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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水棠儿似乎听到那凄楚的哭喊，心中无尽悲凉。
“而你如今更是要杀尽巫氏之人，这到底是佛祖的慈悲也分人？还是你在分人？！”
“水棠儿！”离璟辰突然怒吼。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众失控。
可水棠儿却半点不示弱，跟着怒吼：“难道我说的有半句虚言！离璟辰！你深夜坐禅时就没听到冤魂啼哭？”
不知为何，这一次离璟辰竟没有反驳。
他静静望着水棠儿，眼眸深幽的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片刻后，他竟然妥协说：“我可以保下幸存的巫氏族人，亦会超度亡魂，但和亲一行，不可再出差错。”
离璟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下保证，水棠儿知道这是最后的让步，总算心安。
她也松开了手中的匕首，“好，那我便再信你一次。”
之后，水棠儿、巫旭以及藏起来的巫氏一族的五个孩子，都被带到了灵闵谷看管。
水棠儿按照离璟辰的吩咐，重新整顿，预备两天后再出发。
期间，水棠儿已经跟巫旭说清楚自己的情况，巫旭虽痛心，却答应会护着几个孩子，好好活下去。
水棠儿以为自己可以放心赴死，可没成想，在出发离开的前一晚，江白露竟突然出现在灵闵谷。
便听她厉声吩咐：“把这贱人拖去往生涯！”
往生涯是灵闵谷不远处的一座万丈悬崖，江白露的不怀好意，如今已经毫不掩饰。
“江白露，你要做什么？！”水棠儿心中不安起来。
却见江白露慢条斯理撩起衣袖，露出布满黑色纹路的左手腕，朝水棠儿意味深长一笑。
“水棠儿，你蓄意破坏了我的婚礼，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她凑到水棠儿的耳边轻声说：“今日，我便要你尝尽孤家寡人之苦！”
水棠儿心中不安加剧。
可她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反抗，被抓到了涯顶，水棠儿才发现，涯顶聚集了一群人，就连离璟辰也赫然在列！
而巫旭和五个孩子竟然被绑在了铺满干柴的刑架上，皆奄奄一息！
“你们要做什么？！”
水棠儿满心惶恐，冲着离璟辰喊道：“离璟辰，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护着他们的吗？”
离璟辰冷着脸未答，反而听皇帝怒斥，“你这灾星，竟伙同巫氏族人偷用禁术，屡次谋害江国圣女，妄图祸乱江国根基！今日便执以火刑，以儆效尤！”
“我们没有！”水棠儿大声反驳。
又是莫须有的罪名！
可哪怕气到发颤，水棠儿却知道，只要她背负灾星的名头，他们恐怕都恨不得她死。
但族人是无辜的，水棠儿凄哀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离璟辰身上。
出家人慈悲为怀，他是她唯一的机会！
水棠儿跌跌撞撞奔到离璟辰面前，狼狈求着：“离璟辰，这两天我们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机会偷用禁术啊！”
“是吗？”离璟辰眼中闪过冰冷的厌恶，按住她的肩膀逼她回头，还厉声呵道：“那你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只见巫旭和几个孩子胸口纷纷涌出鲜血，鲜血落地，竟在他们的脚边形成了鲜红献祭禁法！
水棠儿脑海骤然空白，天仿佛塌了……献祭禁法一动，他们会灰飞烟灭的啊！

第9章 成佛成魔

水棠儿想冲向前阻止，却被阵法弹开了。
“不要！快停下来！”
水棠儿从没有这么无力过，她趴在阵法的边缘，大颗大颗落泪，可撕心裂肺的哀鸣却都堵在了胸口。
族人中，唯有巫旭还保持一点清醒。
他抬头，冲着水棠儿虚弱一笑：“汐儿……我们助你逃走，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活落，阵法形成了保护盾，将水棠儿和离璟辰那群人隔开之后，便化作一阵红光猛然冲进水棠儿的身体。
而巫旭他们，却在水棠儿眼前，一点点化作了荧光。
水棠儿能感觉经脉中的灵巫之力在修复，就连胸口的噬心咒的力量也渐渐被抹去。
可她却绝望到整个人都痉挛。
她护不住安姑姑，护不住巫旭，护不住一个族人……说她是灾星，可有她这么窝囊的灾星吗？！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可那些罪责还不是往她身上安？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对他们留情！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水棠儿不在压抑灵魂深处的恶念，悲鸣一声！
山地都在动摇！
余波把不远处的一行人都震得吐血倒地，就连离璟辰也后退几步。
水棠儿在从地上站起来起来，再抬头，她的眉心上已经爬上了曼珠沙华的纹路，眼睛也变得血红！
“你们都该死！”
水棠儿抬手，狠狠朝人群挥下一掌，瞬间死伤大半。
再动手时，人群却被离璟辰护住，他冲着着水棠儿急切说：“水棠儿！你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细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

水棠儿却讽刺勾唇说：“离璟辰，你竟有脸叫我回头？”

“恶人出头，善人哭求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他们回头！”水棠儿冷眼又挥出一掌。
又泣血质问：“当初，我信了你所说的众生平等，信了你说的积德行善，也信你会安置好巫氏一族，可结果呢？”
离璟辰心中一阵闷堵，他无法反驳。毕竟当初巫氏一族被下旨屠戮时，确实无辜。
望着对面已然走火入魔的水棠儿，离璟辰却压下心底不安，冷说：“水棠儿，别再执迷不悟，你所谓种种不过是大开杀戒的借口。”
又是这样，他总是把错全部推倒她身上！
望着离璟辰这张熟悉的脸，水棠儿终于没了半点心动。
她如今，只有满心的愤恨。
“照你所说，巫氏一族的人无辜惨死，难道一笔勾销？离璟辰，我给过你无数机会，可你却渡不了我成佛。”
水棠儿不在说话，只抬手骇人的力量在她手中聚集。
她冷冷盯着离璟辰身后那群人，没有人能阻止她报仇！
离璟辰望着她，眸光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可他嘴上说的却是：“既如此，我便为这天下，诛杀灾星。”
说着，他在胸前结印，金色佛光竟然形成了“卍”字。
“卍”字只会用来对付罪大恶极之人，出此招意味着，要诛灭对方神魂，令其永世消散！
两人力量相撞，天地都变色。
水棠儿望着对面的人，恨得眼角溢出血泪，绝望至极，又哀伤至极。
金印威压之下，水棠儿PanPan拼尽了心力。
她不甘心！
凭什么这群道貌岸然之人能心安理得活着？
她呕出一大口血来，神情分明是不死不休。
离璟辰的心中不安骤然加剧，他本能收回金光佛印，让步说：“水棠儿，只要你放下杀孽，我可为你复活死去的巫氏族人。”
水棠儿心中一震，她咽回喉咙的腥甜，望向已经化成灰的族人……又转头注视着离璟辰的眼睛。
她还能再相信这个男人一次吗？
最终，她收回手，冷冷道：“离璟辰，我最后信你一次。”
可就在她收手的下一秒！一把包裹佛光的金剑却迅疾刺来——
穿胸而过！
水棠儿震惊望着胸前的剑，和她同样震惊的还有离璟辰。
可惜，她已经不在意了。
“呵……”水棠儿低声笑着。
她握着剑刃生生拔掉利剑，鲜血瞬间奔涌，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同时，她眉心的曼珠沙华纹路竟渐渐转成黑色！
水棠儿，彻底入魔了。
“水棠儿，你快停下！”离璟辰急切上前。
他明白，此刻他最该做的，是结印成“卍”把她灭了，可不知为何，他的手却在发抖。
水棠儿却只嘲讽一笑：“圣僧，果然好手段。”
离璟辰怔怔望着她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心口隐隐发痛，好似那一剑是刺在他身上一般。
他颤声喊：“水棠儿……”
水棠儿却突然近身抱紧他，凑到他耳边低语：“离璟辰，你既渡不了我成佛，那便让我来渡你入魔。”
下一刻，她的声音突然狠戾：“我愿永堕阿鼻地狱诅咒你，离璟辰，我要你生生世世求佛不成，永堕为魔！”
同时，她那沾满了心间血的手，在他的左后胸迅速江着咒语。
咒语分明还未成型，可离璟辰左胸突然传来锐利钝痛，细碎的蓝色光芒涌出，他的大脑一阵轰鸣，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江面袭来……
不远处的江白露见此，瞬间惊慌失措，拉住身边一个老和尚惶恐喊道：“灵闵印被破封了！你快给我阻止他！绝不能让离璟辰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