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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间干涩，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口。
厉泽远脸上轻扯，露出一个破碎的笑。
他们的婚姻里，他也曾期待过另一个小生命的到来。
厉泽远眸光看向她的小腹。
可现在……
厉泽远只要想起，心间难受。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此仓促的失去了他。
他甚至不知道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厉泽远想起家中一直留在那里的婴儿房。
厉泽远这般想着，心口莫名刺痛难忍。
忽然隔壁床的大爷推着大妈的轮椅走了进来，大妈好似已经睡着了。
厉泽远的视线看了过去，大爷将手放在唇边：“嘘，小声一点。”
他神色有些莫名。
这时，大妈睁开了眼睛，神情茫然。
厉泽远看了好一会儿，大妈似乎看不见了。
他看着大爷小心翼翼地将大妈扶到了床上。
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厉泽远搭话：“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真好看，什么病啊？”
厉泽远神情渐暖：“是我妻子。”
大爷有一瞬的讶异，笑了下，脸上的褶子挤到了一起。
“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厉泽远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感情好么？
他不知道。
莫名的，厉泽远想起了那封信里面的离婚协议，那上面夏圆圆的签名似乎在他眼前重现。
他喉头滚了滚，什么也说不口。
厉泽远深深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夏圆圆。
他一定会带她再来一次云南。
这样想着，他依靠着病床上沉沉睡去。
夜色低垂。
夏圆圆好似陷入了梦魇。
梦中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哭得那么伤心。
“你别哭啊……”
夏圆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她缓缓走了过去，想蹲下身子安慰她。
可小女孩却只是哭，她吸了吸鼻子：“我爸爸不要我，我妈妈也不要我了。”
莫名的，夏圆圆心一揪。
她拍了拍小女孩的背，神情温柔。
可眼前的小女孩从眼前消失了。
夏圆圆眼眸含泪，从梦中醒来。
这一刻，浑身上下犹如被人碾压过一般，疼痛刺骨。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尖。
她的眸光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喉间苦涩。
这时才注意到身旁有一人。
夏圆圆的视线看了过去，厉泽远已经睡着了。
她喉间酸涩，却也没有气力去思考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海城。
夏圆圆什么也不愿想，甚至都不愿去想他为什么会在病房。
她怔然看着天花板，神色茫然。
不知道雪山上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夏圆圆闭上了眼睛，眼尾一滴泪滚落下去。
凉风钻入她的身体，尽管盖着被子，可她却觉得冰冷刺骨。
她偏过头过去，才发现隔壁床紧挨着一对睡了。
依稀可见是一名大爷小心翼翼凑到了大妈的边上，他的帽檐盖住了自己的脸。
可夏圆圆看着看着，莫名觉得他们之间很是温馨。
夏圆圆的眼皮越来越沉，闭上眼睛的一刻，她莫名想，就让一切都埋葬在雪崩中吧。

第十五章 残忍
  
 
翌日。
阳光顺着爬山虎而上，悄悄在窗前探头。
夏圆圆昨晚睡得很不安稳，总是能够梦见那个小女孩。
那几乎成了自己永远的梦魇。
她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眶逐渐酸酸的。
她知道那个孩子已经离开了自己了。
夏圆圆想起梦中的那个小女孩，怎么也没法接受这个结局。
可想起那次雪崩，她便心有余悸。
她在玉龙雪山经历的一场生死，能够活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她又能奢望什么呢？
是祈求上苍能够让厉泽远继续爱着自己么？
夏圆圆苦涩的笑了笑。
这时厉泽远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和他的相对。
暖光照耀在他们之间，夏圆圆苍白着一张脸抬眸看去。
厉泽远眼下的青黛日渐愈深，却也难掩他的气质。
夏圆圆移开了目光，已经结束了。
十年了，她看着厉泽远从青涩的眸光，变得逐渐清明沉寂。
她的神情淡淡，还笑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厉泽远不知道怎么说，他的眸光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她手部的动作，陷入了沉默。
他喉头滚了滚，终是开口说：“孩子没了。”
说出口的一瞬间，厉泽远也觉得残忍。
他一直知道夏圆圆也一直期待那个孩子。
夏圆圆乍一听见这样的消息，神情好似没有一点波动。
可她的心恍若又碎裂了一次。
她抬眸看向窗外，甚至看着对面的青苔出神。
夏圆圆出神的想着，孩子没了便没了吧，是自己命里不该有。
可她莫名想起梦境里的那个小女孩，莫名的，她心口一抽，酸楚快要溢出来了。
夏圆圆心中想，是妈妈没有护好你。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和厉泽远多说一句。
厉泽远将一部崭新的手机放在了床头：“你的手机雪崩中找不到了，我给你新买了一个。”
夏圆圆却仍旧没有反应，过了很久，她看了一眼手机，若无其事笑了一下：“那封信看见了吗？”
病房的温度在这一刻降到了零点。
厉泽远有一瞬的慌乱，他下意识想要岔开话题：“我去给你买早餐。”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脚步也有些仓促。
夏圆圆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她轻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原来那些脆弱的瞬间他都没有在，现在厉泽远为什么还在这里，她不想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