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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宋时说要下去透透气，我在车上低头选片，后排的小助理凑了过来：「嫣姐，你可真厉害，粉丝都说昨天那组图是女友视角天花板，不知多了多少女友粉，可惜啊，我们宋哥只搞事业。」
小助理说的那张图，是昨天才发给运营的，我在照片里千挑万选，选出了这样一组照片。
宋时从小看惯了镜头，那种松弛中带着一丝试探的照片，着实不好选。
「嫣姐，你不知道吧，那次宋哥和你被狗仔拍到的时候，事业粉还激动了半天，结果宋哥和我们说你是他的随行摄影师，害我们白激动一场。」
等等，宋哥说？
不是说，那是团队的决定吗？
我仔细回忆着宋时那天的说辞，不对啊，我转过身刚想仔细问问，宋时拎着奶茶，长腿跨进了房车：「请你们喝奶茶。」
小助理风风火火，谢过宋时后，和大家分起了奶茶：「嫣姐，你喜欢什么口味？」
「哦，我随便……」
话未说完，宋时从怀里掏出一杯奶茶：「你们分，她喝这个。」
我手落了空，旋即又被塞了一杯温热的奶茶：「三分糖，没有芋圆都是珍珠。」
外边寒风作响，宋时被冻得鼻尖微红，把奶茶视若珍宝地塞到我手中。
高中的时候，我特别迷恋珍珠奶茶。
那年，隔壁大学艺考，我翻墙头溜出去买奶茶的时候，隔壁大学也翻出来一个人，戴着白色口罩，身手敏捷。
不是说，大学可以随意出入，有必要翻墙吗？
我饶有兴致地跟在他身后，他身形颀长，是个当模特的好苗子，我掏出相机定格了他的背影。
却没想到他耳朵这么灵敏，转头问我：「跟着我，有事？」
他的声音隔着口罩，落在耳朵里，痒痒的。
我把相机抱在怀里，生怕被他抢了去：「我去买奶茶，顺路吧。」
他没有戳穿我拙劣的谎言，眼睛弯弯，似是笑了：「那你带我去，我请你喝怎么样？」
连奶茶店都不知道在哪里，看来是来艺考的外地考生了。
我点点头，带他去了奶茶店，点单时，他却犯难了，许久也没选出个所以然。
我把他拉到一边，塞给他一枚硬币：「抛硬币试试吧，像我最喜欢的就是加满珍珠的三分糖奶茶。」
他十指修长，用拇指将硬币高高抛起，硬币在秋风中翻转，又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他刚要掀开手掌，被我一把按住了：「不用，答案没在硬币上，你其实早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他愣了片刻，眼睛弯弯的，跑去点了两杯奶茶。
我就举个例子，他还真点了两大杯加满珍珠的奶茶……
我在秋风里喝着神似八宝粥的奶茶，他隔着口罩闻了闻，说：「原来奶茶也不过如此啊。」
我说：「怎么会，珍珠奶茶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奶茶。」
那天我喝完奶茶才慢悠悠地回学校，我们聊梦想，聊远方。
临走时，他问我怎么称呼，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说我是未来的大摄影师许嫣。
后来我听说，唱跳出道的宋时，报考时却选择了电影学院。
我关上对面的车窗，接过宋时手中的奶茶。
平时十分嘴馋的奶茶，今天喝起来却有点五味杂陈的，纠结许久才朝宋时开了口：「你常戴的那个硬币，有什么特别的吗？」
宋时愣了愣，把微红的指尖捏紧颈间的硬币：「喜欢的人送的，可以带来好运。」
口中的珍珠猛地在齿间碾碎，化成一片黏腻腻的甜蜜。
4
年底确实异常忙碌，隔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宋时的消息。
「云间酒店 1201，下午两点。」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我想起了他家那只傲气的小猫。
鬼使神差，回复收到后，我转头问他：「小猫在干嘛？」
发完我就后悔了，或许是我想多了呢。
我长按对话框，刚撤回消息，手机收到了宋时发来的照片。
宋时穿着白色浴袍，乌黑的头发拧在一起，还隐约滴着水，左下角隐约露出一丝腰腹，软糯的小猫依偎在他的怀里。

「还挺能睡的。」我硬着头皮回复了一条消息，连忙锁上了手机屏。

许嫣啊许嫣，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做狗仔前，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正经摄影师，也不是没有见过帅哥，但宋时的气质确实出众，宋时以童星身份出道后，就和大佬混迹在名利圈，但他身上始终有种清冷的感觉，像是混迹名利场，但片叶不沾身的贵公子。
我抚着自己的心跳，淡定淡定，谁人不爱宋时，很正常很正常。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我收到了闺蜜林依依的电话轰炸：「你不是才睡醒吧？」
她哑着嗓子，不知道刚和哪个小奶狗厮混完，还有工夫打趣我？
「下午有工作，补个觉。」
「不会是年末红毯吧，我家余恩旭今天也要去。」
余恩旭是最近爆火的乐队新人，但我第一次听她提起，可能是新交的男朋友，搞不好就是那天敲架子鼓的小奶狗。
「你今天不是公司考核吗？」
「所以嘛，你家影帝不是压轴出场嘛，有空的时候给我们家拍几张图？」
什么叫……我们家影帝？
我单身二十几年，林依依就是我的反面，男友换了一茬接一茬，没有一个能超过三个月。
这个怕不是真的上心了？
我点头允诺，宋时确实压轴出场，总会有时间的。
5
我匆匆忙忙去了酒店，刚要上电梯，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压迫感极强，挥手将我拦了下来：「您好，请出示工作证。」
糟糕，出门太急忘记带了。
我给他看和宋时的聊天记录，大哥摇摇头，这东西造假太容易了。
我返回大厅，小助理电话打不通，我试探性地拨通了宋时的语音电话，他应该在准备妆发，未必有时间。
我刚要挂断，电话那头传来宋时熟悉低沉的声音：「到了？我去接你。」
「到了，但是……」
也不用你来接我吧。
我裹紧大衣，看着大厅人来人往，人墙簇拥着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渐次上了楼。
视线正随着人群平移时，宋时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视线中。
他穿着一件黑色西装，领间的装饰还没来得及戴上，微微敞着两颗扣子，越过人群搜寻着我的身影。
我贴着墙根，勉强越过重重人海来到他身边，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冰凉的袖口贴在指腹上，带来一阵冰凉感：「我在这里。」
宋时还没做发型，头发蓬松而柔顺，几缕头发散在额头，像个乖顺的小猫，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
「我忘带工作牌了，其实让别人来就好了。」
「我快收拾好了，就等你了，大摄影师。」
他微微低头，一双桃花眼像是含着星星。
电梯门「叮」的一声，在面前缓缓打开，电梯里人太多，我只能紧贴着宋时，他身上传来清冷的松木香气将我紧紧裹住，我指尖还死死捏着他的袖扣，整个人像贴在他身上一样。
意识到这个之后，我稍稍后退，松开了他的袖扣，却被他一把揽了回去。
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惹得我耳尖发烫。
电梯好不容易到了十二楼，小助理已经在门口等着：「嫣姐，你很热吗？」
「没没没，我们拍出发图吧。」我把脸颊埋在大衣里，和宋时擦身而过，却没注意到他嘴角一丝不可见的笑意。
不过十几分钟，宋时的妆发准备就绪，他眉眼深邃，其实化不化妆都一样。
头发微烫后，用发胶固定了发型，换了一件 V 领的黑色内衬，锁骨链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脖颈的弧度，我手中的动作一顿，一时间没收回神色，被他逮了正着。
布景灯光准备好后，我在取景框里光明正大地偷窥着他，不愧是顶流。
宋时经验丰富，甚至都不需要引导，但最后一张图总是不得要领。
「品牌方要求展示手表，用手抓着衣领吧。」
「不是，再往下一点。」
「上一点。」
…………
旁边的小助理看不下去了：「嫣姐，要不你直接上手吧。」
全场都等着最后一张照片，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宋时面前，拍照时灵活的手指，此刻变成铁板一块，虚搭在他的左手上，上下调整着位置，却不经意间把领口扯得更大了：「大摄影师，这个尺度，会被和谐的。」
他离我太近了，远处看，几乎是咬着我的耳尖，温热的气息在我的侧颈萦绕，我瞬时红了耳尖：「抱歉，马上就好了。」
我手忙脚乱地帮他整理着衣领，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了他的胸膛，冰火两重天，他微微战栗了一下。
我越理越乱，干脆把一切归位，小跑着回到了摄像处，取景框里，宋时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手腕恰到好处地展示着腕表。
这不是……会摆姿势嘛。
暂时收工后，我抱着电脑去修图，最后一张图片，宋时左手虎口的小红痣在白皙的手上更加吸睛，像是一处精美作品的落款。
图片根本不用精修，我微调色调后直接发给了运营。
刚刚按下发送键，手机响了起来，是依依。
「嫣嫣，记得给我们家拍照啊。」
我在红毯流程上找到他的名字，余恩旭……马上就要上场了。
6
我怀里抱着宝贝摄像机，挤到了红毯前排。
刚刚调整好角度，余恩旭就走上了红毯，他因为参加音综声名大噪后，收获了一众小迷妹，但他当天就遣散了后援会。
有实力果然任性。
我找着最佳角度，不知为何想起了宋时，他很多年前就遣散了后援会，粉丝狂热，却没有一个人对他的私生活指指点点，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没传出过任何绯闻。
连拍了几张满意的照片，镜头被人群挤着晃动了一下，取景框里，宋时沉着脸，不知何时站在了红毯的尽头。
他……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应该压轴出场的吗？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旁边的摄像师也注意到了提前出现在红毯上的宋时，纷纷将镜头转向了他，我连忙用相机挡住脸。
给其他明星拍几张照片，应该、大概、也许不会被扣钱吧。
宋时的脸阴冷得可怕，身旁的大哥一直喊：「看这里，这里，很好很出片。」
宋时却不动如山，眼神始终死死地盯着我，旁边的红毯主持人还在圆场打趣：「这位小姐姐真是占了一个好位置。」
宋时冷冷地收回目光，接过礼仪小姐的马克笔：「就是怕她拍不到。」
声音不大不小，在喧嚣的红毯中销声匿迹，却落在了我们这些前排摄像师的耳中。
旁边的大哥还在感慨：「真贴心，我说怎么总看我。」
或许吧……
宋时背身签完字后，朝人群望了最后一眼，旁边的摄像大哥碰了碰我的胳膊：「诶，要不说人家是影帝呢，就是会照顾人啊。」
我默声，刚钻出人群，手机连收到几条宋时的消息。
「你的工作证可以进内场。」
「他在第八排。」
「小年轻喜欢玩乐队的也很正常，但是别被骗了。」
我……
我试图解释：「我有一个朋友喜欢他，托我拍几张照片。」
我没有戳穿他们男女朋友的关系，毕竟是公众人物的隐私，我没有多嘴的道理。
宋时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许久，发来了一句：「明白，一个朋友嘛。」
完蛋，他是一个字也没信。
我凭着工作证从后门进了内场，在第八排发现了余恩旭，他慵懒地朝我的镜头招招手，中长发微微扬起，笑得张扬不羁。
一张，就再拍一张，省得闺蜜总缠着我要内场照片。

我凭着摄像直觉，按下了快门。

就在快门落下的瞬间，我感受到身后一阵炙热的目光。
第二排，宋时紧绷着唇，回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眼眸阴冷，像是紧盯着猎物，准备随时出击。
我按下了快门，将这张照片作为了内场首图。
谁知，却意外出圈了。
7
活动结束时，那张照片已经冲到了热搜第一。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贵公子吧。」
「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名利场，却随时可以抽身离去。」
「啊啊啊啊啊，哥哥杀我！」
哥哥会不会杀粉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坐在我旁边的宋时，眼神几乎要把我杀得片甲不留了。