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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认命裴卿歌小鱼儿小说哪里能看-裴卿歌小鱼儿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

分类: 古诗文  时间: 2023-03-17 11:26:03  作者: pansh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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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比我大几岁,家中只剩一个哥哥。
她是在十三岁那年被家里的嫂嫂卖进来的。
刚来的时候,瘦得脱相,显得一双大眼格外瘆人。
老鸨以此为由成功地将她的卖身钱砍了一半。只用了一两银子,买下了绿意的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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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来那天,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又喝了半桶水,夜里肚子撑得老大,把红菱吓得一晚上没睡。
后来,能吃饱了,她还是改不了馋嘴的毛病,老鸨喝醉了常常同我们讲,「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靠不住的,你们记住了,干我们这一行的,想要全须全尾地活着,就不能对男人动情!」
绿意很惜命,她将这句话抄写下来,贴在房间里,日日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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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四年,西南大旱,赤地千里。
皇上开国库赈灾。
一月后,旱灾的消息被城中新开的铺子盖去。
皎月楼的变化不大,我们在京城,西南的大旱离我们太远。
饿殍满地,易子而食的惨案也化为笔墨几行,离皇城中的贵人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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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西南大旱唯一的印象是薛二,他是投奔过来的难民。
他的叔叔,皎月楼里负责倒夜香的老叟求了老鸨几日,老鸨也没松口答应招薛二做工。
无他,薛二太瘦了,风一吹都要晃几下,老鸨害怕招来干不了活。
薛二弓着身子倚在后门,身上的衣衫并不合身,空荡荡的,露出的手腕只剩一层皮贴在骨头上,看得人心惊。
他望向我,双颊凹陷,眼神空洞,他的前方是他的叔叔,白发的老人放下尊严,弯着腰,向老鸨恳求。
「我都说了几遍了,我这里是做慈善的吗?他瘦成这样,跑堂都会把客人吓跑……」
老鸨不耐烦,将人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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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我抱着银钱,找到正在打叶子牌的老鸨,「我们人手不够,尤其是前面跑堂的,天天都忙不过来……」
「你先找几个人试干着,去去去,别扰我听牌……」
薛二就这样进了皎月楼,红菱把他安排在后院干些杂活,让他脸上长些肉,再去前面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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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老鸨在后院发现了薛二,她正要发怒,我抢先说,「他第一年月钱减半,管吃住就行……」
老鸨最终还是同意了。
一月后,薛二开始长肉了,我意外地发现他挺好看的,我让他跟着楼里的护院学学功夫,人嘛,技多不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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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我会带着他前往城郊废弃的城隍庙,这里住着很多乞儿,大多年纪很小,在城中抢不到位置,只能在城郊落脚,我会送一些饭食给他们。
有时候我会教他们常用的字,教他们九九乘法表……
同时也物色我的情报传递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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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我和薛二选了几个小乞丐,负责传递消息。
后来赚了点钱,我们就开了一家茶楼,负责管理的是我们救回来的一个乞儿,栓子。
他自幼流浪,现下不过十二岁,圆滑得让我叹为观止,最适合卖情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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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六年,薛二离开了皎月楼,我们用卖情报的钱,开了一个镖局,他招募了一批打手,明面儿上送镖,暗地里也为我们的情报茶楼保驾护航。
我们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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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七年,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满十七,接客了。
而我的情报中心也初具规模。
内有我、萤儿、绿意打听消息。
外有薛二替我们联系卖家,买卖消息。
很累,但赚的钱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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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拢仪式上,我一曲凤求凰,弹出了我的才名。
也让我的拍价一路水涨船高。
老鸨笑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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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哭上伤了眼,梳拢前,她拿出所有的积蓄给老鸨,求她别让我接客。
萤儿、绿意也是,掏出了老本。
楼里好多看我长大的姐姐都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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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在青楼里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我告诉自己,我是新时代的女性,接客嘛,指不定谁嫖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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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成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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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没答应,她骂了我们一顿,她说,我的拍价已经涨到了五千两,她让我们别耽误她赚钱。
红菱还不死心,仍旧四处为我奔波。
我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当初不是你说让我认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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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老鸨替我挽头发,「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虽然她世俗圆滑,刻薄吝啬,还很心硬,逼着很多姐姐接客。
但,她对我们还行,她不会赶走年老色衰的姐姐们,留她们在楼里,打杂干活,衣食无忧。
她的抽成也不高,姐姐们只要攒足了钱想赎身,她立马放人。
虽然总是要骂姐姐们痴心妄想,但只要赎身的姐姐过得不好,想回来,她还是会骂骂咧咧地迎她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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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又问,「你怨我吗?」
我沉默了,许久缓缓点头。
她手一抖,扯痛了我的头发。
她的眼泪却先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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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八年,冬日,院子里几年不开花的腊梅开花了,绿意很开心,这是她亲手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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苡绣庄开了个绣品比赛。
绿意央着我陪她一道,她的绣活是花魁姐姐亲自教的,青出于蓝。
苡绣庄的老板不肯收,他说这是正经的比赛,参加的都是良家女子。
我气得把他的摊子掀了,我们不偷不抢,皇城的税我们一分没少交。
老板还是不肯收,他说,「姑奶奶别为难我了,你们若参加了,得罪那些夫人小姐,我的铺子就完了……」
绿意拉着我走了。
拐角处,布庄老板的公子拦住我们,他是我的恩客,他让我们把绣品交给他,他回去说服他爹。
绿意高高兴兴地交给他,眼里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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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绣品比赛公布魁首,绿意早早地就梳妆打扮。
刚好月底,我有一堆烂账还没算走不了,萤儿陪她去。
她一步三跳地出门,差点碰碎花瓶。
老鸨骂道,「死丫头,别高兴得太早,什么名次都捞不到!」
话虽如此,昨夜她还是放了绿意的假,就为了早些睡,今日精神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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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是笑着出门的,却被抬着回来,她差点被打死。
得知消息时,我正在算账,算盘摔了一地。
我一路狂奔到绿意房间,红菱和萤儿已经到了。
萤儿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血痕。
绿意蜷缩在床上,浅蓝的衣衫被染得通红,血流汇成线,密密麻麻地笼罩住绿意小巧软绵的身躯。
她呢喃着,「不是我偷的,是我绣的……」
「怎么回事?」
萤儿说,她们去到苡绣庄,发现绿意是绣品的确是魁首,只是不是绿意的名字。
那幅春江花月夜的绣品变成一衙役女儿的了,那姑娘拿着魁首的奖品正在台上同人说说笑笑。
萤儿气不过当场拆穿了。
现场一片混乱。
布庄老板的公子把她们拖走,他说,他没能说服他爹,正打算还回绣品,被上门的衙役看见,那人说她女儿正要说夫家,若是有了善女红的名声会更好相看。
布庄老板当场就把那幅绣品给了衙役,他来不及阻止。
布庄公子不停地道歉,说会给她们一个说法。
她们无法,只能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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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一群流氓堵住了她们。
他们拖着绿意到大街上,撕破她的都衣服,一边打她,一边说她是个小偷。
偷了良家女的绣品冒充自己的。
周围的人围绕着他们指指点点。
一个个眼神,一道道话语都比砸到身上的拳头还要痛。
「不是,你们撒谎!」
「是我绣的,是我绣的!……」
周围人看着癫狂的绿意,更兴奋了,他们骂着,唾弃着,开始扔东西到绿意身上。
萤儿和布庄公子拼了命才把绿意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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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发了高热,我们日夜守着她。
三日后,她醒来了,第一句话便是,「我没撒谎,那是我的绣品……」
红菱闻言就落了泪,她拉住绿意的手,「好孩子,我知道,是你绣的……」
呆呆的绿意转头看着她,泪浸湿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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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衙役日常欺男霸女,他的女儿也是,恶名传遍了十里八乡,人们怎会不知她的绣活几斤几两。
那群看热闹的人如何不知,绿意是被冤枉的。
那又怎样,他们只不过想看一场精彩的戏,所以无论是绿意的名声,还是她的命,都不重要……
只因,我们是青楼女子。
我们天生就是狐媚子,我们生来就是下九流,我们不配……
可是,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们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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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的脸上留了很长的一道疤,接不了客了,大夫说这道疤去不了,老鸨骂骂咧咧,却没有赶走绿意,让她跟着红菱干些杂活。
以往活泼的绿意一下安静下来。
她老是呆呆地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一言不发。
我安慰她,「日后疤痕会越来越淡……」
绿意笑着点点头,人还是蔫蔫地。
萤儿说,绿意的心结不是容貌,也不是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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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绿意讲了几天故事,逗她开心。
绿意还是一副游离尘世的模样。
「我给你讲个梦吧。」我对她说。
她歪着头,乖巧地注视着我。
「我曾梦到千年之后,女子亦可出阁入相……」
我回忆着我记忆深处的故乡,越讲越兴奋。
「有一伟人说,女子也可顶半边天,他说男女平等,他鼓励女子读书,鼓励女子走出家门,出阁入相,他立法约束男子只可娶一妻,哪怕是上位者也不例外……」
绿意轻轻地问我,「皇帝呢?」
我凑到她耳边,「也一样,在我的梦里,没有皇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绿意咯咯地笑,「你的梦好奇怪,莫不是天堂吧,免费读书,人人都可去学堂,还有那保护妇孺的衙门……」
我也笑了,原来我的故乡是天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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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绿意央着我继续讲那个梦,我绞尽脑汁,讲了许多伟人的故事,讲了他们如何艰险打败敌人,治国……
绿意听得津津有味,可她觉得不够。
我没辙了,问她想听什么。
她说,「你梦里那学堂什么样的?先生是怎么上课的?」
我回忆起我的学生时代,「在梦里,我是在南方,书院的房子都有六七层楼高,每栋房子之间有一个长长的回廊,傍晚夕阳洒在廊上,最为好看,像画儿一样……」
「书院里还有一椭圆形的,嗯,跑道,那是学生上体……锻炼的地方……」
「还有膳堂,学生有好多,每次午膳,我们都得赛跑,去晚了就得排老长的队。」
绿意问,「有多长?像买如意斋糕点的队一样长吗?」
我对比一下,点点头,「有时候去晚了,比那还长。」
「那膳堂肯定很好吃吧。」绿意一脸向往。
我点点头,咽了咽口水,「我再也没吃过梦里那味道了……」
绿意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我,害怕错过我的每一个动作。
我放得越来越开,声情并茂,手舞足蹈,把所有能想起的都讲了一遍……
讲完后,我口干舌燥。
绿意轻轻地说,「真好。」
我摸了摸她的头,「我的梦里那学堂有专门教厨艺的,还有专门的绣活学校……」
「你的绣活那么好,夫子一定喜欢你,不,说不定你才是夫子。」
绿意的脸笼罩在黑暗中,她问我,「青楼女子也可当夫子吗?」
我告诉她,「我的梦里没有青楼,没有人可以逼我们卖身,亲人也不行,若是卖儿卖女,他们会坐牢,那保护妇孺的衙门会护着那些女孩儿,送她们去上学……」
「若在我的梦里,你和花魁姐姐都能当夫子,教人绣活,成为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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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似乎恢复了,她开始同我们说笑。
只是偶尔,望着她的夸张的笑声,我还是一阵心惊。
我同萤儿和红菱,日夜守着,怕她想不开。
可我们防不住一个求死的人。
她趁夜里姐姐们接客,支开了红菱,带着一篮子酒,一把火烧了那衙役的家。
无人伤亡,只是那衙役的女儿跑出来时被绿意划伤了脸,深可见骨。
她大笑着站在原地,被官府押入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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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衙门里,她认罪,被宣判后,她大嚷着,「我没有撒谎,是她偷了我的绣品,是他们撒谎……」
说完,她一头撞死在衙门里。
绿意曾说,她娘告诉过她,衙门里面有青天大老爷,会为被冤枉的人申冤,老百姓都会相信公堂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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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绿意死了,死在了春天,绿意盎然的季节。
「我想下辈子,堂堂正正地当个人活着……」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的绿意走了,那个护着我的如同姐姐一般的女孩走了……
徒留我,抱着满箱子的故乡回忆,不知讲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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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里,绿意的身躯被一块白布盖着,我背起她,好轻,我将她背回皎月楼。
绿意还这么年轻。
她活泼开朗,是楼里的开心果,她绣活很好,绣的鱼栩栩如生……
她说,她在攒钱,以后买个大房子把她娘的灵位请进去,她说要和我们一起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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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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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这个世界了。
只因我们是青楼女子,只因我们是蝼蚁,所有人都可高高在上地踩在我们的脊骨上,每一个楼外的人,都可以随意欺辱我们。
只因,我们不是「正经人」。
可我们只想活着啊,谁又给过我们选择。
过往所学的一切,文章、真理、方程式……
它们一起乱糟糟地在我的脑中翻滚,汇聚成愤怒的呐喊,涌上我的喉头,想要冲破时空,冲破禁锢……
却又被拉住,封建礼教的束缚缠绕在我们身边,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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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在后院等我们,她的妆都哭花了。
我和绿意是楼里年纪最小的,红菱说老鸨是把我们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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