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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看她不是这样的。
“今日，我见着丽贵妃了。”宋嘉宁强装平静道。
一听她提及萧颜，赵恒自知对不起她，又按下了怒意：“你不用理会外面谣言。”
而宋嘉宁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说：“她说，我父亲之死，是皇上下令，你亲自执行。”
话毕，厅中一阵死寂。
赵恒望着宋嘉宁苍白的脸，欲解释，心中却隐隐多了个结。
他冷硬地移开视线，一字字道：“你养父身份低微，我让他自缢而亡，不仅留他全尸，更为你保全了名声！”

宋嘉宁听了这番话，眼底只有震惊。

她忽然扬起手，将一耳光重重落在赵恒脸上：“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进京赶考，是谁给了你盘缠？”
“又是谁在你差点被贪官斩首的时候，冒着被处死的风险将你偷偷放出监狱？”
“赵恒！”宋嘉宁含泪的眼眸带着一抹恨意，“你怎能埋没了自己的良心？我父亲他虽是牢头，可他救我，救你……他一生没有任何过错，你怎能恩将仇报，让他死于非命！？”
左脸颊火辣辣的痛意让赵恒愣在原地，他从未见宋嘉宁动手打人。
许久，他冷笑一声：“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我是比不上贵妃善解人意。”
宋嘉宁带着些许自嘲的话被风卷进赵恒的耳中。
他背影一僵，快步离去。
入了三更，冬夜的凉意渗进了宋嘉宁心中。
她不知自己怎么回的院子，只觉院内一片孤冷凄清。
赵恒自前年起，就很少回府，更少跨进这院子。
这一夜，宋嘉宁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
她辗转反侧至清晨，才浅浅睡下。
梦中却并不平静，父亲生前与死时的面容像画卷般慢慢展开。
宋嘉宁惊坐而起，喘息间，她摸着被汗湿透的绣枕，眼眶一热。
而此刻，外头正紧锣密鼓地敲打着。
皇上病重，无法亲授皇权，封诰便直接传至府上。
宋嘉宁穿戴好，着一袭金黄锦缎蟒袍被宫人领着走至府外。
原本空阔的府门乌泱泱站了一片，上至丞相，下至宫女太监，通通低着头。
总管太监周全立于众官之前，尖声宣读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嫡亲一脉无子，为固魏国苏山社稷，封皇孙女永昌郡主宋嘉宁为皇太女！钦此！”

第六章 狠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宋嘉宁接了圣旨，心中却仍旧不敢相信。
她已不是有名无实的郡主，而是一国皇储！
众臣齐拜宋嘉宁，高喊着：“太女千岁！”
宋嘉宁眼神微暗，众官中唯独不见赵恒。
而离府邸二十丈外的街角，赵恒立于枯树下，眸色深邃。
梁左相佝偻着起身，朝宋嘉宁作揖道：“臣请太女，即刻下令斩杀奸臣赵恒！”
此话一出，其他老臣纷纷附和：“求太女，即刻下令斩杀奸臣赵恒！”
对他们来说，女子继位远没有赵恒专权严重。
只要除去赵恒，他们宁愿屈居于宋嘉宁之下！
宋嘉宁身形微怔，说不出话。
他们只知她已是皇太女，可赵恒却还是她的夫君。
这时，暗中目睹这一切的赵恒忽然走了来，狭眸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们。
他唇角微扬，目光却满是狠戾：“诸位大臣，可否再说一遍方才的话？”
众臣听见赵恒的声音，顿时汗如雨下。
他们听说今日他不在府内，才赶着带太监来颁布圣旨。
也好让宋嘉宁下令诛杀赵恒，没想到他竟在暗处等着。
其中几个胆小的大臣腿已抖如筛糠。
他们素知赵恒心狠手辣，朝中官吏只要进入天牢，即使能出来，也只剩一口气……
赵恒见他们不敢说话了，转身走至宋嘉宁身旁。
他轻笑道：“恭贺夫人成皇太女。”
梁左相见他这般轻浮无礼，忍不住呵斥：“赵恒，你该跪地参拜！”
闻言，赵恒凤眸微眯：“从古至今就没有丈夫跪妻子的道理，来人！”
他一声令下，不知从何处涌来一群侍卫，将这些官吏团团围住。
宋嘉宁脸色一白。
未等她说话，赵恒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左相昏聩，胆敢诬陷本司，关入天牢！”
话音刚落，不少官员连忙磕头求饶：“大人饶命……饶命啊！”
梁左相被两个侍卫死死架着，沙哑的声音中满是愤恨和不甘：“皇太女，您看到了吧，您万不可手软，留下这乱臣贼子！”
声音越渐远去，宋嘉宁面容煞白如纸。
她只听闻赵恒专权霸道，不想如此暴戾。
她抬眸，嘶声求情：“左相并无大错，这些老臣也只是祝贺我被封皇太女，放过他们吧。”
赵恒却冷笑道：“结党营私，岂可轻易放过。”
说完，他眼神一凛：“都带下去！”
求饶声此起彼伏，一场封诰礼竟变成了人间炼狱。
宋嘉宁怔怔看着赵恒，只觉他无比陌生。
她想救这些官吏，但也知，如果开口，赵恒定会坐实他们结党营私的名头。
这样，他们更难活命。
宋嘉宁心口顿觉一片苦意，她不想再待在这儿是非之地，转身欲走，却被赵恒一把抓住手腕。
“若本司不在府邸，你可真要如那些庸官所言，斩了本司？”
这一问让宋嘉宁愣住，她心渐渐紧缩，眼中是难掩的酸涩。
她自嫁给赵恒，日日只想他好，从未想过要取他的性命。
更何况，如今的他手握兵政大权，她空有皇储名头，又能奈他何？
见宋嘉宁垂眸迟迟不解释，赵恒心一沉，只觉她是真想要自己的命。
“你真是本司的好夫人！”
他一把甩开宋嘉宁，转身离去。
宋嘉宁看了眼紫青的手腕，抬头遥遥望着赵恒远去的背影，泛红的眼眶一热。
她死死咬着牙，忍着心口如刀绞般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