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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韫看着背着长弓站在华堰一侧的人，脸上满是问号？
主要是苏留是守城门的人，自她来了辽州城，只有当天百姓暴动，他才回来看过一眼，还没多久，平云就打了过来。
按理说，他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雷姑娘。”
因为慕容韫先前的贡献，此时的苏留对她亦有敬重。
“今晚的行动，不成功便成仁，若是成了，辽州城便再无危机，若是......”
苏留说道这里，面上有些凝重，他今日没有再穿重甲，头上也没有盔甲，脸上的表情在火光之下，无比清晰。
慕容韫意识到，这是破釜沉舟，真正意义上的。
“若是我们失败了，茹儿会第一时间打开密道和城门，让城内百姓，各自逃命。”
这话是华堰说的，他的看着满院子的精兵，继续解释，他刻意拔高声音，让接下去的话传遍院中。
令每一个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们已经算出，平云国的剩余战斗力，还有七万不到。”
“今晚，我们的夜袭人数，是两千精兵，个个都是我们的好手，还有百位灵修，你们都是辽州城，也是南褚的英雄。”
“我知道有些勉强了，可是，我相信，奇迹会由我们创造，等到战事了了，我定然上禀，今夜参战之人，必能荣归故里！”
无论是生，还是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他华堰的兵，马革裹尸，他亦会送回家乡故土。
总是得有人，做出牺牲，才能保护那些剩下的人。
华堰眼低带着悲恸，他看着这些人，里面有跟了他好些年的，也有今年刚刚来的。
有他亲自提拔的，也有别处调遣的，可相同的是，都是对南褚忠心耿耿，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好男儿。
慕容韫听着，心下亦是震撼不已。
她看着那些或稚嫩，或成熟，或已不或的将士们。
两千人对七万人......
哪怕是偷袭，又该是何等惨烈呀。
可叹书中寥寥数语带过，辽州城灭，全军覆没......
不过八个字，埋葬的却是无数生命和家庭，这背后，又不知道有多少孤儿寡母的血泪。
慕容韫原来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可如今一比，她这个身份剧本，虽然名头不好听了，可到底不是轻易领盒饭的。
并且，还能因为先知，不择手段的改变着剧情和命运。
比起这些，或许今夜就会丧命的将士们来说，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书中如同蝼蚁蜉蝣一般。
甚至于......他们没有姓名......
慕容韫一时有些无法呼吸，这些过于沉重了。
“华将军，不瞒您说，小子等这句话好久了，等到明天，你可记得给小子多要些奖励啊。”
苏留的心腹，多年在华家军中，很是得几分脸面，他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嬉皮笑脸的开了口。
那脸皮，看着很是厚呢。
他眉飞色舞，说话间亮出一口不算白的牙齿。
慕容韫认出了，这不就是在城墙上挥舞着旗子给她当啦啦队队长的人吗？
不愧是能做啦啦队队长的人，不同凡响。
“对了，将军，小子还没娶媳妇呢，能不能给添点银子，让小子风风光光的娶媳妇，就那什么华衣还乡的？”
慕容韫嘴角一抽，开口矫正：“是锦衣还乡。”
对方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满脸无所谓，丝毫不影响他争取奖励：“一样一样，就是这个意思。”
被他这一搅和，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还有笑点低的已经开始耸肩。
华堰之所以说这些，一来是调动士气，二来是给他们做心里准备。
要是气愤沉闷，也不适合做夜袭这事，现在被这么一搅和，倒是好事。
不过，他还是嫌弃的看了眼这脸皮厚的：“就你贪心，行吧，我让夫人都给你张罗好！”
慕容韫瞧着有趣，方才心头的沉重亦是轻了几分，她也勾勾唇，也开了口。
“你叫什么？到时候，我也给你备份厚礼。”
“小子叫傅磊，多谢战神大人慷慨。”
傅磊向来是个脸厚胆大又会说话的，当即就朝着慕容韫拱了拱手，同时还不忘把彩虹屁奉上。
向来吃这一套的俗人慕容韫当即笑弯了眼，余光中又看到下方那些将士，有的露出了羡慕之情。
她毫不吝啬，当即开口：“自然，不止是你，所有的将士们，今日之后，我都会奉上厚礼。”
“嗯......没媳妇的，我还包介绍！”
慕容韫这口气大的很，不过也确实做的到，毕竟她现在可是皇家郡主，解决两千个单身汉算什么？
反正银子也......应该是花不完的，慕容韫想着堆满十个库房的宝物和金子，又安心了。
此话一出，下面的将士们个个的开心的不得了。
最后还是华堰出面，又是压了几句，才令他们都冷静下来，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回禀。
夜袭终于要开始了。
长长的两千余人队伍光是这复杂的密道就走了不少时间。
慕容韫走在前头，等呼吸到了山中的冰冷空气，长久在密道中有些晕眩的脑子才清醒了几分。
雪还是下着，甚至越来越大。
这是好事，有利于夜袭掩盖踪迹。
为了不暴露，他们甚至没有点火把照明。
经常有看不清楚路的普通将士会在山路踩空，好在人数多，旁边的兄弟拉扯一把，倒也是没出意外。
可是，厚厚的积雪，极冷的天气，为了方便，穿的也不多，慕容韫还是看到不少的将士们冻的唇色发紫。
灵修不惧寒暑，她没什么感觉，可她看着，翠眼中有些不忍，便抬起手，指尖有莹绿的灵子闪烁，在黑暗之中，显眼极了。

她有心释放些灵力为将士们驱寒，可下一瞬，手腕便被抓住了。

黎苏见了她的动作，猜测到她想干嘛，虽然有些疑惑现在的慕容韫为何变得如此容易心软。
可，这个时候花费巨量灵力驱寒，并不明智，他皱着眉抓住慕容韫的手腕，手下的细腕有些温软，夜色中，他的耳根有些发热。
面上却看不出来。
“现在耗费灵气，之后你要如何？”
黎苏清楚的明白，今日，这些将士或有大半都要死，而慕容韫不同，她有七阶，这些用作驱寒的灵气，足以杀死不少的敌军。
现在这般用了，属实浪费。

第189章 悲悯
慕容韫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只是用另一只手把黎苏的手拉了下去。
在对方的不解之中，翠眼中带着黎苏从来没有见过的悲悯......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也许也是他们最后能得到的温暖，死亡太冷了......”
慕容韫上一世，死的时候，也就是穿书之前，就是因为心脏猝死，一个人摔在地上，死活没有触到手机打120......
于黑暗之中，一点点，温度被地上冷冰冰的瓷砖吞没消失，最终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正是因为经历过，才不能容忍，才要出手。
黎苏没有继续阻止，修长白皙的手指被慕容韫的手拂下，期间，纤细的指尖触到他的手心，有些痒痒的......
慕容韫还是动了灵气，身上散发着极黯淡的绿光，一道淡绿色的灵气像是流星，从长长的队伍一头，略过，至队伍的另一头。
所有的人只觉得从冷的快要失去直觉的脚部开始，到头顶，寒冷被驱散开来。
暖极了。
“这样，待会动手的时候，他们也能灵活些。”
慕容韫收回灵气，笑了笑，头有一瞬间的晕眩。
不过太素诀在快速运转，很快眼前又清明起来。也正是因为有太素诀的超强恢复能力，她才敢这般消耗灵气。
华堰见此，眼中带着些不赞同，面上却有些感激。
雷姑娘做了他不能做的事情，不明智，但是有温度。
他何尝又不知道，今夜之后，这些将士，又有几人真的可以荣归故里呢。
此时的夜幕彻底盖住了大地，他们于狭窄的山路之上行军。
从山下往下看去，一侧，是被城墙火龙包围的辽州城，城内只有少数烛火亮着。
城的对面不过三里处，便是平云敌军大营，无数的帐篷火堆点着，烛火气人气甚至还有炊烟，比一座辽州城都要醒目。
也是，如今的辽州城，除去跑走的，死的，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城内百姓经此一劫，只能凭借着将军府的薄粥活着，哪里还能自己开火做饭？
而在将士们逐渐潜伏过去，一路上，两军斥候亦是经历殊死搏斗。
像是一座棋盘，辽州城的斥候执白子，平云国斥候则是黑子。
黑子领先，可架不住白子以命换路，逐个被吞吃。
那些潜伏在雪下，树上，山下的平云斥候们，被早就接了命令的辽州城斥候以各种手段暗杀。
或......同归于尽，没有给他们一丝释放信号的机会。
这一路走来，慕容韫亦是看到了夜色中，雪地上淌了一地的鲜血。
血路之中，是一具具常年见不得光的斥候尸体，有的，早已经变得僵硬如冰。
有敌军的，也有自己人，若是遇到自己人，就会有将士们用雪埋上，做上记号，等到来日，再将遗体火化送回故土。
还没到平云敌军的后营，一路上死去的同袍，就已经让众人染上了死亡的阴霾。
不过，也更加令人明白，不能让死去之人打出的血路，白白浪费。
大家都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此处，只有战死的，没有临阵脱逃的。
平云军营后侧。
为了配置这些来之不易的爆灵弹，巩留甚至拖着受伤的身体，其中住在旁边的营帐之中。
此时，军营中的将士们才吃完晚饭不久，因着这次抢的粮食够多，后方补给又足。
平云国的将士们比起辽州城饿的一脸菜色的军人来说，状态简直好太多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状态，这么肥的兵居然吃了败仗......
“哼！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巩留一把把手上的信件拍在桌子上，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可惜桌子上不止有信，还有方才心腹呈上来的将士数目。
余光中巩留看着那上面刺目的用红色朱砂写着的阵亡人数，只觉得自己被雷劈的有些秃的脑壳都要炸了。
心更是痛到滴血啊。
一千的灵修队伍，现在抢救之下也就剩下了两百多个。
还有普通的将士，整整十万，去攻打一个被困了十几天，守军不足四万的辽州城，没打下来也就罢了！
居然还被一个女人撵着跑，想到这里，巩留已经低下了头，面色从青到黑，颜面尽失啊。
这回去，哪里能解释的了，简直贻笑大方，怕是史书上，要把他写的连猪都不如啊。
巩留此时就像是一个赌徒，已经赌的下不了桌了，所以，他才会同意那个人的建议。
结盟！
可笑慕容厦经营了这么多年，手下的白眼狼，还是喂不熟，总是有这么一只，要伸出利爪，当这蛀国害虫。
只是，这害虫胃口真大，这些爆灵弹的材料，用了他巩家一半的灵材才换了过来。
不过，若是能弥补此次损失，拿下辽州城，也能让他将这次的失败圆了过去了。
想到这里，巩留脸上满是狠意，像是贪婪又年迈的饿狼。
他黑着老脸，阴沉沉的看了眼半掩的帐外，苍老的声音沉声问道：
“制作的如何了？”
他问的是，午间就开始配置的爆灵弹。
为此，他特意提早让将士们开饭，就是为了等晚间，爆灵弹完成之后，直接炸了辽州城的城墙！
就算是那个可以引雷的贱人，也绝对抵挡不住爆灵弹的威力！
爆灵弹，相对于七阶火属性灵修的灵诀威力，还是爆破型的，百米范围，且带毒火，普通人沾之即死。
这样的爆灵弹，他可是换了十颗的量啊。
越是想着，巩留就越是有些迫不及待，他已经忍不住想把辽州城攻下来了。
华堰，华芜，苏留，还有那个贱女人，统统都得死！
“将，将军，还需两个时辰，此时天寒，制的会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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