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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撞得不算特别严重，但是翻了，人动弹不得。
斯妍感觉自己肩膀有点疼。
“你没事吧？”雾绵问。
他的声音，有点颤，中气不足的模样。
“你受伤了？”斯妍敏锐的说。
“没有。”雾绵说，“我没什么事。你呢，身上有没有磕到？你这身体，磕一磕就完了。”
她没有说话，雾绵就一直一直问，她最后到底是开口说了句没事。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怎么样。斯妍轻轻叫了他一声，他也没理。
“雾绵？”
“嗯？”他说，“别说话。”
救援是在十分钟赶到的，有人捞着了雾绵，正要把他给带出去，就听见他说：“先救我老婆。”
消防员说：“你在外头，先拉你。不会有事的。”

雾绵虚弱的说：“不行，得先救我老婆，她身体不好，不能总扭着。”

斯妍很快就被人给拉了出去，她被扶着的时候，感觉到肩膀更疼了。
只不过当她看到雾绵被拉出来的时候，脸色不由得变了。
他后背插着一块玻璃片，不知道深不深，但肯定疼。
雾绵被抬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大事，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她也被带上了救护车，去医院做检查时，是跟雾绵分开的。
陪同她的消防员说：“你老公还是挺心疼你的。”
斯妍勉强笑道：“他是我前夫，我们已经离婚了。他应该是失血过多糊涂了，没反应过来。”
消防员顿住了，有点意外，不过没有再问什么。
斯妍恳求道：“他喊错人这事，您帮忙说一说，别瞎传，不然尴尬。”
消防员道，“我明白。”
雾绵伤的也不算严重，处理完伤口挂了吊瓶，就清醒过来了。
斯妍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肩膀那一块淤青了。
她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似乎期待她能说出点什么，但她却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问了一句：“疼不疼？”
“疼。”雾绵说，“子衿姐，躺着都疼。”
“你这不是趴着么？”
“还是疼。”雾绵声音轻了点，“怎么办，子衿姐，好疼好疼。”
她蹙着眉，只觉得有点棘手，又觉得她有几分刻意成分：“别故意撒娇。”
“没撒娇，就是真疼。”雾绵依旧没什么劲儿的说。
正说着话，秦国山和秦母就赶到了。
秦母在看到斯妍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
“我们今天晚上商量项目，她想争取个项目，我给她了。”雾绵道，“送她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秦母看了看他的伤口，心疼的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开车的时候粗心大意。子衿差点也被你害得一起出事了。”
雾绵哄了她两句。
秦母又回过头来看斯妍，担忧问道：“子衿，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雾绵严重一点。”她说，“阿姨，抱歉，他要不是送我回去，也不会出车祸。”
“这都是意外，算不准的，你不要自责。”秦母道，“子衿，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雾绵开口道：“妈，要不你送她一程。”
秦母说行。
斯妍说：“那你也注意着身体。”
秦国山在秦母走后，就开口问道：“这个香项目也不小，怎么就给子衿了？”
“上一辈的事，你跟她父亲关系并不好吧？”雾绵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听萧叔叔说，你们不对付。爸，你跟子衿姐父亲，是不是有仇？”










189
秦国山的脸色，有了那么丝细纹的变化，也没有否认：“确实算不上好。你这次项目给她的原因是什么？”
“您也知道，宋横山身边那个，是她学生，人家对子衿姐不太客气，都是熟人，也该帮帮忙。偶尔一两次例外，帮子衿姐撑撑场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雾绵盯着秦国山道，“我知道您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如果是这个原因，秦国山表示理解。他同样也不想看到斯妍被人欺负的场面。他看着他的伤势问：“伤的不严重？”
“没什么感觉，一点小伤。”雾绵说。
“你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娇生惯养的，你妈担心你。”秦国山道，“一接到电话听到你出车祸了，情况还不知道，眼泪就已经往下掉了。”
雾绵想，一般男人出事，老婆有这么难过的，就不多见了。
也许有，但是斯妍绝对不会。
…
斯妍回家之后，宋英芝担心的问她情况，显然她也知道她刚刚出意外了。
宋英芝说：“就连你姑父，刚刚都打了好几个电话进来，我说你还没回来，他还迁怒到我身上，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斯妍出了会儿神，上楼之后，未接电话里就有宋横山的。她接了。
宋横山开口就道：“你姑姑真是半点心思没放在你身上，她照顾你，就没有合格过。”
斯妍平静道：“你有什么资格怪她？”
宋横山哑口无言，没有再开口，也没有挂断电话，在等她这边想说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对她好一点，这么多年，她跟着你，特别苦。”斯妍只说了这么一句。
宋横山说：“听你的。”
斯妍挂了电话。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记忆里父亲的形象已经越来越不清晰了。
片刻后，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斯妍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雾绵的。
雾绵说：“子衿姐，我父母走了。”
斯妍说：“你好好休息。”
“睡不着，身上疼。翻身都疼。”雾绵说，“我聊会天。”
斯妍气不打一出来：“那会儿我问你，你还口口声声说没事，这么怕疼，逞什么英雄？”
雾绵声音里带了点委屈的情绪，淡淡的，不明显，也确定不了那究竟是不是委屈，只是在她听来，稍微有些相像，他说：“我怕还不是怕你这副脆弱的身子骨给折腾没了。上次我揍顾泽元，你就挡了一下，结果到头来那么严重。我这次能不多想吗？”
斯妍没说话，如果那玻璃扎进她后背，肯定更加严重。指不定牵扯到她之前的毛病。
“对了，这事也没必要跟我妈坦白。”雾绵提醒道，“她如果知道我是给你挡，不是什么好事。”
“我欠了你的。”斯妍说。
“子衿姐，明天我想喝你煮的鸡汤。”雾绵这已经不是暗示，是直接明示了。
她也不好拒绝，第二天如了他的愿。
白天雾绵病房里多的是人，他毕竟也是高层，不少人在得知他住院之后都赶来探望他。
他坐着，脸色也如常，半点不像受伤的模样，跟大伙聊着什么。
斯妍站在门口没进去，雾绵并不是一个喜欢撒娇的人，在外人面前，他从来不示弱不讨好，秦母都说，雾绵自打记事起，在她面前就很成熟了。
她垂着头，神色难辨。
没过片刻，秦母也来了，见她在门口，喊住她：“子衿。”
斯妍说：“我来看看雾绵。”
秦母也没有立刻进去，这会儿提着饭进去，就相当于提醒饭点赶人了。她跟斯妍说：“昨天听医生说，虽然玻璃扎得不深，没什么大事。但是扎得部位，其实挺危险的，正好对着心脏。”
斯妍没有言语。
“只是运气好，不深，运气要是差点……”秦母的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斯妍伸手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心里一团乱。
秦母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斯妍往里走了。
“子衿也来看你，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吧？”秦母问道。
雾绵看了看斯妍，表面上波澜不惊：“不会。”
他也挺冷淡，就是斯妍的鸡汤，他喝了好几碗。秦母感慨道：“看来还是子衿手艺好。”
雾绵又看了眼斯妍，没说话，低头喝着鸡汤：“等会儿我想跟你聊聊合同后续。”
秦母不悦道：“怎么受伤了还惦记着工作？”
“又不是眼睛瞎了。”雾绵说。
斯妍则是说行。
秦母道：“我也管不住你，算了，你们要谈工作，那就你们谈吧。下午我晚上饭点再过来。反正你还能谈工作，看来大问题也没有。”
她带着保温桶走的。
雾绵在秦母走后，就立刻坐了起来，朝斯妍张开双臂，说：“过来。”
哪里是谈工作的呢？
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斯妍没动，他也没有收回手，就保持着那个动作，眼神直直的看着她。
“我不道德绑架你，愿不愿意都行，你自己做决定。”雾绵道。
斯妍还是站着不动看着他。
几分钟后，她到底还是朝他走了过去，双手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后背受伤的位置，把他抱进了怀里。










190
斯妍的动作，真的很小心，生怕弄疼了他。
她真的很久没有对他这么好过了，也不会主动亲近他。似乎回到了好几年前，她总是愿意哄着他。
雾绵自己都清楚，自己这臭脾气离谱得要命，但她也不需要道歉，只要她肯给一个台阶，随便找一个理由，他一般气消得很快。
后来她很少再有所表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旧爱，他堵着气，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差。
斯妍之前，爱着徐斯言，他也清楚的。格外清楚。她甚至梦里也喊过几回徐斯言的名字，他睡在她旁边，屡次失眠。
徐斯言出国，斯妍那几天情绪很差，甚至不愿意见他。他一开始总是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了，而在她梦里喊到徐斯言的名字时，他才了悟。
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是他不重要。
而她在为别人的离去黯然神伤。
雾绵找不到自己为她付出的意义了，所以对她越来越冷淡。而她的求婚，更是让他彻底决定放弃她。他当时做好打算，找个时间，跟她说清楚，一刀两断。
但雾绵没想到她会跳楼。
雾绵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紧，闭着眼睛，任由她抱着，一言不发。
斯妍说：“雾绵，你太僵硬了。”
“我在想之前的事。”雾绵说，“在想你跟我的三次求婚。”
斯妍道：“你忘了，是两次。”
“三次。”雾绵抬头看了她一眼，肯定道，“是三次。第一次你喝醉了，估计忘了。在第二次前几天。”
斯妍格外安静，片刻后道：“我还以为，我们那时候一直没联系。”
“那一次，你大概给我，一直在哭。然后你问我要不要跟你结婚，我说不，你就一直说一直说，然后你问我，爱不爱你。”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准备要放弃你了。”雾绵如同在讲一个故事，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说我会找别人，以后会去喜欢别人。但是你一直问我，我愿不愿意娶你。你问的太多遍了，还一直哭，我受不了了，我就妥协说我娶。”
“我说完之后，就打算去找你。但是你给了我一个错误的地址，后来我打电话给你，你歇斯底里的说你恨我，特别特别恨我，你说，跟我在一起，太恶心了。你说你只要想到和我在一起，你就觉得自己也同样恶心。”
雾绵说到这里的时候，抱住斯妍的手紧了紧，难以理解的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样子疯狂的语气。”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吧。”她说，“难怪后来那次，你先问我有没有喝酒。”
“后来那一次，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徐斯言和叶曼曼订婚就在那一天。”雾绵说。
斯妍没有说话。
雾绵没有再提这事，也没有再提之前，就这么抱着她。
斯妍只说：“我不能保证以后，只能暂时陪着你，要是我有事，随时会走掉，这样你也愿意？”
雾绵道：“你是有一点喜欢我，还是单纯因为觉得感激？”
斯妍看着他，并没有开口。
只是这个很重要么？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又有很多人来看雾绵了，人太多了，她不宜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离开前，她看见雾绵正冷冷的看着她。
斯妍在电梯间里，看着墙壁上模糊的身影，想起了之前的事。
她去跟雾绵求婚那天，也是坐着这样的电梯，那是他在住的酒店里。那个时候，他们矛盾很深，他都住在酒店里。
-
那一天，见到面时，雾绵挡在房间门口，没有让斯妍进去。
她说：“里面是不是有人？”
雾绵冷淡的说：“有没有人，关你什么事？”
斯妍看着他说：“雾绵，如果我要你跟我结婚，你会不会同意？”
雾绵沉默了好半天，才问她有没有喝酒。
她摇摇头，垂眸不敢看他，只是重复道：“雾绵，跟我结婚吧，可不可以？”
他没有说话，斯妍却低着头从包里翻找出戒指，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她随便买的，价格勉勉强强三位数，还是个女款。
要说求婚，也实在太敷衍。
雾绵盯着戒指看了很久，最后笑了笑，说：“子衿姐，你这当打发要饭的啊？你要是没准备，就不要随随便便开口求婚。没必要这样，我又不是工具人。婚姻也不是儿戏。”
斯妍站在门口没动，没走，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手心用力的窝握着戒指，她直直的看着他，恳求说：“雾绵。”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才说：“今天我不会同意你，今天不可能的，子衿姐，你要真想跟我走下去，就换个日子过来，今天不可能我会同意你。”
斯妍颤抖着声音说：“雾绵，也就只有今天了。我一个人，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雾绵在原地站了好半天，到底是没有妥协，他越发疏离的说：“如果你非要今天的话，那么你走吧。我觉得没什么可谈的，我也没必要应付你这场仓促的求婚，你求婚是因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他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并没有邀请她。
后来斯妍敲门，把所有人都敲出来了，唯独雾绵没有出来过。
旁边的人跟斯妍说：“男人不在意什么浪漫不浪漫的，不同意你，就是真的不喜欢你，不可能有其他原因。你别浪费时间了。”
但斯妍还是在雾绵房间门口等了很久，一直到半夜，他似乎打算要出门去聚了。
雾绵没想到她还在，顿了好久好久，他侧着头，好久之后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子衿姐，就当我求求你，你改天再来吧。你换个时间，可不可以？”
斯妍摇摇头。
“你走吧。”雾绵站了好半天，再次说道，“你走吧，如果你不走，我喊保安来处理了。子衿姐，我打算过我自己的生活了，既然我们不合适，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想我的世界里还有你的存在。”
雾绵说：“子衿姐，别再来找我了，真的。我已经厌倦了跟你一起那种生活了。”
当时，旁边有很多人出来看热闹。
雾绵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道：“保安，来把人带走。”










191
不过雾绵即便喊来了保安，那天也还是亲自送斯妍下去的。
只是他一句话都没有。
斯妍那会儿也没有，只是心里很冷，全世界，到底是只有一个孤单的她。
其实那时候，她也并不想真的嫁给雾绵，她也不知道，自己试探他的心意，有什么意思。她当时真的就是太痛苦，太矛盾了。
她一边希望雾绵心里真的有她，一边希望没有。
后来她上了出租车，雾绵还是跑过来，跟她一起上了车。他说：“你精神状态不好，我送你回去。”
雾绵一路上都是没话的，只是在下车的时候，他再次说了一句：“子衿姐，改天来吧，明天后天，哪天都行，但是今天不行。”
他的声音反而变成了恳求的那位，他看着的眼神很深邃，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只是恳求道：“怎么着，也得好好准备。”
斯妍在一个星期的挣扎间，成了疯子，但确实是再次求了。
只是这一次求婚，也不算是求婚，她拿着戒指，站在他面前，却什么都没有说。说不出口，因为她父亲的事，她恨秦国山，也开始恨雾绵。
雾绵等了她很久很久，但是她没有开口。
最后不知道等了几个小时，最后冷冷的告诉她：“不用求了，我是不婚主义者。我没打算跟你结婚。”
众目睽睽之下，她像是逃命一样离开。
当天晚上，雾绵找到她，怒意十足的把她推到墙壁上，嗓音沙哑：“逗我玩很有意思吧？你明明不喜欢我吧？斯妍，我真的不要你了。从今天开始，麻烦你离我远点，别出现在我生活里了。”
她看着他，最后有气无力的说：“我会滚远一点的。雾绵，现在你滚行不行？”
雾绵最后离开前，背对着她，抹了把脸。不知道是在抹脸上的汗，还是在擦其他什么。
也许雾绵只是因为自尊心强，也许是真的还喜欢她，所以他才会这样不满意。
但是不重要了。
后来的日子越来越难熬，活着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于是她想到了自杀。
雾绵不喜欢她，她自杀，是种解脱。而雾绵要是喜欢她，那更好了，那不仅是种解脱，对雾绵而言，也是折磨。
对秦国山亲生儿子的折磨。
不知道骨肉相连，痛苦又能有几分感同身受。
只是从阳台跳下来的那一刻，她既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又觉得痛苦，痛彻心扉。
要是雾绵真喜欢她，以后她不在了，老了以后想起她会不会觉得遗憾。
这样一想，又觉得他还是不喜欢她的好。
……
斯妍走出酒店门口时，擦掉了眼角的眼泪。
她回了公司，项目的后续，雾绵已经让人送了过来。他给她做好了规划，项目应该会比较顺利的进行下去。
斯妍节省了很多时间，外出出了一趟差。
出差还没有回来，就听说雾绵已经出院了。他自己倒是没有联系过她。
斯妍出差途中还遇到了叶曼曼。
叶家大小姐一如既往的璀璨夺目，见到她时，笑了笑，说：“我就知道，徐斯言还是放不下你。我真不明白，我比你差在哪。”
斯妍认真的说：“你很优秀。”
“输给你，我挺不甘心的，只是我约他吃饭，给他打电话，他都不回我。”叶曼曼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防我跟防贼一样。走近他几步，他就往后退。”
“世界上男人有很多，叶小姐不要只注意着同一个男人。”
叶曼曼笑：“他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男人吧。不过，那一次，他把我当成你了。”
斯妍不好评价，便没有开口。
她跟叶曼曼也没有聊几句，各自玩各自的，一直到离开时，她扬眉笑道：“斯妍，我又怎么会输给你。”
斯妍认可的说：“你不会。”
出差三天，回去是在半夜，她走出机场正要打车，抬眼时却看见雾绵的车就停在边上，再认真一看，他车窗开着，这会儿已经看见她了。
斯妍上车后，他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说：“这会儿天气还是冷。”
“怎么是你来？”
雾绵偏头看了看她，道：“不然你觉得还有谁？”
她无话可说，他带着她去了酒店，是整个套房，雾绵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开口道：“这边客户信息保密，之后见面，咱们来这边。不会有人发现，年长一辈对这地方更加不了解，你不用担心我妈会知道。”
斯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你说可以暂时陪着我？”雾绵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去，理所当然的看了看她，使唤道，“过来给我冲个水，伤还在，我自己注意不到。”
斯妍便也进了浴室，他背上那一块，还是扎着厚厚的纱布。
“项目上，有个细节还需要改。”雾绵道，“这个项目你重视一点，尽量做的完美些，之后再跟秦氏谈，理由也充分。不然我也不好偏袒你。”
斯妍给他冲水的手一顿，终于开口道：“偏袒？”
雾绵回头看她，含义不明的说：“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难道不应该偏袒你些？”










192
斯妍看着雾绵，很快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没有再说话，洗完澡之后，就坐着处理工作去了。
“受伤了工作就没有必要这么拼。”斯妍说。
雾绵没说话，等到他空了，把电脑拿到她面前，才开口道：“这些都是叶晨曦最近准备谈的项目，有一些你这边倒是也可以冲一冲。你姑父未必全部提前替她打过招呼，最近我把项目给你了，外人看来，那就是我们之间关系的缓和。”
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人精，一点风吹草动，就足够做出准确的判断了。
雾绵帮助斯妍这一单项目，可不仅仅是这一单，影响的是后续的全部。雾绵的举动，在当中差不多起了一个“领头羊”的作用。
斯妍有所察觉的道：“你帮我，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宋横山的根基不稳了，总要有人对付的。不抢占先机，就占不到便宜。”雾绵随口提了一句，“安排丁业敏去宋氏，自然不会一点目的都没有。从叶晨曦身上，也能探出你姑父的底，他要是有精力，小情人这边他自然能抽出功夫摆布，要是没精力，就说明他出问题了。”
斯妍的脸色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当时丁业敏从秦氏辞职去了宋氏，雾绵还跟她开玩笑说，是不是被宋氏挖了墙角了，没想到却是他自己安排过去的。
雾绵身上，他的算盘，她大概也有很多都不知道。
斯妍拧了下眉。
“先睡觉吧。”雾绵往床上走去。
斯妍说：“我还是去睡次卧。”
雾绵若有所思的说：“当然，项目我帮你还有个目的，就是希望你在宋横山的事情上，能跟我合作，毕竟这也是你的目的。”
斯妍只得找了个借口道：“我并不想在休息时间依旧谈及工作。”
雾绵沉默片刻，道：“那谈谈情？”
她站着没动。
斯妍最后道：“雾绵，我想休息了。”
“我也没打算对你做什么。”雾绵的表情似乎写着，你想多了。
随即他就起了身，把她抱到了床上。确实什么也没有做，各自睡自己的觉。
斯妍早上起来时，雾绵已经不在了。因为项目的事，秦国山找她见了一次面。他怕她一时之间消化不了这么大的项目，也担心这个项目在她手上出问题。
但看了策划案之后，秦国山的表情有些微妙：“这全部是你自己做的？”
斯妍如实道：“雾绵提了意见，这个项目给我，本来也就是他看不惯我那学生的态度，他心里也是清楚，我未必能做好这个项目的。”
“怪不得，这策划案的风格，就有他的感觉。”秦国山道，“叔叔也是怕你消化不了，你毕竟也没有过什么经验，这个项目前前后后需要两个月，你身体不好，长久了吃不消，之后最好还是做那种小项目好。”
斯妍没认同，也没有否认，只道：“等我把这个项目做完了，再来判断我能不能吃得消吧。”
秦国山点点头，道：“阿时前段时间受伤，来看他的人不少，你阿姨打算请人家吃饭，到时候你也一起来。介绍几个客户给你认识认识。”
本来秦母也会让她去打下手，斯妍便应了声。
秦母见到斯妍的时候抱怨道：“阿时那女朋友也是，阿时住院了，也不说回来见见他，反而觉得工作重要。这长年不在国内，也着实不方便。”
斯妍没表态。
秦母也没有再提，今天宾客来的不少，整整一桌坐满，雾绵回来的时候，斯妍正在厨房洗菜。他进去正要帮忙，秦母道：“你来添什么乱？”
雾绵只是因为斯妍在这儿，但也没有往里走，转身走时，听见秦母说：“子衿，今天来的这人里面，有一位三十岁出头，但是事业有成，你要不要认识认识？”



193
斯妍没有说话，秦母又讲了讲事情缘由：“斯言那孩子还在因为你的事情僵持，就是不肯死心。而且有合适的，认识认识也不是什么坏事，阿姨是真的觉得对方挺好，才想着给你介绍的。”
斯妍也不好直接拒绝，便打算先应下来，之后事情怎么发展，就再来做定夺。她笑着说：“麻烦阿姨了。”
雾绵闻言，回头看了斯妍一眼，她半点没有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他顿了一下，然后走回了客厅。
今天来的一堆人里，背景相差不小，只要是去医院看过他的，秦母都一视同仁，全部都请了。人群当中确实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不怎么熟悉的，看上去倒是挺干练。
雾绵觉得眼熟，但是连对方名字都想不起来。
他走过去的时候，对方主动站起来跟他打了招呼：“小秦总好。”
雾绵应付了他几句，就跟其他人寒暄去了。
斯妍在半个小时后忙完了厨房的事，才从厨房里撤了出来。她端着刚做完的糍粑，正要放上餐桌的时候，就坐在她旁边雾绵伸手拿了一块。
“味道怎么样？”斯妍也就当着大家的面坦荡问了一句。
“还可以。”雾绵说。
斯妍又把糍粑分给其他人，大部分人她都能叫上名字，也就只有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她不认识，光凭这些外貌特征，她就猜到这是秦母准备介绍给她的那位。
长得不差，五官端正。身高也高。刚刚在厨房听秦母说，他原本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半年前分手了，就一直单着。
对方热情而又得体的打招呼说：“宋小姐，我姓汪，叫汪沛凛。”
斯妍说：“你好。”
汪沛凛吃完糍粑，笑吟吟的看着她：“宋小姐，这个糍粑很好吃。我今天也算有口福了。”
斯妍垂眸道了谢。
等到位置落座，正好空了两个位置，雾绵和汪沛凛身边空着，雾绵拿眼神看了斯妍一眼，他旁边的位置已经拿了一副崭新的餐具摆着了。
她抬脚正要走过去，秦母就开口道：“子衿，沛凛那边不是有位置空着，你赶紧坐下来吃饭，别站着了。”
斯妍只好往汪沛凛身边走，后者也很绅士的替她拉开了位置：“宋小姐，请。”
“谢谢。”她抬头扫了眼雾绵，他这会儿也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淡。
汪沛凛道：“宋小姐，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你女生不方便，我给你转桌子。”
斯妍再次跟他道了谢。
汪沛凛很健谈，确实也很照顾女生，基本上每过那么两分钟，就会把不同菜品转到她面前来一次。
她也就跟他多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情，也有的聊的。两个人聊两个人的，一时间倒是也忘了顾及旁人。
但斯妍很明显感觉出来，汪沛凛就是那种特别擅长谈恋爱的男人。他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把女生照顾得很好。
平心而论，斯妍没想过找一个对她多好的，这种“暖男”，确实是她觉得不错的人选。只是现在不太行了，她答应了雾绵，那肯定不会再跟其他男人有过密接触。
她正想着，就听见旁边的人开玩笑道：“聊什么聊得这么投机？看来你们挺聊得来，我们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汪沛凛笑道：“跟宋小姐有点共同话题，就多聊了两句。”
但被人这么刻意提了一句，他们俩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没过一会儿，汪沛就加入大佬们的谈话之中。
他有意讨好雾绵道：“上次和小秦总合作，很是愉快，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雾绵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也没有想起什么，最不好意思道：“合作的人太多了，记不清跟汪总合作是在什么时候了。”
虽然说听上去态度诚恳，但歉意也就是装装样子，反而带着几分，贵人多忘事，但给你个台阶下的意味。
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雾绵这是根本不把对方看在眼里，不过众人也都是看破不说破。
斯妍觉得这是雾绵在故意刁难他。至于为什么，不难猜。
汪沛凛自己也是个油条，反而是笑着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雾绵之后倒也算谦逊有礼，一顿饭吃下来，直到十点，才准备散场。
汪沛凛离开之前，特地对斯妍说：“宋小姐，不如加一个微信，以后要有什么事情，也好请教。”
秦母一看有戏，连忙撮合道：“时间也不早了，沛凛，要是你有时间，正好把子衿给送回去。她一个女人，大晚上回去多少让人不放心。”
汪沛凛自然不会拒绝，看着斯妍顺水推舟道：“宋小姐，正好顺路，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斯妍笑道：“不用了，阿姨这边的后续我帮着整理整理，你就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汪沛凛道：“宋小姐，那改天联系，我们之间或许也能聊聊合作。”
聊聊合作是假，怕是有点意思才是真。只是成年人说话，总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等他一走，秦母就跟斯妍说：“阿姨看他对你还挺有意思的，据说是你高中同学，估计当时就挺关注你。子衿，阿姨瞧着这孩子不错，你自己看看喜不喜欢，能不能发展。”
斯妍只好道：“以后再说吧，现在也不太熟。要是合适了，再看看怎么发展。”
雾绵就坐在沙发上听着她们俩说话，自己倒是一言不发，并不掺和进去。
秦母又奇怪的看了雾绵一眼，道：“你今天倒是不着急走，往常吃完饭就离开了。”
雾绵调侃道：“我这平时要走的早，您不满意，今天留得晚一点，您又不满意。您说说看，您想要我怎么做吧。”
“跟女朋友最近还好？”秦母又问了一句。
“起了点矛盾。”雾绵也没有细说。
秦母叹口气说：“异地还是不好。你这个估计又是处不久的。”
雾绵看斯妍忙完了，该走了，起身说：“既然您觉得我走的晚，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斯妍也说该走了。
秦母道：“阿时，那你就顺带送送子衿。”
雾绵有些为难道：“不顺路。”
斯妍和气道：“阿姨，我自己回去就行。雾绵他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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