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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烨曦露出一抹坏笑，他这颗石子丢下去，看看能激出多大的浪花来。
“你这小子蔫坏啊，你这是要让万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爷子，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叫愿者上钓！”
老国公点了点头，要是万家没旁的心思，任这小子玩什么花样都没用，“小子，你可别大意了，别忘了，沿江可是宿州王的地盘！”
“祖父放心，我会安排好，听说…老二要入朝了？”
老国公一听这话冷哼一声，“你这个世子尚未入朝，老夫倒要看看，他们谁敢。”
一朝之上，一家两人在朝已是顶天，再多，龙椅上的人也不安心啊。
如今国公府已经有一个国公爷在朝了，这第二个必然是留给世子的。若是世子尚未入朝反倒是别的公子先入朝了，那世子就得等到国公爷不再朝堂世子才能入朝。到那时，指不定是多少年后的事，再朝中的那位国公府公子已经羽翼丰满，能甘心看着国公之位让世子顺利继承？
“老爷子，气多了伤肝，我跟你提这事，并非让你阻拦，而是让你老人家手头松一松，让他们放手去做，才能知道他们到底走的哪条路，到时咱们才知道怎么做，您老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国公府掺和到储位之争里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祖父是怕他们…”
“不至于，不到那一步，他们都不会轻易动手。”
老国公叹了口气，“行了，不早了，你去歇着吧，矿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老夫提醒你一句，储位之争血雨腥风，你的婚事……你自己慎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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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请君入瓮
外面风言风语，万弘的才子形象虽不至于说一夕崩塌，但对万弘来说，已是糟糕到了极点。
被万敬之教训一通之后回到房间就发了一顿脾气，之后便乘坐马车去府了。
这会自然是不敢去那些人多的场所。
柳树胡同是皇城出了名的另类风月所。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相对安静多了，也隐晦多了。
一人一个院子，来客绝不轻易泄露。
而万弘是这里的常客，这也是顾烨曦查探时意外发现的。
“公子，您喝多了。”
红娘是万弘固定的伺酒娘子，有一点万弘倒是很注意，他来这喝酒，却从不碰这的姑娘。
今日他却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一改常态，几杯酒下去开始对红娘上下其手。
以前是为了维持形象他只能忍忍，如今…
“嘘，别说话，本公子今日要在这留宿。”
“公子！”
红娘咬着嘴唇，含泪看着万弘，这样一位公子，每次来都发乎情止乎礼，她早已心生爱慕，万公子要做什么，她哪有不肯的，只是万公子今日明显是受了委屈来的，现在所为不过是发泄而已。
凫山诗会的事，现在到处都传遍了，此刻公子心里该有多难受！
“隔壁什么人，怎么这么吵，来人，去赶走。”
万弘带了几分酒性，此刻也有些恍惚，主要是心里憋得难受正好找不到发泄点。
红娘连忙叫住丫头，“公子，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他们一会就走了，一些商贾而已，喝了几杯酒嗓门就大些。”
“李三，你去瞧瞧，让他们给爷安静些。”
一听是几个商贾，万弘就越发没什么顾忌了。
李三去了一趟回来，神情有些严肃，“请姑娘带人先离开一下。”
红娘见状看了万弘一眼赶紧起身。
“让你去赶人，你倒是回来赶她？”
“公子，奴才有事禀报！”
好在万弘也不是真的喝醉了，迟疑了下不太情愿的挥手让红娘把门带上。
“说吧。”
人一走，万弘便不耐烦的开口。
“公子，奴才刚才在隔壁听着那几个商贾在谈及沿江矿山的事。”李三赶紧压低嗓门。
“矿山？”略有些迷糊的疑惑了一声，随即双目一睁酒气立散。
“你说沿江矿山？”
“是，就是简家那个矿山，您上次让奴才去查探的那座矿山。”
李三知晓万弘对这矿山十分在意，所以听得消息啥也没做急忙折回了。
“简家…你快说说，他们在说什么？”
“奴才听着，好像是说矿主要卖矿山，但是说卖家姓池…”李三之所以确定是那座矿山，是因为他们说的地方他去过，错不了。
“池…是武侯夫人的娘家？一定是的，此事事关重大，李三你现在去查清楚，务必要查仔细，绝不能弄错半点，本公子就在这等着，还有隔壁那几个商贾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商贾。”
“是，奴才这就去。”
“快去快回！”
这一折腾，万弘哪还有心思喝酒寻乐，瞬间就清醒了，简清婉她娘要卖了那座矿山？
武侯府还不至于要当家夫人变卖私产来贴补用度吧。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候，万弘还算保持着几分警惕。
只是等待的过程有些让人着急。
李三这一走就是两个时辰，再回来天都快亮了。
这一宿，万弘眼睛就没合上，可看到李三依然一脸精神。
“如何？”
屋子里没有旁人，李三依然很小心。
“公子，奴才已经查清楚了，那几个商贾身份不假，其中两个是皇城一家商行的，另外一个便是从宿州来的，宿州来的这个奴才一时不能查仔细。但是查到了皇城这家商行的确一直与宿州有生意往来。而且，那几个商人之后就去了商行，奴才跟着去听了一下，听着他们再次说起矿山的事，说是矿主不便经营开采。所以想脱手变卖，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买主，就拖人家到皇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主…”
“李三，你辛苦一趟，直接去一趟宿州，务必把这事查个明白，要快。”
“是！”
李三一走，万弘没有停留立刻起身回去，回到万府的时候，天还没亮透。
万弘本想将此事告知万敬之，可一想到他爹之前的那些话便忍了下来，想着等事情全弄清楚之后，他直接把矿山收了。到时候再告诉他爹，到时候他爹定要对他刮目相看一会。
看得出，万弘很在意万敬之对他的态度。
或许是从小被人捧着，突然之间从云端跌下来，便极力的想要证明自己。
顾烨曦醒来听说万弘派人出城了，不由笑了笑。
“公子，已经让人跟着了，我们的人一路马不停蹄的话，应该今夜子时就能到达沿江部署，等万弘的人到了，一切应该都布置妥当了。”
“倒是没想到万弘这么着急，盯着万府的一举一动，万敬之可比万弘老辣多了，所有的事再过一道，千万不要出现纰漏，否则就白折腾了。”
“公子放心，皇城这边奴才亲自办，沿江那边，是承伯去的，他办事素来仔细认真。”
顾烨曦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
万家…这皇城中还有几个玩家…皇爷爷交给他的这差事实在不好办，他得去讨点赏去。
“公子！宫里来人了。”
顾烨曦刚想着收拾收拾，用过早膳之后入宫，宫里就来人了。
“这一大早的宫里来人做什么？”
代安一脸好奇推开门，顾烨曦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口一看，来传话的老国公身边的人，顾烨曦眉头不由皱了皱，“怎么回事？”
“公子，宫里来人说殿下病危，已经昏迷一宿了，太医们守了一晚上，还是没见好转，天家一时着急，刚准备上早朝的时候昏过去了，送信的人传了话就走了，老国公爷这会已经收拾妥当正等着和公子一同入宫。”
“什么！”
顾烨曦脸色大变，大步冲了出去。
太子殿下昏迷一宿，宫外一点消息都没有，定是皇阿公让人封锁了消息，一宿没见好转，那便是随时有可能……
偏这时候皇阿公又昏过去，宫里肯定是乱成一团了，来给国公府送信的应该是皇阿公身边的人。
想到这，顾烨曦脚下健步如飞。

“娘，怎么回事？爹今天不是该沐休了吗？怎么一大早就被叫走了？”
便是深闺之中，简清婉都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说是有事，你也别多问了，你爹交代，今日所有人都别出府。”
池木莲是上过战场的，今晨简侯被喊走时可是穿了战甲的，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娘，女儿不问了，咱们用早膳吧，你也别担心，哥和爹爹在一起呢。”
简清婉招呼苏儿和云姑摆膳，心里也满是疑惑。
记忆中，这个时候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啊…
还是说她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
那这事定然是有惊无险的…否则她多少会有些印象吧。
“婉婉，想什么呢，快坐下用膳吧，用完善，娘跟你说点事。”
简清婉一听脑仁嗡嗡疼，娘要说什么她大概心里有数，昨夜娘就想说了吧，凫山诗会，她是与顾烨曦一同出现的。
开始还能解释，可次数多了，总不能老说巧合…
哎！
好在池木莲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外头的动静惊得没心思了。
母女两还吃完饭，就有下人来说，外头全是兵，大街小巷都是。
“娘，咱们只管呆在家里，让下人也不要出府门，听爹的，没事的。”
外头肯定是乱的，也不便让人出去打听，还是老老实实待着，晚些再想办法探探风声。
简清婉不知，此刻外头已是风声鹤唳。
天家昏迷，太子殿下病危的消息传出宫，宫外立刻变了样子。
荣国公府算是知道的早的，顾烨曦和老国公入宫的时候，大臣们还在上朝的路上，一些在路上听到风声的，都转身急匆匆回府交代了一番这才折回皇宫准备上朝。
“和总管，皇阿公如何？”
“老国公、世子，你们可来了，快请进去。”
“慢着，原来是老国公来了，许久未见着老国公了！”
屋内，一身雍容端庄的程后走了缓缓走了出来，见着老国公还放下身段打了声招呼。
“老臣拜见娘娘！”
顾烨曦也跟着行礼，眼里难掩焦急的看向寝宫里面。
“免礼，还是老国公和世子担忧天家，只是太医此刻正在为天家诊断，说是要安静些，咱们就在外头等着吧，天家蒙上天眷顾，必能逢凶化吉。”
程后站在这，又说了这番话，摆明着是不让他们进去。
程后虽是继后，但是出身高贵，入宫这些年，也算是贤良淑德，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此刻她站在这，就是老国公和顾烨曦也不能擅闯。
程后说话间瞟了一眼贵和，知晓是贵和给送的消息，面上她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贵和却被看得心惊肉跳。
在这宫里，谁也说不好下一刻将发生什么。
程后膝下有三位皇子，两位已经封王。如今太子殿下病危，她若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旁人也会逼着她不得不做些什么。因为此时不争，可能丢的就是性命。
“娘娘，天家醒了，问外头是不是老国公和顾世子来了，若是，便请二位进去。”
程后身子微微一顿，缓缓闭上眼点了点头，袖中紧握的双手送了送，幸好！
幸好她拦住儿子了，否则此刻是什么局面，她万不敢想。
偏生老国公和顾世子赶来天家就醒了，这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太子病危没有好转，天家知道瞒不住了，便只能用这个法子避开早朝避见群臣，再让贵和秘宣顾老国公进宫商议对策。
不愧是天家啊，便是这等危机关头，还能如此冷静理智。
“锦织，回去告诉意儿他们，让他们别担心，天家已经醒了，等召见再来尽孝，人多闹腾，天家需要静养。”
“是！”
程后赶紧让人去送话，让儿子们千万别做傻事，也别在这时候往上凑。
生在皇家，当真是步步惊心啊。
此时这里能这般安静，也是因为程后，第一时间下懿旨，让各宫的人都待着等消息。
程后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静静而立，依然端庄贵气，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因为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太医们纷纷退了出来，此时寝宫内只剩下老国公和顾烨曦还有天家了。
“皇阿公，你怎么样？脸色怎这般难看？”
听得说天家醒了，顾烨曦也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可见到床榻上面色苍白的老人，顾烨曦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死不了，昨夜一宿没睡，脸色看着差了些罢了，孤没大碍，炎清啊，让你跟着担忧了。”一声炎清，老国公双目微红，仿佛想起年轻时的事了。
“天家，听说昨夜太子殿下…”
老国公直奔主题，天家演这一出，就是为了让他们进宫商议对策的，还是抓紧时间吧，就算今日不早朝，太子病危，总要有个应对的法子。
之前不是说至少还有一年时间吗？怎么突然就…
“烨曦，过来扶我坐着。”
天家招了招手，让顾烨曦扶着他靠床坐着。
“太子怕是难挺过去了，太医说，这两天太子可能是受了风，病情突然恶化，昨夜突然昏睡过去，已经用了好几服药了，还是不见醒。若是今日天黑之前还不醒来，恐怕……”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一伤，这还是一国储君，他若出事，朝中必有大乱。
皇子们想安心，他们身边那些人能让他们安心吗？
没想到太子的情况竟然这般严重，老国公脸色沉沉，嘴角抖动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阿公，皇舅身边都是伺候精细的宫人，怎会让他受了风？一会我去皇舅那守着。”
“已是如此，这些事事后再查，现在要紧的是…他若出事，如何让朝堂避免这场混乱。”
儿子病危都无暇心疼，并非心狠，而是坐在龙椅上的无奈。
不稳住朝局，就是一场血雨腥风，到时要死多少人，他这个天家都难预测啊。
“天家…入宫时，城中兵马已有动静…”
“这倒无妨，是孤昨夜就布置好的，孤昏迷便是信号。若是没这番动静，你以为此刻还能这般安静，这宫里怕是早就闹翻了，炎清啊，恐怕你是没法继续逍遥养老了，这小子的自在日子也要结束了，没法子，为了大雍，孤也只能累着你们。”
“天家言重，老臣已享了这些年清福。够了，天家如何打算，只管吩咐，顾家…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