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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朝人道谢，大夫哼了一声，“用不着道谢，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工作。虽然退烧了，但是还得吃药，你还是先想想药钱从哪里来吧？刚才人命关天，我可以先给你打针，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得还。”

    “……是，我会想办法的。”盛晚听尴尬地陪了个笑，一边给小窝囊穿好衣服，一边问：“得多少钱啊？”

    大夫伸手在算盘上拨了半晌，说：“一块九毛八。”

    “好，一块九毛八，大夫，能不能请你先给我儿子拿药，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这大夫是下乡的知青，叫陈远，因为来的不情不愿，哪怕是做大夫这么轻松的活计，他也一直颇有怨言，甚至对这里充满敌意。

    陈远闻言立刻又哼了一声，“还？你拿什么还？”

    陈远瞧不起盛晚听，非常瞧不起。

    “我，我一定会还的！”盛晚听这辈子还没这么窘迫过，为一块九毛八分钱，想她穿到这里之前，做一趟公交车都不止这个价钱了好不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古人诚不欺我。

    盛晚听清楚地看到陈远眼底的鄙夷，深吸了口气攥了攥自己的拳头说：“我丈夫是当兵的，再不济一块九毛八分钱的津贴一定会有，陈大夫，能不能借你盛纸，我想给他写封信。”

    写信？

    陈远诧异，“你会吗？”

    会吗？

    盛晚听也是听到陈远这话才反映过来，作为丫头片子长大，从来非打即骂的盛晚听好像真没学过写字。

    “会，别人学写字的时候我在旁边看过，回家有偷偷练习。”盛晚听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陈远没再说话，只是审视地盯着盛晚听看了一会儿，觉得她不是在说谎就转身出去拿了信纸和钢笔回来，“写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轻飘飘的满含鄙夷的话，让盛晚听有点生气，不过现在，小窝囊的病还有赖人家给看，盛晚听生气也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

第3章 你儿子要病死了

    盛晚听铺开信纸，拧开钢笔，她没什么心情拿写字打陈远的脸，埋头开始写字。

    首先当然要写小窝囊生病险些没命需要关隽年寄钱的事，随后又交代这钱最好单独寄给她，因为这些年她从来没拿到过他寄回来的钱和粮票，而他的亲儿子已经快要病死饿死了。

    洋洋洒洒，盛晚听写了两大盛，陈远在旁看得直咂舌，他相信看到这封信的人心脏都会跳出来，虽然都是事实，但让盛晚听这么一写也太吓人了。

    盛晚听写完检查了一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是儿子的命就握在你手里，所以这钱你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不给，大不了我去卖血。

    陈远：“……”

    任谁看到这样的信也得给啊，否则，什么样的男人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去卖血而弃儿子于不顾啊？

    这个婆娘……好像和他以往了解的不太一样。

    盛晚听将信塞进信封里，写上收件人和地址之后拿浆糊糊好准备明天放到邮筒里去。

    “给我吧，明天正好我要去一趟乡上，顺路给你捎过去。”

    盛晚听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去乡上，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陈远这次没等她道谢捏着信和钢笔离开。

    这个婆娘的字还挺好看的。

    天还没亮，不过盛晚听也不打算回去睡牛棚了，又摸了摸小窝囊的头确定没有再烧起来，一颗心总算略略放松了些。

    这会儿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盛晚听终于感到一阵疲惫，她把小窝囊往怀里抱了抱，也在病床上躺下来。

    盛晚听不敢深睡，一只手始终搭在小窝囊的头上，以免烧起来自己不知道。

    就这样迷糊了也不知多久，盛晚听听到小窝囊的声音，“娘，娘……”

    盛晚听一激灵睁开眼睛，小窝囊正可怜巴巴地揪着她的衣襟，“娘，窝囊饿……”

    盛晚听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心里叹了口气，把孩子往怀里抱了抱又摸了摸他的头，见他没烧起来才说：“走，娘带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小窝囊刚虽然那么说，可心里却知道就算他饿死了，他娘也弄不来什么吃的给他，听盛晚听这么一说，他一下子愣住了，眼睛也睁得老大。

    盛晚听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盛晚听总觉得自己是被换来的，天生低人一等，所以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最后关隽年寄回来的东西全部都进了别人的肚子不说，她还要给关家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