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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驶的车上，陆奕哲拧了拧眉心。
在缓解疲惫的同时，他又不禁去想小宝今早的两句话。
他口中的“妈妈”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是楚芸琪？
难道说小孩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这话是真的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陆奕哲又不觉嘲笑自己想楚芸琪想疯了。
她走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也不止一次听到她叫他的声音。
但每一次都是他的幻觉。
阮氏大厦。
程溪快步迎了上来，急匆匆道：“总裁，合作商那边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陆奕哲皱了皱眉。
“我们原本已经和恒宇、智华已经商谈融洽了，可是今天他们忽然说还要重新考虑考虑。”
闻言，陆奕哲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程溪：“突然提出要考虑？”
“嗯。”程溪点了点头。
虽说是重新考虑，但稍微聪明点的人也听得出是想反悔的意思。
陆奕哲脸色微变，不觉将怀疑对象放在了萧氏上。
虽然萧羽还没接管萧氏，但他也是萧氏的总经理，在商务合作上肯定也不会懈怠。
陆奕哲眼神慢慢冷了下去。
萧羽这是在为了楚芸琪，所以才和他过不去。
“让他们不用考虑了。”他转过身进了电梯，“阮氏不缺他们两个合作商。”
别墅。
小宝一个人铺着彩色泡沫地板的房里自己玩着。
佣人时不时地看几眼，只是数次过后，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趁着给小宝送水的机会，他特意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
只见小宝靠丽嘉着墙，腿前放着绘本。
但是绘本并不是正对着他，而是歪斜着放着，像是在给身边的人看一样。
佣人心一惊，再见小宝歪着头井井有味的看着，表情更像听着别人讲解内容。
她手一哆嗦，手里的杯子都落在了地上。
小宝被吓得抖了抖，抬起头看向已经僵住的佣人。
佣人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连忙去拿扫把和拖把。
但再也不敢多看小宝，心里倒只盼着陆奕哲快些回来。
当晚。
陆奕哲才一进门，佣人就急匆匆地打了招呼走了。
小宝坐在沙发上，目光放在正在播放动画片的电视上。
他走过去坐下，细细地打量了下孩子，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但想到刚刚佣人那害怕的眼神，陆奕哲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小宝。”他叫了一声。
小宝抬起头，眼神倒是比之前亮了些。
陆奕哲被他一盯，倒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虽然这半个月他经常去看他，但是昨天带他回来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犹豫了一会儿，陆奕哲忽然问道：“小宝，你能看见妈妈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起了那句话。
他不在乎忌不忌讳，他只想知道，楚芸琪在不在他身边。
小宝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后点了点头。
陆奕哲心头一窒。
小宝所看到的“妈妈”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是楚芸琪？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不等他再问，小宝忽然爬下沙发，一手抓着熊娃娃，一手抓着他的手，拖着他向楼上走去。
陆奕哲就像个木偶，任凭小宝牵着一路上了楼，再进到他的房间。
小宝放开了手，忽然跑向衣柜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走到陆奕哲面前。
看着小宝高高举着的相片，他瞳孔骤然紧缩。
“是妈妈。”
巴掌大的照片上是院长奶奶、陈妈妈、李妈妈的合影。
而在三人前站着的小女孩就是楚芸琪。
但因为照片实在太久，脸部已经有些模糊了。
陆奕哲颤着手，将小宝举着的照片接了过来：“唯一……”
他红着眼呢喃了几声，心底霎时泛起了夹着思念的痛楚。
他眸色一怔，猛地蹲下身轻轻握住小宝的双肩：“小宝，告诉爸爸，妈妈她在哪儿？”
小宝眨了眨眼，摇摇头：“妈妈生气。”
简单的四个字让陆奕哲彻底的相信了小宝能看见楚芸琪。
他泛红的眼中噙着泪水，又问：“你说妈妈生气了，她是不是生爸爸气了？”
小宝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妈妈生气。”
陆奕哲心下狠狠一抽。
一滴眼泪砸落在地板上。
楚芸琪该生气的。
他没有认出她，又为了赵明薇折磨了她三年。
又害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更让她死在了冰冷的湖里，她怎么会不生气……
一只温暖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陆奕哲抬起头，对上小宝清亮的眼眸。
恍然间，他以为他看见了楚芸琪。
“妈妈在哭。”小宝又小声地说了句。
陆奕哲一愣。
楚芸琪哭了？
他更有一种难忍的窒息感，他更愿意楚芸琪生他的气，哪怕恨他也好。
听见她哭心就已经开始疼痛了，他不知道看见她落泪时，他又会怎么样。
陆奕哲喉结滚动了两下，咽下口的苦涩：“小宝能不能告诉妈妈，让她不要哭了，爸爸会心疼。”
这一夜，陆奕哲陪着小宝睡在一张床上。
月色从窗户落在了寂静的房间中，他看着同样睁着眼睛的小宝，又忍不住问：“小宝，妈妈现在在哪儿？”
小宝眨了下眼，没有回答。
陆奕哲眸色微微怔了怔：“小宝？”
“妈妈冷。”小宝呢喃了一句。
陆奕哲一愣，下意识地去看敞开的窗户，他立刻翻身下床去把窗户关上。
回到床上前又将空调打开，开至暖风后才躺了回去。
“妈妈还冷吗？”他有些急不可耐地问。
小宝却抱着熊娃娃，将脸埋在娃娃和枕头之间睡了过去。
陆奕哲看着小宝身后的一块空荡，眼眶不觉一涩。
他将被子拉了过去，盖住那处空落落的地方，侧身看着小宝，沉沉睡去。
意识如同一片羽毛飘荡间，陆奕哲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朦胧的视线中，一个熟悉而又思念多日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陆奕哲眼眸一震，不由哑声叫了声：“唯一？”
楚芸琪侧躺在原来空无一人的地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别吵醒小宝。”
然而陆奕哲却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他倏地起身，将想到快要发疯的人捞进怀里。
“唯一，真的是你！”
陆奕哲红着眼，紧紧将人锢在怀里。
那力道像是要把人揉进血肉中才能阻止她再次离开。
“放开我。”
淡淡的声音让陆奕哲快要蹦出胸膛的心猛地一刺。
他忍着痛，赌气般地再次收紧了手臂：“不放。”
想起小宝说的“妈妈生气”，陆奕哲沙哑的声音不觉软了下来：“是我错了，我是个混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走……”
楚芸琪可能永远也想到曾经那个高傲冷漠的陆奕哲，会有一天用这么卑微的语气去恳求她不要离开。
良久，陆奕哲才听见耳畔响起一声低哑的话。
“我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