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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陆芷柔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吃了，随后郑重地朝着沈裕说了一句。
沈裕听了这话，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很低：“没必要说这些，吃吧！吃完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热水了。”
他十分清楚，自己不在的话，陆芷柔根本睡得不安宁。
更别说昨晚连夜行军，陆芷柔肯定连眼睛都没有闭。
陆芷柔点点头，垂着头，慢悠悠地吃着东西。
吃了片刻，她想起了什么，开口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路上会有危险？”
她其实没想到，沈裕竟然会派人去保护她。
沈裕看着陆芷柔，低声说：“我猜的！”
他并不知道陆芷柔有危险，只是听说陆芷柔去了沛县去抓人了，他心中担心，所以派人出去了。
也是幸运，正好护住了陆芷柔。
他很难想象，如果他没有派人出去，没有护住陆芷柔，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看着陆芷柔，认真地开口：“下次如果再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他其实就是想要知道陆芷柔的踪迹，然后尽力保护她。
陆芷柔本来对于沈裕说的并不在意，但是对上沈裕认真而担忧的眼神，稍稍抿嘴。
随后，她脸色也认真了几分，她点了点头：“好，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我所有的行踪，我都会告诉你。”
沈裕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又给陆芷柔夹了一些菜。
陆芷柔一边吃东西，一边道：“季沅你们审得如何了？”
沈裕给陆芷柔盛了半碗汤，递到陆芷柔面前，才开口说：“因为有了唐铭的口供，季沅倒也没有死咬，已经承认了。只不过对于这幕后黑手，却始终没有吐露。只是说，这都是他一人所为。还说是跟我父王有过节，所以故意陷害！”
陆芷柔眼睛眯了眯：“他是打算一个人扛下所有吗？”
沈裕点点头：“他们应该是有商量过的，像他这样子，东窗事发，就扛下所有。而幕后黑手，应该是给过他们某些承诺，给他家人一些好处。所以，季沅一直在安抚季芙蓉，说她会没事的！”
陆芷柔点点头，看来，这是她他们早就预想到的事情。
正是因为那幕后主使给了他们承诺，他们才会愿意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他知道这幕后之人，已经没法完成承诺他的事情了呢？那他会不会将幕后之人供出来？”陆芷柔开口问。
沈裕稍稍点头，开口道：“或许会，但是这件事，你不必管了。狄展已经着手在做了，就看能不能诈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陆芷柔听了这话，果然不再说什么。
她喝了一口汤，又问了一句：“那你叔父呢？派人去抓了吗？”
沈裕点点头：“陆争羽已经将人抓起来了，这会狄展已经在审了。你赶紧吃了东西，去沐浴睡觉！”
陆芷柔听了这些话，不再说什么，果然开始安心吃东西。
吃完之后，她就去沐浴。
等她洗完澡，看到沈裕坐在她床榻附近的窗台旁看书。
“你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陆芷柔没有说什么，来到床榻上，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她闭眼片刻，又睁开了。
她只是看着沈裕，并未说话。
沈裕明白她的意思，开口说：“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不会离开的。”
他确实也想知道狄展审问的最新进展，但是对比审问，他更希望陆芷柔可以好好休息。
所以，在陆芷柔醒来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陆芷柔得到沈裕肯定的回答，笑了笑，随后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安心地睡觉。
沈裕看着乖乖地盖着被子，闭上眼睛，恬静而美好的少女，嘴角勾起。
他其实觉得，一直就这样陪着她，也不错的。
只不过，很多人不想他们靠近，东陵陛下就是其中一个。
还有的就是……陆芷柔有她的想法，更加有她想要去做的事情。
甚至于，他们以后的道路，不一定是同路。

或许有朝一日，他们终究是会分道扬镳的。

只是，那时候，她能安然入睡吗？
想到分开后，她再也无法安然入眠，他就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或许，他应该做些什么，确保即便他们不是同路而行，他也可以陪着她。
沈裕想着，握紧了手中的书卷。
他力气有些大，几乎将书卷捏碎。
陆芷柔似乎感觉到什么，忽然睁开了眼睛。
沈裕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书卷的手，看着陆芷柔，嗓音放得很低，语气也带着温柔的感觉：“吵到你了？”
陆芷柔摇摇头。
她并不是被吵到了，而是……似乎是感觉到了从沈裕身上爆发出来的一丝戾气。
那种气息，跟上一世见到他的时候，感知到的气息很像。
她差点都以为，上一世的沈裕出现了。
只是，她睁开眼，看到沈裕似乎完全没有变化。
一时间，她也有些茫然。
沈裕看着陆芷柔，眼神温和，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陆芷柔再次闭上了眼睛：“我睡了。”
沈裕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
-
陆芷柔醒来的时候，依然看到沈裕正在窗台上看书。
只不过，窗外已经一片昏暗，沈裕前面的桌上，也点了一根细小的蜡烛。
那蜡烛也不亮，刚好可以照亮他手中的书。
而她正处于书本的阴影之中。
陆芷柔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沈裕。
在朦胧灯光之中的沈裕，虽然看得不清楚，但是通过依稀的轮廓可以看出，他身形颀长，容貌俊美，气质绝伦。
他握着书卷的手指，也可以看出骨节流畅，修长又好看。
陆芷柔微微一笑，刚醒来，就能见到这样的人间绝色，果然让人心情愉悦。
沈裕感觉陆芷柔的气息发生了变化，抬起头，看向了床榻方向。
“你醒了？”他低声问了一句。
陆芷柔嗯了一声。
沈裕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问了一句：“要不要再睡一会？”
陆芷柔坐起来，摇了摇头：“不了。宫里有没有来传话？”
按理说，她回来应该先去跟李承乾汇报情况。
但是她知道李千莲肯定进宫了，所以就没有进宫。
如今睡醒了，也应该进宫一趟了。
沈裕见问，点了点头。

第199章  朕就不计较了
陆芷柔见沈裕点头，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这其实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穿了鞋子，站起来，朝着沈裕道：“我进宫一趟。”
沈裕将书卷压在手下，看向陆芷柔，低声说：“外边有些昏暗，注意安全。”
陆芷柔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提步离开了。
她来到御书房外，见御书房外跪着的人，已经都不见了。
剩下的，只有李千莲一个人了。
李千莲见到陆芷柔，眼中满是恨意。
她进宫来找父皇告状，没想到父皇竟然让那些跪了一整夜的大臣们都离开，反而让她一个人在这里跪着。
还说，等陆芷柔来了，再跟着陆芷柔一起进御书房。
当时，莫公公也出去传话了，她本来以为陆芷柔很快就会来了。
但是没有想到，陆芷柔竟然这么久才来，这天色都昏暗了。
如果不是陆芷柔这样墨迹，她也不至于等了这么久。
若是可以，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弄死陆芷柔。
只是……她如今双腿发麻，甚至连站起来都不行。
陆芷柔也没有想到，李千莲会在这里跪着。
她之所以先回去睡了一觉才进宫，就是想要避开李千莲。
倒是没有想到，还是没有避开这个人。
没有避开也无妨，那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就是了。
于是，她直接无视李千莲充满恨意的眼神，提步走向御书房。
莫公公看到陆芷柔，连忙道：“姑奶奶，你可算来了，陛下等你许久了。你还是赶紧进去吧！”
陆芷柔一笑：“辛苦莫公公了。”
说完，她走进了御书房。
莫公公怔了片刻，随后叹了一口气，提步走向了李千莲。
“公主，陆芷柔姑娘已经来了，你也可以进去了。”莫公公开口说。
李千莲听了，狠狠地瞪了莫公公一眼，有些没好气地说：“还不过来扶本公主起来！”
莫公公倒是没有说什么，直接过去，扶起了李千莲。
李千莲在莫公公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缓了好一阵子，双腿才恢复如初。
她想起自己刚才对莫公公说的话，有些后悔，开口道歉：“莫公公，刚才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请莫公公不要怪我。”
这个人毕竟是父皇面前最得宠的太监了，若是得罪这个人，只怕也会十分不妥。
莫公公脸色和表情一如既往，微笑着开口说：“公主说的什么话？这些事情，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公主心情不好，老奴也可以理解。公主训斥老奴都是应该的，别说无意间的一句话了。公主没必要放在心上。”
李千莲听了莫公公这话，开口说：“多谢莫公公不计较！”
李千莲说完，转身走进了御书房。
莫公公看着李千莲的背影，稍稍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千莲公主和陆芷柔姑娘还是有差距的。
陆芷柔姑娘虽然让他，让陛下都等了很久，但是她一句话，就直接将这件事揭过了。
他听了陆芷柔的话，感觉浑身舒畅，丝毫没有想要怪罪的陆芷柔的意思。
可是千莲公主呢？
虽然他嘴里说不怪罪，但是心中还是对千莲公主有一些不好的想法的。
以后若是让他在这两人之中选一个，他自然会选陆芷柔姑娘的。
想着，莫公公笑了笑，随后不再理会这里的事情，转身去做其他的事情去了。
－
陆芷柔进入御书房的时候，李承乾正在批阅奏章。
看到她之后，直接将手中的奏折丢下，白了她一眼：“你还知道来见朕啊？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陆芷柔给李承乾行礼之后，开口说：“陛下若不是帝王，这世上就没有帝王了。陛下为何对自己产生怀疑呢？”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继续说：“朕这是怀疑自己吗？朕这是对你表示怀疑！”
陆芷柔稍稍挑眉，漫不经心地说：“这个就是陛下你的不对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陛下已经在用臣这个人了，为何还要对臣起疑心呢？”
李承乾：……
“你你你……你这个死丫头，朕说不过你，行了吧？到底什么情况？”李承乾问道，“回来之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来见朕？”
陆芷柔开口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在城门遇到了千莲公主，知道她肯定会进宫告状的。臣不是很想遇见千莲公主，所以就先回了一趟天武卫的府衙。既然回去了，臣就顺便吃了个饭，洗了个澡，睡了一觉。臣因为陛下一句话，连夜出城。回来之后，休息一下，不过分吧？”
李承乾：……
这丫头说起来这件事来，简直是有理有据，他都没法说什么。
这时候，李千莲走了进来，朝着李承乾行礼。
李承乾瞥了一眼李千莲，开口说：“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当真是不愿意回去吗？”
李千莲开口说：“父皇不是说，若是想要等陆芷柔来对质，就到外边跪着，等陆芷柔来了再进来吗？儿臣已经跪了许久了，终于将陆芷柔等来了。”
李承乾嘴角微微抽了抽，他说的就是气话，也是想要李千莲知难而退，离开这里，回去。
谁知道这个人竟然是个死心眼？
李承乾看着陆芷柔开口问：“你去沛县抓人，情况如何？可将人带回来了？”
陆芷柔点点头：“自然已经将人带回来了，都关在诏狱之中了。陛下要见这些人吗？”
李承乾摇摇头：“朕见他们干什么，你让狄展好好查，好好审，朕只要一个结果。”
陆芷柔点点头：“臣知道了，请陛下放心，很快就可以给陛下一个结果了。”
李千莲听了两人的对话，皱了皱眉头。
“父皇，您……”
李承乾开口打断李千莲的话，说：“朕说的话，还不够明确吗？陆芷柔之所以会去抓人，是朕的命令！你出城阻拦，可是想要违背朕的命令？”
李千莲听了，心中微微一惊，连忙开口说：“儿臣不敢，儿臣只是……”
“好了！”李承乾开口打断李千莲的话，说，“朕念你初犯，也是担心亲人，并且你不日就要和亲，就不追究这件事了，以后无论任何事情，都三思而后行吧！”

第200章  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李千莲听了，虽然皱着眉头，满脸不悦，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不追究！”
李承乾听了，挥挥手，开口道：“行了，你们都离开吧，天色已经晚了，也应该回去休息了。”
李千莲和陆芷柔听了，同时告退。
两人离开了御书房，一前一后走朝着宫门口走去。
莫公公看到陆芷柔走在后面，李千莲走在前面，虽然两人之间有比较远的距离，但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存在的。
他生怕两人会打起来。
所以，莫公公叫来了一个小内侍，让他跟着两人，确保两人安然无恙地离开皇宫，再回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一直到宫门外，李千莲才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旁，显然是在等陆芷柔。
很快，陆芷柔来到李千莲面前。
她也没有停留，直接提步向前，打算离开。
李千莲却伸出手，拦住了她。
“陆芷柔，你别得意！你想要给我外祖母和舅舅定罪，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的！”李千莲开口说。
陆芷柔瞥了李千莲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希望你能够快一点，千万不要等到你舅舅都被斩首示众了，才想到办法救他们！”
李千莲脸色一沉，十分难看！
她开口说：“陆芷柔，你别太得意，即便你抓了本公主的舅舅又如何？你舍命相救的人，最终还不是要娶本公主！你刚刚听到父皇的意思了没有？即便你帮父皇做这么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用，父皇根本不在意你喜欢什么人。最后，还是会让你喜欢的人迎娶本公主为妻！本公主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陆芷柔瞥了李千莲一眼，开口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陛下之所以愿意给你和沈裕赐婚，是因为你对陛下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最大的用处，就是让你去和亲？而我，对于陛下，应该比你有用吧？所以陛下不愿意让我去和亲！你说你一个废物，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李千莲：……
她张张嘴，想要说些反驳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还有……”陆芷柔继续说，“陛下让狄展调查你舅舅的时候，可是丝毫不留情，让我抓你外家的时候，也没有留情。如果这一次犯事情的是皇后娘娘的家族，你觉得结果也会是一样吗？还有，如果是月公主请求去和亲，你觉得陛下也会舍得吗？”
李千莲听了，脸色大变。
她其实也很清楚，如果请求和亲的是小月，父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舍得的。
因为父皇对于小月极端宠爱，根本舍不得她去和亲受罪。
也只有她这样的人，父亲才会舍得吧？
陆芷柔看着李千莲，笑眯眯地继续说：“你一个弃子，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最受宠的公主吧？简直是痴人说梦呢！”
李千莲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她最终只能拼命咬着牙，不说话。
陆芷柔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李千莲看到陆芷柔渐渐走远，忽然提高了音量说了一句：“对，我是弃子，我无人疼爱。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我和亲的事情，能让你不开心就行了！陆芷柔，你不痛快，我就很高兴！”
陆芷柔脚步顿住，素白的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
不过很快她就将拳头放松了，提步继续往前走。
即便是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她依然可以听到身后传来李千莲得意的笑声。
陆芷柔往回走的时候，并未坐马车，而是慢慢地行走着。
她快走到天武卫的府衙的时候，忽然看到街边的灯笼下，映照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定了定眼，看到那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沈裕。
他渐渐朝着她走来，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担忧变成了笑意。
陆芷柔看到他的笑意，觉得心中的郁闷和不舒服全都一扫而空了。
沈裕走到陆芷柔身边，低声问：“怎么走着回来？不嫌累吗？”
陆芷柔摇摇头：“不累的！”
沈裕伸出手，开口说：“走吧，哥哥带你回家！”
陆芷柔怔了怔，最后将手放进了沈裕伸过来的手中。
沈裕抓住了陆芷柔的手，牵着她往府衙方向走去。
陆芷柔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顺从地让她牵着。
一直回到府衙门口，沈裕才顿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陆芷柔，认真地说：“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当她的哥哥之后，不会有其他的妹妹，甚至不会娶妻。
刚才，他看到马车空着回来，陆芷柔并不在马车中，他就问过车夫。
车夫说了陆芷柔跟李千莲的对话。
他听了，就知道，自己应该着手处理李千莲这个人了。
之前他还觉得，这件事可以稍微推迟一些。
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他绝对不能让李千莲再次在陆芷柔面前说那样子的话。
陆芷柔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问沈裕是什么意思，却看到沈裕继续拉着她走进府衙了。
她微微抿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
李千莲和陆芷柔分开后，倒是没有回府，反而是去了东宫。
进入东宫之后，她很快就见到了李星辰。
李星辰在御书房外跪了许久，此时太医正在帮他处理膝盖，化瘀消肿。
李星辰看到李千莲，开口说：“妹妹，你来了？情况如何了？”
李千莲脸色有些一沉，低声回答：“外祖母和舅舅们都被抓了，皇兄，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皇兄，你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吗？”
李星辰听了，挥手让其他人离开。
在所有人离开后，他才看向李千莲，认真地说：“太傅的意思是，弃车保帅！妹妹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李千莲听了，脸色大变。
她刚刚在陆芷柔面前，还信誓旦旦说，会找到机会救舅舅。
可如今，皇兄却告诉她弃车保帅。
为何会这样子？
“真的要放弃舅舅吗？”李千莲微微摇头，她不想就这样放弃舅舅，她不想这样子。

第201章  只怕陛下会让结案
听了李千莲的问话，李星辰沉默片刻，正要开口，却看到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不是其他人，正是太傅。
太傅来到李千莲面前，一字一句地开口说：“既然他们已经查到你舅舅了，就肯定可以顺藤摸瓜，将所有牵扯这件事的人找出来，除非你想这件事最后牵连到你自己，牵连到太子殿下。不然的话，你只能放弃你舅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谁都想要保，最后只能是谁也保不住。”
李千莲听了，沉默了下来，最后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放弃舅舅吧，只是，外祖母他们……”
太傅一脸凝重地开口说：“只要你舅舅认下所有的事情，到时候，你去跟陛下求情，让陛下不要株连你的外祖母等人，你外祖母等人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也会安排人帮你外祖母求情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李千莲对于太傅的判断还是十分相信的。
所以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太傅。”
-
陆芷柔回到天武卫府衙时，看到虽然天已经很晚了，但是府衙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
“这是在做什么？”陆芷柔开口问了一句。
沈裕见问，低声说：“狄展在连夜审问季沅呢。”
陆芷柔微微皱眉，开口问：“这不都一天一夜过去了吗？他还在审，不累吗？”
沈裕笑了笑，倒是没有回话。
陆芷柔稍稍挑眉，随后开口说：“我们过去瞧瞧看！”
沈裕点点头。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诏狱。
诏狱之中，季沅的牢房之中，摆满了蜡烛。
燃烧着的蜡烛将周围照得明亮，就像是白天一样。
季沅坐在蜡烛中间，看起来十分疲惫，一直在打瞌睡。
但是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的头发被编成辫子，吊了起来，脑袋稍微垂下来，辫子就会被拉扯，让人头皮发麻。
还有眼前的蜡烛太过明亮，十分晃眼，这也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我太困了，让我睡一会吧。”季沅有气无力地开口说了一句。
狄展没有丝毫的感情，冷漠地说：“将你知道的都说了，将幕后之人交代清楚，自然就给你睡觉的时间了。”
“没有任何幕后之人，我跟你说过了，无论是当阳坡那件事，还是沐北王府那件事，都是我做的！你可以选择杀了我！但是，别再问我了，无论问多少次，我能给的，就这一个答案。”季沅说。
狄展脸色有些难看，他开口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耗着吧！看谁耗得过谁！”
季沅闭上眼睛，虽然依然没有睡着，但是也不再说话。
狄展看到沈裕和陆芷柔，脸色才好了几分。
“你们来了？”狄展语气之中，也满是疲倦。
陆芷柔点点头，扫了一眼牢房里边的季沅，笑了笑。
这狄展是当真有手段，而这个季沅也真的是一块硬骨头。
“我们到那边去说吧。”狄展说了一句，随后领着沈裕和陆芷柔朝着一旁走去。
来到刑房之中，陆芷柔才开口说：“还是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狄展带你点头：“是啊，几件事都供认不讳，说是自己一个人操作的，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就算是设计让他以为，没人能护住他的家人，他也没有改口。他是笃定，这是对他和他的家人最好的办法。”
陆芷柔皱起眉头，脸色也有些阴沉。
其实，她多少能猜到，指使季沅的，就是李千莲和李星辰。
只是，她根本没有证据，并且，这样看来，李千莲和李星辰并没有动机。
李星辰要动沐北王府和镇南王府，这是肯定的。但那也应该是在他登基之后。
他在登基之前搞这么一出，除非他有十成的把握这样做之后，沐北军会落入他手中，不然的话，他根本没有做这些的必要。
“慕流审过了吗？”陆芷柔开口问。
狄展点点头，随后开口说：“慕流也审过了，但是一样的，没有什么收获。慕流就是咬定自己只是记恨沐北王，一时糊涂才会被季沅蛊惑，帮季沅将东西放进了沐北王的书房之中。”
陆芷柔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那慕流跟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关系吗？”
狄展摇摇头：“我查过了，并没有任何的交集。”
“慕流其实很少跟其他人有关系，以前他几乎不出门，也几乎不跟任何人来往。”沈裕说了一句。
陆芷柔抿嘴不语。
如果太子的目的不是让慕流掌握沐北军，那会是谁？
上一世，她并未关注这些事情，如今倒是有些后悔。
若是上一世，她能够主动去了解这些事情，那就好了。
这时候，狄展开口说：“陆芷柔，你连夜奔袭，去将人抓回来，想来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慕世子，你也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回去休息吧。我再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沈裕看向陆芷柔，开口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陆芷柔点点头，随后跟沈裕一起往外走。
走了几步之后，她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狄展，开口说：“若是明天早朝前，还是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有其他的幕后黑手，只怕陛下会让结案，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狄展皱了皱眉头，随后开口说：“季沅肯定直接参与了这两个案子，他给沐北王和将士们偿命也不冤枉。陛下若是让我结案，那就结案。剩下的，我们可以偷偷追查，这些都没关系的！”
沈裕听了，也点了点头。
陆芷柔见两人想得开，笑了笑，说：“你们心中有数就可以了！”
她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沈裕也在跟着她离开。
狄展目送两人离开后，转身往回走，回到了关押季沅的牢房之中去了。
第二天，早朝上，皇帝就点名狄展将案情说了。
众人听了狄展叙述的案情，都十分震惊，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子的。
皇帝倒是十分平静，之后果然跟陆芷柔预料的那样，让狄展结案。
狄展表示，这个案件，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深挖，或许能肃清一部分官场。
李承乾直接问狄展，是否有证据。
狄展自然是没有证据的。
“既然没有任何佐证，就不要瞎猜了，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吧！涉案的季沅和慕流，该怎么处理，你写一份奏折呈上来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不要再查了！”李承乾开口说。
狄展听了这话，虽然心中不满，也不愿意就此结案，但还是恭敬地回话道：“臣遵旨！”
狄展下朝之后，直接来到了天武卫的府衙之中，见了陆芷柔。
陆芷柔正在桌案旁处理事务，看到狄展匆匆进来，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狄展，问了一句：“如何了？”
“你说得没有错，陛下让我结案了！”狄展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他放下杯子，才问陆芷柔：“陛下让我上折子，你觉得，季沅的家人的处置方式，我应该如何写？”
陆芷柔嘴角勾了勾，开口说：“看你怎么想的，你若是不怕得罪李千莲，就写：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反正，陛下也不会应允的！你若是想要卖李千莲一个人情，你就写：祸不及家人，全部无罪释放。反正陛下也不可能答应的！”
狄展嘴角抽了抽，开口说：“你的意思就是说，无论我写什么都没有用？”
陆芷柔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怎么写，都可以。”
狄展想了想，最后开口道：“那就写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吧。我倒要看看，都有谁给他们求情！”
他跟陆芷柔接触这么久，也可以感觉到陆芷柔跟李千莲势同水火。
他最近一直跑天武卫，应该早就被打成和陆芷柔一伙的了。
给李千莲卖这个好，估计也没有用。
倒不如利用这个奏折，看看到底有什么人，是给季沅的家人求情的。到时候，他可以重点查一查这些人。
陆芷柔知道狄展的想法，开口说：“你若是打这样的主意，只怕也没有什么作用。李千莲肯定是会去求情的，毕竟是她的外祖家，太子跟李千莲感情好，自然也会去求情。太子都求情了，太子一派，又怎么会无动于衷？还有太子太傅的一众门生，大半个朝廷的人，难道一个一个查？”
狄展默然，他觉得，陆芷柔说得十分有道理。
“那你有何建议？”狄展开口说。
陆芷柔嘴角微微勾起，开口道：“不如就写：主犯斩首示众，家人刺字流放，最关键的是，让太子殿下亲自监斩和督刑，以彰法度！”
狄展听了陆芷柔的话，微微睁大眼睛：“你是怀疑，太子殿下？”
如果不是怀疑太子殿下，陆芷柔应该不会将太子殿下搅和进来吧？
陆芷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狄展疑惑地看了一会陆芷柔，也不再多说其他，直接转身离开。
陆芷柔即便真的怀疑太子，也不可能直接说。
他也不应该直接问。
不过，陆芷柔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第202章  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他呢？
狄展给李承乾的折子上，果然提到关于季沅的家人，说的是查抄家财，刺字流放，无诏永不入京城，子孙后代永不入仕。
李承乾看着这处罚还算合适，就打算准了。
在接下去看的时候，却见狄展特别提到了让太子监督行刑，以彰显法纪。
李承乾有些疑惑，不明白狄展为何特别提这么一嘴。
他正想着，莫公公就走了进来了，说千莲公主和太子殿下求见。
李承乾沉默片刻，开口说：“你让他们进来吧。”
莫公公连忙答应，很快李千莲和太子就走了进来了。
李千莲见到李承乾，扑通跪下：“父皇，听说狄大人已经查明白真相，是我舅舅通敌卖国，利用西澜皇帝得到的那些信件，描摹拼凑，伪造信件，诬陷沐北王。还给西澜提供情报，倒是沐北军一万人在当阳坡陷入埋伏，全军覆没。就连沐北军对战西澜军队时候的作战计划也是他联合沐北王的副将泄露的，这都是真的吗？”
李承乾扫了一眼李千莲，开口说：“这是你舅舅亲口承认的，自然是假不了。”
李千莲听了，眼睛红了几分：“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舅舅？”
李承乾见问，冷哼了一声，开口说：“他做的事情，就算是将他碎尸万段、凌迟处死也不为过。念他是你舅舅，就按照狄展所说，斩首示众即可。”
李千莲张张嘴巴，最后道：“那外祖母和其他的舅舅呢？他们并不知情啊，请父皇从轻发落。”
太子也下跪求情：“请父皇从轻发落！”
李承乾现在还在考虑，狄展为何会特别提到，让太子去监督行刑！
听到太子开口求情，忽然说了一句：“太子，你站起来！”
李星辰听了李承乾的话，应了一声是，就站了起来。
李承乾看着他，开口说：“太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季沅的家人是无辜的，但是他们享受到了季沅带给他们的好处。按照东陵律，一人犯罪，牵连家人，这也是对犯罪者的震慑，你可明白？”
李星辰听了，连忙道：“儿臣明白。”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那你现在告诉朕，季沅的家人，应该如何处罚，才算是合理合度？”
李星辰听了，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家父皇竟然会将这个问题抛给他。
若是他说重了，他如何跟李千莲交代。
若是他说轻了，父皇会如何看他？会不会觉得他不堪为太子。
李承乾看到太子左右为难，不时用目光看向李千莲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脸上渐渐显露出不悦的表情。
太子感觉到李承乾的不悦，只能开口说：“回父皇，儿臣觉得，应当刺字流放，无诏……”
太子说的，跟狄展呈上来的，大同小异，都是比较合适的处罚。
李承乾稍稍挑眉，开口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按照太子说的处置吧！既然是太子提出来的处理方法，就由太子来监督行刑吧！”
李星辰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可偏偏，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看向李千莲，眼神之中带着歉意。
李千莲看向太子，眼中却满是埋怨之意。
李承乾见状，开口说：“好了，这件事也处理好了，你们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离开吧！”
李千莲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李承乾站起来，提步离开了。
她皱了皱眉头，也站起来，离开了。
李星辰见李千莲快步离开，也迅速跟了上去。
“千莲，你等等我！”李星辰提步去追李千莲，一直追到了出宫的甬道的时候，才终于追上了李千莲。
李千莲感觉自己被李星辰拉住，回过头，看向李星辰，眼里满是埋怨。
“父皇既然问你，你为何要说刺字流放？我外祖母那么大的年纪，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害死我外祖母，对你有什么好处。”
听到李千莲的质问，李星辰心中有些愧疚，却又觉得李千莲有些无理取闹。
父皇那样问他，他只能那样回答，怎就成了他害死她外祖母了？
或许，父皇早就做出决断了，问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他不那样回答，还能如何回答呢？
千莲作为他最喜欢的妹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他呢？
李星辰这样一想，更觉生气，开口说：“你大胆，竟然敢这样说本宫！李千莲，本宫以前是太宠着你了，所以让你这般无法无天了，对吗？”
李千莲一怔，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李星辰会这样跟她说话。
她愣神许久，才冷冷地福身：“是小女冲撞了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小女。”
说完，李千莲立即甩手离开。
“等一下！”李星辰忽然出手，拉住了李千莲。
李千莲回头，淡漠地说：“太子殿下，你还有何指教？”
“妹妹，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李星辰十分无奈地说。
李千莲冷哼：“小女何德何能，能让太子殿下叫一声妹妹？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小女先行离开！”
李千莲说完，直接甩开了李星辰，匆匆而去。
李星辰看着李千莲甩手离开的样子，脸色阴沉，十分难看。许久之后，他才十分缓慢地朝着宫门走去。
宫墙上，陆芷柔和狄展站在一起，将两人的争吵和不欢而散都看在眼里。
狄展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陆芷柔，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
陆芷柔嘴角微微勾起：“一半一半吧！”
狄展捏着下巴，眼中满是疑惑：“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地针对太子殿下和千莲公主？难不成，你们有过节！”
陆芷柔没有回话，只是凉凉地看了一眼狄展。
狄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开口说：“抱歉，我又忘记了。这件事，我不该问！”
知道得越少，对他越好！
陆芷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宫门外。
她目光所及之处，是萧泠和李星辰。
“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是你的姐姐吧？”狄展开口问。
陆芷柔挑眉，萧泠确实是她名义上的姐姐。
“并无交情！”陆芷柔平淡地说了一句。
狄展微微皱眉，开口道：“她为何会出现在哪里？”
陆芷柔笑着说：“她与太子殿下关系匪浅，她来找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走吧，陛下还等着咱们呢！”
狄展听了，果然将萧泠和李星辰的事情抛出脑后。
他开口说：“你可知道，陛下着急召我们进宫，到底是什么事情？”
陆芷柔表情平淡：“不知。”
狄展瞥了一眼陆芷柔，微微皱眉。
他知道，陆芷柔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的。
不过也无妨，反正马上就要见到陛下了，他总会知道的。
“走吧，赶紧去见陛下。”狄展招呼陆芷柔赶紧走。
陆芷柔稍稍点头，两人并肩朝着御书房方向走去。
-
很快，陆芷柔和狄展就见到了李承乾。
“参见陛下！”两人恭敬行礼。
李承乾抬手：“不必多礼。今天朕收到一份来自并州的奏折，所以就找你们。你们可知道，朕为何召你们前来？”
“回陛下，臣不知道！”狄展开口说。
李承乾稍稍点头，随后看向陆芷柔，问了一句：“你呢？不会也不知道吧？”
狄展也随之看向陆芷柔。
他即便是知道，也不能说知道。
但是陆芷柔不一样，若是陆芷柔说不知道，只怕就是失职了吧？
毕竟，天武卫的职责就是要替陛下监察百官。
陆芷柔行礼，随后道：“回陛下，臣听说，并州刺史上书请求朝廷发兵剿匪。陛下可是因为这件事找臣和狄大人？”
李承乾点点头，开口说：“就是因为这件事。陆芷柔，你为主将。狄展，你为副将。你们两人率五千精兵，前去剿匪吧！”
狄展：……
他瞪大眼睛，觉得陛下是在开玩笑。
“陛下，您这是在拿臣等逗闷子吗？”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君无戏言！”李承乾认真地说道。
“臣和萧副指挥使，都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如何能去剿匪？”狄展无语地道。
“你曾经投身行伍，陆芷柔曾经担任过监军一职。至于说你们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朕现在不是给你们机会吗？记住了，山匪不剿灭，你们两个就别回京了！”李承乾说。
狄展嘴角微抽，他还是觉得，陛下这样做，简直是太离谱了，太儿戏了。
陛下顿了顿，继续说：“陆芷柔，你既然是国师的弟子，这区区剿匪，应该不在话下吧？若是不成功，朕看你就老死在并州吧！”
陆芷柔：……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李承乾说完，朝着一旁的莫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莫公公立即将圣旨和兵符端到陆芷柔面前。
陆芷柔沉着脸接过了圣旨和兵符：“臣定不辱使命！”
“别整这些虚礼了，赶紧出发吧！”李承乾立即开口赶人。
狄展虽然无语，却也只能跟陆芷柔离开。
一直到离开皇宫，狄展还觉得不可思议。
“陛下将我支开，是不想我继续查这破案子，我可以理解！可他为啥让你离开？”狄展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