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萧鹤年失了语，目光灼灼看着她。
魏云卿缓缓坐起身，又道：“这皇位我父皇不配坐，你就配坐了吗？”
突然，萧鹤年笑了：“我为何不配？是你父皇将我逼成这样的，我杀了他抢走他的东西，就算老天爷也没资格说我不对。”
他倾身上前，轻抚她的脸颊，说：“你父皇的东西——包括你也是我的。”
魏云卿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眼角微抽，冷声道：“果然，之前你说的话都不可信。”
“为何不信？”萧鹤年说，“你说的我都会照办，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必须呆在我身边。”
“我不会同意的。”
“但这已经由不得你了。”
话落，魏云卿沉默了，她知道自己病发的时候是无法控制的。
正如萧鹤年所说，她就算逃了，等她病发，他也能找到她。
魏云卿忽然想起之前萧鹤年哄骗她的行为，更是让人愤慨。
“你果然够无耻，居然用那种方法……”
她话没说话，但是捂住嘴的动作显然暴露了她的想法。
萧鹤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将她困于自己的身躯下。
他颔首在她耳边说：“明明你很喜欢，不然也不会再来找我。”
闻言，魏云卿脸色倏然通红，双瞳微微震动。
萧鹤年细细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心中有了结论——
“你是喜欢我的。”
被人探寻到心底之意，魏云卿紧张地攒紧拳头，她神色一凝，反驳道：“荒唐，我怎么可能喜欢灭门仇人！”
“是啊，我怎么会喜欢上灭门仇人的女儿。”萧鹤年幽幽说道。
这话如同羽毛拂过耳蜗，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让她双腿发软。
“你……你胡说！”魏云卿瞳孔中全是恐惧。
不是恐惧自己的心意被揭穿。
而是害怕他们分明两情相悦，却终究无法在一起。
所以她要反驳，她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她，这样刺向对方的刀刃才能做到毫不犹豫。
“陛下。”突然门外传来老太监的声音。
萧鹤年知道老太监的本性，非重要的事情不会打扰自己。
他与她对视了一眼后，说：“什么事？”
“药送来了。”
魏云卿一愣：“我还要吃药？”
“和你的无关。”萧鹤年说完就走出了帐篷。
老太监手里拿着一盒子药丸，显然和两年前杜月婵给的药相似。

不过在太医院手中改良了，少了那些多余的草药。

萧鹤年吃下一颗药，将剩下的塞入腰间暗袋中。
帐篷内。
魏云卿见她出去，立刻跑到赵墨阳的行囊里取出了纸和笔，细细将一些交代的事情写在里面。
在萧鹤年折返时，连忙塞入行囊中。
“你在做什么？”萧鹤年看她蹲在角落，下意思询问道。
魏云卿假装捂着肚子说：“我今天吃了些什么，好痛！”
萧鹤年想了想今日的吃食，大概有了猜测，说：“你今天除了膳食，还吃了两大筐水果。”
“什么？”魏云卿都被自己惊到了。
吃这么多，怪不得肚子有点胀！
这么一聊，刚才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魏云卿刻意遗忘掉方才的谈话，她不能让自己心软。
既然逃不了就杀了他！
就算不为父皇，也要为魏文廷报仇！
这时，萧鹤年走上来，一把抓住魏云卿的胳膊，说：“跟我走吧。”
魏云卿一愣：“去哪儿？”
萧鹤年微微一笑：“当然是让娘娘侍寝。”
                第25章
话落，帐内一片寂静。
“滚开！”
魏云卿自然没有给萧鹤年好脸色，她推开萧鹤年就坐在了一旁，不再理会他。
说不过，打不过，干生气太没面子。
还不如将他当做窗外蚊蝇，挥挥手赶走算了。
刚好，这萧鹤年最近不知道什么毛病，也不敢对自己用武了。
萧鹤年也不恼，无奈地叹气道：“可惜娘娘不愿。”
“愿又如何？”魏云卿冷笑，“反正我也生不出了，你还不如继续找青楼女子，生几个皇子皇女吧，我可不奉陪。”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利刃刺入两人的心中。
魏云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一次揭开了早已发烂发臭的伤疤，让二人都略感不适。
萧鹤年不语，转身离去。
显然不想再继续和魏云卿说话了。
魏云卿嗤笑，最痛的人可是她，他一副受伤的样子做什么？
翌日。
萧鹤年以为魏云卿又变回了痴呆的样子，过来看了一眼。
可发现魏云卿双目清明转头看来，还是无事的样子。
“没看到傻丫头很失望？”
“自然不是。”萧鹤年正色道，“我喜欢的一直是谁，你也清楚。”
“可笑，你装什么深情？”说完，魏云卿转回头不想看他。
没过多久，车队要出发了。
萧鹤年拒绝回自己的马车ᵚᵚʸ，他看到魏云卿上了马车，自己便一跃上了马车顶。
魏云卿听到了动静，心中酸楚愈发强烈。
好像他这副样子，就能感动她似的。
实际上，她的心早就千重百孔，被他碾压成泥泞，又怎么可能恢复原状。
一切都是他们的痴人说梦罢了。
车队路过了山涧，侍卫们格外警惕，既有探子在前方打探，又有骑兵把手在后方。
好笑的是，重点保护的软轿里空无一人。
主子任性，暗卫只能往前面藏，守在魏云卿的轿子附近。
赵桂玲抬头看着高高的山壁，心里虚的很，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高的山：“儿啊，这地方怪吓人的。”
“娘，别担心，这道我都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
听到赵墨阳安抚，赵桂玲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魏云卿掀开车帘子，心中有点困惑：“走这里做什么，官道不开吗？”
萧鹤年没回答。
老太监骑着马过来回答：“娘娘，官道前方有座大桥是必经之路，结果山贼不知从哪儿抢到了火药，把那地方炸了，现在还在修着呢。”
魏云卿忽略称呼，把话听全了，便放下了帘子。
过了山涧，四周一片静默。
萧鹤年突然睁开眼，抬头看向高高的山峰。
轰——
山峰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惊雷。
魏云卿吓得一抖，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萧鹤年窜入了马车里，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发生了什么？”魏云卿连忙问。
“山贼！”
萧鹤年话落，一群藏在石峰后的身影大喊着冲了出来。
他们很快和骑兵们战在一起。
混乱中，魏云卿看到赵墨阳被山贼拽下马车。
她下意识停下了脚，没注意到身边有山贼拿着刀冲过来。
萧鹤年连忙将她扯了回来，挡下那人的剑，同时踢开了身后偷袭的山贼。
“快走！这里交给他们！”
她说：“赵墨阳他们——”
萧鹤年急促道：“禁卫军的实力你也清楚，不会有大碍。”
魏云卿点头。
她知道自己会碍事，没有多想便随着萧鹤年的脚步逃离。
只是心里止不住的关心赵墨阳和赵桂玲。
突然，空中又有火药爆炸，巨大的石头滚落下来。
魏云卿避之不及。
萧鹤年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
就在他起身之际，一把利刃从后刺穿了萧鹤年的腹部！
                第26章
萧鹤年闷哼一声，几滴鲜血落在了魏云卿的眼角！
魏云卿颤了颤睫毛，目光中没有丝毫担心，看得他心里一空。
他捂着伤口猛地起身，抹了山贼的脖子。
“快走。”萧鹤年背过身，将她护在身后。
魏云卿冷漠地看着他，说：“我不会感谢你的。”
萧鹤年一副了然，转头说：“我不需要。”
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也触到了藏于黑眸中情绪正在翻涌。
魏云卿率先避开了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山下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魏云卿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快断了，嗓子一阵阵抽痛。
如果不是疯了这两年，她总是往山上跑，锻炼了腿脚，不然不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山中地势复杂，魏云卿不敢乱跑，也不敢深入。
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将自己藏在其中，等待山贼退去，再找下山之路。
至于萧鹤年……
她是不愿回去的。
那皇宫是她的家，但如今对她来说更像一座寒彻身心的墓地。
红砖瓦上皆是鲜血。
过了一天，魏云卿饿的肚子咕咕叫，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枣儿。
这是她还傻的时候塞进去的，不知道这些能撑多久。
次日到了中午，魏云卿迷糊的打盹。
突然，洞外传来声音将她吵醒。
“快找这边！”
“还有石头后面也要查看。”
脚步凌乱，声音不够洪亮，不是禁卫军。
魏云卿顿时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脚步声散去后，她缓缓松了一口气——
倏然，挡在洞口的藤蔓被扯掉，一张兴奋的脸露了出来：“这里有人！”
魏云卿脸色一变，她抬起一拳砸在了对方脸上。
“啊！你这个贱蹄子给我站住！”土匪捂着脸怒吼道。
魏云卿推开他冲出了洞口，就要往山下跑去——空中突然传来响起一道破空声，飞箭急速飞来，一下子刺入她的肩上。
被飞箭的力道一带，她脚下一歪，直接摔在了地上。
“该死的——”魏云卿不知道该骂谁。
她顾不得这么多，连忙爬起来，却不料有两个山贼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其中一人将剑刃插在魏云卿两指间。
“小美人，别乱跑，要是不小心挂到了你的脸多不好。”
魏云卿冷静抬头问：“你们要如何？”
“当然是送给寨主啊。”
闻言，魏云卿皱起眉头。
山贼们讽刺大笑：“美人别不高兴，过几日你又能见到我们弟兄几个了，到时候一定给你难忘的夜晚！”
冰冷的铁贴着魏云卿的皮肤，让她觉得心彻底凉了——完了。
几人上前将魏云卿绑起来，他们动作之间不忘轻薄，她捏紧了拳头，忍了一时。
就在其中一个山贼在魏云卿面前俯身之时，她猛地抬腿一脚揣在了对方的腹下。
“啊！”
那人一弯腰，她便抢到了他腰上的刀刃。
在众人会过神的那一刻，魏云卿干脆利落地回头抹了其中一人的脖子，躲过一人的攻击，然后一道将其捅死。
三个山贼都倒在地上后，她才杀了最之前的那个山贼。
魏云卿抹去脸上的血迹，身子倏然一软。
虽然在宫里学了不少自保手段，对付山贼绰绰有余，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自愿动手！
“小卿？”
魏云卿一愣。
蓦然回头。
只见萧鹤年脸色寒霜看着这边，在他身后站着一脸愕然的赵墨阳！
                第27章
魏云卿手一抖，长剑砸在石头上，发出铿锵之音震醒了三人。
她脸色苍白地解释道：“不是，我……”
萧鹤年一步上前，欣慰道：“殿下知道如何反抗了，是好事。”
闻言，魏云卿瞪了一眼萧鹤年。
赵墨阳见二人眼神之中的默契，突然沉默了，他有种无法插入两人之间的怪异感。
“小卿，你没事就好。”赵墨阳尽量不去看地上的尸体，安抚道，“我们快走吧，山贼在搜山，这里还很危险。”
魏云卿见他脸色不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事情，只能乖乖点头。
山腰处站满了战士，让远处的山贼不管接近。
魏云卿一回到队伍里，赵桂玲就上前抱住了她，心惊胆战地说：“还好你没事，娘担心死了。”
听到发自内心关心的话，魏云卿不由得红了眼眶，热得发烫。
她轻轻抱住这个年迈的女人，安抚道：“我没事……”
许是清晰的回答吓到了赵桂玲，她惊讶看向魏云卿：“小卿，你怎么……”
“我不知道，现在我好像是好了。”魏云卿说。
魏云卿也不知道何时会发病，但是这几天她确定自己保持了正常的意识。
或许，她在慢慢变好。
“好了就好，好了是好事！”赵桂玲抚了抚她的迸发，“娘之前还担心怎么给你找夫婿，现在好了……”
萧鹤年脸色一沉。
“娘！”赵墨阳连声喊了两下，他轻咳了一下，“小卿现在情况不稳定，不用着急这些。”
赵桂玲看了一眼萧鹤年，眼珠微转，显然明白了些什么。
“不急！当然不急！”
母子俩欲盖弥彰的谈了些什么。
魏云卿当然知道他们怕什么，她对萧鹤年翻了一个白眼，转身上了马车。
萧鹤年旁若无人地挤了进去。
“出去。”魏云卿坐稳后，一把推开萧鹤年。
萧鹤年不要脸似的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酥麻感从掌心传入全身，让她忍不住一颤：“你做什么？！”
“殿下，臣受了伤，很疼。”萧鹤年软着声音说。
这并没有让魏云卿觉得心软，只觉得全身汗毛竖起，就像被猛兽用舌苔舔过的小猫，炸毛而起。
她冷声道：“死了就不疼了，你干脆去死就好了。”
萧鹤年充耳不闻，挤在魏云卿身边，轻声说：“那可不行，一个人多无趣。殿下和臣就该一起上黄泉路。”
魏云卿差点呕出来。
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祸害，死了也要缠着她。
他真以为自己见到他会开心吗？
只有恶心罢了！
“滚一边去。”魏云卿拗不过他，只能一脚踹开人。
萧鹤年不恼，乖乖坐在一边，一直盯着她。
魏云卿深吸一口气，最后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悠悠往前，过了数天，终于进了京城。
听到喧闹声，魏云卿掀开了窗帘。
窗外百姓们奔走在街上，有的忙着做生意，有的坐在戏台下听说书，有的追逐着孩童……
一片和泰民安的景象。
魏云卿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百姓亦如往常，甚至比以前过得更好了，这是萧鹤年成为皇帝后改变的。
失望的是前朝的灭亡，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
终究是过眼云烟了。
魏云卿刚要放下窗帘，马车突然一顿，她一个没坐稳，直接飞扑到了萧鹤年的怀里。
他笑着接住她：“殿下，你是要……”
话还没说完，一道高喊响彻了街道：“陛下，惠妃娘娘已有身孕，请尽快回宫！”
                第28章
萧鹤年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他拉开窗帘，目光冷冽看向自己的车辇。
跪在车辇下的将士显然不知道皇帝不在那座车辇上。
看穿他心思的魏云卿冷嘲热讽道：“陛下，毕竟是龙皇子嗣，还是快点进宫吧。”
萧鹤年笑着转头：“不，没人哪有殿下重要。”
魏云卿可不信他这番言论。
他最不可信的就是那张嘴，说反悔就反悔，想如何就如何。
两年前她根本看不透他，索性她也不想看了。
萧鹤年见状也不解释什么，对老太监说：“不用管，继续走。”
“是。”老太监应道。
皇帝车辇去了皇宫，魏云卿所坐的马车却突然改了道。
“要去哪儿？”魏云卿问道。
“殿下不愿回宫，臣自是知晓。”萧鹤年解释道，“长公主府一直无人居住，那里再适合不过。”
魏云卿看了他半响，说：“前朝公主已经不在了，你自称为臣，不过是你自欺欺人。”
萧鹤年沉默了一瞬。
“殿下永远是殿下。”
魏云卿冷笑：“可笑，这一切都拜你所赐！”
“我不会原谅你，你也一样不会原谅我。如今我们这样就好，何必再将我们拉回两年前！”
他这副样子，好像在怀念过去一样。
对她来说全是痛苦回忆，有什么好追忆的。
萧鹤年没有回话。
这时，马车停到了长公主府。
魏云卿不愿下去，萧鹤年便将她扯下马车。
两人纠缠的手，就像很多年前，他们在殿上一见。
不过一眼便注定了他们多年的纠缠。
府内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魏云卿和赵墨阳母子便在府中住下了。
到了晚上，萧鹤年也不像是要走的样子，魏云卿便亲自赶他。
“你要是不走，我明日就走。”
魏云卿都这么说了，萧鹤年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离开了长公主府，不过他把身边的侍卫留了下来。
侍卫作揖：“殿下，许久不见。”
“王统领。”
魏云卿认得此人，正是当年守卫皇宫宫门的禁卫军。
也是他率先打开了大门，让萧鹤年带着东厂杀入皇宫之内，是他的党羽。
“这次你不会让开大门了，对吧。”魏云卿嘲讽道。
王统领惭愧低下头，说：“我自知在其职并未尽职，但我不后悔当年做法，现在的大庆比大梁更好，就说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魏云卿何尝不知父皇乃是庸君，可那终归是自己的父亲。
她厌烦地移开目光：“够了，我不想再谈这些了。”
王统领拱手：“殿下，不，娘娘请休憩，臣在府邸门口守着。”
大门碰的一声关上。
魏云卿带着怒气站在院中，目光不明。
“小卿……”赵墨阳和赵桂玲站在边上看着。
“兄长，母亲。”魏云卿走上前。
二人皆是受宠若惊的样子，赵墨阳连忙摆手说：“娘娘不必这么称呼，草民惶恐。”
见他们也和自己拉开距离，魏云卿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说：“是因为我的亲人都死了，所以你们也不愿意靠近我吗？”
“当然不是！”赵桂玲满眼婆娑地说，“不管你是谁，都是我家的丫头！”
闻言，魏云卿欣慰一笑，随即抱住了赵桂玲。
赵墨阳见状双目温柔，揽抱住二人，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子。”
她不想隐瞒什么，实话实说地承认了身份：“我其实是前朝长公主，魏云卿。”
                第29章
赵桂玲一愣，随即抓住了她的手，安抚道：“公主千金，这两年来让你吃苦了。”
魏云卿摇头。
这两年的事情她都记得。
赵家虽然不富裕，但是赵桂玲从来不缺她吃穿，对她这个傻子如同亲生女儿。
这才是魏云卿最感激他们的地方。
身为皇室公主，她一辈子也没有在父皇和母后面前撒过娇，那是软弱的。
可在赵家却不一样，她可以和赵桂玲撒娇，可以向赵墨阳发小脾气，他们都会纵容她。
魏云卿眼角带着湿润，哑着嗓子说：“我很喜欢赵家，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回到这里……可是不行，如果我不答应他，他会……”
话没说完，但赵墨阳已经领会其意。
当今圣上这两年来提拔寒门子弟，公平公正，是大庆之幸运。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圣上是如何坐上这个皇位的。
当年残杀皇族，逼疯长公主，毒杀小皇帝——据说玉石阶梯上的鲜血现在都无法洗掉。
“殿下，过去已是往事，重要的是现在活着的人。”赵墨阳安抚道。
魏云卿点头看，道理她自然明白。
不过在这里看着这些景色，总是回想起过往罢了。
一家温存了一会儿，魏云卿说：“时间不早了，娘和兄长找一间院子休息吧。”
二人点头。
魏云卿回到了自己的院中，看着熟悉的家具和格局，心里一阵悲凉。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院中——这里和她在东宫的装扮一模一样。
她真不知道萧鹤年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装得喜欢她一样，怕还是那些计谋，让她的心复燃，又狠心将它浇灭。
按照萧鹤年对前皇室的恨意，真的干得出来！
魏云卿想通这些，只觉得脑子疼，她无奈地躺到床榻上，沉沉睡去。
另一边，萧鹤年回到了宫中，没有急着换上龙袍，而是去了皇陵。
让人掘开了长公主魏云卿的墓地。
“陛下，墓中没了棺材！”宫人惶恐跪了一地。
萧鹤年脸色阴冷。
魏云卿既然没有死，就说明当年有人偷偷将魏云卿的换走了。
到底是谁……
能做到这样的人绝非普通人。
当年，居然还有人偷偷避开了他的眼线，将重伤的魏云卿带走！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只见身着僧袍的男人提着果篮一步步走进，看到现场的模样，不解地皱起眉头：“陛下，逝者已逝，为何突然打扰？”
萧鹤年看着虚尘沉默了一会儿。
他记得魏云卿死的时候，虚尘还在玄鹿塔……应该来不及。
“我记得大师每天都来祭拜公主墓，那你知道魏云卿的尸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萧鹤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虚尘询问。
虚尘放下果篮，双目合十：“贫僧不知。”
端的一副风淡云轻。
萧鹤年看不出什么破绽，心里一阵缩颈。
他坦然道：“果然，大师比我想象中隐藏的更深。”
“陛下何出此言？”
萧鹤年一步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两年前你被逐出灵福寺，魏云卿死后，你又回到了寺中，这是不是太巧了？”
虚尘滚着佛珠，什么也没说。
萧鹤年冷笑威胁道：“国寺我动不了，但你我还是可以随意摆布的，你最好老实点。”
闻言，虚尘睁开眼，说：“陛下，有一句贫僧不知道当讲不讲。”
“说！”
虚尘缓缓转头注视着萧鹤年，开口道：“陛下与殿下今生注定无缘，莫要强求。”
                第30章
话落，萧鹤年拔出长剑抵在了虚尘脖颈上，阴冷冷地说：“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虚尘漠然：“阿弥陀佛，一切皆有定数，小僧命不该绝此。”
两人目光冷冷对视。
片刻，萧鹤年收回了长剑：“此事还需调查，饶你一命。但此事一了，就是你的死期！”
虚尘没有说话。
萧鹤年吩咐守陵人将公主墓填上，随后一剑劈了写着魏云卿名号的墓碑。
待事情处理完，他回头的时候发现虚尘已经不见了。
独留一筐果篮。
萧鹤年一脚踢翻了果篮，脸色阴沉。
“殿下可不会吃你的东西。”旋即他回头吩咐老太监，“去给长公主府送上刚供奉上来的蔬果。”
老太监意领神会，立刻去安排了此事。
魏云卿醒来后迷迷糊糊的，还没想明白就看到了两箱子水果放在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