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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笑了。”
谢楚淮刚说了一句。
没想到宁且初笑得更大声了，她抱着肚子，瘫倒在沙发上。
“我都有点佩服她了。”
谢楚淮看她一会，终于忍不住走上前。
谢楚淮捉住她的手腕，气得眉头拧在一起，却是拿她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还笑。”
“我真的觉得很好笑呀，你怎么会吃这种亏？”
宁且初觉得这跟谢楚淮的人设完全不符。
就算是大哥也有点牵强。
“有很多原因。”
谢楚淮叹了口气，当时无论是医术还是技术都稍显落后。
加上七十六野地处偏僻，明熙在急训时受了些伤，他用的药里本来就有些安定的成分，再加上裴曼桐的药。

所以他几乎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你能别笑了吗？”
宁且初笑得合不拢嘴，他越这样，宁且初就越觉得好笑。
直到谢楚淮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宁且初才觉出不对，可是已经晚了。
谢楚淮不顾宁且初的挣扎，用嘴封堵她的唇。
谢楚淮的吻密不透风，宁且初最终在他的吻里停止了笑。
随着谢楚淮的深处，宁且初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木香，以及他急切而来的气息。
谢楚淮将她压在沙发上，小心避开她的肚子，轻抚着她略显僵直的背。
宁且初感受到谢楚淮的轻柔与爱抚，脸上微微发烫，她按住他的手。
“不可以。”
宁且初轻轻推了他一把。
谢楚淮很快停下，不过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凝望着她的眼睛，“你觉得不安是因为我没跟你坦白裴曼桐的事？”
宁且初摇头，“不全是，只是第一次当妈妈，我有点紧张，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当好这个妈妈。”
谢楚淮想说他也是，但想了想，最终没将这话说出口。
宁且初却在他张口的瞬间想到什么，眼角再次浮起笑意。
谢楚淮原本还有几分想要阻止的心，现在更多是无奈。
他看她一眼，悻悻起身到那边打电话叫人送吃的来。
“想吃什么？”
“随便。”
谢楚淮想了想她这个随便的意思，点了几个菜，两份汤，还要再点，被宁且初阻止了，“够多了，我吃不了。”
“冯主任说你要补充营养。”
宁且初怀的是双胞胎，比一般的孕妇要辛苦一些，营养方面也要更加注意。
“那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而且，她已经胖了不少，宁且初不想还没生孩子，就变成一个大肥婆。
谢楚淮没再点菜，挂了电话，到那边接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喝吧。”
喝完慢慢笑。
宁且初喝了一口水，终于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色面对谢楚淮。
“既然你跟裴曼桐无事发生，那也就是说，你跟我之前……还是第一次？”
谢楚淮抿了抿唇，觉得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更加可恶。
“可你都三十五了。”
谢楚淮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露出一丝冷意，“所以？”
“洁身自好是件美德，不过，你怎么一点都不像生手？”
谢楚淮轻轻一笑，被气笑的。
他转过头瞥她一眼，“还能看出我像不像生手，看来你很有经验？”
宁且初无意间被他抓到把柄，脸上笑意收敛。
“你们老家不会连这个都教吧？”
谢楚淮预判了她的预判。
让宁且初无话可说。
“其实是有教的。”宁且初怯懦道。
谢楚淮愣了一下，很快皱起眉，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地方。
“是吗？可惜你之前表现……并不佳。”
宁且初愣了愣，想到自己跟谢楚淮的第一次，的确很糟糕。
“你不能要求太高，因为我也是……”
“你什么？”
宁且初很快反应过来，及时打断道：“我也是个女人，在这方面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
谢楚淮看她一眼，没再追问。
宁且初却是心虚不已。
过了一会，她看到谢楚淮恢复到以往的表情。
宁且初笑着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老实说，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你开心吗？”
谢楚淮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发现宁且初怀孕后，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高兴，不过伴随而来的，也有一些担忧。
“开心，同时也有担忧。”
“担忧什么？”
谢楚淮思索一会：“大概跟你一样。”
谢楚淮苦笑一声，觉得他不该有这个想法。
他并不是第一次做爸爸，不该有这许多的担忧。
可正是因为阮子铭，谢楚淮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子铭小的时候，他因为工作，很少陪伴他，等他大了一点，他又对他十分严格。
严格来说，谢楚淮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你在担心子铭？”
谢楚淮点头：“一旦过去的案子重见天日，子铭的身世也会藏不住。”
知道他不是他亲生，这倒是其次，知道自己是用那样一种不光彩的方式来到世上，而且，亲生父亲被母亲所杀，又是另外一回事。
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伤害子铭，并不是谢楚淮的初衷，但如果不这么做，那明熙的冤屈又如何洗清。
看到谢楚淮痛苦的表情，宁且初正了正色：“你打算怎么办？”
谢楚淮抬头看着天花板，习惯性的去抽烟，最终只是抱着宁且初。
“我很为难。”他如实道。
一方面是血海深仇。
另一方面是他视如亲生养了十六年的子铭。
宁且初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有点心疼谢楚淮。
“其实，并非没有第二种办法的。”
谢楚淮看着她。
宁且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他跟着笑了笑：“说说你的见解。”
“杀人诛心，有时候死未必是一种最好的报复手段，更何况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公平公正了不是吗？”


第281章放下
“现在案子进行到哪一步？”
谢楚淮道：“目前只有人证，缺乏物证，江成虽然指认了裴曼桐，可她一直没认，张部长说，裴曼桐主动认罪，到时候也要从轻处理，不过帮着江成假死逃脱却是罪证确凿。”
“我原打算把这件案子跟之前的案子合并重审，数罪并罚之下，兴许可以判个重罪，现在看来并不乐观，而且把从前的事公之于众，阮子铭也会受到伤害。”
这就是谢楚淮纠结的地方。
宁且初懂了，谢楚淮倾其全力，大概率只能将裴曼桐判个终身监禁，还要搭上子铭的前程。
亲情账算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的公平。
宁且初身为外人，可以毫无顾忌地来算这笔账，谢楚淮却不行。
他背负了太多东西，宁且初能明白谢楚淮想要致裴曼桐于死地的那份恨意。
可现实的情况是，就算谢楚淮公布出裴曼桐做的那些丑事跟子铭的身世，也很难让她负出相应的代价，相反，还会让子铭受伤。
“如果你实在放不下子铭的话，不如退一步，反正裴曼桐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说到底她还是子铭的妈妈，我们可以不管她，却不能不管子铭。”
“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不过文礼，放下仇恨，退一步海阔天空。”
谢楚淮重重皱了下眉，随即冷冷一笑，“看不出你还挺大度。”
宁且初解释道：“我是看你为难才这么说的，与其你倾尽所有也只能让裴曼桐多坐几年牢，不如退一步保住子铭，而且，我并不觉得裴曼桐活着坐牢比死了好多少。”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但谢楚淮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或许你说得对，但我没有你那么大度。”
他寻找了十七年的答案就在眼前，报仇就在眼前，她却让他大度一点？
谢楚淮想笑。
“或许你对我还不够了解，但我的确没你想得那么好，至少，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她宽容。”
“那你要怎么跟子铭解释，他其实是裴曼桐跟阮明熙的孩子，你又要怎么跟子铭说，她妈妈是一个毫无廉耻的人，在跟你订了婚的情况下居然醉酒认错了人，事后为了掩盖罪行还不惜杀人消灭罪证。”
谢楚淮抿唇看着她，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子铭没你想象的脆弱，就算我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真相的。”
“那你在为难什么？如果你没有一丝顾虑的话，大可以早早告诉他不是吗？”
谢楚淮哑然。
宁且初叹息一声，轻轻握住他的手。
“文礼，我跟你一样，都相信子铭能像个大人一样坦然接受这一切，但外界不会像我们这样包容，世人会怎么会看他？将来他的前途如何？他在朋友同学中要怎么自处？”
“人家知道他妈妈是杀人犯，他是他妈妈强迫跟人发生关系生下来的，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信乐观开朗，他那些小同学小朋友还会不会跟他交朋友……”
“住口。”
谢楚淮加重了语气，宁且初的声音随之停下。
宁且初从未见过谢楚淮这样。
他愤怒，狂躁，完全失了从前的风度跟优雅。
他如同一头发了怒的狮子，却又毫无办法。
最终，只是看了她两眼后冷冷站起身。
他什么话都没留下，走到门口换上鞋后，拉开门出去。
宁且初坐在小沙发上， 一直到身边的空气冷却下来，彻底安静下来，才接受了谢楚淮真的离去了的这个结果。
宁且初轻轻一笑。
这就是她之前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原因。
再亲密的关系，一旦过了线很难把握分寸。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宁且初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可现实的情况就是。
现实的世界不会像爽文剧本一样，可以对敌人肆意报复任意践踏。
肖春林敲敲门，从外面进来。
“太太，老太太知道您怀了双胞胎，想来看看您。”
**
半个小时后，薄明妃带着小孙走进房间。
她脸上笑容温和，一见面就扶住宁且初的手，“不用起来，让他们来开门就好。”
宁且初笑笑：“我没事的妈，医生也说我可以多走动走动。”
“双胞胎可跟别人不一样，还是多注意点的好。”
薄明妃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看了一眼宁且初吃到一半的饭桌。
“还没吃晚饭？正好，小孙，把我炖好的补品拿出来。”
小孙到里面洗了个手，动作麻利地将带来的几个饭盒打开
“老太太知道要来看您，特地在家做了几个菜，还让我炖了些补品，太太趁热吃吧。”
“谢谢妈。”
宁且初被扶到餐桌旁坐下吃饭。
薄明妃是吃过晚饭来的，便没动筷子，只在旁边看着她吃，偶尔叫小孙帮她布菜添饭，一副满足欣慰的样子。
“没想到会是双胞胎，可把你爸高兴坏了。”
“爸爸没来吗？”
“来了，在下面跟文礼说话。”
宁且初明白了。
阮江华大老远亲自过来找文礼谈话。
那么薄明妃这趟过来，自然也不会是单纯地看她这么简单。
谢楚淮这两天为了裴曼桐的案子，几乎把上京搅翻了天。
上京的小圈子里早已经传开了，两老那里自然也瞒不过。
吃过饭，薄明妃叫来服务员把餐盘端下去，又让小孙出去买点水果，只留下宁且初在屋里说话。
宁且初心里早有准备，笑眯眯坐在那里。
薄明妃却十分为难，停了许久才开口道：“小姜，曼桐的案子我跟你爸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真没想到裴兆国纵着她，竟然在三线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宁且初笑笑，“妈，不委屈，我没受什么伤，只是文礼气不过，一直想要讨个说法。”
“他心里在意你，当然想要替你讨个公道，还有他大哥。”
宁且初看着薄明妃，薄明妃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只是笑容明显暗淡下去。
宁且初不知道薄明妃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知道多少。
她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薄明妃提起死去的大儿子，心中自然满是悲痛。
原本温和的眼角早已经蓄满了泪水。
宁且初掏出手帕递过去。
薄明妃擦了擦眼泪，苦笑着道：“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啊，孩子死了十七年才知道他是被害死的，要不是文礼查这件事，我跟他爸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您别难过了，好在，总算沉冤昭雪了。”
薄明妃苦笑一声，“是吗？”
宁且初不知道她这声“是吗”是什么意思，坐在那里没再开口。
薄明妃看着她：“你真的觉得沉冤能昭雪吗？”


第282章他会想通的
薄明妃苦笑一声，语气像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上去有点可怜。
宁且初拍拍她的背，薄明妃按住她的手。
宁且初能感觉到那手上的力道，以及她微微的颤抖。
她抬头看向薄明妃，薄明妃眼睛红红的，这几天应该没少哭，淡妆下的脸明显露出几分憔悴。
近距离下，宁且初才看出薄明妃看似淡薄下的强撑。
“我前两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爸爸是今天才知道的，他很生气，怪文礼为什么不告诉他，怪我为什么不早说。”
薄明妃苦笑一声。
“明熙死了，还是被人害死的，我这个做母亲的比任何人都要难过，都更想让她杀人偿命，让裴家付出代价，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宁且初明白她所指。
这件事的确难以启齿。
“如果是十七年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倾尽阮薄两家所有的势力将裴家断送，可现在过了十七年，又有了子铭，一切就都要从长计议了，小姜，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宁且初苦笑，她当然懂，若不是如此，她何苦得罪谢楚淮呢。
她大可以跟从前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妈，我当然理解您的苦衷，爸爸现在是什么态度？”
薄明妃苦笑一声，“跟文礼一样，想公之于众，置裴家于死地，可一旦将这件事情的公之于众，子铭的前途也就毁了。”
薄明妃是这个年代的人，她太知道阮子铭有一个不光彩的母亲会是个什么结果。
但宁且初觉得还不至于到毁前程的地步。
阮子铭是大佬人设，顶多少年时辛苦一些，将来该有的成就还是会有。
宁且初只是在衡量这两者之间的得与失，利与弊。
“置裴家于死地，并非一定要把子铭的身世公之于众。”
薄明妃擦了一半眼泪，转头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妈，现在大哥的那件案子只有人证，并没有物证，要坐实裴曼桐杀人的罪证还是有些难度的。”
“话虽如此，可我们家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我们想，这事也不是完全不能。”
薄明妃一番激昂，最终沉寂下来，“我是被气糊涂了。”
宁且初拍拍她，谁还没个冲动的时候。
薄明妃刚才来的路上已经听肖春林说了他们吵架的事。
她握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听说文礼跟你发脾气了，委屈你了，不过这件事你也不能怪文礼气性大，他隐忍这么多年，是要发散发散的。”
“我知道，妈，我不怪他。”
“回头我会说说他的，你都怀孕了还跟你这么动气，也不怕伤着孩子……”
“妈不用去了，我觉得文礼能想得通的。”
宁且初对此，还是很有自信的。
谢楚淮并不是无能狂怒的人。
虽然他行事高调做事大胆，可这一切一直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阮明熙的事算是唯一能让他失控的一件事。
但宁且初相信，谢楚淮还是理智的，最终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
车子里气氛沉重，烟味弥漫。
半个小时前，阮江华在停车场找到儿子，一上车便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内容无非是怪谢楚淮为何不将这件事情早点告诉他，以及一些从前的事。
揭开过去的伤疤，的确是一件令人心碎的事。
阮江华原以为他盖了十几年的伤口早已经愈合，直到今天才知道，伤口并没有愈合。
只是被他掩藏了起来。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揭开衣服，自己悄悄舔舐伤口。
“当初在三线你在查的就是这件事？”
阮江华抽了半根烟，终于开口。
谢楚淮点头，轻轻恩了一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或许在那会我就能让裴曼桐，我把她……”
阮江华一想到明熙居然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他几乎想现在就去生撕了她。
他更加后悔他没早看出这个女人的阴谋，还默许裴曼桐跟文礼复婚。
“你早就知道子铭不是你的，为什么不说？”
谢楚淮回忆当年，有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妈妈因为明熙突然离世生病在床，爸爸几近崩溃。
而那个时候裴曼桐找到他，说她那晚怀了明熙的孩子。
谢楚淮说不清他当时的感觉。
或许他想息事宁人，给明熙保留一份尊严，或许是想给他留个后。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想让这一切快点结束。
因为他无法面对明熙的死，其实有他一半的责任，这个事实。
谢楚淮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裴曼桐的请求。
事后又因为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忽略了一些细节，这才让她蒙蔽过关，一直瞒到现在，导致大部分的证据已经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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