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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歌一怔：“破法阵？”
玄凛白眉蹙起，更添几分威严：“没错，宗门法阵一破，你可以取出慕战北的魂魄，但沧溟便会重返世间。”
叶清歌下颚一紧，心绪渐渐凌乱。
玄凛看了眼忘川，似是在回忆往事：“千年前沧溟带领魔族屠杀我无数仙界族人，十位长老用万年修为才将他封印，为慕战北破法阵，莫说仙宗的人不答应，恐怕整个仙界都不会同意。”
为一个女子放出魔尊沧溟，这事传出去叶清歌就算是仙尊都要背负骂名。
叶清歌不语，却已陷入两难之地。
慕战北绝望的话犹在耳畔，但仙魔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且不说千年前十位长老的牺牲，半月前凌霄才以命将法阵补全，如今又要他来打破，他如何下得了手。
叶清歌抬眸看向玄凛：“别无他法了吗？”
“杀了沧溟。”玄凛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沧溟一死，宗门法阵即使破了也没关系。”
这便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叶清歌翊眉一僵，竟不知该说什么。
沧溟虽被封印，但万年修为仍在，他并无十分把握将他斩杀。
直至回到昆仑仙宗，叶清歌耳畔还回荡着玄凛离开前最后的一句话。
“沧溟不是一般魔族，你若中了他的魔毒，你也会堕入魔道，再难回头。”
一旦入魔，他再难飞升成神，甚至要入魔界与昆仑仙宗为敌。
可要是想救慕战北，只有这两个方法。
正当叶清歌还在权衡之时，以莫风为首的昆仑仙宗弟子纷纷涌入浮翎殿。
叶清歌沉着脸：“何事？”
谁知他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个个神情如临大敌。
莫风紧绷着一张脸，带着些许劝诫的语气道：“掌门，就算慕战北没有杀于湛，但她入魔是事实，掌门万不可为了她破了宗门法阵啊！”
“是啊掌门，请三思啊！”
众弟子纷纷应和着，生怕叶清歌心一软就决定为慕战北打破那宗门法阵。
叶清歌闻言，脸色更加难看，眉目之间都透着一股怒气。
这事也就他和玄凛知道，玄凛从冥界离开后去了蓬莱岛，整个昆仑仙宗也就只有他知道破法阵能救慕战北的事了。
“是谁告诉你们本尊要破法阵的？”叶清歌微眯了眯眼，气势极为摄人。
弟子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应答。
莫风又硬着头皮开了口：“掌门，此事关乎仙界安危，望仙尊慎重。”
叶清歌扫了一眼眼前神情紧张的弟子们，背过身捏了捏眉心：“本尊自有打算，下去。”
听着他语气中有丝不耐，众弟子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他紧蹙着眉，撑额盘坐在殿中榻上。
玄凛说慕战北命格不凡，所以才不会落得灰飞烟灭的结局。
由此一想，叶清歌不禁又回忆起十年前长老说他命中有一段情缘。
若想成神，必须找到与他有缘之人了续一世红尘，才能无欲无念飞升。
他不信，但却还是下了山。
下山当天，他从恶鬼手中救下了慕战北，并且将连心玉给了他。
他的随意之举，改变了慕战北的一生。
甚至是他亲手将她送上的绝路。
念及此，叶清歌竟有种心被挖空的剧痛感和空寂感。
他从何时开始会对慕战北有这种感觉了？
难道她便是他这一生的情缘吗……

思过崖。
即便是仙宗尊主的叶清歌，靠近思过崖都觉有种如山沉重的压迫感。
这就是有上万年修为的魔尊沧溟给人的震慑。
叶清歌看着深不见底的断崖，阴冷的风像是将他还在隐隐作痛的心镀上了一层冰霜。
以慕战北那身中寒毒的身子，在崖底待了三天，她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垂在双侧的手渐渐收紧，指甲也深深陷进掌内，但这点痛却让叶清歌觉得太微不足道。
他屏息凝神，纵身一跃，直入思过崖崖底。
万丈深崖，叶清歌手执长剑立于一片黑暗中。
如鹰般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被仙锁束缚住的黑衣男子。
“沧溟，被困千年，你还妄想逃出去吗？”
叶清歌似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冥顽不灵。
沧溟缓缓抬起头，动了动被锁住脊骨的背，脸上竟无一丝痛苦神色。
他如血的眸子看了眼带着杀意的叶清歌，阴笑道：“为了慕战北，你要想杀了本座是吗？”
叶清歌有一瞬间错愕，沧溟竟然知道慕战北？
难不成是慕战北被罚的那三日，沧溟对她做了什么？
沧溟瞥了眼叶清歌紧了几分的手，嗤道：“六界之内，什么事本座不知道，叶清歌，为了一个女人，你甘愿入我魔道吗？”
叶清歌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满身邪气的沧溟：“入何道全凭本尊。”
他眼中杀意骤涨，目光定在沧溟心脏处。
只要杀了沧溟，他便能将慕战北被困在法阵中的魂魄取出来。
沧溟仰头狂妄的大笑出来：“你难道不想知道慕战北是如何入魔的吗？”
叶清歌身形一怔：“与你有关？”
“她入魔也是因为你。”沧溟眼中满是戏谑，像是在说一件趣事，“让慕战北感受一下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她为你闯断魂窟、下血海，受尽罡风折磨后从极寒之崖爬了两个时辰才爬上去，你倒是干脆的赏了她一掌。”
“你们仙族满口大仁大义，个个心系天下，但身为仙宗尊主的你，对慕战北却狠过妖魔呢。”
“本座差点忘了，慕战北应该算是你杀的，就算她不祭阵，你那一掌也足够让她魂飞魄散了。”
“叶清歌，你无心无情的模样真的像是我们魔道中人。”
“你对慕战北说她活着是为了赎罪，那你如今来杀本座只是为了救她，那你是不是也在赎罪呢？”
沧溟看似为慕战北抱不平却实为讽刺的话字字像是利刃一样，绞的叶清歌喉间一紧。
过去关于慕战北的一幕幕尽数化作刻骨的痛云鞭笞着他晃动的心。
慕战北磕头磕的头破血流求他杀了她，求他相信她。
还有最后那一句断断续续为证清白的毒誓，无一不在嘲讽他的冷漠。
他对苍生大仁大义，唯独对慕战北无情无义。
沧溟看着叶清歌如浸了血的眸子，悠悠道：“你就算杀了本尊也救不了她，因为她已经是魔了。”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轻而冷冽地又说了句：“你是仙，你救不了魔。”
伴随着沧溟的笑，叶清歌已将剑指向他，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一般。
“杀了你，我便可以成为新的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