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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屑：“你既有让太后威胁本王回来的本事，又何必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砰”一声。
房门被狠狠砸上。
卫轻舟似乎连再多看她多一眼都觉得恶心。
柳棠溪隐忍了六年的心终于在此刻完全塌了下来。
在卫轻舟眼中，她始终是个谄媚小人，哄着太后赐了婚，最后小人得志般的嫁入王府。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到如今柳棠溪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六年前的洞房花烛夜。
卫轻舟不曾看一眼身着凤冠霞帔的自己，连盖头都未挑开，只留下一句：“往后生死由你。”
短短六字，字字诛心。
未关紧的门缝，寒风袭入。
柳棠溪没有禁住地打了个冷颤，随即又引的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赶紧用帕子捂着嘴，嘴中残留的苦药味变得浓烈。
“生死由我……”
到如今，她大概真的是如愿以偿，求来一死。
薄薄的休书被风卷起，最后落入一旁炭盆中，残余的点点星火将纸一角烧了去。
直到将近卯时，柳棠溪才僵硬地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书房。
回到寄秋院天已大亮，未想院内居然多了两个人。
一位是晋宁公主，皇上和摄政王的姑姑；还有一位女医。
见柳棠溪一身单衣走了过来，晋宁当即就呵斥：“堂堂王妃，衣冠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柳棠溪只是木讷地行了个礼，声音沙哑：“臣妾失礼。”
晋宁依旧没有好脸色，她睥睨着柳棠溪，言语鄙夷：“六年了，你这肚子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今日本公主特地将太医院的医女带来帮你瞧瞧，看是不是你身子不行。”
柳棠溪一怔，可她却没有资格去拒绝堂堂长公主。
紧紧地握了握拳：那件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片刻后，女医诊断的结果出来了。
晋宁听完，立刻怒火中烧，冲进房内。
“啪！”柳棠溪被晋宁狠狠地一巴掌打倒在地。
晋宁扯过她的手臂，看着上面那颗红色守宫砂，愈发怒火中烧。
“成亲六年都没有圆房，柳棠溪，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柳棠溪想要收回手臂，那胆怯的模样让晋宁嗤笑一声，不屑地将她甩开。
“当初看在顾家在朝中还有点用，本公主才不反对太后的懿旨，不然以你区区礼部尚书之女的身份配得上轻寒吗？如今你父亲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这科举泄题的罪责，不用本公主说你也知道。”

晋宁的话无疑是戳中柳棠溪的痛处，但她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

她抬眼望向晋宁，喉咙中似有一团棉花堵住，欲言又止。
晋宁冷着一张脸，瞟了眼柳棠溪：“这样罢，你自去向太后请旨下堂，就说自己犯七出之条，无法为轻寒绵延子嗣。”
柳棠溪心中一颤，轻轻道：“太后不会答允此事的。”
晋宁细长的柳眉挑了挑：“也对，毕竟我皇族从未有过休妻之事。如此有辱皇家颜面，怎可传出。”
柳棠溪压制住心中酸涩，一双眼平静地看着晋宁：“公主意下如何？”
晋宁遗憾一般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未有半分可惜：“轻寒虽不能休妻，但他可以有位亡妻。”许是担心柳棠溪还不明白，又道：“你放心，等你死了，就算轻寒不愿意，本公主也会向皇上请旨将你厚葬。至于你父亲，也许皇上都会开恩赦免。”
柳棠溪心头一怔：论权势，家道中落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反驳什么；论感情，卫轻舟和自己形同陌路。
她垂下眼帘，轻飘飘地回了句：“多谢公主。”
晋宁走后，柳棠溪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
唯一的丫鬟小梅立即将药端了过来。
“王妃，趁着还有点热，赶紧喝了吧。”丝毫不在意先前这屋内发生过何事。
柳棠溪望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她有一瞬觉得，自己病的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但她知道，人人都敬畏而堂皇的摄政王府里，心疼自己的，只有自己罢了……
她抬手将药碗推开：“王爷可还在府中？”
“听前院的小厮说，王爷此刻正在前厅会客，想必……脱不开身来。”
“替我梳洗一下吧。”
她还是想赌一次，赌卫轻舟不会这般绝情。
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穿上一身浅色的秋装，柳棠溪便往前厅去了。
待她走到前厅帷幕后，看见三皇子和卫轻舟寒暄了几句之后走了。
柳棠溪站了片刻，才走到卫轻舟身后。
回过身的卫轻舟眉头一皱，随后又恢复了一副拒她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事？”
柳棠溪抿了抿唇：“王爷……”
“你这病病歪歪的模样给谁看？在这儿玩苦肉计，不如直接去找太后说本王苛待了你。”
不知为何，柳棠溪苍白的脸色惹得卫轻舟心中一阵烦躁。
柳棠溪眸光一暗，下意识地问出声：“王爷可接受有位亡妻？”
卫轻舟一愣，面上划过一丝惊愕。
可随即又觉可笑：“本王何曾有妻？”
柳棠溪看向卫轻舟，死死攒紧手中锦帕，原来他当真对自己无情。
良久后，她问道：“妾身若真的死了，王爷，又可否救妾身父亲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