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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他立刻将衣服披在虞子棠身上，把她扶回病床。
“小叔。”
虞子棠忽然叫了一声。
顾典怔了瞬，夹杂着担忧的不解视线转向她。
虞子棠却没有看他，但眼中的疏离毫不隐藏：“你回家吧，这里不好休息。”
听起来关心的话透着丝驱赶的意思。
顾典忍着眉宇间的不悦，捻好被角：“睡吧。”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虞子棠倍感烦躁，她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和从前那个厌烦自己的人不一样了。
也许是不愿自己被困在不该有的感情里，虞子棠故意拔高了声音：“被人纠缠的滋味你比我清楚，你现在是在报复我之前对你的无理取闹吗？”
看着顾典面不改色的脸，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慢慢攥紧：“我已经被你送进去过了，你还要我唔……”
话还没说完，一颗糖突然被塞进嘴里，酸甜的草莓味顿时在口腔里漫延。
虞子棠愣愣地看着顾典，如同一只被捋顺毛的猫。
顾典揉了揉她柔软的黑发：“睡吧。”
同样两个字，这一次他放软了语气，甚至还多了分无奈。
偏偏这样的变化让虞子棠平静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顾典关了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那熟睡的脸。
他往嘴里塞了颗糖后撑着头缓缓阖上眼。

第五十章

次日。
虞子棠醒来时，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看着顾典昨天坐的地方，她松了口气，眼中却带着些许不舍。
“你醒了。”
还没等她整理好心绪，顾典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虞子棠抬起头，只见他一手拿着保温盒，一手拿着一叠暖宝宝。
顾典放下保温盒，自顾自地打开暖宝宝包装：“病房的空调坏了。”
闻言，虞子棠抓着被子的手一紧：“我不冷。”
看他的意思，似乎又想上手帮自己。
顾典看了她一眼，微蹙着眉调整好病床高度，而后将暖宝宝贴在自己大衣内侧后穿上。
虞子棠一愣，没有说什么。
她还以为是为自己准备的……
顾典又端来盆热水，像护工一样拧干毛巾细细擦着她的脸。
虞子棠瞪着杏眼怔怔看着与从前判若两人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刀口痛吗？”顾典冷不丁地问了句。
虞子棠迟钝地呃了一声：“不痛……”
“医生说十天左右就能拆线，拆完线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嗯……”
虞子棠缩回手，在他面前忸怩的像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顾典盯了她一会儿，起身脱下了大衣。

在虞子棠诧异的目光下，把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暖宝宝的和人体的温度笼罩着虞子棠，连心间都弥漫起一股暖意。
“你家的环境会影响你的身体，等出院后先搬到我那儿住着。”
疑似同居的话顾典说的风轻云淡。
虞子棠怔了瞬后当即拒绝：“不行！”
“暂时住着。”顾典眉宇间掠过丝不悦，顿了顿后补充了句，“我住事务所宿舍。”
听了这话，虞子棠脸色微变。
她总觉得自己认识顾典十五年了，对也该摸透了他的性子，可仅凭着这两天，她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时，窗外远处传来一声鞭炮似的轰响。
虞子棠顺势看去：“怎么了？”
“今天31号。”
她愣了愣，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忽然，毛巾落到了左脸颊，虞子棠浑身一怔，下意识地侧过脸。
“别动。”顾典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语气重了几分。
看着她闪过的眼神和那淡淡的疤痕，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我变丑了。”虞子棠苦笑一声，“秦律师还说我漂亮。”
闻言，顾典表情僵了瞬后顿时阴沉。
擦完脸，他端着水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虞子棠摸着左脸，眼眶有些发酸。
这时，顾典的大衣口袋传来手机铃声。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机，是季母。
想起记忆中那张冷漠无情的脸，虞子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铃声中断，没一会儿，季母发来条短信。
——你要是再见虞子棠，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
决绝的话刺得虞子棠瞳孔一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回来的顾典拿走了。
他看了眼后便把手机塞回口袋，然后坐下打开了保温盒。
看着递到眼前的饭菜，虞子棠满脸诧然：“小叔，你没看短信吗？”
顾典神色淡然：“和前十三条一模一样的内容，不用看。”

第五十一章

虞子棠心不在焉地吞咽着食物，视线却始终不敢在顾典身上停留太久。
直到他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才出去接了电话。
望着门口的影子，虞子棠怅然的神色漫起丝不安。
顾典一直待在这儿，季母和方颖不会来找他吗？
而这个疑问持续到了她拆线这天。
这十天里，顾典除了回家换洗衣服，其余时间都待在医院。
李琳拔掉虞子棠的滞留针后环顾了四周：“季律师不在？”
以往自己过来替她换药水打针，顾典就坐在一旁紧紧盯着，生怕自己做不好一样。
虞子棠按住痛处：“去买东西了。”
她顿了顿，又问：“李姐，我能出去走走吗？”
李琳笑了笑：“当然可以，但还是别下楼，外头太冷了。”
虞子棠点点头，看着她离开了才披上衣服端了杯热水走出去。
在医院躺了将近两个月，她觉得手脚关节都像是生锈了一样，随便活动都咔咔作响。
走到安全出口门前，虞子棠正想回去，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顾典的声音。
“说完了？”
她步伐一滞，怔然转过头。
通过门隙，她看见了顾典满是冷漠的脸。
“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虞子棠，和阿姨断绝关系吗？”
听到方颖的声音，虞子棠心不觉一沉。
顾典没有回答，只是眉间多了丝不耐。
而他的沉默和冷淡让方颖更加焦躁，甚至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软下眉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寒夜，我已经等你十年了，一个女孩的青春里有多少个十年？为了你，我拒绝了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见我，”
说着，方颖缓缓握住顾典的手，企图用自己的脆弱激发对方的怜惜。
“寒夜，你现在可以给我个期限继续让我等，哪怕等到头发白了，只要你不要忘了身后还有我。”
深情的话一字字砸在虞子棠心上，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一个回答，仿佛她也是发问者。
顾典却抽出了手：“十年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你，现在也一样。”
疏离的回绝让方颖脸色一白。
联想到他这些日子都待在医院，不甘、嫉妒、憎恨等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
“所以，你还是喜欢上了虞子棠那个病秧子？”
闻言，顾典眼底一凛：“我以为你的言行举止对得起你的修养，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这句讽刺如同热油泼在方颖的妒火上，让她忘了自己在他面前的温婉形象。
“你说过你不会喜欢她的，就算是愧疚，你帮她出了手术费也该够了！”
面对方颖快要歇斯底里的模样，顾典也沉下了脸：“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寒夜！”方颖红了眼，泪水大颗滚落，“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就算做了手术，存活五年的希望也不超过百分之五十，虞子棠就是半个死人，你和她……”
“住口！”
顾典面色骤冷，眸中翻涌起让人不寒而栗的怒意：“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要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下一秒，方颖突然扑进他怀内，仰头送上自己嫣红的唇。
“咵嚓——！”

第五十二章

玻璃的破碎声跟着顾典盛怒的推开响起。
他来不及斥责方颖的疯狂，便撞上了虞子棠那双满含震惊和无措的眸子。
顾典心一空：“虞子棠？”
此刻，他又一次在她面前感到慌乱和不安。
方颖站在原地，对虞子棠的出现从诧异变成了快意。
虞子棠望了眼刚刚不小心撞自己的病人，又看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无所适从地挤出句“抱歉”后转身离去。
顾典呼吸一滞，下意识地追了过去：“虞子棠！”
然而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虞子棠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撒开了腿。
见她跑起来，顾典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等等！”
他一把抓住虞子棠的手，将人稳稳当当地捞进怀里，又恼又忧：“跑什么？不知道自己不能剧烈运动吗？更何况你才做完手术，刀口也没长好。”
虞子棠低着头，有意闪躲着面前人的眼神：“我只是想去拿扫把打扫，怕别人不小心踩到……”
说着，她推开顾典，还不望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顾典蹙眉，拢了拢她身上的衣服：“你回病房，我去处理。”
说完，他转身朝护士站走去。
望着那挺拔的背影，虞子棠突然就红了眼。
不为顾典的回答，也不为他和方颖的亲密，而是为了自己的心。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顾典的感情不该存在，如果不爱他，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这么复杂……
回了病房，虞子棠径直走到窗台前，盯着雏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忽然一暖，她回过头，将顾典站在身边。
“下次出去不要端热水，我给你买了暖手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清凉的药膏涂在她一片红的手背上。
细微的刺痛感让虞子棠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烫伤了。
“小叔。”她看着顾典，声音压抑的有些沙哑，“手术费是你出的？”
顾典手一滞：“是秦霄宇，思辰也知道，医院不可能收双倍的手术费。”
他停顿了几秒，带着几许试探转移了话题：“刚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虞子棠神色微变，没有答话。
而她的沉默却像猫爪子挠着顾典的心口，有些痛又有些发闷。
两人无言，微妙的气氛最后被李琳的提醒打破。
“虞子棠，该拆线了。”
说着，她忍不住朝顾典打趣了一句：“这回季律师可不能在一边盯着了。”
听了这话，虞子棠面颊一热，才漫起的惆怅慢慢消散。
顾典松开手，遮掩似的轻咳两声：“我先出去。”
说着，不放心地看了眼虞子棠后才离开病房。
虞子棠坐到病床上，李琳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季律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