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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淑珍有些发愣。
男同学似笑非笑道：“老师也犯花痴啊？”
董淑珍回过神，然后说：“马原课为什么没去？”
“没睡醒。”他无辜的耸耸肩。
董淑珍皱了一下眉，道：“你文学概论课也没去。”
“哦，那个打游戏过了头，忘了有课。”他说出来的话让人生气，却态度又诚恳。
董淑珍道：“蒋文哲，事不过三，下次旷课，纪检按旷课处理你，我不会再去给你求情。”
蒋文哲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嘴上却讨饶道：“知道了，老师。”

董淑珍知道这类男孩子，不好管。

结果没出两天，蒋文哲就惹了事。董淑珍是在半夜接到电话，宿管查完寝，发现他不在，连电话都打不通。
不是周末，学生归学校管，这大半夜人不在，还是新生，学校不可能不管的。
董淑珍找到他的联系方式，果然是打不通的。最后从他室友嘴里隐隐约约知道他外出去了哪，说蒋文哲应该去了某某酒店。
董淑珍也只好去找人，在酒店里跟前台好说歹说，才知道蒋文哲在哪个房间。
她敲门的时候，里头很久才开了门。蒋文哲打开门看到她的一刻，脸上的阴鸷瞬间变成了漫不经心：“辅导员啊。”
董淑珍看着他身上松散的浴袍，皱了皱眉：“学校规定，周一到周五留宿外头，得请假。”
蒋文哲抓了抓头发，懒洋洋的往里走。董淑珍跟进去的时候，里头有一个女人正在穿衣服。
女生见到她，背过了身。
董淑珍也有些尴尬，道：“既然要出门见女朋友，你可以跟我请假。”
蒋文哲点了支烟，似笑非笑道：“怎么请？跟你说，我要请假出门释放自己？”
董淑珍眼皮抬也没有抬：“你可以用文雅点的方式，谈恋爱是为了爱，不是那点欲望。”
他淡淡的扫了女生一眼，那个女生在穿完衣服以后，就走了。
蒋文哲喉结随着他说话，轻轻滚动着，他还是很懒的模样：“谈恋爱是为了爱，不过，那女人不是我女朋友。”
董淑珍微微一顿。
蒋文哲挑眉道：“辅导员，别告诉我，你觉得发生这种事情的，一定就得是恋人。”
“那是你的私生活，只是我希望你能遵守学校规章制度，不然会有很多人担心你。”董淑珍道，“今晚你是想在这边住，还是我送你回学校？”
蒋文哲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说：“既然辅导员这么热心的来接我，我怎么可能不跟你走呢。而且，我一般不拒绝美女。”
董淑珍不打算搭理他，只带着他往楼下走，她的职责只是把他送回去。
蒋文哲看到董淑珍的那辆车时，倒是有点惊讶。这老师的穿着看上去挺普通的，气质寡淡朴素，没想到居然开的是豪车。
路上两人一直没说话，只有董淑珍的手机不停的响。
董淑珍扫了眼来电显示上的思密达，接了，开口就是:“我还在忙学校的事。”
“这么晚？”
“嗯。”
思密达迟疑了一会儿，说：“温湉父亲昨天被你姑姑搅和了一单生意。”
董淑珍一阵见血道：“你以为是我跟我姑姑说的，让我姑姑故意这么干的？”


101
“我没有。”思密达顿了顿，道，“他那边，又去求我妈帮忙了。”
董淑珍没说话，陈母帮温父，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呢？
如果不是因为当中横着一个思密达，陈母并不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
蒋文哲在这时候突然开口喊了一句：“辅导员。”
思密达再次顿住，警惕的冷淡道：“你大晚上为什么要跟学生在一起？”
董淑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蒋文哲又开口道：“辅导员，我的身份证落在酒店了。”
“酒店？”思密达的语气变了变，“你跟你学生去酒店干什么？你们——”
他咬牙，气急败坏道：“董淑珍！”
董淑珍扫了眼蒋文哲，后者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低低的笑，那是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得意。
她直接关了手机，也没有说蒋文哲什么，等到了学校，他随意的说：“老师，我今天可算帮了你大忙，那个男人估计得气的够呛。”
董淑珍声音淡得像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给我惹麻烦了？”
“听到温湉这两个字，我就知道你男人是谁了。思密达跟你结婚了，还帮着温湉父亲，你身为他的老婆，这也能忍？”他微微俯身，凑在她耳边说。
董淑珍不适应的往旁边让了一步：“他做什么，是他的事。”
蒋文哲眯了眯眼睛，她这个动作嫌弃的味道可太明显了。他凉凉的勾了勾嘴角：“辅导员，其实是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吧，我能感觉出来，你对他并不是那么喜欢。还有你躲什么，你一个比我大五六岁的，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董淑珍淡淡道：“我这个人，很招弟弟。”
蒋文哲冷嗤：“你挺自信。”
宿管阿姨过来了，董淑珍也没有跟他多聊，她甚至没有跟蒋文哲多认识的打算，也不希望自己激起他的挑战欲。
董淑珍回到家以后，倒是主动给思密达把电话给打了过去。
思密达那边没有接，还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董淑珍也就没有再继续打。
她去洗了个澡出来，就有思密达的几个未接来电。董淑珍接了，他就是冷冰冰的不肯说话，直到也她平静的把蒋文哲的事跟他解释了一遍。
思密达才开口说：“你换平板接。”
董淑珍扫了眼躺在穿上的平板，照做了。
倒是没有再说起温湉的事情。
思密达换成了视频电话，董淑珍看见他那边有只活泼的小狗，他正在陪那只狗玩。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只狗有点眼熟。
“是那只流浪狗，这只狗的眼神太像你以前了，又被我撞到了，我很喜欢，就带回来养了。”思密达摸了摸小狗的头，说，“小黄，看视频那边，以后就是你妈。”
董淑珍坐在这边没吭声。
“咱们反正不要孩子，这辈子以后就养着小黄，怎么样？”
这辈子？
董淑珍的眼皮动了动。
那头的狗在哼哼唧唧，思密达坐在地上，长腿曲着，给狗梳毛。
他这个坐姿隐隐约约能看见他那，董淑珍目光微闪，被抬头的思密达抓了个正着。
“老婆，你要看说一声啊，咱们什么关系啊，一句话我不就脱了么。”他在那边坏笑道。
董淑珍没来的及说话，手机又响了。
她看见蒋文哲三个字，锁眉。
思密达在视频那边把她的脸色看个清清楚楚，笑容就浅了下去，也没有给狗梳毛了。他状似随意的问：“谁啊？”
董淑珍淡淡说：“别人打错了。”
思密达那边没有多说什么，想闹，可董淑珍今天主动打过一次电话了，再闹又得吵架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董淑珍终于说：“要是没事，就挂了。”
只是说完事情，她的手机又响了。
董淑珍想挂，思密达凉凉的笑了笑，说：“挂什么，接啊。”
她扫了他一眼，如他所愿。
蒋文哲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说：“辅导员，我睡不着。”
董淑珍道：“这不在我管的范围里。”
“是谁说，自己挺招弟弟的？”蒋文哲假装委屈道，“不说还好，这一说，害我就想了。辅导员，你腰好细。”


102
蒋文哲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声音比起年长的男人来说，要清亮许多。
这股子委屈劲儿装的，确实也够像。
少年撒娇，总是带着几分惹人怜惜的味道。
思密达那边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声音几乎是立刻阴鸷下来：“腰细？”
蒋文哲听到思密达的声音，也是愣了愣，随后却低低笑出声来：“原来辅导员老公在啊。你多想了，我不过是想夸蒋老师两句罢了，她是我辅导员，我怎么会有其他想法？”
他对董淑珍说：“辅导员，你真好看，还温柔，我一下子都爱学习了，明天来学校，我想感谢感谢你的关照，请你吃个饭？”
“你做梦呢？”思密达在董淑珍开口前就冷笑道。
说完话，又在屏幕那头死死的看着董淑珍，冷冷的，仿佛她敢答应，就要把她给吃了。
董淑珍淡淡说：“吃饭就不用了，你逃不逃课，也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我劝了你不听，反正一切按照校规处理。”
蒋文哲的话显然有几分装的成分，她也不想跟他纠缠，很快就挂了电话。
思密达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他半眯着眼睛说：“挺招弟弟？董淑珍，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挺招弟弟？你在家里都做了什么了！我在外头累死累活，你在家里给我找小白脸？”
董淑珍揉了揉太阳穴，索性没了言语。
“怎么，找不到话反驳了是吧？”思密达阴沉的盯着她，“你在家里招惹了谁？顾泽元？”
“你胡说什么？”提到顾泽元，董淑珍终于有了点反应，又因为他的无理取闹，到底是有些不太耐烦的蹙起眉。
“好啊董淑珍，你居然还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他看明白了她神情的意思，被气的面目都有点狰狞，几乎是立刻起了身，董淑珍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几分钟后，她从视频里看见，他从楼上拎下来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你干什么？”她不明所以。
“回国。”他的声音崩得死死的，很冷漠，火气还足。
董淑珍沉默了半晌，说：“我的初恋是你，你不也比我小么。”
他听到这句话以后，终于回到视频前坐下，只不过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她也不说话，等着他自己慢慢平复心情。
一时半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董淑珍今天折腾到半夜，不太想继续浪费时间，开口道：“既然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先挂了。”
“等会儿。”董淑珍看见那条狗又往他面前凑了，在舔他的手，他这会儿没耐心，敷衍的把狗子给挥开了，说，“别挂，我也要补个觉，我们连麦。”
董淑珍随他去。
“你说，最近你招了些什么男人？”回到床上，思密达那边还是揪着这件事。
“没人要的。”董淑珍说，“年轻那会儿也没有，就招了你一个。”
“上学那会儿的学弟我都知道好几个，还有顾越，行情好的很。”思密达冷哼，今天电话那头的那位，这笔账他也还是会跟他算的，“董淑珍，你结婚了，安分守己点。”
董淑珍随口“嗯”了一声。
思密达不满意道：“你可不可以走心点？你快说，你只会有我一个。”
“我不会出-轨。”董淑珍说。
思密达显然不太满意，却没说话，睡着了，董淑珍很快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透过平板，在她耳边一下下回荡，明明挺吵，但她居然也安心的睡着了。
第二天七点钟，她就被思密达给吵醒了。他在那头说：“老婆，醒了没？起床了。”
董淑珍刚刚起床，声音格外干涩，“嗯”了一声：“醒这么早？”
国外这会儿，时间应该还是凌晨。
思密达道：“没办法，要赚钱养你，得起来开会。”
董淑珍起了床，他依旧没挂语音，她换衣服时，都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只是某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董淑珍不会知道，在他声音戛然而止的这一刻，远在国外的思密达身边，温湉的腿，在桌子底下碰到了他的，大腿往上，挺敏感的位置。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温湉是被她的主管，带来开会的。
当然，主管也是听说了思密达跟温湉之前那些事，才会对她格外关照。
此刻思密达扫了她的腿一眼，看见她脚上穿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思密达对温湉的印象，更多是她学生那会儿，她总是穿着运动鞋，看上去青春有活力，现在却逐渐向女强人靠拢。
少女是不适合穿高跟鞋的。
董淑珍更白，腿更细更长，更适合穿这种红底高跟鞋。她长得也更欲，只是明明有一张勾人的脸，表情却要不就是假笑，要不就是平淡。
对他吝啬得很，都不肯多给他露几个表情。
只有他故意弄得狠，他才能看见不一样点的。
思密达想着想着，又想起早些年的董淑珍。
上学那会儿，她同样穿运动鞋，只是他却很难想起她还是少女的模样，仔细想，也只有她寡淡的脸，挺无趣的。
“抱歉，不是故意的。”温湉道歉说。
思密达回过神，抬眼看她，点了点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他微微晃神，很快偏开头，继续讲解事宜。
温湉则是他看了他片刻，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眼神。
一旁的主管将他俩的互动看在眼底，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


103
董淑珍在思密达声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就切断了语音。
她在赶去学校的路上，挂断了蒋文哲的一个电话，以及收到了温湉的感谢。
【蒋老师，谢谢你帮忙打印证明。】
董淑珍也就顺道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比赛。
温湉说了个时间，又聊起自己的情况，说最近在实习。
董淑珍问：在哪实习？
温湉说：陈氏。
董淑珍就没有说话了。但仔细一想，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思密达口中的偶尔跟她见面，恐怕是天天见面。
董淑珍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告诉思密达，是我怂恿你出的国？我记得我只是说，不要把感情看得比个人发展还要重要，并没有说过半个叫你出国的字。
温湉道：那是我理解错了，你说个人发展重要，我就以为是，你让我出国。
董淑珍也没有点破她的心思，她只不过是自己不要思密达，分手了却依然见不得他跟其他女人好。
温湉说：思密达那边，我去替您解释，不会让您白白受了这份冤枉。现在我在开会，开完会我就跟他解释。只不过，他的下属问过我，有没有跟他旧情复燃的打算。
这个开会时间太过巧合。
董淑珍有种猜测，思密达大概跟她是一起的，两个人开的是同一场会议。
几分钟后，她看见温湉发了条朋友圈：庆祝今天的会议圆满结束。
董淑珍的视线很快被照片吸引，其中一张是温湉和行业内某个大佬的合影，照片上的温湉，一身职业装，而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原来她就是思密达说的，那个崴了脚，把高跟鞋留在他家里的女同事。
也不知道思密达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温湉的名字，她也认识她，光明正大总好过遮遮掩掩。
另外一张，是她拍了文件，照片的角落里拍进了一个男人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董淑珍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思密达，婚戒太过明显了。
他能入镜，显然他就坐在温湉的边上。一个实习生，有那个资格坐在老板的身边么？
她几乎是立刻串联起了前因后果，怪不得有人要喊温湉老板娘。
董淑珍是个女人，几乎是立刻就体会出了，小女孩那种不算明显的挑衅的味道。
温湉说的不会再对思密达有任何想法，自然不会是真的。
她想的是，大概是坐实老板娘的身份。只是现在的人，都爱面子，温湉一面有着不轨的想法，一面还扯着一块道德的遮羞布，想做的直接，却又不敢太过明显。
……
会议开的时间点实在是太早。
凌晨时间，会议一散，思密达决定请大家吃个饭。
十几个人，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回事，走着走着，温湉走到了思密达身边，其他人反而离他们好远。
思密达脚步一顿，看了眼旁边的温湉，她目不斜视，似乎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这个项目，你好好干。做好了毕业找工作，会方便许多。”他随口说了一句。
温湉弯起嘴角，视线并没有集中在他身上，小声哼了一句：“说的像是你会特殊照顾我似的。”
思密达扯了个笑，却没有接话。
“要是我没有记错，明天是你的生日。”温湉突然又说了一句。
思密达随口“嗯”了一声，带着大伙进了包厢，他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着，温湉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时，只有他旁边的位置空着，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故意把这个位置留给她的，她也只能坐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