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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琼一愣，看着江母从包里拿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几个字——离婚申请书！
江母把离婚申请书放到陈秀琼面前：“这离婚协议是海涛让我给你的。”
“你也不要怪他不来见你，本来就是你自己用这个孩子赖上的我们家，现在孩子没了，这就是天意。”
‘天意’两个字刺中陈秀琼心中最深处，她沉默的听着江母好似语重心长的话：“你还年轻，以后找个和你相配的人结婚，不要再好高骛远……”
陈秀琼拿起离婚申请，看着申请人上熟悉的‘江海涛’三个字，突然打断江母。
“我想要见见他。”
江母故作慈善的面孔露出不悦：“还见什么？你签了就是！”
话落，她发现自己语气太过着急，又放缓声音：“他现在没空，你现在这样也出不了院，这样吧，你再想想，我过几天再来拿。”
说完，江母便起身离开。
陈秀琼又在床上躺了几天，江家没有再来人。
在隔壁床大婶一日比一日同情的眼神中，陈秀琼感觉自己能起身后，就忍着浑身痛楚离开了医院。
走到街上，到处都能听见烟花爆竹声。
看着哈哈笑着跑来跑去的小孩们，陈秀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就要过年了。
天下着雪，她身上没有钱，走了很久才走回江家。
陈秀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到这儿的，她只是，想见见江海涛，有些憋了两辈子的话，她一定要说。
江家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陈秀琼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门开了，一个她上辈子无比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于雪看着眼前狼狈憔悴的女人，神情疑惑：“不好意思，您找谁？”



第10章

陈秀琼浑身有些发冷，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江海涛在吗？”
“海涛去送年礼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陈秀琼看着于雪比起9年后更为青春秀雅的模样，忽的想起之前有一日在家门口看见的，在江海涛车上拥抱他的身影。
原来，当时那个女人就是于雪。
陈秀琼心口缓缓抽痛，她抿紧了唇哑声问：“你和江海涛，是不是在一起了？”
于雪一惊：“没有没有！还没有啦，他还没离婚呢，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的！他只是看我在国内孤单，才请我来过年的……”
于雪越说越小声，脸也红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陈秀琼喃喃开口。
原来兜兜转转，人和人的姻缘，还是在按上天注定好了的路在走。
江海涛和于雪，本就是注定在一起的人，而她陈秀琼，从来只是这段感情中的插曲。
那些本想要和江海涛说的话，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
于雪看她脸色苍白，忍不住说：“要不，你进来等他吧，外面太冷了，进来烤烤火……”
“……不了。”
陈秀琼回过神，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于雪：“于小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江海涛。”
她语气真挚：“祝你和他，之后幸福快乐。”
这段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就在此刻结束吧。
说完，陈秀琼缓缓转身离开。
雪地上，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缓缓远去。4
在她走后，于雪立即关上门走进江家，手中的纸还没打开，就被江母一把扯过。
江母小心收好纸，看着于雪，颇为满意的点头：“小雪，还是你有办法。”
于雪笑得甜美：“哪里的话，是陈小姐自己决定放手的。”
……
又过了两日，就到了除夕。
江海涛裹着满身风雪从机场回家，他这次被公司特派出国，好不容易才赶在过年前回了家。
想到家里大腹便便的陈秀琼，他有些归心似箭。
这次走得急，他连告别都没说，只托了同事给家里带话，让江母把她接回江家照顾。
江海涛手中还拿着一个奶瓶，是在国外机场买的，听说是对婴儿无毒害的新材料，他忍不住就买了。
想到陈秀琼看见礼物时的笑容，江海涛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笑。
敲响家门，开门的是江母。
一见江海涛就笑了：“哎呦，还好赶上了年夜饭，快进来！”
走进屋子，江海涛眼神下意识扫着家里各处，想要找到陈秀琼的身影，却没看见。
江母还在絮叨，江海涛忍不住开口问：“妈，她呢？”
江母话一顿，自然开口：“你管陈秀琼做什么，她跟着她那哥哥，回老家过年去了。”
江海涛皱起眉，心里堵了一口气，没有再问。
江母便笑着张罗起年夜饭来，江海涛心里烦乱，在书房坐了许久，他还是找出很早之前陈东留下的村里的电话号码，准备打过去问问陈秀琼孩子的事。
门口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江海涛只好先去开门，而门外竟是郑婉婉的父亲。

郑父看见江海涛，立即抓着他的手，老泪纵横：“海涛啊，求求你代表陈秀琼签个谅解书吧，你不能放着婉婉在牢里过年啊……”

江海涛闻言，心中一沉：“什么谅解书？”
郑父以为江海涛是在反讽他，急忙道。
“婉婉给你下药，只是因为她太爱你了，至于推陈秀琼出车祸这事，婉婉那么善良的孩子绝对不是故意推的她！”
“反正那个孩子不是畸形儿吗？没了也没什么关系吧？看在你和婉婉一起长大的份上，求你放过她这一次吧……”
江海涛被郑父话中透露的东西惊骇得僵在原地。
原来几个月前给他下药的人是郑婉婉！原来家里不见陈秀琼的人影，是因为她被郑婉婉害得出了车祸！
而他和陈秀琼的孩子……想到陈秀琼那么珍惜那个孩子的样子，江海涛心中竟是一痛。
江母匆匆从厨房出来，见此情况，内心直骂！
江海涛面上覆上一层寒霜，看着江母：“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海涛啊，陈秀琼她是出了车祸，没了孩子，但她也是真的回老家了。”
江母叹息一声：“妈只是为了让你过好这个年才没说。”
“她找我要了一大笔钱才肯走的呢。”
她从抽屉拿出一张纸，递给江海涛，神情恳切：“你看！这就是陈秀琼给你的离婚申请书！”



第11章

江海涛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离婚申请书’几个大字没说话。
半响，他冷冷问：“妈，为什么离婚申请书上有我的签名？”
江母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的道：“妈是想着你回来就可以去领离婚证，才给你代签的。”
“反正你不是早就想和她离婚，等过完年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不就行了！”
江海涛眼神深邃的看了江母一会儿，看得江母笑容僵硬，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反而看向郑父。
“您请回吧，郑婉婉做牢是罪有应得，我不会签谅解书，也没资格代表陈秀琼签。”
郑父还要再求，江海涛却直接拿起车钥匙，越过郑父就要出门。
江母急忙叫住他：“马上要吃年夜饭了，你这是要去哪？！”
江海涛淡淡道：“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说完，他直接离开，留下的江母顿时满心慌乱。
……
陈家村。
从城里开车到陈家村最快也要4小时，江沐辰赶在10点才到陈家。
他只在接亲那天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陈家是个只有三家土坯房的小院，江海涛的车一在家门口停下，陈家大哥陈东立刻警觉的开门查看。
见是江沐辰，脸色立刻难看至极：“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江海涛缓缓道：“我想和陈秀琼聊一聊。”
“都离婚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聊的？”陈东紧紧攥着手，脸上满是悔恨。
“俺知道，你一直埋怨我带着村里人上门去逼你娶秀琼，可秀琼怀孕的事村里都知道了，要是你不娶她，你让她今后怎么见人！”3
江海涛沉默着，当初那么让他愤怒的场景，现在想来，他竟莫名多了一丝愧疚。
陈东说着已经红了眼：“都是俺的错，当初我就不该逼着大妹嫁给你！”
“她每次放假回村提起你都是那么快乐，俺还以为你们结婚后她肯定能过得好……”
江海涛喉结动了动，一向淡然的心绪此刻无比杂乱，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大哥。”他第一次叫了这个称呼，“求您让我见见秀琼，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陈东看着江海涛诚恳的面容，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江海涛还要再恳求，就听他说：“秀琼前几天就走了，她个性倔，不肯再留在这个伤心地。”
“你也不用问我她去哪儿了，我也不会说。”
陈东一向老实的脸上满是坚硬的拒绝：“你走吧，你是城里的少爷，和我们村里姑娘没有以后的。”
江海涛看向陈东身后的土坯房，只有堂屋亮着灯，两个小孩的身影倒映在窗口。
没有另一个他想看见的身影。
“我还会再来的。”江海涛说完这句，终究低着头离开了。
陈东关上门回到里屋，迟疑地看向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陈秀琼：“大妹，你真不去见见他吗？”
陈秀琼摇摇头：“哥，我不该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纠缠了两世的孽缘，她已经下定决心狠狠剪断，所以，她决不能再见江海涛。
只因她害怕，再见到他，她便会动摇。
“哥，等出了年，我就去四川。”
等陈东离开，陈秀琼用力的攥着被子闭上眼，眼泪将枕头浸湿，直到睡着，而握着被子的手还是紧紧的。
……
6年后。
1999年夏季，四川汇炉第一届国际展销会。
陈秀琼身穿黑西装，扎着高马尾，踩着高跟鞋快速的向展销会场走去。
努力跟上她的助理神色焦急：“老板，隔壁展台把我们的户外电源拿走了不肯还，现在我们的人在和他们对峙。”
6年前，陈秀琼来到四川，找到因为国营饭店倒闭而回乡的李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