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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走到她身边，小可低声以一种也邀功的口吻：“我给你占了位。”
我可真是谢谢你。顾斯年扯开嘴角干笑了一声。
坐到位置上，顾斯年始终没有心思听会议内容。
她的余光可以看到颜妍骨节分明的手，还有凌厉的下颌线，以及淡漠的眉眼。
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他的模样和四年后相差无几。
“阿锦。”忽然，身旁的小可用胳膊肘捅了顾斯年一把。
她恍然回神：“嗯？怎么了？”
接着她看见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顾斯年。”宿雪眉梢蹙着，指节敲在桌面上强调，“你在外面怎么追星都不重要，但是在公司里，请你认清现在的位置和职责！”
人群中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可人家进VOI就是为了颜妍啊。”
闻言，众人看来的眼神情绪各异。
有戏谑，有鄙夷，有淡漠。顾斯年一一扫过，心里蓦然一沉。
以前她眼里只有颜妍，对外界的嘲弄充耳不闻。
现在她才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么的不堪。
椅子剐蹭地面的刺耳声响起，颜妍倏然站起了身，面色不虞的摔门离开了。
留下顾斯年就像个笑话一样，承受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散了会，顾斯年在无人的阳台找到了颜妍。
颜妍看着她，眸子里是毫不遮掩的厌弃：“顾斯年，你不要脸，我还要。”
听着他的话，顾斯年的心毫无波澜。
他们的爱，都是她死乞白赖讨来的，等到颜妍不想要的时候，随手可弃。
可顾斯年却把这爱当成珍宝，直到临死才能堪破这荒诞的感情。
顾斯年望着他，语气平缓：“别多想，我只是来告诉你。”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话语粒粒清脆的撞在墙上，隐隐有回声传去远方。
颜妍看着她，良久才嗤笑了一声：“最好是。”
说完，颜妍转身离去，一点留恋也没有。
顾斯年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难得没有任何起伏。
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看着颜妍离开了，这一次，她的人生要为自己而活。
顾斯年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医院。
屏幕上放着几张喉部的CT照，在喉结的部位有个凸起，是花一般的形状。
医生托了托眼镜：“只是个小肿块，有时间来动个手术，很快就能痊愈的。”
听他说完，顾斯年这才敢将悬在空中的心脏放回了原处。
“还好发现及时。”医生柔声说，“现在像你这样懂得爱惜身体的年轻人很少了。”
顾斯年站起身笑笑：“我以前也不懂事，现在才懂得珍惜。”
医生看着她，目光是岁月沉淀出的宁静：“有时间就不晚。”
出了医院，顾斯年拦下一辆车，往郊区驶去。
午后的小巷呈现出的是一种安逸的静谧，阳光洒在窗台伸出的花枝上，投下一片阴影。
拼凑出头上是花，地上也是花的美好画面。
秦奶奶躺在院子里的摇椅里，戴着老花镜织着什么。
“奶奶！”看着老人的瞬间，顾斯年眼眶被酸涩击中，险些落下泪来。
人世间最遗憾，不过白发送黑发。

可她的奶奶不仅送走了儿子和媳妇，又送走了孙女，留她一人伶仃。

见她来，老人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接着唇角就压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那工作终于混不下去了？”
顾斯年推开院门，忽略她严厉到苛刻的话语。
走进屋内，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冲屋外扯着嗓子喊：“我想吃您做的红烧鱼了。”
没过多久，数落的声音自远而近的传来：“我欠你的了？张嘴就来讨，乞丐都比你懂得……”
伤人肺腑的话被一个拥抱打断，老人怔在门口，顿时有些束手无措。
顾斯年埋在秦奶奶花白的发间，低声说道：“是我欠你的。”
抱了一会，顾斯年才放开手，她眼圈泛着红，笑得明亮：“所以以后我会常来补偿你。”
老人慌乱的瞥过眼：“最好少来，省的麻烦……”
一边嘀咕着，一边却收拾着她提来的大包小包，往厨房去了。
从郊外回来，天已经抹上了黑色。
顾斯年疲倦的倒进床上，摸出手机，发现工作群里正热闹。
爬完楼才明白是在讨论新广播剧。
宿雪：【男主角定了是易川，女主角暂定是柒瑶。有兴趣的可以来试试其他配角。】
虽然说是暂定，可谁都知道以柒瑶的能力，女主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顾斯年本来兴趣缺缺，可是再看一遍剧名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
她记得《桃之夭夭》这部剧出来之后，直接就被封神。
因为女主的设定就是一体双魂，人格极度反差，有一集双人格的对峙直到四年后都广为流传。
顾斯年指尖点着屏幕，若有所思，她还没有配过这样的人设。
以及，她还需要凑一凑手术费。
想了想，她滑到和宿雪的私聊页面。
顾斯年：【老大。】
宿雪：【你想配哪个角色，在群里接龙就好。我现在忙没空回你。】
顾斯年字还没有打完，宿雪的头像就黑掉了。
她只好回到群聊里，接着上面的人打上：顾斯年——女主花夭夭。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热闹的群聊像是被禁言了一般，鸦雀无声。
也没有人再接着往上写，这条张扬的气泡就被滞留在那。
等到宿雪再次上线，看到顾斯年的消息时，气得登时一晕。
宿雪：【@顾斯年，不要胡闹。】
五分钟后。
顾斯年：【不是胡闹，我觉得我有这个实力。】
VOI声工场，录音棚。
宿雪指尖撑着额角，颇为无力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原本她想直接否定顾斯年这个荒诞的提议，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柒瑶坐在控制室的沙发里，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精心设计的：“没关系，就让阿锦试试。”
顾斯年看着手里的稿子，无所谓的笑笑：“对啊，指不定我就行呢？”
闻言，柒瑶表情一僵，不再说话。
室内挤拥着公司里众人，顾斯年知道他们都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这个时候的顾斯年还是个小白，凭着对颜妍的盲目爱恋进的圈子，完全不知道如何正确发声，连感情都把握不好，平时连配个龙套都要过两三遍。
要不是被颜妍刻薄的话刺激，她也不会成长得那么快。
顾斯年泛空的瞳孔回忆起颜妍鄙夷的眼神时，骤然一凝，回过神来。
但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顾斯年抬脚走出控制室，与刚来的颜妍迎面撞上。
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顾斯年抿了抿唇，侧身正想绕过他。
“这又是你的把戏？”低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顾斯年脚步微顿，抬眸眼神沉静：“傅老师平时也爱这么多想吗？”
听着她带刺的话语，颜妍一时语噎，而后沉着脸越过她进了控制室。
顾斯年则进了录音室，将稿子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