睛，眼前闪过那张苍白的脸。
詹语白……霆骁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她拿着那颗肾，换来了季眠的婚约，季家的青睐，季眠不仅愿意和她结婚，还愿意在婚后让她进入万华。
绝对不能让季眠和詹语白结婚——过往的画面越来越清晰，霆骁的身体发抖，嘴唇苍白。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个人的声音。
“菀菀，等你嫂子回来了，我就带你去见她。”
“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不会骗我的。”
“她和我们一样，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你会很喜欢她的……”
“她不会害我的，我相信她。”
——
在季眠的施压之下，詹彦青最终还是同意了让詹语白回来接这个项目。
两人聊妥了，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詹彦青随口和季眠玩笑起来，“你把菀菀留在万华，我姐没意见么？”
詹彦青熟稔又亲昵的一句“菀菀”，听得季眠眉头微微发皱。
季眠：“她为什么有意见？”
詹彦青：“少装，你这些年不用女助理，不就是怕她吃醋么？”
詹语白那么喜欢季眠，看他身边出现只母蚊子都怕把人抢走。
季眠轻蔑又讥诮地笑了：“你觉得我看得上霆骁？”
詹彦青没来得及回季眠的话，就被外面的骚动打断了。
詹彦青绷着脸打开门，“怎么了？”
“洗手间……有人受伤了，好多血！”

詹彦青：“打120了么？”
“打了，保安已经去看了，是女洗手间！”
公司莫名其妙出了血光之灾，詹彦青作为负责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保安和公司的医护人员已经一同去洗手间接人了，詹彦青等在门口，当他看到担架上的霆骁之后，原本紧绷的脸色更为严肃了。
“霆骁！”詹彦青看着霆骁脸上的血，情绪激动地质问公司的医务，“她哪里受伤了？”
医务：“缺氧昏迷，撞破了头。”
詹彦青：“120怎么还不来！”
季眠听见霆骁的名字，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看到担架上的霆骁以后，季眠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他还没说什么，医院出急救的人来了，詹彦青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季眠紧随其后。
救护车只能跟一个人，詹彦青上车之前才发觉季眠跟过来了。
“我送她去吧，你不用管了。”詹彦青说。
季眠：“她是我员工，出了事我得担责任。”
詹彦青：“那你一会儿开车来，别废话了。”
季眠看着急救车走远，转身走向了停车场，上车后便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医院这边，霆骁被送到了抢救室，詹彦青焦头烂额在外面等着。
季眠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詹彦青在急诊的走廊里徘徊，眼眶红得不像话，满脸都是对霆骁的担心。
不夸张地说，上一次詹丹云被他气进医院，都没见他这么着急过。
霆骁已经跟他分开了，还能让他这么牵肠挂肚。
霆骁没在抢救室待太久，一出来，詹彦青就冲上去问：“她怎么样了？”
“高烧，应该是晕倒的时候头撞到了东西，皮外伤，没大事。”医生说，“就是烧得比较厉害，建议是住院挂水。”
詹彦青松了一口气，立刻给霆骁办了住院手续，把她安排进了单人病房。
病房里，护士在给霆骁扎输液针，撸起了病号服的袖子。
季眠站在病床一侧，垂首一看，便扫到了霆骁胳膊上的掐痕，皮肉都破了，和她之前在大腿上掐出来的痕迹如出一辙。
詹彦青这边刚忙活完霆骁住院的事情回来，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下午公司还有个很重要的会等着他开。
季眠大概听到了电话的内容，“她没什么大事，我找梁聪过来守着，你回去忙吧。”
詹彦青亲眼看着季眠给梁聪打完电话，才匆匆离开。
病房的门关上，季眠看着詹彦青离开的方向定了一会儿，然后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霆骁。
她的头上缠了一圈纱布，撞破的是额头的位置，脸上的妆在刚才清理血迹的时候被擦干净了，现在是素面朝天的状态。
那张脸白得没有血色，嘴唇干得起了皮，和平时莹润粉嫩的状态完全不同。
她只是去了个洗手间，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了？
那张苍白的嘴唇忽然动了起来，努力地想要说什么话。
声音太低，季眠听不见，便俯身凑上去。
“不要……”
“你不要走。”
霆骁用那只扎着针管的手试图抓住他，季眠眼疾手快按住了她，“别乱动。”
“不要走。”她反复说着同样的话，气若游丝。
她的手很冰，身体却很烫，脖子都烧得发红了。
“别走。”她的声音越来越哑。
季眠俯首看着她小臂上的伤口，若有所思，“我不走，你躺好别动。”
霆骁好像听懂了，竟然真的没有再说梦话。
——
霆骁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很沉，一身的虚汗。
她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下意识要扶床坐起来。
刚挪了一下身体，肩膀便被一股大力压了回来。
定睛一看，面前的人竟然是季眠。
霆骁：“我怎么在医院？”
季眠：“这问题应该我问你，去了一趟洗手间，把自己弄来医院，你挺厉害。”
霆骁想起来了，她在洗手间的时候情绪太激动，突然喘不过气来了。
前两年她没有恢复的时候，时常会因为大起大落的情绪而昏迷，但这种情况已经有一年多没出现过了。
霆骁看了一眼手上的针管，“为什么要输液？”
季眠：“高烧。”
霆骁：“……”
难怪她现在头昏脑沉，还浑身虚汗，连这个症状都和之前差不多。
季眠：“你胳膊上的伤怎么弄的？”
霆骁看见那些痕迹，下意识要用另外一只手遮，季眠直接钳制住她。
“我问你怎么弄的。”
霆骁身体不舒服，没有多余的精力拿出来和季眠周旋。
她低下头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阴影。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破碎感十足，浑身散发着悲伤。
季眠：“你自己掐的。”
霆骁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季眠：“上次是大腿，这次是胳膊，掐自己掐上瘾了么？”
按她在床上娇滴滴的那个劲儿来看，她应该是很怕疼的那种人，除非不受控制，否则不可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霆骁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
她一双眼睛空洞无光，嘴角微微扯动，自嘲地开口，“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季眠：“抑郁症？”
他对心理疾病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许多抑郁症患者会很外放，霆骁的行为倒也对得上。
“不是。”霆骁舔着干涩的嘴唇，“双相情感障碍。”
季眠：“……”
霆骁将手抽回来，吸了吸鼻子，“你走吧，别管我了。”
季眠：“你刚才为什么忽然发作？”
发病，总要有个诱因。
霆骁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觉得呢？”
这句反问听起来有点责怪他的意思，季眠拧起没眉，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刺激她的事情。
“她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霆骁忍着眼泪，却忍不住哽咽。
季眠忽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詹语白。
是因为听见了他和詹彦青说的那些话？
季眠没有给她回答，目光却渐渐染上了几分深意。
霆骁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我不断告诉自己，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够了，可是听到你那么在意她……我真的很难过。”
她一只手缠住他的手指，噙着眼泪哀求他，“可不可以把对她的好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