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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微小说  时间: 2023-03-06 11:15:43  作者: pansh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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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方颖对现在的姜念嗤之以鼻:“我叫方颖,是池亦舟的未婚妻。”
未婚妻!?
姜念努力地睁着眼,眼前这个叫方颖的女人看起来的确和池亦舟很般配。
她心中不由的凄楚一笑,前脚池亦舟体贴完了,后脚他的未婚妻就来了,一个个都不愿意她安静的活着。
方颖没觉姜念对她有什么威胁,但对于池亦舟对她的关心,还是让她不满:“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希望你不要骚扰他。”
姜念更觉可笑,她喘着气,艰难的回道:“我……骚扰他?我现在……怎么能骚扰他?”
若真的可以,她巴不得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忘掉过去的种种,好好过完往后剩下的日子。

方颖冷哼一声,继而又道:“姜念,你知道帮你取保候审的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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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南城的爸爸。”方颖双手环抱着,言语之间满是讥讽,“你入狱,是你活该,可费叔叔觉得对不起你,花了费阿姨的钱将你保释出来,他们因此大吵了一架,而南城又帮你出了巨额手术费和治疗费。”
“姜念,你不要以为南城多么对不起你,他们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姜念眸光闪动着,怎么也无法相信。
方颖前倾着身子,迎上姜念的目光:“不然呢?南城他心中也有愧,不然也不会为你做这些。”
“但你要是把他的愧理解成了爱,就是你的自作多情了,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我不想他在和我结婚的时候还带着对你的愧。”
“南城他不爱你,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觉得你可怜。”
说完,方颖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姜念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池亦舟不爱她,从一开始就不爱,现在对她的好全来自对她的愧疚。
姜念含泪笑着,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池亦舟驳了她为奶奶讨公道的机会,又把她送进牢里,姜念以为是他无情,而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更无情一般。
眼眶酸涩的感觉让姜念不停的眨着眼,她想要断了这份情可真是不容易了,她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因为方颖的几番话,姜念比之前更加的消沉,甚至连何思辰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何思辰关上门,不解地看向池亦舟:“她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一样?”
池亦舟眉头紧蹙着,整整一天了,姜念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她身体怎么样?”池亦舟看着姜念那越发消瘦的脸,心一阵疼痛。
何思辰也微微皱了眉:“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主要看有不有排异反应。”
池亦舟几日都不曾合眼,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何思辰劝道:“你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吧,别等她还没好,你倒先倒下了。”
池亦舟压下一个哈欠,才道:“她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知道。”何思辰一脸无语,他怎么不知道池亦舟还有这么磨叽的一面。
见池亦舟走了,他才转身进了病房。
“说吧,你有什么事?”

第三十四章 最后的请求

姜念勾了勾嘴角:“医生……果然聪明。”
何思辰无奈的撑着额头:“你让我支开南城,不只是为了夸我吧?”
“我……”姜念即使戴着氧气罩,也觉得难以呼吸,“我现在……被逼着活着……”
“……等过了恢复期,你会好起来的。”何思辰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现在的姜念是真的只吊着一口气,只要出现一点排异反应或者并发症,那她就真的如了她的愿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请你也……瞒着池亦舟好吗?”姜念噙着眼泪的双眼满是祈求。
何思辰当时就愣了,又要瞒着池亦舟,之前瞒着拆迁款那事儿差点没被他记恨上,这回可是关乎姜念的事儿,他又怎么好瞒过去。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姜念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怕何思辰不答应,她立刻要起身。
“别动!”何思辰被她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应道:“行行行,我答应你。”
他只想先稳住姜念再说,如果真出了事儿,他还是会告诉池亦舟的。
一个月后。
姜念安全度过了恢复期,只是人变得越来越冷漠,特别是对池亦舟,有时两天才和他说一句话,但有时五天都不一定理他。
何思辰拍着池亦舟的肩,劝慰道:“她经历的事儿太多了,你让她好好缓缓吧。”
池亦舟从未抱怨一句,他知道姜念心中有怨有气,他愿意等她怨消了气消了。
只是还未等到姜念转移病房,费母突然跑到医院来。
“池亦舟!你和你爸都疯了!?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姜念那个短命鬼身上!”费母丝毫不顾场合的嚷嚷着。
“阿姨,这是医院,请你小声一些。”何思辰不留声色的后退几步,拉开与费母的距离。
“什么小声一点,我就是要让大家听听,一个短命鬼赖着我们家是什么意思?”费母说着就要往病房里去。
“妈!”池亦舟一把拉住费母的手臂,疼的她龇牙咧嘴。
费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真的是反了天了,她一个罪犯你还要护着她,她横竖都是要死的,你……”
“住口!”池亦舟瞪着费母,她内心的黑暗远比他想的要大的多,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母亲。
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情。”
一句话顿时让费母一惊,池亦舟已经知道了吗?
“什么十三年前的事,现在是现在!”费母眼神慌乱的想逃避这件事儿,“我把话撂这儿了,要么让她把钱还回来,要么你就跟方颖结婚!”
说完,扭头就跑了。
何思辰看着费母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着一脸愤恨的池亦舟,不禁道:“要不是看你们长得像,我还以为你是抱养的。”
言下之意不过是讽费母没有一点做人该有的良心。
池亦舟面色如常,心中却分外疲倦,若是真要想沈父那样,将当年的事儿翻出来,费母免不了要被追责,可是这也会连累费父。
费父现在是姜念取保候审的担保人,他要是出了事儿,姜念取保候审的资格也会被剥夺,甚至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三十五章 让他怎么办?

病房里,姜念睁着空洞的双眸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费母的话她听到了。
她不想纠缠池亦舟,是池亦舟不肯放过她。她终于知道当初她一直纠缠池亦舟,他是什么心情了。
“姜念。”池亦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坐到了她床边,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心中隐隐觉得不安銥誮起来。
“小叔。”姜念侧过头,眼神平静,“你要是结婚了,我去给你当伴娘。”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池亦舟顿感不满:“说什么傻话。”
他没想过结婚,要真是结婚,他娶的也是姜念。
姜念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语气就像是从前那样亲密:“我饿了。”
池亦舟对她突然的转变有些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欣喜,他立刻站起身:“我去给你买吃的。”
看着他出了病房,姜念才收起笑容,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正对着镜子中映着她那一张带着丑陋疤痕的脸。
姜念颤颤巍巍的走到镜子前,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缓缓抚着有些凹凸不平的左脸颊。
她眼泪如同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抽泣着,她每天就是顶着一张脸面对池亦舟。
这张脸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对比方颖,她真的从内而外就是和丑小鸭。
“叩叩——”
“姜念?”
听见何思辰的声音,姜念慌忙擦掉眼泪,洗了把脸才从卫生间里出去。
“怎么了?”
见她从满脸水珠,眼睛还红红的,恐怕是哭过了。何思辰也没有问,只道:“肖警官过来看你了。”
说是过来看,不过是例行公事,监察她的情况。
说了一番关心的话,肖警官就走了。
只是肖警官才走不过五分钟,姜念便觉心脏疼痛难忍,甚至比手术前还要痛。
何思辰忙让护士叫上其他两个大夫,带她去手术室检查。
“医生!”姜念紧紧抓着何思辰的衣袖,因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的小脸上满是汗水:“不要!不要告诉……池亦舟!求求你!”
何思辰看她嘴角隐隐流出了血,慌忙答应:“好好好,你先别说话,我们先给你做检查!”
听到他应了,姜念的手才松开,重重的垂了下去。
“不行,她身体还是出现了排异反应,这样下去恐怕……”
何思辰看着像血压直线下降的姜念,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真的是老天爷知道姜念不想活了所以才出现这种特殊情况吗?
“一会儿池亦舟来了就说姜念被送去观察室了,让他等一会儿。”何思辰回身对一个护士道。
他主要还是担丽嘉心池亦舟知道这事儿冲进来,以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念半睁着眼,只觉呼吸越来越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很想对身边的医生说放弃吧,可她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要是这次真的去了,她就可以见到奶奶了,还有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的妈妈,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也将画上一个句号。
“姜念!你撑住啊!池亦舟可是在等你的!”何思辰在她耳边大声喊着,企图唤回她的意识,“你死了,让他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往事

何思辰的声音就像一阵风渐渐的飘远了。
姜念只觉被黑暗所包裹着,这种感觉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舒服而又轻松,而黑暗中的她,也正做着一个她这一生的梦?
十五年前。
八岁的姜念用着胆怯的眼神时不时偷看着眼前长得十分好看的男孩。
池亦舟注意到了姜念的目光,不过十一岁的他眼神就跟大人一样平静,甚至还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姜念,以后你就叫他小叔。”
不知是哪个亲戚说了一句,姜念红着小脸对池亦舟细细的叫了一声:“小叔。”
池亦舟没有应,只是点了点头,甚至好像都没记住姜念的模样,只知道这小女孩胆小的过分。
那时候沈费两家住的近,姜念每次挨打都会跑到池亦舟家门口坐着,运气好便可以遇到放学的池亦舟。
池亦舟看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再看看她脸上的伤痕,以为她是摔跤了,好心拿来创口贴帮她贴上。
“以后别跑,容易受伤。”
池亦舟随口的关心让姜念像是收到了什么天大的恩惠。
她睁着大眼看着池亦舟,声音还是细细的:“小叔。”
只是在那以后,池亦舟始终没有再象那次一样关心她,可姜念依旧乐此不疲的去找他。
直到姜念九岁那年,她跟着陈慧去了费家,她坐在楼梯上等池亦舟。
费母突然怒气冲冲的下了楼,见姜念坐在一边,突然甩了她一巴掌:“死老太婆!这赔钱货有什么可稀罕的。”
小小的姜念被她推下了楼,血染红了一地,也染红了池亦舟的眼。
但是对于姜念来说,她太喜欢这次受伤了,她住了院,虽然沈父他们都没有来看她,但池亦舟每天都来,有时候还背着书包,坐在一边给她念课文。
“小叔,以后你要做老师吗?”
“不,我要做律师。”
这样短暂的幸福仅仅持续了十天,姜念被带回了家,后来沈父不准她乱跑,她见池亦舟的机会也少了。
初中刚念完,姜念辍了学,在外面找零活儿赚钱,也跟着一群小混混学会染发抽烟打架。
总是在外面怎么混,回到家,她还是要被陈慧和沈父打到不能动弹,在池亦舟面前,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你现在的模样真难看。”
刚考上大学的池亦舟眼中不知何时多了满满的厌恶,看着姜念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冰凉。
池亦舟讨厌她了。
姜念拉住转身就要走的池亦舟,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他:“小叔,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你拿去。”
“嘭”的一声,饭盒被掀开掉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
“不需要。”
姜念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泪也渐渐流了下来。
再后来,她脸皮越来越厚,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缠着池亦舟。
就算他工作了,她还是会去他上班的地方蹲点,守着他下班。
“小叔!”
新染着一头红发的姜念兴致勃勃的朝池亦舟跑了过去。
池亦舟身边的同事看着夸张发型的姜念都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费律师还有这么个另类的红发小妹。”

第三十七章 无尽的孤寂

刚入职不久的池亦舟只觉丢人,无论他怎么赶怎么骂怎么讽刺,姜念就想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不肯走。
……
眼前的一幕幕就像是电影一样回放着,姜念就好像是一个看电影的人,看着她曾经所经历的事情。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她回顾了这一生,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也要死了呢?
“姜念!你给我醒醒!”
池亦舟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一般,生生的将黑暗中的姜念拉了出去。
“有心跳了!”何思辰看着心跳已经恢复但依旧虚弱的姜念,又惊又喜,还差一点就没救了,要不是池亦舟,姜念恐怕真的就去了。
池亦舟捧着姜念的脸,眼泪落在她的额前,心中的后怕差点让他瘫倒在地:“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
刚刚心电仪中那平整的直线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里,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半小时前还笑着说饿了的姜念突然就死了。
脸颊处浅浅的气息让他不安的心缓缓平稳了些,何思辰手中拿着手术刀,对着池亦舟道:“多和她说话,别让她睡过去。”
池亦舟抚着姜念松软的黑发,在她耳边细细地说着:“姜念,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喜欢你……”池亦舟哽咽着,极力让声音清晰,“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姜念,只要你活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姜念半睁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以为她没有意识。
但池亦舟说的每一句话她的听得清清楚楚。
曾经做梦都想听到的话如今听到了,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姜念知道她心里还有池亦舟,但她也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从前她只想让池亦舟永远陪着自己,但她太自私了,她根本陪伴不了他多久,却还想让他爱她。
与他相爱,她撒手一走,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孤寂……
经过抢救,姜念再次被何思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现在的情况又回到了当初刚入院时,她又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里。
池亦舟伏在玻璃窗前,看着昏迷中的姜念,通红的眼眶中不断流着眼泪。
何思辰也无法再说什么让池亦舟放宽心的话,他实话实说道:“南城,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她随时都可能……”
“我知道……”池亦舟闭上眼,语气颤抖不已。
见他接受了这个一事实,何思辰心中五味杂陈,作为好友,他希望池亦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姜念命定如此,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
姜念的情况被费母知道后又是一通抱怨:“我说什么来着,姜念就是个短命鬼,白白替她花了快一百万,还没两个月就要死了。”
费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你想想你做的事,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厨房中的方颖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姜念既然快死了,池亦舟也应该也会死心了,他们也可以结婚了。

第三十八章 什么都答应

重症监护室。
姜念只觉全身都被束缚了,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是一件困难的事。
她奋力的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病房,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姜念。”穿着防护服的池亦舟站在她床边,一双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
“小……叔。”姜念细小的声音被掩盖在仪器的响声里,她就像个弥留之际的人一样气息奄奄着。
池亦舟将头凑到姜念耳边,隔着氧气罩,他努力的听着她的声音。
“我……我好想……看你……结婚……”
姜念想起用着全身的力气说着,从前她害怕池亦舟结婚,因为他一旦结婚,那份温柔可能就不再属于她了。
但到了此刻,她倒是期盼着池亦舟快点结婚,不仅仅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希望池亦舟能和一个好女人相守一生。
“不,我不会结婚的,除非你好起来。”池亦舟忍着泪和心痛,声音轻的像是怕惊到姜念。
姜念笑了一声,呼吸更加沉重起来:“小……叔,对不,起……纠缠了,你这么……久。”
“我……我不坏的,我……也没有想……想杀陈……陈慧……”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池亦舟低泣着,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姜念下意识的想去帮他擦眼泪,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动弹。
她抿了下干裂苍白的嘴唇:“别哭……”
她从没有见过池亦舟哭,她甚至以为没有什么能让他哭,没想到他会因为她的死而泣不成声。
眼皮越来越重,但姜念却不愿合上,仍然憋着一股劲说着:“真,真好,我买的……墓地用的……上了……”
“小,小叔,你要……记住我……要记……住我啊。”她流着眼泪,眷恋的看着池亦舟。
池亦舟擦着她的眼泪,不住地点头:“你别说话了,你休息一会儿,你会没事的。”
他知道自己说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
姜念张了张嘴,呼吸变得颤抖起来,眼神也开始涣散。
“小,南城……”
这一声“南城”,叫的池亦舟近乎肝肠寸断。
“于归……”
他低唤一声过后,心电仪传出“滴”的声音,那刚才还起伏着的绿线又变得平直。
何思辰感到重症监护室时,只见池亦舟一手覆在姜念的眼睛上,一手握着她的手,头贴在她的肩窝处,若不是那颤抖的双肩,何思辰以为池亦舟真的心如止水的接受了姜念已经死了的事实。
“南城。”何思辰看着被池亦舟挡住双眼的姜念,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还是没能留住她。
池亦舟许久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红的吓人,神情却是分外颓废:“把这些东西搬走,我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何思辰点点头,让护士把仪器都撤下后,他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关上。
池亦舟轻抚着姜念还有余温的脸颊,像是在对待珍贵的珍宝:“你比我更狠心,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活着,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三十九章 信

池亦舟不止一次想过姜念死了他会如何撕心裂肺。
但当姜念的在他面前渐渐没了气息,但最后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池亦舟却无法再哭出眼泪了。
若不是那心中的刻骨的痛楚,他都以为他根本不爱姜念。
姜念的手渐渐僵硬,残留的余温也渐渐闲散,池亦舟把她的手轻轻放入被子中,又深深地看了看她,才将洁白的被子拉上来盖住她消瘦的脸。
何思辰现在门口,看着池亦舟走了出来,踉跄了几步后扶住身侧的墙,声音沙哑的不像是他:“我,我带她走。”
殡仪馆。
除了池亦舟和何思辰,还有费父来送姜念。
费父看着几天中像是沧桑了十岁的儿子,心疼不已:“小城,人死不能复生……”
池亦舟没有说话,眼神像是定住了一般看着姜念的遗照。
何思辰拍了下费父的肩,低声道:“这两天跟他说什么他都这样,让他一个人安静安静吧。”
费父只能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相比这边的悲伤,费母倒显得异常兴奋,她甚至已经开始帮着方颖挑婚纱了。
“小颖,这款不错,你穿上一定很漂亮。”费母指着画册上一张图,兴味盎然。
虽然方颖不喜欢姜念,想尽快跟池亦舟结婚,但姜念才刚死,费母就这么着急把他们婚事定下来,方颖总觉得瘆得慌。
“阿姨,要不问问南城的意见吧。”方颖有些尴尬的合上画册,想暂时逃避一下,“毕竟姜念她……”
不料费母一点也觉得不妥,照样从容自若:“管她那死人干什么?那是她的命,咱怎么能为了她就不管自己的事儿。”
方颖知道费母心狠,但也没想到她心也冷到这种地步,不过也亏得她这样心狠心冷,才能促成她和池亦舟的事儿。
细想想费母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方颖重新打开画册,一心一意的挑着婚纱。
池亦舟不知是不是伤心过了头还是真的放下了,他的生活过的与从前没有半分分别,只是生活中少了一个姜念。
何思辰是又惊又怕:“南城,你没事儿吧?”
池亦舟头也不太的看着手中的案件资料:“没事。”
他一副认真研究案件的模样让何思辰一头雾水,姜念走了快十天了,他愣是没见过池亦舟哭,甚至连姜念的名字也没提过。
要不是他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姜念的照片,他差点以为池亦舟伤心到失忆了。
“我这几天很忙,没事儿别打扰我。”池亦舟起身走到书柜前翻找着什么。
何思辰站了起来,看了眼桌上姜念的照片,低声道:“你没事就好。”
说着就走了出去。
待办公室中只剩下池亦舟一人,他的手才无力的垂了下来,直接将一个纸盒打翻,撒了一地的资料。
池亦舟仰着头,干涩眼中满是不清的情绪。
许久,他才蹲下身,缓缓将资料一张张捡起。
直到捡起一份案件分析后,一封信突然从夹缝中掉了出来。
简易的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池亦舟(小叔)收。
姜念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方颖对现在的姜念嗤之以鼻:“我叫方颖,是池亦舟的未婚妻。” 未婚妻!? 姜念努力地睁着眼,眼前这个叫方颖的女人看起来的确和池亦舟很般配。 她心中不由的凄楚一笑,前脚池亦舟体贴完了,后脚他的未婚妻就来了,一个个都不愿意她安静的活着。 方颖没觉姜念对她有什么威胁,但对于池亦舟对她的关心,还是让她不满:“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希望你不要骚扰他。” 姜念更觉可笑,她喘着气,艰难的回道:“我……骚扰他?我现在……怎么能骚扰他?” 若真的可以,她巴不得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忘掉过去的种种,好好过完往后剩下的日子。 方颖冷哼一声,继而又道:“姜念,你知道帮你取保候审的是谁吗?” 姜念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南城的爸爸。”方颖双手环抱着,言语之间满是讥讽,“你入狱,是你活该,可费叔叔觉得对不起你,花了费阿姨的钱将你保释出来,他们因此大吵了一架,而南城又帮你出了巨额手术费和治疗费。” “姜念,你不要以为南城多么对不起你,他们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姜念眸光闪动着,怎么也无法相信。 方颖前倾着身子,迎上姜念的目光:“不然呢?南城他心中也有愧,不然也不会为你做这些。” “但你要是把他的愧理解成了爱,就是你的自作多情了,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我不想他在和我结婚的时候还带着对你的愧。” “南城他不爱你,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觉得你可怜。” 说完,方颖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姜念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池亦舟不爱她,从一开始就不爱,现在对她的好全来自对她的愧疚。 姜念含泪笑着,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池亦舟驳了她为奶奶讨公道的机会,又把她送进牢里,姜念以为是他无情,而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更无情一般。 眼眶酸涩的感觉让姜念不停的眨着眼,她想要断了这份情可真是不容易了,她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因为方颖的几番话,姜念比之前更加的消沉,甚至连何思辰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何思辰关上门,不解地看向池亦舟:“她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一样?” 池亦舟眉头紧蹙着,整整一天了,姜念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她身体怎么样?”池亦舟看着姜念那越发消瘦的脸,心一阵疼痛。 何思辰也微微皱了眉:“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主要看有不有排异反应。” 池亦舟几日都不曾合眼,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何思辰劝道:“你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吧,别等她还没好,你倒先倒下了。” 池亦舟压下一个哈欠,才道:“她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知道。”何思辰一脸无语,他怎么不知道池亦舟还有这么磨叽的一面。 见池亦舟走了,他才转身进了病房。 “说吧,你有什么事?” 第三十四章 最后的请求 姜念勾了勾嘴角:“医生……果然聪明。” 何思辰无奈的撑着额头:“你让我支开南城,不只是为了夸我吧?” “我……”姜念即使戴着氧气罩,也觉得难以呼吸,“我现在……被逼着活着……” “……等过了恢复期,你会好起来的。”何思辰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现在的姜念是真的只吊着一口气,只要出现一点排异反应或者并发症,那她就真的如了她的愿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请你也……瞒着池亦舟好吗?”姜念噙着眼泪的双眼满是祈求。 何思辰当时就愣了,又要瞒着池亦舟,之前瞒着拆迁款那事儿差点没被他记恨上,这回可是关乎姜念的事儿,他又怎么好瞒过去。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姜念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怕何思辰不答应,她立刻要起身。 “别动!”何思辰被她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应道:“行行行,我答应你。” 他只想先稳住姜念再说,如果真出了事儿,他还是会告诉池亦舟的。 一个月后。 姜念安全度过了恢复期,只是人变得越来越冷漠,特别是对池亦舟,有时两天才和他说一句话,但有时五天都不一定理他。 何思辰拍着池亦舟的肩,劝慰道:“她经历的事儿太多了,你让她好好缓缓吧。” 池亦舟从未抱怨一句,他知道姜念心中有怨有气,他愿意等她怨消了气消了。 只是还未等到姜念转移病房,费母突然跑到医院来。 “池亦舟!你和你爸都疯了!?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姜念那个短命鬼身上!”费母丝毫不顾场合的嚷嚷着。 “阿姨,这是医院,请你小声一些。”何思辰不留声色的后退几步,拉开与费母的距离。 “什么小声一点,我就是要让大家听听,一个短命鬼赖着我们家是什么意思?”费母说着就要往病房里去。 “妈!”池亦舟一把拉住费母的手臂,疼的她龇牙咧嘴。 费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真的是反了天了,她一个罪犯你还要护着她,她横竖都是要死的,你……” “住口!”池亦舟瞪着费母,她内心的黑暗远比他想的要大的多,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母亲。 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情。” 一句话顿时让费母一惊,池亦舟已经知道了吗? “什么十三年前的事,现在是现在!”费母眼神慌乱的想逃避这件事儿,“我把话撂这儿了,要么让她把钱还回来,要么你就跟方颖结婚!” 说完,扭头就跑了。 何思辰看着费母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着一脸愤恨的池亦舟,不禁道:“要不是看你们长得像,我还以为你是抱养的。” 言下之意不过是讽费母没有一点做人该有的良心。 池亦舟面色如常,心中却分外疲倦,若是真要想沈父那样,将当年的事儿翻出来,费母免不了要被追责,可是这也会连累费父。 费父现在是姜念取保候审的担保人,他要是出了事儿,姜念取保候审的资格也会被剥夺,甚至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三十五章 让他怎么办? 病房里,姜念睁着空洞的双眸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费母的话她听到了。 她不想纠缠池亦舟,是池亦舟不肯放过她。她终于知道当初她一直纠缠池亦舟,他是什么心情了。 “姜念。”池亦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坐到了她床边,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心中隐隐觉得不安銥誮起来。 “小叔。”姜念侧过头,眼神平静,“你要是结婚了,我去给你当伴娘。”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池亦舟顿感不满:“说什么傻话。” 他没想过结婚,要真是结婚,他娶的也是姜念。 姜念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语气就像是从前那样亲密:“我饿了。” 池亦舟对她突然的转变有些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欣喜,他立刻站起身:“我去给你买吃的。” 看着他出了病房,姜念才收起笑容,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正对着镜子中映着她那一张带着丑陋疤痕的脸。 姜念颤颤巍巍的走到镜子前,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缓缓抚着有些凹凸不平的左脸颊。 她眼泪如同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抽泣着,她每天就是顶着一张脸面对池亦舟。 这张脸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对比方颖,她真的从内而外就是和丑小鸭。 “叩叩——” “姜念?” 听见何思辰的声音,姜念慌忙擦掉眼泪,洗了把脸才从卫生间里出去。 “怎么了?” 见她从满脸水珠,眼睛还红红的,恐怕是哭过了。何思辰也没有问,只道:“肖警官过来看你了。” 说是过来看,不过是例行公事,监察她的情况。 说了一番关心的话,肖警官就走了。 只是肖警官才走不过五分钟,姜念便觉心脏疼痛难忍,甚至比手术前还要痛。 何思辰忙让护士叫上其他两个大夫,带她去手术室检查。 “医生!”姜念紧紧抓着何思辰的衣袖,因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的小脸上满是汗水:“不要!不要告诉……池亦舟!求求你!” 何思辰看她嘴角隐隐流出了血,慌忙答应:“好好好,你先别说话,我们先给你做检查!” 听到他应了,姜念的手才松开,重重的垂了下去。 “不行,她身体还是出现了排异反应,这样下去恐怕……” 何思辰看着像血压直线下降的姜念,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真的是老天爷知道姜念不想活了所以才出现这种特殊情况吗? “一会儿池亦舟来了就说姜念被送去观察室了,让他等一会儿。”何思辰回身对一个护士道。 他主要还是担丽嘉心池亦舟知道这事儿冲进来,以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念半睁着眼,只觉呼吸越来越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很想对身边的医生说放弃吧,可她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要是这次真的去了,她就可以见到奶奶了,还有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的妈妈,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也将画上一个句号。 “姜念!你撑住啊!池亦舟可是在等你的!”何思辰在她耳边大声喊着,企图唤回她的意识,“你死了,让他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往事 何思辰的声音就像一阵风渐渐的飘远了。 姜念只觉被黑暗所包裹着,这种感觉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舒服而又轻松,而黑暗中的她,也正做着一个她这一生的梦? 十五年前。 八岁的姜念用着胆怯的眼神时不时偷看着眼前长得十分好看的男孩。 池亦舟注意到了姜念的目光,不过十一岁的他眼神就跟大人一样平静,甚至还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姜念,以后你就叫他小叔。” 不知是哪个亲戚说了一句,姜念红着小脸对池亦舟细细的叫了一声:“小叔。” 池亦舟没有应,只是点了点头,甚至好像都没记住姜念的模样,只知道这小女孩胆小的过分。 那时候沈费两家住的近,姜念每次挨打都会跑到池亦舟家门口坐着,运气好便可以遇到放学的池亦舟。 池亦舟看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再看看她脸上的伤痕,以为她是摔跤了,好心拿来创口贴帮她贴上。 “以后别跑,容易受伤。” 池亦舟随口的关心让姜念像是收到了什么天大的恩惠。 她睁着大眼看着池亦舟,声音还是细细的:“小叔。” 只是在那以后,池亦舟始终没有再象那次一样关心她,可姜念依旧乐此不疲的去找他。 直到姜念九岁那年,她跟着陈慧去了费家,她坐在楼梯上等池亦舟。 费母突然怒气冲冲的下了楼,见姜念坐在一边,突然甩了她一巴掌:“死老太婆!这赔钱货有什么可稀罕的。” 小小的姜念被她推下了楼,血染红了一地,也染红了池亦舟的眼。 但是对于姜念来说,她太喜欢这次受伤了,她住了院,虽然沈父他们都没有来看她,但池亦舟每天都来,有时候还背着书包,坐在一边给她念课文。 “小叔,以后你要做老师吗?” “不,我要做律师。” 这样短暂的幸福仅仅持续了十天,姜念被带回了家,后来沈父不准她乱跑,她见池亦舟的机会也少了。 初中刚念完,姜念辍了学,在外面找零活儿赚钱,也跟着一群小混混学会染发抽烟打架。 总是在外面怎么混,回到家,她还是要被陈慧和沈父打到不能动弹,在池亦舟面前,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你现在的模样真难看。” 刚考上大学的池亦舟眼中不知何时多了满满的厌恶,看着姜念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冰凉。 池亦舟讨厌她了。 姜念拉住转身就要走的池亦舟,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他:“小叔,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你拿去。” “嘭”的一声,饭盒被掀开掉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 “不需要。” 姜念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泪也渐渐流了下来。 再后来,她脸皮越来越厚,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缠着池亦舟。 就算他工作了,她还是会去他上班的地方蹲点,守着他下班。 “小叔!” 新染着一头红发的姜念兴致勃勃的朝池亦舟跑了过去。 池亦舟身边的同事看着夸张发型的姜念都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费律师还有这么个另类的红发小妹。” 第三十七章 无尽的孤寂 刚入职不久的池亦舟只觉丢人,无论他怎么赶怎么骂怎么讽刺,姜念就想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不肯走。 …… 眼前的一幕幕就像是电影一样回放着,姜念就好像是一个看电影的人,看着她曾经所经历的事情。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她回顾了这一生,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也要死了呢? “姜念!你给我醒醒!” 池亦舟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一般,生生的将黑暗中的姜念拉了出去。 “有心跳了!”何思辰看着心跳已经恢复但依旧虚弱的姜念,又惊又喜,还差一点就没救了,要不是池亦舟,姜念恐怕真的就去了。 池亦舟捧着姜念的脸,眼泪落在她的额前,心中的后怕差点让他瘫倒在地:“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 刚刚心电仪中那平整的直线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里,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半小时前还笑着说饿了的姜念突然就死了。 脸颊处浅浅的气息让他不安的心缓缓平稳了些,何思辰手中拿着手术刀,对着池亦舟道:“多和她说话,别让她睡过去。” 池亦舟抚着姜念松软的黑发,在她耳边细细地说着:“姜念,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喜欢你……”池亦舟哽咽着,极力让声音清晰,“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姜念,只要你活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姜念半睁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以为她没有意识。 但池亦舟说的每一句话她的听得清清楚楚。 曾经做梦都想听到的话如今听到了,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姜念知道她心里还有池亦舟,但她也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从前她只想让池亦舟永远陪着自己,但她太自私了,她根本陪伴不了他多久,却还想让他爱她。 与他相爱,她撒手一走,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孤寂…… 经过抢救,姜念再次被何思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现在的情况又回到了当初刚入院时,她又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里。 池亦舟伏在玻璃窗前,看着昏迷中的姜念,通红的眼眶中不断流着眼泪。 何思辰也无法再说什么让池亦舟放宽心的话,他实话实说道:“南城,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她随时都可能……” “我知道……”池亦舟闭上眼,语气颤抖不已。 见他接受了这个一事实,何思辰心中五味杂陈,作为好友,他希望池亦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姜念命定如此,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 姜念的情况被费母知道后又是一通抱怨:“我说什么来着,姜念就是个短命鬼,白白替她花了快一百万,还没两个月就要死了。” 费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你想想你做的事,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厨房中的方颖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姜念既然快死了,池亦舟也应该也会死心了,他们也可以结婚了。 第三十八章 什么都答应 重症监护室。 姜念只觉全身都被束缚了,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是一件困难的事。 她奋力的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病房,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姜念。”穿着防护服的池亦舟站在她床边,一双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 “小……叔。”姜念细小的声音被掩盖在仪器的响声里,她就像个弥留之际的人一样气息奄奄着。 池亦舟将头凑到姜念耳边,隔着氧气罩,他努力的听着她的声音。 “我……我好想……看你……结婚……” 姜念想起用着全身的力气说着,从前她害怕池亦舟结婚,因为他一旦结婚,那份温柔可能就不再属于她了。 但到了此刻,她倒是期盼着池亦舟快点结婚,不仅仅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希望池亦舟能和一个好女人相守一生。 “不,我不会结婚的,除非你好起来。”池亦舟忍着泪和心痛,声音轻的像是怕惊到姜念。 姜念笑了一声,呼吸更加沉重起来:“小……叔,对不,起……纠缠了,你这么……久。” “我……我不坏的,我……也没有想……想杀陈……陈慧……”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池亦舟低泣着,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姜念下意识的想去帮他擦眼泪,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动弹。 她抿了下干裂苍白的嘴唇:“别哭……” 她从没有见过池亦舟哭,她甚至以为没有什么能让他哭,没想到他会因为她的死而泣不成声。 眼皮越来越重,但姜念却不愿合上,仍然憋着一股劲说着:“真,真好,我买的……墓地用的……上了……” “小,小叔,你要……记住我……要记……住我啊。”她流着眼泪,眷恋的看着池亦舟。 池亦舟擦着她的眼泪,不住地点头:“你别说话了,你休息一会儿,你会没事的。” 他知道自己说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 姜念张了张嘴,呼吸变得颤抖起来,眼神也开始涣散。 “小,南城……” 这一声“南城”,叫的池亦舟近乎肝肠寸断。 “于归……” 他低唤一声过后,心电仪传出“滴”的声音,那刚才还起伏着的绿线又变得平直。 何思辰感到重症监护室时,只见池亦舟一手覆在姜念的眼睛上,一手握着她的手,头贴在她的肩窝处,若不是那颤抖的双肩,何思辰以为池亦舟真的心如止水的接受了姜念已经死了的事实。 “南城。”何思辰看着被池亦舟挡住双眼的姜念,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还是没能留住她。 池亦舟许久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红的吓人,神情却是分外颓废:“把这些东西搬走,我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何思辰点点头,让护士把仪器都撤下后,他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关上。 池亦舟轻抚着姜念还有余温的脸颊,像是在对待珍贵的珍宝:“你比我更狠心,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活着,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三十九章 信 池亦舟不止一次想过姜念死了他会如何撕心裂肺。 但当姜念的在他面前渐渐没了气息,但最后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池亦舟却无法再哭出眼泪了。 若不是那心中的刻骨的痛楚,他都以为他根本不爱姜念。 姜念的手渐渐僵硬,残留的余温也渐渐闲散,池亦舟把她的手轻轻放入被子中,又深深地看了看她,才将洁白的被子拉上来盖住她消瘦的脸。 何思辰现在门口,看着池亦舟走了出来,踉跄了几步后扶住身侧的墙,声音沙哑的不像是他:“我,我带她走。” 殡仪馆。 除了池亦舟和何思辰,还有费父来送姜念。 费父看着几天中像是沧桑了十岁的儿子,心疼不已:“小城,人死不能复生……” 池亦舟没有说话,眼神像是定住了一般看着姜念的遗照。 何思辰拍了下费父的肩,低声道:“这两天跟他说什么他都这样,让他一个人安静安静吧。” 费父只能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相比这边的悲伤,费母倒显得异常兴奋,她甚至已经开始帮着方颖挑婚纱了。 “小颖,这款不错,你穿上一定很漂亮。”费母指着画册上一张图,兴味盎然。 虽然方颖不喜欢姜念,想尽快跟池亦舟结婚,但姜念才刚死,费母就这么着急把他们婚事定下来,方颖总觉得瘆得慌。 “阿姨,要不问问南城的意见吧。”方颖有些尴尬的合上画册,想暂时逃避一下,“毕竟姜念她……” 不料费母一点也觉得不妥,照样从容自若:“管她那死人干什么?那是她的命,咱怎么能为了她就不管自己的事儿。” 方颖知道费母心狠,但也没想到她心也冷到这种地步,不过也亏得她这样心狠心冷,才能促成她和池亦舟的事儿。 细想想费母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方颖重新打开画册,一心一意的挑着婚纱。 池亦舟不知是不是伤心过了头还是真的放下了,他的生活过的与从前没有半分分别,只是生活中少了一个姜念。 何思辰是又惊又怕:“南城,你没事儿吧?” 池亦舟头也不太的看着手中的案件资料:“没事。” 他一副认真研究案件的模样让何思辰一头雾水,姜念走了快十天了,他愣是没见过池亦舟哭,甚至连姜念的名字也没提过。 要不是他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姜念的照片,他差点以为池亦舟伤心到失忆了。 “我这几天很忙,没事儿别打扰我。”池亦舟起身走到书柜前翻找着什么。 何思辰站了起来,看了眼桌上姜念的照片,低声道:“你没事就好。” 说着就走了出去。 待办公室中只剩下池亦舟一人,他的手才无力的垂了下来,直接将一个纸盒打翻,撒了一地的资料。 池亦舟仰着头,干涩眼中满是不清的情绪。 许久,他才蹲下身,缓缓将资料一张张捡起。 直到捡起一份案件分析后,一封信突然从夹缝中掉了出来。 简易的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池亦舟(小叔)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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