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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今日能不能回来？”
冷冽的声音不肖半刻从传音镜那边传来：“本殿回不回，与你何干？”
陆宁芊闻言喉中一涩。
沈悟更是不耐烦：“三公主，还有何事？”
三公主……
陆宁芊再说不出什么询问之话。
“无事了，你掌管天地司法，不要累了自己……”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切断了传音。
陆宁芊攥着传音镜的指尖泛白。
都说雷神铁面无私，最讲公道。
可他为何不愿查当初的真相？
眼泪混杂着雨水不知不觉爬满了陆宁芊整张脸。
夜幕降临。
冷风呼啸。
陆宁芊躺在殿内的软塌上，一张脸苍白的可怕。
千年前在上古洪荒之地，她身受重伤虽保住了性命却已是强弩之末。
雷神殿的神力浓郁，她就快扛不住了。
昏沉之极，她的神识不小心入了夜游神所布置的梦境。
梦里，她看到沈悟黑发如墨，一身雷云长袍背对着自己站立。
她正准备走过去，却看一个女子抱住了他。
心密密匝匝的疼，忽然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陆宁芊的脸，她惊醒过来就见沈悟满脸冷意地看着自己。
“陆宁芊！”
“殿下，你回来了。”
陆宁芊忙起身准备伺候他歇息，然而下一秒却被男人一道神力掀开。
“我说过你不配碰本殿！”
陆宁芊心神被波及，强忍着没有展现出来。
一千年了。
她已经习惯了沈悟的冷言冷语，只是他很少对自己动用神力。
唯一的一次，是因为他书房画像上的仙子寻璃陨落。
这一次是为何？
沈悟在她失神之极，再次开口：“明日你搬出雷神殿。”
陆宁芊回过神，愣在原地：“为什么？”
“小璃没死。”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天雷直直地击向陆宁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悟，男人眼中的欣喜挡不住，他也从不会说谎。
“殿下，人界有言，夫妻与共，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搬走。”
陆宁芊看着他冰冷的一张脸，又道：“寻璃没有陨落是幸事，我会让人给她安排宫殿居住。”
沈悟没想到一向听从自己的陆宁芊会这般果断拒绝。
他薄唇微勾，嘲讽一笑。
“既如此，那便断了这姻缘。”
陆宁芊怔在原地，脑中更是一阵蚀骨的刺痛袭来。
沈悟看着她苍白的脸，“你别忘了，我欠小璃。”
话落，他转身离开了雷神殿。
外面狂风四起，陆宁芊一张脸没有半分血色，她忍着喉中涩意，喃喃出声。
“那你就没有欠我吗？”

第二章 她回来了

陆宁芊陪了沈悟几千年。
而一千年前更是在上古蛮荒之地，不顾生死将深受重伤的他一步步背回了天界。
这些，他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寻璃的死……
几日后。
药神殿。
仙医兼仙友白止桦缓缓褪去把脉的手，剑眉紧蹙。
“沈悟呢？你为他闯蛮荒，被梼杌所伤，为何这一千年来，他都不曾陪你过来？”
陆宁芊闻言，收回了手。
“他掌管天地司法，事务繁忙，没有时间。”
“是没时间，还是不愿陪你？”
白止桦气急话脱口而出。
陆宁芊喉咙一哽，强忍着酸涩的情绪，转移话题：“止桦，我近日总会入梦，梦里似是又进入了蛮荒，被梼杌撕碎神识，这是何缘故？”
她只说梼杌，没有告诉白止桦梦境中沈悟也在，却抛下了自己，救起了寻璃。
白止桦听到这话，心神一沉。
神很少会入梦，更何况是噩梦。
这怕是她的神识坚持不了多久，在提醒她罢了。
他取出藏了万年的一株七心海棠，放置陆宁芊面前。
“每日服一片它，七日后再来。”
陆宁芊看着盒子里流光溢彩的七心海棠，没再多问，向白止桦道谢后离开。
白止桦没有说她的伤情，但她已然知晓了。
七千年前，那时她还小，看到这七心海棠想拿回去插花，却被白止桦好一顿教训。
当时他说：“七心海棠乃是管神的七魄和神识，只有要陨落的神才能服它！”
要陨落的神……
陆宁芊看着银河里属于自己的星辰，忽明忽暗，的确像是要坠落了……

走出药神殿。

她正要回去，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沈悟！
陆宁芊正要上前，这时却看他身旁还站着一弱柳扶风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寻璃。
虽然早知她还活着，可亲眼所见陆宁芊还是不由得心悸。
“殿下……仙医说我怀中麟儿仙气不足，我好害怕……”
陆宁芊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在沈悟看过来时，掐了一个决狼狈离开。
天界，飘着凄冷的雨。
陆宁芊站在雨里眼尾发红，脑海中尽是今日寻璃所说的话。
她没想到自己快要陨落之时，寻璃回来了，而且还怀了子嗣。
陆宁芊没有回雷神殿，而是回到了凤族的领地。
凤栖宫内。
侍女们看她回来，一个个跪倒在地。
“公主。”
陆宁芊让她们请来了专门记录凤族大事的录事官和凤族支脉羽族的族长墨崎。
“今日昭你们两个前来，是想你们为我做一个公证。”陆宁芊顿了顿，随后才道，“本宫要立一道遗诏。”
话落，录事官慌忙跪地。
而族长墨崎眼底不敢置信。
陆宁芊没有管两人，只平静地念着遗诏：“本宫死后，凤族一切事物将交与雷神沈悟处置，凤族所有人都不得违背，至于羽族还是交由墨崎掌管……”
不到一个时辰。
族中大小事务就已交至妥当。
陆宁芊看天色渐黑回雷神殿。
羽族族长墨崎看着她离开时消瘦的背影，眸色低沉。
他们凤族的小公主怎么会沦落至此？
回到雷神殿时，已是深夜。
陆宁芊推开殿门，却看沈悟坐在里面，冷眸望着她。
“你今日又去了药神殿？”
陆宁芊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受伤之事，正要开口，忽然又听他道：“你喜欢什么人不好，非要找白止桦，他不过小小药神，你是嫌丢本殿脸面不够？”
这一刻，陆宁芊才知道什么叫杀人诛心。

第三章 杀人诛心

殿内。
一派死寂。
陆宁芊望着首位上剑眉星目的男人，忍着涌上喉咙的腥甜，苦涩一笑。
“殿下，你放心，臣妾以后都不去药神殿了。”
话落，她微微俯身，缓步离开。
每走一步，她的心都仿佛被业火灼烧。
天界众神都知凤族的小公主陆宁芊只心仪一人，那便是雷神沈悟。
也就只有沈悟本人才会怀疑她的真心……
沈悟见她神色平静地离开，心中烦闷不已。
夜黑如墨。
陆宁芊一个人坐在窗台边，望着高挂的圆月。
她不敢睡，怕又入了噩梦。
“公主，我们回凤族吧。”胭脂看着这样的她，不忍心道。
陆宁芊没有回答，她痴痴的看着寒月，问：“胭脂，月宫上广寒仙子日复一日等候心仪之人，你说她错了吗？”
胭脂闻言，摇了摇头：“广寒仙子痴情，怎会有错？”
陆宁芊缓缓合上了双目。
想着这一千年来与沈悟痴缠，喃喃自语：“是呀，等待爱人没有错，只是我等了一个不该等的人……”
说话间，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一夜未眠。
翌日，天色未亮。
凤族侍卫匆匆来报：“公主不好了，大公主回来了，她说她才是凤族族长。”
陆宁芊眸色微变：“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卫离开后。
陆宁芊去往凤族领地，路上她给羽族族长墨崎传音过去告知了一切。
万年前。
陆宁芊诞生时被她大伯，也就是当时的凤族二长老丢弃。
后来，事发。
大伯为了逃避罪责，找到了能幻化成凤凰的玉面狐狸也就是寻璃替代了自己。
之后的五百年，寻璃替代了她，做了凤族的长公主。
即使后面陆宁芊被找回，可父神和母神却不忍心丢掉养了五百年的寻璃。
从此以后，养女寻璃变成了凤族的长公主，而陆宁芊变成了凤族的三公主。
……
凤族，凤栖宫。
陆宁芊推开殿门走进去，就见寻璃坐在主位上，一脸无害得看着自己。
“三妹，长姐没有陨落，你是不是很失望？”
陆宁芊看着如同跳梁小丑的她，没有回答。
而这时，一众凤族反叛军将她包围了起来。
“三公主，你为了族长之位，排除异己，害长公主差点陨落，我们现在要公道。”
陆宁芊看着快要刺向自己喉咙的无数剑尖，面色平静。
不消一刻，所有的反叛军霎时被斩杀！
墨崎带着一众羽族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
陆宁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而主殿上寻璃面色霎时苍白一片。
眼看兵败，她捏碎了手中的玉坠。
上面布满了的雷云一下笼罩在她四周，将她保护了起来。
陆宁芊如湖面般寂静的眼底尽是苦涩，她认识那玉坠，是沈悟随身佩戴的，与他神识共通。
果然，不多时沈悟就来到了这里。
墨崎本能保护陆宁芊。
陆宁芊眼神示意他没事，而后一步步走向沈悟。
“殿下，你也是来要公道的吗？”
沈悟黑目望着她：“为何要害小璃？若不是她命数未尽，本殿还不知道千年前是你指使让她去的蛮荒。”
他的话像一根根针刺进心底，陆宁芊苍白的唇轻启：“她不是长公主吗？我如何指使得了她？”
“你还狡辩！”
沈悟目光骤寒，挥手之间一副画面在她眼前展开。
陆宁芊看着半空中浮现的画面，正是当初她在蛮荒救沈悟的时候，当看清楚发生的一切后。
“噗！”
一口灼热再也忍不住从她嘴里喷出。

第四章 不配

画面上显示的是陆宁芊逼着寻璃去蛮荒。
而原本救沈悟的人，一步步背他出蛮荒的人，都变成了寻璃……
陆宁芊满口的鲜血止不住的落下。
沈悟见状眸色一紧：“怎么回事？”
陆宁芊慌忙用神力将鲜血抹去。
“你是在关心我吗？”
沈悟墨瞳一缩，声音冷硬：“如你这般心机之人，不配！”
陆宁芊笑了：“那就好，你不要关心我，我怕……”怕舍不得离开。
这疯言疯语让沈悟越发的不耐。
他看向不远处跟在自己身后的月下童子。
童子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朝着陆宁芊递过去了一和离书。
“本殿不想破坏了雷神殿与凤族交好，你好自为之。”
话落，他带着寻璃一同离开。
陆宁芊看着手中的和离书上“一别两空，各自安好”八个字喉咙刺痛。
墨崎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上前。
“墨族长，你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吗？”
墨崎摇头：“臣相信三公主的为人，镜中月自是有造假的可能。”
陆宁芊没想到连墨崎都信自己，而沈悟与自己相处几千年，却不肯多查。
两人站在梧桐树下。
陆宁芊看着飘落的梧桐树叶，又想到了起自己不多的时间。
“墨族长，族中所有事务还要多久整理完？”
“岁末便可。”
“岁末……”陆宁芊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劳烦你尽快些，我想早日交给他，这样我陨落后，也可放心……”
墨崎喉结微滚，许久问：“值得吗？”
陆宁芊看着雷神殿的方向。
这些日，她知道沈悟一直在打压各族，凤族为各族之首，她怎会不懂他其中真意。
从前沈悟想得到的，她都会帮他得到，如今她即将陨落，也只能帮他这最后一件事了……
她喃喃回：“本宫只愿他开心……”
……
雷神殿。
接连几日沈悟都没有回来。
七心海棠已经服用完，陆宁芊自己身体却没有好多少。
她没有依照约定去药神殿。
而是孤身站在书房内，痴痴地看着挂像上寻璃的画。
这幅画，挂在这里一千年了，从前是因为寻璃亡故思恋之用，而现在却更像一根刺。
陆宁芊不由得传音给沈悟：“殿下，我知道寻璃身怀有孕。”
沈悟收到后，神色骤寒。
他还没开口，又听陆宁芊道：“我要你回雷神殿。”
她知道这些日子沈悟都在别宫居住。
“陆宁芊，本殿为何要听你的？”
陆宁芊声音轻柔：“你不是说我害了寻璃吗？若你不回，那就别怪我。”
话落，她没有再听对方的冷言冷语，切断了传音。
伸出手，将从魔界带来的弑神业火拿出来，而后将面前的画像一点点的点燃。
火光灼烧着她的视线，也是刹那间蔓延至整个书房。
另一边。
沈悟回雷神殿的路上，脑海中尽是陆宁芊所说之话。
他不明白从前那个一直追随自己身后，唤自己雷神哥哥的小凤凰，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终于到达。
沈悟的黑目却是一怔。
他就看雷神殿的书房内燃起了熊熊弑神业火，而陆宁芊就站在业火之中，目光空洞。

第五章 断了姻缘

“陆宁芊！”
沈悟顾不上太多，闯入书房一把将陆宁芊带了出来。
而后，他挥手天雷和雨水落下。
两人就那么站在雨中。
陆宁芊迟迟才回过神，她看着沈悟强扯一笑：“殿下，你回来了……”
雨中，陆宁芊的神情悲楚似一根根针刺向沈悟。
他心猛地一窒，紧接着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本殿？！”
放过？
陆宁芊喉中一涩，她忍着酸楚问：“殿下，你可还记得我父神陨落前，你说的话？”
沈悟黑目微沉。
怎么会不记得，当初他说他会照顾陆宁芊一生，还会保凤族永世。
陆宁芊眼底含满了晶莹：“殿下，我不要你照顾一生，就求你陪我一百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