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霍以珣目光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回答会是这样。
“你说清楚。”他剑眉紧蹙，手也不自觉收紧。
“其实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才让你去问你爸妈。”
何思辰叹了口气，继续道：“寒夜，无论段圆圆怎么赶你，你都不要离开，不然你真的会后悔的。”
话落，他挂断了电话。
霍以珣整个人都僵住，连同眼神有些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何思辰这些话像是在他心里埋下了颗随时都会引爆的地雷，让他感觉到一种无力的危机感。
还有方颖说他欠了段圆圆两条命，到底指的是什么。
霍以珣放下手机，拿起钥匙扣，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季”字木牌。
他也不想离开段圆圆，可他更怕自己的靠近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以珣才从低落中逃脱。

他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收起来。
忽然，一张桔梗花邮票从口袋里飘落在地板上。
霍以珣眸色一震，段圆圆紧张又带着几分喜悦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捡起邮票，脸上掠过丝疑惑。
当初他并没有收，可为什么它会在自己衣服口袋里？
记忆像是自动开始为他寻找蛛丝马迹，脑子里的画面慢慢停在昨天段圆圆拥抱自己的那一瞬间……
霍以珣小心地收好邮票，转身出了家门。
天色渐暗，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
段圆圆将苏奶奶的骨灰放好，准备明天去墓园问问重新入葬的事。
吃了面后又吃了药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次日。
冬季难得的暖阳照进天井，覆盖着厚雪的台阶被踩出深深的脚印。
段圆圆拉开门，刚走出去就听见一声熟悉的“段圆圆”。
她步伐一滞，转过身去，竟看见霍以珣站在面前。
相比昨天，今天的他更加狼狈。
那线条分明的下颚多了些青渣，衬着脸色更加苍白，布满血丝的双眼也不似以前那样精神。
段圆圆喉间发紧，胸口也不觉开始沉闷。
但她还是回过身，当做没看见径直离开。
霍以珣抿了抿唇，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将近半个小时，段圆圆还能感觉到身后的“尾巴。”
终于在一个路口，她停下了脚步：“你还要跟多久？”
面对段圆圆冷淡的质问，霍以珣沉声回答：“你还没吃早餐，身体受不了的。”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段圆圆却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温暖。
果然，当失望攒够了，再爱也觉得累了。
段圆圆没有回应，自顾自地朝前走。
一辆突然转弯的轿车行驶过来，刺耳的喇叭声像是刀子划破清晨的宁静。
“危险！”
霍以珣心头一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将人拉开，险险躲过车子。
“你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生命安全开玩笑！”
听着他又气又担心的语气，段圆圆心中五味杂陈。
她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后扔下句“谢谢”就走。
察觉到霍以珣又跟了上来，段圆圆立刻变了脸：“你再跟着我，我只能让霄宇提前回来接我。”
亲昵却不属于自己的称呼刺的霍以珣胸口一顿：“你叫他霄宇？”
段圆圆躲闪着他锐利的目光，一字一顿。
“我不该这样叫自己的男朋友吗？”

第六十八章

当说这句话时，段圆圆在心里对远在法国的秦霄宇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也只有在霍以珣面前，也只有为了摆脱他，她才会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而霍以珣愣在原地，耳膜因为她那三个字刺的不断跳动。
“前天是秦律师，今天就成了男朋友？”
突然冰冷的语气像是融进了寒风，扑在了段圆圆身上，让她感到一种窒息的凉意。
“我忘了告诉你，前天晚上霄宇向我告白了。”段圆圆抬起头，努力漾出个笑容，“他说他十年前就喜欢上我了，而且他不仅帮我翻了案，又帮我出了手术费。”
她顿了顿，又谨慎地补充了句：“我明白喜欢一个人很多年的心情，所以……”
“所以你就答应了，哪怕你也一点都不喜欢他。”
霍以珣打断她的话，微红的眼角溢出些许掩饰不住的妒怒。
他知道段圆圆在骗自己，可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每个字都带着针，扎的他浑身难受。
段圆圆深吸了口气：“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感情可以培养。”
凛凛东风掠过，仿佛将两人周遭的气氛凝结。
看着那张深刻于心的脸，霍以珣只觉胸口的无明业火越渐猛烈。
就在段圆圆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在撞上那温暖的怀抱时，段圆圆还没来得及错愕，两片薄唇遍贴了上来。
随着唇舌的交缠，电流般的麻酥感让她双腿发软，整个人几乎都靠着霍以珣的手臂支撑着。
路过的行人似乎见怪不怪，只当是感情好的过分的情侣，并没有多看几眼。
时间好像都在此刻停止，弥漫在嘴角的温度让霍以珣舍不得抽身。
可想到段圆圆的病，他竭力克制着慢慢推开，却仍旧没有放手。
看着怀里已经僵住的人，霍以珣沙哑的声音带着丝少有的柔情：“他不可能在十年前就喜欢你。”
段圆圆愣住，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霍以珣抿抿唇：“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不好吗？因为大学时，他很喜欢的一个女生向我告白，但我拒绝了，那时候的他怎么可能喜欢你。”
听到这个解释，段圆圆有些发怔。
她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矛盾只是为了一个女生。
可几声车的喇叭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想起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和刚刚的吻，段圆圆原本苍白的脸终于多了分红意。
她挣开霍以珣的手，咬着下唇又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背过身闪躲着对方炙热的视线。
然而霍以珣却没有给段圆圆回避的机会，他抬手从后面轻轻拥住那娇小的身子：“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段圆圆眸光一震，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随机慢慢紧握。
“咔嚓”的快门声，把两人定格在照片中。
两人转头望去，是个约莫四十岁的女人，他拿着相机，笑容温和：“抱歉，我是名摄影师，你们刚刚那一幕很美，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我把照片放上杂志。”
段圆圆还没回答，霍以珣率先开了口。
“可以，但要做首页。”

第六十九章

听见霍以珣这话，段圆圆心头一震，望着他的眼神划过些许惊愕。
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和他记忆中的印象出现了些许偏差。
而摄影师也爽快地答应了，还主动给他们看拍好的照片。
这时，段圆圆突然说：“我饿了，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好吗？”
霍以珣愣了瞬，立刻点点头：“好，那你在这儿等我。”
说着，他转身朝不远处的超市跑去。
看到这一幕，摄影师忍不住感叹：“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段圆圆话锋却突转：“不好意思，请您把刚刚我跟他的照片删除吧。”
听到这话，摄影师一下愣了：“为什么？是觉得拍的不够好吗？”
段圆圆摇摇头，她望向霍以珣的背影，眼眶微涩。
“他以后还要结婚的，让他未来的妻子看到不好。”
几分钟后，霍以珣拿着热牛奶和三明治回到路口，段圆圆早已经离开，只有摄影师站在那儿看着相机。
见他脸色越渐难看，摄影师可惜似的叹了口气后转身也走了。
正当霍以珣准备朝墓园方向过去时，手机响了起来。
竟然是桐城派出所的王警官。
因为段圆圆从前多次因为打架被处理，而他总是一次次去签字捞她，一来二去也跟王警官熟络了。
只是为什么他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自己？
怀揣着疑惑，霍以珣按下了接听键：“王警官，什么事？”
“季律师，麻烦你来趟派出所吧，你父母……”
王警官话还没说完，季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就打断了他：“季林涛，当着警察的面你给我说清楚，我的钱呢！”
紧接着又是一个女民警的声音：“这里是派出所，别动手！”
王警官语气无奈：“你先过来吧。”
挂了电话，霍以珣只觉额上青筋不断地在跳。
他犹豫了一会儿，给段圆圆发了个短信后赶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调解室。
推开门，霍以珣看见季母坐在一变，头发散乱，脸上挂着没干的泪水，一双满是怒火的眼角狠狠瞪着角落的季父。
他皱起眉：“爸。”
听见他的声音，季父抬起头，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没等他开口，季母起身走到霍以珣面前开始控诉：“寒夜，你爸把我卡里最后的八十万给偷走了！”
闻言，霍以珣愣住。
他们上次已经为了卡里的钱吵过一次了，这次季父这怎么又……
季母抓着霍以珣的手，悲愤交加：“赶紧，你赶紧让警察问清楚，那些钱被他弄哪儿去了！”
霍以珣却走到季父身前：“爸，我有话想问你。”
季父看了他一会儿，沧桑的眼神慢慢浑浊。
他站起身，径直朝外头走去：“你跟我出来吧。”
霍以珣心莫名一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渐渐压到了胸口。
见他跟上季父，季母眼底掠过丝慌乱，一把抓住他：“你跟他有什么可说的，去让警察过来啊！”
霍以珣看着她闪躲的目光，沉声问：“妈，你到底在怕什么？”
听到这话，季母脸色一白，说不出一个字。
霍以珣抽出手，朝派出所外走去。
关于何思辰和方颖的话，他要在季父这里要一个答案！

第七十章

季父点了根烟，夹着抽了一口，可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霍以珣想着段圆圆那边没人照顾，便主动开口：“思辰让我问你们，当年我上大学的钱是哪儿来的，方颖还说我欠段圆圆两条命。”
听到这些话，季父手一抖，烟灰瞬时掉落在地。
霍以珣盯着他渐白的脸，心也莫名提到了嗓子眼：“爸，你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吗？”
季父嘴角抽了抽，眼眶也跟着变红：“你妈卡里的钱……我拿去给段圆圆做取保候审用了，另外还给她在西城买了套房子。”
闻言，霍以珣一愣：“你是她取保候审的担保人？”
怪不得监狱方说担保人不肯透露一点信息，原来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段圆圆的季父！
季父吐了个烟圈，沉重地点点头：“寒夜，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可以继承遗产的远房亲戚……”
说到这儿，他突然哽咽起来：“是你妈她骗走了段圆圆奶奶两百万的拆迁款！”
这句带着哭腔的话如雷轰响在霍以珣耳畔。
何思辰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却远没有季父亲口承认来的重击。
他紧缩的瞳孔颤了颤，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变冷：“什么？”
年近六十的季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他看着霍以珣，眼中满是自责、惭愧和懊悔。
“她骗了老太太，说会救段圆圆妈，也会照顾段圆圆，可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分钱是花在段圆圆身上，连段圆圆妈也……也因为她死了！”
季父蹲下身，手紧紧揪着掺杂着银丝的头发：“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自己下地狱，我想告诉你，想自首，可你妈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我……”
泪水一滴滴淌过他的脸，连同声音也苍老的不像话：“寒夜，段圆圆和她奶奶真的太苦了，我们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啊……”
一句一句，如同烧红的刀子在霍以珣的心脏处剃肉，尖锐的剧痛顺着血液流淌到了全身每一处。
他白着脸，脑海中回忆着这十五年来关于段圆圆的所有。
原来她可以不用过得那么辛苦，她可以上完高中，考一所好的大学，拥有一份好的工作。
然后可以带着母亲和奶奶逃离父亲和继母的魔爪，可以拥有一个幸福平凡的人生。
但这些都被季家夺走了，或者说被他霍以珣夺走了。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段圆圆的苦难之上！
可自己这些年又做了什么？
偷了本该属于段圆圆的生活，还总以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去嘲讽她的无知和堕落……
“季林涛！”
季母追了出来，可见一脸如遭雷击的霍以珣，她面色一紧。
看到季母，霍以珣眼神慢慢有了焦距，但猩红的眼眶溢出的怨恨和悲痛几乎扭曲了他整个表情。
“妈，你听到了？事情真的像爸说的那样？”
颤抖的话语问的季母身形一怔，她不敢去看霍以珣的眼睛，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面对季母的沉默，霍以珣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
他看着眼前口口声声为了自己好的母亲，近乎癫狂一笑。
“原来，我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相关Tags: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